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晉王不存，武氏又怎能當國？”

李世民忍著劇烈的頭痛，在心底放過了武媚一條生路。

禦林軍再次抬起草席，連夜將武媚送去了感業寺中。

直到禦林軍消失在夜色中，韋貴妃才帶著一大幫嬪妃姍姍來遲。

見殿前隻有陛下和長孫無忌二人，大惑不解。

李世民見到韋氏，忽然想起剛才引他來的那個小太監，正是奉了韋氏的命令來的。

這表明，事情是韋妃首先發現的。

“你是如何發現此事的。”李世民語調冰冷的看著韋妃。

韋妃道：“臣妾掌管後宮，在宮中多有眼線，剛才忽然接到消息，說晉王治與才人武媚，私，私通。臣妾開始還不太相信，但為了陛下的清譽，臣妾不敢隱瞞，因此才派了小太監，前去告知陛下。不知陛下可曾抓住二人。”

“哼，”李世民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長孫無忌則惡狠狠的盯著韋貴妃，仿佛要吃人一般。

韋妃本以為皇帝至少會誇讚他兩句，沒想到卻是冷眼相向。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裏。但她在皇帝心中，已經提前被打入了冷宮。

韋氏身為後宮首妃，發現了這種事的苗頭，卻不思勸導，致令後宮才人失德，皇帝臉上無光。

這已是大大的失職。

如今又故意演了這一出好戲，讓皇帝親自前來戳破，可見也是個無德之婦，不配為後宮之主。

李世民氣血翻湧，憤懣不已，強撐著來到楊妃住所，便覺天旋地轉，無力支撐。

楊妃趕緊扶住皇帝，一迭聲的叫傳太醫。

見陛下這般光景，定是宮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楊妃一番打聽，方才知道，今日又倒台了一個皇子，還是陛下之前最信任，最喜愛的九皇子李治。

晉王李治倒台，如今文德皇後所生諸子中，就隻剩下一個魏王李泰。

楊淑妃心底暗流湧動，那個人果然不負盛名，恪兒的春天就要來了嗎？

宏德殿前，韋妃撅著嘴，一臉的氣惱。

陛下已經怒氣衝衝的離開，長孫無忌卻還站在殿門口，長噓短歎。

斜眼瞪著長孫無忌，韋妃沒好氣的譏諷道：“國舅不是常誇晉王孝心可嘉，勤學上進嗎？這就是你眼中的好外甥，嗬嗬。”

長孫無忌回瞪韋貴妃一眼，一臉憤恨。

一個小小的武才人，毀了他好幾年的心血。

自從他看出李承乾爛泥扶不上牆之後，就把全部心血花在了年齡尚幼的九皇子李治身上。

傾盡全力也要扶保他登上太子之位。

萬沒料到，結果卻栽在了一個小小的才人身上。

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眼前這個韋貴妃的陰謀，他無法料定。

但事已至此，再糾結於這一切，都已毫無意義。

魏王失寵，晉王倒台，接下來，誰最有可能登上太子之位，就像禿子頭上的虱子一樣明顯。

而那個結果，無論是韋妃，還是他自己，都難於承受。

將來，蜀王李恪若是當上了皇帝，憑韋貴妃與楊妃死對頭的關係。韋貴妃第一個就將遭到清算，接下來，便會是整個韋氏家族。

他長孫家的大好局麵，也將由此終結，榮寵不在，迅速衰落下去。

“韋珪，你的魏王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在陛下麵前已然失寵，你難度不知道嗎？”

“什麽，胡說八道。魏王編撰括地誌有功，勝眷正隆，怎麽可能如你所說？”韋妃心中疑慮重重。

魏王已經好幾天沒派人傳住進來。

韋珪已經以為，是魏王得意忘本，不想再搭理她。

正想著利用扳倒晉王這件事，去魏王府上邀功。卻沒想到，會聽見如此驚人的消息。

“信不信由你，陛下跟前的近侍，親口跟本公說起，陛下前日從魏王的府上出來，臉色陰沉，很不高興。就連魏王親自出來恭送，陛下都沒搭理他。韋妃，你得意的太早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晉王上位，你起碼能安度晚年，若是蜀王上位，哼哼。”

長孫無忌看見韋貴妃的臉上逐漸失去血色，報仇血恨的快感油然而生。但與此同時，一絲淡淡的憂慮也悄悄的爬上了他的心頭。

晉王，魏王，文德皇後最後的子嗣，都將與皇位無緣了嗎？自己的高興從何而來呢？

長孫無忌長歎一身，轉身想要離開這個暗潮洶湧的地方。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無垢，你在九泉之下，可會怪兄長三心二意？

若我從一開始，就全力扶保太子，再多看顧他些，未必不可以助他順利登上帝位。

他想起那個晴朗的午後，殷紅的鮮血從劍尖上滑落。

那是太宮最喜愛的太常樂人，一個叫稱心的少年的血。

陛下讓他去將稱心了結，可他不該啊，不該當著太子的麵，一劍捅死了稱心，也同時割斷了舅甥兩人之間，最後的紐帶。

太子從此一蹶不振，再也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長孫無忌用力的擠了擠悔恨的眼淚，心底一片茫然。

“國舅。國舅慢行。”身後響起韋貴妃的聲音。

“也許你我可以站在同一邊，讓您親外甥上位，總比那一位要強百倍，你說呢？”韋妃極有穿透力的言語，隻要一句就打動了他。

他停了下來，回頭看向韋珪，看到那女人臉上假裝真誠的笑容。

她說的沒錯，他還有一個選擇，盡管這個選擇不是他心甘情願。但總比沒有好。

他不知道，魏王因為什麽失了聖心。但看陛下的表現，似乎也不是什麽十分重大的錯誤。

否則，魏王不可能安坐府中。

“你想怎麽合作？”長孫無忌無奈的說道。

韋珪莞兒一笑。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咱們到望雲亭從長計議。

長孫無忌一言不發，邁步向四海池邊直行。

韋珪得意的笑容禁不住溢出嘴角，計劃雖然不盡如人意，他總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

你負責在陛下麵前，替魏王挽回聖心。

我負責讓魏王有所收斂，確保他不會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長孫氏與韋氏的將來，就在陛下出征高句麗之前的這段日子。

希望國舅爺不負眾望，讓魏王登上太子之位。

長孫無忌離開太極宮的時候，耳畔還回**著韋珪的話語。

要相挽回陛下的聖心，就必須知道，陛下在魏王府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