“原來這八年以來,太子殿下都是這樣照顧我姐姐的。”

林毓和太子妃不知道,其實在他們出來逛hua園的時候,柔然便提出來要跟著一起,太子竟然也同意了。於是他倆便跟在她們身後,隻不過沒有被這兩個人發現罷了。

於是那一段太子妃的真情剖白的內心,兩個人自然也都聽到了。

安柔然有些自責,是不是當初沒有明明白白的和太子說清楚便直接跟著那個人到了很遠的地方,所以才讓姐姐受了這麽多的苦。她以為,當初太子殿下保證會好好照顧她姐姐,就一定會好好對她的,畢竟她們都算是青梅竹馬的情分。

太子心裏卻是酸疼的厲害,不知道是愧疚還是憐惜,亦或是後悔。他麵無表情的站在哪裏,對於安柔然的指責沒有反駁,也無法反駁。

兩個人就這麽靜靜的站著,誰也沒有說話,直到林毓拉著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太子妃離開。周圍的宮女在離兩個人很遠的地方,這會禦花園裏也沒有旁人,她們自然也想不到就在不遠處的假山後麵,一直都站著兩個人。

許久之後,太子才問了那句壓在他心裏五年的話。

“當初你嫁給林子陽,是不是你姐姐逼你的?”

安柔然訝異的看了太子一眼,不解的說道:“你為什麽要這麽說?我姐姐怎麽會逼我遠嫁?那時候我心悅他,自然想跟著他一起,不管他在哪。姐姐本來也是不同意的,但耐不住我一直堅持,這才答應。”

說完想到了什麽,有些驚訝的說道:“表哥,你不會因為這件事才一直對姐姐不聞不問的吧?”

太子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說:“可是有天晚上,你一直哭著說不要,太…熙然卻冷著臉,一直對你說著什麽,直到最後你點了點頭,她才麵無表情的轉身走了,我以為,是你不願意遠嫁,熙然逼你。”

安柔然訝異的看著太子:“你竟是這麽想她的?你說的我也記得,當時姐姐不想讓我走太遠,林子陽原本是要去邊境的,是姐姐一直跟我說,要不然就去鷹城,要不然便不準我嫁。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長姐如母,我拗不過姐姐,才好歹勸了林子陽,讓他答應同我去鷹城。”

太子心裏卻是更加苦澀,竟然是這麽一回事。

“你若不喜歡我姐姐,就像她說的,等你登基稱帝,便放過我姐姐,隨便找一個你心悅的女子,讓她陪你共度餘生吧。左不過我在鷹城也待不下去了,還不如跟姐姐一起遊曆。”說著柔然不知想到了什麽,歪頭看著太子:“表哥,不若你趕緊挑一個合適的女子入宮,先當側妃,等姐姐把所有東西都教給她了,我便能跟著姐姐一起走了。”

太子不知為何,一想到東宮沒有太子妃的樣子便難受的不行,於是冷下臉,淡淡道:“我不會選女子入宮,也不合適。”

“若是不能選人入宮,我覺得你那個徐側妃也很不錯,隻是家世差了一些,不過你好歹提一提也就上來了,想必不是什麽難事兒。”

“她也不行,”太子看著柔然還想說什麽,直接打斷她:“誰也不行,太子妃這個位置,隻有你姐姐能當。”

“是麽?”柔然笑了笑,嘴角依舊是柔和的弧度:“這麽說,我著實要等上幾年了。那等到你繼位之後,一定要把姐姐還給我。我寧願她在外頭衣食無憂的過粗茶淡飯的日子,也不願意她這般困在深宮之中,成天受別人的氣。”

“我將來的皇後也隻會是她,”太子仿佛想清楚了什麽,抿了抿嘴唇:“日後,我定然會好好待她的。”

柔然難得冷哼了一聲:“一個在她生病三天三夜都絲毫沒有察覺的男人,說出來這樣的話,著實難以讓人信服。當初千般好萬般好,娶回家照樣棄之敝履,你們男人啊,不都是這個樣子麽?”

似乎是難得聽到柔然用這樣冷硬的語氣說話,太子訝異的看了她一眼,柔然笑道:“其實還有一個消息沒有告訴表哥,我這次回來,已經跟林子陽和離了,回來之後便再也不會走。若是看到你再對我姐姐不好,我可是會不客氣的。”

太子有些出神,當初他便是喜歡柔然這樣,平日裏溫順的像個小貓,若是碰了她在乎的人便跟個刺蝟一樣炸起來渾身的刺,就算弄到兩敗俱傷也毫不在乎,誰碰誰疼。可如今看到她這個熟悉的樣子,太子心裏已經沒了最初的那些波動。

反而想起來了另一個人。

另一個平日高貴冷豔目空一切,把周圍的事兒都處理的妥妥帖帖,卻依然可以毫不設防的在自己在乎的人麵前露出來最脆弱的一麵。明明是個小獅子,偶爾也會把自己柔軟的肚皮展示給他看,讓人心軟的一塌糊塗。隻可惜原來的他卻從來沒有發現,不知道現在後悔了,可還來得及?

回宮之後,東宮依舊是一片靜謐。宮女太監各自做工井然有序,就是側妃侍妾也都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屋子裏,並沒有人不識趣。

能在一座偌大的宮殿裏做到這樣的地步,想來太子妃也下了很大的功夫。

太子歎了一口氣,身旁走著的柔然卻不看他,直直的朝著自己姐姐屋子裏走過去了。

而林毓也在離開禦花園之後回到了自己宮裏,太子妃剛剛的樣子著實需要梳洗和冷靜一下。臨近晚間,皇後邀請太子、太子妃、林毓還有安柔然去她宮裏用膳,畢竟是從小疼到大的孩子,在林毓沒有回來的時候,皇後一直把熙然和柔然當做自己的孩子,他們的母親不頂用,皇後打小都是親自教養,感情自然不一般。

可林毓在看見柔然身後站著的那個人,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

太子妃不想看到太子對柔然的目光,隻好時時刻刻的注意著林毓,此刻也是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有些奇怪的說道:“這是怎麽了?”說著回頭看了看柔然身後跟著的宮女,笑道:“這是家裏送來服侍柔然的,就算是在宮裏,總得有一個能用的順手的不是。”

“是麽,”林毓也笑了笑:“這是家裏精挑細選出來的?”

柔然和太子妃的臉色都僵硬了一下,太子妃才勉強笑道:“能用就不錯了,哪裏會給我們精挑細選。”

皇後的臉色也不太好:“人老了倒是糊塗了,本宮也說不得他,隻怪自己沒能把那個狐媚子早日整死。”

“母後也消消氣,”太子妃笑道:“若不是她,兒臣怕是現在也沒有這樣的手段。左不過現在她也沒辦法興風作浪了,父親也喜歡。”

林毓到現在差不多已經對大匽的一切都熟悉了,安國公有一個寵愛非常的平妻這事兒自然也不例外,隻是沒想到竟和嫡係到了這樣水火不容的地步。

這麽說來,當初太子哥哥能夠輕易的被那些人奪了權勢,不僅和嫂嫂的死有關係,還和這些家賊有關係吧。

但凡安國公能重視這兩個姐妹一點點,便不會讓易了容之後的,大夏皇帝親自培養的雲字輩出現在大夏皇宮最核心的地方。

雲錦。

雖然易了容,刻意改了自己的身段,但是那雙眼睛,她看了兩年多的那雙眼睛是不會認錯的。永嘉帝是要做什麽?是為了大匽的機密?還是為了探聽什麽虛實?難不成前朝出了什麽事兒?

還是,單純的,隻為了自己?

林毓腦子裏一團亂麻,看來也隻能等到晚上的時候再說了。雲錦該是能看見自己的失態,那麽晚上的時候,自然會來毓秀宮。

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吃了一頓飯,正德帝從前朝回來之後便直接來到了棲鳳宮,這麽多年以來,帝後一直都是這樣伉儷情深,從沒有一個小妾能在父皇的心裏占據更多的位置。或許母後知道那些人都成不了氣候,故而總是對她們格外寬容。

也就對貴妃略苛刻些,可這樣的苛刻卻是父皇樂見其成的。

但這樣的一輩子卻是林毓不想要的,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心裏便有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期許。上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和林慕秀一起好好的在宮裏活下去,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這輩子,林慕秀死了,自己的命還在,也有了兒子,卻是貪心想要奢求更多的東西了。

和別人分享的夫君,她不想要。若是不能攜手白頭,那她倒寧願和小元鈺一起生活一輩子,山川大海,樂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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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晚間的時候,雲錦果然如約而至,跟在她身後的竟然早就假死的雲天鶴。饒是林毓也有些目瞪口呆,天鶴不是已經跟九王爺雙宿雙飛了嗎,怎麽會出現在大匽的皇宮?

“雲錦,天鶴?”

“是,”雲天鶴雖然麵容變了,但還是一臉冷淡的樣子,說話也不疾不徐:“皇上擔心您在大匽的安全,便派屬下和雲錦來保護娘娘的安全,皇上還說,他對大匽並沒有什麽企圖,還請娘娘不要擔心。”

“大哥,你把最重要的話忘記了!”雲錦白了一眼雲天鶴,然後對著林毓笑道:“娘娘,皇上說還希望娘娘不要忘記你們的五年之約。希望您可以等他,他一定會來找您的。”

林毓看著她們的樣子,也放下了心。雲錦還掏出來了一封信,直接遞給了林毓,笑道:“這是皇上給娘娘的,上回皇上病了好幾天,看到娘娘的信立馬就好了,還是娘娘最厲害。”

雲天鶴在一旁聽著雲錦說,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可也沒有反駁,想來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