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還是王爺的永嘉帝震怒,王妃出馬,查出來是同院另一個被蘇浣溪整治過的侍妾下的手。說是那侍妾幾近瘋魔,以死威脅當時伺候蘇浣溪的宮女,這才得了手。
當時那種情況下,就算蘇浣溪不信,但永嘉帝已經敲錘定音了她也沒辦法。這事兒就像是一根刺,一直存在於德妃的心裏,絲毫不能觸碰。稍微觸及到就是錐心刺骨的疼,更何況現如今皇後把她的殺子愁人**裸的擺在了麵前呢。
那人害的她流產還逍遙法外,更是位列四妃之首,蘇浣溪怎能不恨?說起來,若是那個孩子能生下來,即便養活不大,蘇浣溪現在的位分也一定不隻是一個德妃這麽簡單。
那時候她已經是王府裏頗有地位的庶妃,若是產下孩子升為側妃絲毫沒有問題,看看柳南歌就知道了,怎麽著也該撈個貴妃當當的。
那次之後,喪子之痛的蘇浣溪消沉了好一段時間。可你也知道,永嘉帝素來冷情,不過一庶妃而已,哪能在他心中掀起半分漣漪。等蘇浣溪悔悟過來的時候,杜霓早已後來居上。
永嘉登基之後這兩人的位分也是杜霓為前,蘇浣溪雖也是那能忍的,可心裏到底還是不舒服。兩人一直明爭暗鬥到現在,表麵上卻也是和和氣氣的。
這回啊,是有人在暗地裏搞鬼,蒙蔽了蘇浣溪的眼睛,這才讓我們這位平日裏溫柔小意的德妃娘娘變成現在這麽不理智的樣子。”
林毓撫了撫戴在手上的白玉鐲子,眼神戲謔而冰冷。德妃和淑妃這事兒她自然是清楚地,照實說她還參與過呢。那時候因著林慕秀住在德妃的永璽宮,被德妃明裏暗裏的擠兌早就惱了。偏她還正巧在給皇後娘娘請安的時候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那些東西當然就是蘇浣溪苦苦追尋的當年真相。
林慕秀在書中也是一個睿智的女人,林毓知道她向來裝的大度,內心裏也是十分記仇的。聽到這消息自然願意德妃不好過,卻也聰明的不自己說,找了個相府安在淑妃宮中一個負責灑掃的宮女,在德妃經過霓凰宮的時候躲在牆角偷偷和自己的小姐妹議論,好死不死就讓德妃給聽到了耳朵裏。
杜霓的心機和手段,就從蘇浣溪和她打了這麽多年的擂台,依舊沒有占到什麽便宜就知道了。若是蘇浣溪頭腦發熱一衝動就這麽直接的對上了杜霓,那下場也就不用人多說什麽了。
上一世,林毓還記得蘇浣溪陷害杜霓不成反被自己人背叛,貶謫為答應,遷出永璽宮。任誰求情都沒用,若不是看在長公主還小的份上怕是早就進了冷宮了。之後更是被永嘉帝厭惡,沒兩年就蒼老憔悴的不成樣子,積鬱成疾,享年不過二十五歲。
這一次林毓雖不想管,卻更不願意杜霓占據上風。畢竟若是還如上一世一般的走向,那林慕秀就要慢慢拜托德妃的壓製,走到永嘉帝麵前來。不管是林慕秀先愛上永嘉帝,還是最後因愛成恨毒死了他,這些都不是林毓想看到的。
她還需要德妃,需要林慕秀一直呆在永璽宮中,為她所壓製。而不是在此事過後得了盛寵,搬出永璽宮,一人獨用淡雲閣那樣的風水寶地。
蘇浣溪是善是惡林毓不管,她隻要她在三年之內屹立不倒,林慕秀在三年之內沒有出頭之日,這就夠了。
“媽媽,這事兒我想了好久,還是不能就這樣坐視不管。我知道你肯定覺得現在這樣的時候,我安安分分的做自己才是最好的。”林毓靜靜的呆了片刻,還是站起來,直視著鍾媽媽:“相信毓兒吧,我有非管不可的理由。明麵上,我對付杜霓也算是合情合理。想必現在雲錦早已將今兒德妃和我說話的事兒告訴永嘉了,我對付她還能表現出自己的真性情。
就算永嘉帝會因此誤會我,毓兒也管不了了。”
鍾媽媽卻搖搖頭,慈愛的看著她:“小姐說什麽都是好的,老奴知道你和公主一樣,凡事都有自己非要去做的理由。隻要小姐好好的,心裏還有大匽有長公主有皇上,老奴就心滿意足了。”
林毓抿了抿嘴,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隻能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裏的氣氛沉凝莊重,而皇城之中的另一角霓凰宮中,卻也不約而同的有些沉悶。
杜霓麵無表情的坐在榻上,身旁有兩個低眉順眼的小宮女,一個跪在地上給淑妃娘娘捶著腿,一個半跪在榻上輕柔的按著淑妃的肩膀。大宮女如煙正有一下每一下的弄著熏香,淡淡的香味撲鼻而來,似有安神和舒緩的功效。
杜霓腦中閃著德妃今日說的話,一字一句拆開了又拚起來,還有皇後的每一絲表情。想了好一會,才微覺頭有些刺骨的疼,兩邊的穴位跳動的厲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煙聽見了忙上前,喝退了兩個小宮女,親自上陣用祖傳的手法輕輕給淑妃按摩起頭部:“娘娘也不必過於憂心了,她德妃是什麽人,還值得娘娘這樣?這麽多年來娘娘還不知道她那點實力麽,雖說近來反常了些,也不至於讓娘娘勞累到這樣的地步。聽奴婢一句話,還是身體為重。”
淑妃似乎很滿意如煙的揉壓,微閉著眼睛,沒一會臉上痛苦的表情便減輕了不少。
“你不懂。就是因為我和蘇浣溪鬥了這麽多年,最是了解她,才越覺得近來的不尋常。你想想,蘇浣溪慣會裝模作樣,她自詡溫柔小意,是絕不會在給皇後請安的時候這樣咄咄逼人不依不饒的。
而上次誣陷不成的那件事兒在我二人的爭鬥中再尋常不過了,她斷不對有這般大的反應。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本宮最討厭對這種未知事物的恐懼,必須要查出來!嘶——”
淑妃的話還沒說完,頭又是一陣劇痛。疼的時候不禁讓她想起了這病痛的根源,眼中閃爍著熊熊怒火。要不是蘇浣溪,她杜霓何至於有這頭痛的毛病,又何至於天天聞這惡心的要死的梔子花的味道?
對於杜霓的詛咒,德妃娘娘並不知情。就算知道,蘇浣溪也不過是一笑置之,鬥了這麽多年了誰還沒罵過誰幾句小賤蹄子呢?
想當初她本是皇上的第一個女人,自小和皇上一起長大。溫柔大方又幹淨體貼,連新娶進門的王妃都是拿她沒辦法的。誰料杜霓這個賤人卻憑著她父親的功勞後來居上,多得了皇上的幾分青眼。
可那又怎樣,肚子到現在了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還不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不過這賤人心腸也著實歹毒,自己生不下來孩子便去害別人的,生生把她的兒子從肚子裏摘了去!那段痛徹心扉的時光蘇浣溪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有朝一日,她總要杜霓親自去下那十八層地獄,給她的兒子償命!
“母妃。”正想著,年僅四歲的長公主晗珊便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麵前的小女孩尚且稚嫩,臉上還有未曾褪下的嬰兒肥,一雙大眼睛此時正亮晶晶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德妃看見自己的寶貝女兒,張開雙臂把她抱在了懷中。晗珊伸出小手撫了撫蘇浣溪的眉頭,奶聲奶氣的說道:“母妃眉頭皺,不好看。誰欺負母妃了,告訴晗珊,晗珊給母親出氣!”
蘇浣溪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緊緊的把晗珊抱在懷裏,溫柔道:“晗珊乖,沒有人欺負母妃,母妃好著呢,晗珊也要好好的。母妃會保護晗珊,一輩子保護晗珊。希望母妃給哥哥報仇的時候可以順順利利的,不要連累到晗珊。”
年紀幼小的晗珊還不能聽懂自家母妃的話,隻能睜著那一雙懵懂無知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德妃。蘇浣溪被這樣的目光看的心頭一軟,更是抱緊了自己唯一的女兒一陣揉。
正在母女倆溫馨嬉鬧的時候,一宮女進來稟告,說是鍾毓殿的林嬪娘娘求見。德妃聽見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欣喜,把晗珊交給奶嬤嬤,揉了揉自己女兒可愛的小臉:“現在母妃有事情做,過會兒再陪我們晗珊。晗珊先和奶嬤嬤出去玩一會好不好?”
小小的公主雖不知母妃忙什麽,心裏也有些不情願,卻還是乖巧的點點頭:“母妃先忙,但是不要忘了陪晗珊。而且,晗珊想父皇了。”
蘇浣溪聽見女兒天真的話,手驀地一頓,沒幾分鍾便恢複的常態:“好,可是父皇現在還在忙正事,等晚上,母妃再把父皇找來陪晗珊好不好?”
小公主終於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德妃這才轉頭衝著那宮女道:“林嬪娘娘是貴客,還不快點請進來。”
於是林毓進門的時候,剛好和晗珊擦肩而過,她看著現在還需要奶嬤嬤抱著的小姑娘,心裏泛起了一絲憐惜。現在還是這樣伶俐的小女孩,誰能想到性格竟然那般剛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