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瀉藥？”林毓最終還是把腹瀉藥的事情跟太子交了底，太子略微一沉吟，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這大概是小五幹的事兒吧。”

“德妃娘娘的那個小女兒，十一歲的五公主？”

太子點了點頭：“小五向來唯小二馬首是瞻，德妃也是貴妃那一脈的。這樣拙劣但是不傷人的手段，應該是小五整出來給小二出氣的吧。小二從小就跟著二皇子，她就算蠢了一些，要是給你下毒，定然也不會用腹瀉藥這樣輕的東西。”

林毓驀然想起來那日接風宴上，五公主有些安靜和靦腆的樣子，還有那雙和年齡不符合的深沉眼睛，心裏大概也猜出了一個大概。

這毒就算是五公主下的，她的目的也絕對不會像太子哥哥說的這樣簡單。林毓本想把這事兒壓下來，這會兒倒是想要報給正德帝。

不試一試，怎麽會知道五公主這攤水的深淺呢？德妃看起來柔弱又世故，可能攀附貴妃這麽多年還掙了個名分，怎麽著也得有點心機手段吧。

因為太子妃正病著，林毓也沒想著麻煩她，至於太子，未來的一國之君不應該拘泥於後宮的家長裏短，前朝才是他的天下。

雖說林毓初來乍到，可算一算也有三個月的時間了。大匽的事情她雖看起來是個局外人，可上輩子，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她的母後和哥哥嫂嫂都被貴妃這一脈的人害死了。即使並沒有在一起生活太久的時間，可血緣親情這樣的東西還是十分珍貴的。

林毓從鴻軒宮出來，正想法子怎麽把這事兒捅到正德帝麵前。皇後那邊卻是來了人，要她去棲鳳宮見個貴客。

林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還是帶著繡夏去了。

一進宮就看見苑文正襟危坐在正堂上，溫柔的附和著母後說話，而苑豪卻意外的沒有出現，林毓有些奇怪，見了禮才知道苑文是來和她告別的。

“如何就要走了？還這麽急匆匆的。”

苑文歎了一口，有些無奈：“東北的韃子大肆進攻，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即便是永嘉帝不信任我，我卻還是不能就這樣坐視不理。那些，都是我們鍾愛的國家和百姓。原本以為永嘉帝會很快解決這件事，可…朝中並無良將，那些老古板竟還想和韃子和解。

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永嘉帝也發信召我回去。好歹也是先帝禦封的神武將軍，總不能看著百姓受苦。他也曾想我做一個軍神，和他一起護好這萬裏河山，如今就算他不在了，這承諾，我卻還是要守著的。”

林毓的手緊了緊，原本以為林慕秀死了，那本書的劇情便不會繼續往下。可這麽看來，苑文上回說的那些話也不過是一時的負氣之語。他做了這麽多年的神武將軍，心裏還是裝著家國天下的。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可又不想看著他白白的枉死，林毓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父親…”想了好久，林毓才說：“姑父…他…不回去嗎？不和你一起回去嗎？”

苑文表情有些奇妙，很久之後才說：“姑父本也想回去的，但是朝中已經知道了他和先長公主的事情，總覺得……”說著看了看皇後，有些歉意的笑了笑，這才繼續說：“就算是永嘉帝，也無法平息那些人聯合起來的勢力。”

林毓點了點頭，也知道大夏現如今的狀況，世家大族如今的勢力還是在先皇的時候一點點建立起來的，等到先皇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再難根除，永嘉帝這會兒怕也是有心無力。

“也罷，那苑大哥便回去吧，保家衛國是每一個男兒心中都有的夢想，毓兒也支持你。不過在臨走之前，可否等我一等，我拿些東西，你帶回去也好有些保障。”

苑文一聽是林毓要送她東西，也沒有客氣推辭。不管送什麽他都會珍視的，戰場上刀劍無眼，說不定這一次見麵會是永別也未可知，有個念想總是好的。

皇後見林毓沒有挽留的意思，也沒有多說什麽，隻讓苑文和林毓回毓秀宮取東西。

在路上的時候，林毓隨口問了一句：“苑豪怎麽沒有跟著一起來。”這一句話成功的戳中了苑文的痛點，他滿臉不知道該怎麽辦的表情，十分苦惱。

“怎麽了？”林毓奇怪的看了苑文一眼：“很少看到苑大哥這樣的表情，是苑豪不想讓苑大哥回去麽？”

苑文歎了一口氣：“從知道我要回去任職開始，這孩子就把自己悶在屋子裏，死也不見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林毓頓了頓，一個想法縈繞在腦子裏，揮之不去。

苑豪不論是心眼和嘴皮子可都比苑文大哥利索多了，若是他可以跟著苑文大哥一起去邊疆，說不定還能憑借自己的本事壓製那個監軍。至少在苑大哥被敵人包圍的時候，不會像上輩子一樣腹背受敵，開不開自己守衛的那扇城門。

越想越覺得可行，上輩子在苑文大哥死後，苑豪也一頭撞死在了靈堂上，這輩子不管怎麽發展，是不會比上輩子更慘了不是嗎。

“若是這樣的話，不若我跟苑大哥出宮一趟，去見見苑豪，說不定我這三寸不爛之舌能夠說動他呢？再者，我也著實在宮裏悶壞了，元鈺也一直都在yuhuayuan裏玩兒，還沒有見識過大匽的風情呢。”

林毓都這麽說了，苑文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隻是擔心的問了一句：“此事不用向正德皇上和皇後娘娘知會一聲麽？”

搖了搖頭，林毓笑道：“哥哥的宮殿就在毓秀宮的旁邊，父皇和母後那邊有太子哥哥說便好了。我剛回來，父皇和母後對我甚是寬和，大不了就說我出宮去看已經在建的公主府。你也知道大匽的規矩，即便我是帶著元鈺回來的，我也是嫁過人的公主，早晚都要出宮去生活的。”

苑文聽見這話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毓，笑了笑：“若是這一仗我能打的漂亮，便回來瞧你。如果正德皇和皇後娘娘同意，我便也在匽朝買一處房子，最好能在公主府的周圍，咱們便做上一輩子的鄰居，可好？”

林毓避開他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麽氣氛突然就變得這樣奇怪，可還是笑道：“那是自然，隻要苑大哥不嫌棄，毓兒自然沒有不願意的。”

苑文嘴上帶了一些笑意，突然想起來最近京中傳來的消息，永嘉帝的一係列舉措，實在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也有了一絲不舒服的感覺，便定定的看著林毓問道：“若是有一天永嘉帝回來找你，願意八抬大轎娶你為後，你可要和他回去？”

林毓奇怪的看了苑文一眼，想了想才說道：“雖然不知道苑大哥為什麽要這麽問，但是，毓兒已經和永嘉帝說清楚了。不管是貴妃還是皇後，這些地位於我來說隻不過是身外之物。我隻求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是做不到，就是天帝下凡來和我說，我也是不會同意的。”

苑文在一旁笑道：“正該是這樣。”

林毓也笑了笑，苑文卻不說話了，氣氛一時之間又變得有些奇怪。兩人沉默的走到了毓秀宮的門口，苑文卻突然停下，轉過身對著林毓。

林毓又一次奇怪的看著他，她總覺得今天的苑文有些不對勁，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毓兒，”苑文深吸了一口氣，才溫和的衝她笑道：“今日我來，本也不隻是為了要和你告別。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我在大匽呆了這麽久的時間，有一些事情終於還是想明白了，若是這一回不和你說清楚，我怕，便再也沒有機會說出來了。”

瞧著林毓奇怪的眼神，苑文輕輕的把林毓的手牽起來，放到了自己心口的位置，林毓有些驚訝，想要抽出來，卻發現苑文的力氣也著實有些大。

“等我說完，你再做決定可好？”苑文依舊拉著她的手，此時毓秀宮前麵已經有好幾批經過的小宮女和太監，林毓不知道是急的還是害羞，臉有些紅。

“若是我這次能夠平安回來，擊敗了韃子，完好無缺的回來，你可願意嫁給我？

我會辭掉夏朝的任何官職，決不讓你父皇母後難做，若是你一時接受不了我，我也可以像剛剛說的，在公主府旁邊買一個房子，默默的一直陪伴你，直到你也願意為止。

我願意把元鈺當做是我親生的孩子一樣的疼愛他，會給他一個普通人該有的家庭。你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永嘉帝或許無法給你，可是苑大哥可以。

毓兒，不瞞你說，從很多年前開始，叔父便跟我說有朝一日希望你可以當我的小媳婦，我原本也一直以為我是把你當做我的責任，我的妹妹，可是直到你入了宮，嫁給永嘉帝，我才發現自己竟然難過的想要把你搶過來。可這是你的選擇，我隻能尊重。

這些話已經悶在我心裏三年了，今日一別，韃子來勢洶洶，我知道戰場上的凶險，我怕我萬一回不來，這一輩子便再也沒有機會了。冒昧的和你說出口，還望你不要怪我唐突，怪我不知輕重。”

林毓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便又聽到苑文在耳邊溫柔的說了一句話。

“毓兒，我心悅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