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獅城,自古以來就是楚國河運最發達,人口流通量最大的一個海港城邦,繁榮之極,享有“陸地之洋”的美譽。

天獅城之所以如此繁華,人口流通量大,馳名整個大陸,是因為其境內有一條河將其完全貫穿,分為南城和北城,而這條河的名字,叫做通天河。

通天河,綿延數千裏之長,支流密布,如棋盤一般,鑲嵌在各種險山陡崖之間,如果在遙遠的半空向下望去,就能夠發現通天河之雄偉,壯闊,跌宕起伏,屬於當之無愧的通天河!

天獅城人口上百萬,城牆巍峨磅礴,遠遠望去,就猶如一頭遠古荒獸靜靜地匍匐在地,欲要吞噬一切想要進入其內的不軌者。

這一天,天還沒亮,天獅城南城雄偉壯闊的城門已經打開,各種行色匆匆,挑擔肩扛,衣衫或名貴,或淡素的人影,已經川流不息地城門口處行進著。

而在城門口處,十幾名鎧甲分明,麵容嚴肅,肩上扛著一把巨型血紅戰刀的魁梧軍士,分列兩排,一雙冷厲的目光,在半空中觥籌交錯地交織在一起,卻是令得心有不軌的人心裏發毛,戰戰兢兢。

天獅城之所以如此出名,不僅僅是因為其強大的海運,還有一點,是其嚴明的軍紀,強大的軍事力量,隻要進入了天獅城,按照要求交納稅款,那麽天獅城就會負責其在天獅城的安全。

正因為其強大的軍事力量,完善的河運設施,四通八達的支流,強大的輸送能力,所有在河上營生的人,都會把天獅城作為第一首選之地。

遠遠的,天獅城南門口,一座幽深樹林的拐彎口,卻是拐出了兩個一老一少的身影,正是從霧都嶺走出來的寒山,蒙太青兩人。

“蒙老,這裏是什麽地方啊?”寒山看著不遠處人潮湧動的人流,還有那高大而巍峨的肅穆城牆,突然疑惑問道。

從霧都嶺出來,寒山和蒙老整整走了大半月,一路跋山涉水,餐風露宿,寒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遠,他隻依稀記得自己已經遠離霧都嶺非常遠了,因為他跟隨著蒙老跨越了好幾座大型山脈,幾條大型河流,然後走過一座一望無際的沙漠,越過沙漠,又經過了一片草原,然後有走了兩天,這才來到了眼前這個地方。

蒙太青淡淡一笑,蒼老的麵龐上依然是一片煞白,不過已經沒有了那種虛弱無力的感覺,慢慢恢複了過來。

聽了寒山的話,蒙太青突然停止腳步,緩緩開口道:“小山,眼前這座城市叫做天獅城,是楚國境內數一數二的巨型城邦,擁有上百萬人口,何雲極其發達,哪怕在整個大陸上,天獅城也是赫赫有名,人人羨慕的地方。”

寒山低下頭,沉默片刻,然後抬起頭來問道:“蒙老,你嘴裏的楚國,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啊?有沒有霧都嶺的麵積大?”

從小就生活在霧都嶺,在寒山眼中,他的整個世界大小,就是霧都嶺的大小,對於霧都嶺以外的地方,他卻是陌生之極的。

楚國,天獅城,這些名字在他心裏,無疑是陌生卻又飄渺無蹤的,隻有從小生活的霧都嶺,對於他而言,才是真正現實的世界。

蒙太青看著眼前的少年,臉上的表情先是一愣,可緊接著就哈哈大笑起來,“小山,你怎麽能把楚國,天獅城,和霧都嶺相比?”

蒙太青一臉古怪地盯著寒山,卻是令得寒山心裏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自己不過是問了個問題,有必要這麽大聲笑出來嗎?

想著想著,寒山卻是故意板起了臉,淡漠道:“蒙老,你不告訴我就算了嘛,為什麽還要笑話我呢?”

寒山從小就有點孤僻,也有點不合群,別人對於怎麽樣,是好是壞,他都不怎麽在乎,可是一旦他把一個人作為朋友,親人看待,那麽卻是非常在意對方心裏對自己的看法,行為的。

“好好好,小山,我沒有笑話你的意思,你也別和我生氣了,好不好?”看著寒山似乎是真的生氣了,蒙太青卻是收起笑臉,道歉道,“以後我再也不因為這些事笑你了,好嗎?”

寒山隻是冷著臉,自顧自地朝著前方走去,也不理會身後蒙太青那一臉討饒的表情,沒有一會兒的功夫,兩人就已經順著人流,進入了天獅城。

一進入天獅城,天色已經慢慢亮了起來,各種各樣的商鋪,小攤位,行色匆匆的行人,比比皆是,街道也是寬敞,筆直,讓人一望之下,卻是心情愉悅,神清氣爽。

“小山,你慢點,別走丟了。”就在寒山左望右看,看得眼花繚亂的時候,蒙太青的聲音卻是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寒山轉過身,就看見蒙太青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在自己身後一臉警惕地盯著自己,似乎是生怕自己走掉了一樣。

看著對方一臉焦急,擔憂的模樣,寒山突然心裏一暖,父親的慘死,母親的早死,家族的無情拋棄,令得寒山的心卻是無形中結上了一層寒冰

,把自己給牢牢地封閉起來,不容外人觸碰。

而蒙太青的出現,在他最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毫無保留地把他從寒訣的手下走出,卻無疑是在他即將結冰的心靈上,打開了一個窗口,一個可以容人的窗口。

“蒙老,謝謝你。”寒山從人群中擠出去,走到蒙太青身旁,突然一個躬身,恭敬地行了一禮,眼中滿是真誠的感激。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寒山雖然天性冷漠,除了父親,他對於任何人都懷有一種排斥心理,而唯一曾經走進過他生命的小川,卻是用他的純真,真心,讓寒山打心眼裏接受了他,作為自己的朋友。

“傻孩子,你對我說什麽謝不謝的啊。”蒙太青被寒山的這個舉動嚇了一跳,不過心裏卻是感覺到了死死暖意,還有這一抹欣慰之情。

蒙太青心裏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必須要學會感恩,隻有學會了感恩,才能夠讓人放心,讓人掏心窩地待他。

試問,有誰會把一個白眼狼當做最好的朋友,在最危險的時候,把自己的後背留給他,而不設任何防禦?

人與人的相處,本就是相互的,你對我無所保留,我自然對你更加的好,你對我耍心眼,我自然也不會讓你好過。

“小山,走,我帶你先去客棧歇下,咱倆好好地吃一頓再說。”蒙太青一臉微笑,拉著寒山的手就往街道旁的一條巷道處走了進去。

寒山也不反抗,就這麽任由蒙太青拉著自己的手進入巷道,然後經過了好幾個拐口,最後在一間叫做客雲似海的客棧下榻,找了一間還算看得過去的客房作為修習之地。

“客觀,有什麽需要的,隨時吩咐小人就行了,我們客雲似海客棧的服務,在整個天獅城都算是聲名遠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很多剛來天獅城的客人,來這裏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我們客雲似海觀光。”一名肩上披著一張抹布,一臉市井氣的店小二,站在寒山和蒙太青身旁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眼中滿是自豪。

在店小二心裏,自己所在的客雲似海客棧,那就是天,那就是地,那就是所有,在他眼裏,沒有別的地方能夠和客雲似海相比,隻有仰望的份。

“觀光?”蒙太青還沒有反應過來,寒山卻是上前一步,盯著眼前的店小二,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們這間客棧,不就是一間比較普通的客棧嗎?怎麽還會有人來你們這裏觀光?”

在寒山心裏,現在所居住的客棧無非就是一間普通的客棧,看不出絲毫不一樣的地方,而如果要強說有點與眾不同的,就是那比較好的生意,還有剛進入客棧時,那牆壁上一副超大型的山水潑墨畫,令人眼前一亮。

蒙太青也不管店小二,徑自走進屋子,然後就在木桌旁坐了下來,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安靜地飲啄,整個人身上流露出一種恬靜祥和的感覺。

小心翼翼地望了眼靜默品茶的銀發老者,直到發現對方臉上沒有絲毫不耐,也沒有任何反感的表情,店小二這才在心裏鬆了口氣,然後看著眼前的青衫少年,笑著繼續道:“客觀,依我看,你是第一次來到天獅城吧?”

“你怎麽知道?”眼前店小二的這一句話,卻是令得寒山對他刮目相看,他很好奇,對方怎麽知道自己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

寒山記得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沒有告訴眼前這個店小二絲毫消息,可是對方卻是一口道出自己是第一次來到天獅城。

店小二看著眼前少年眼中的驚訝,崇敬之情,心裏卻是暗暗得意起來,暗自心道:“嘿嘿,一看就是個初次出來的稚兒,老子這張鐵嘴可不是叫著玩的,死的我可以給你說活,活的我可以給你說死,忽悠你這樣的人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店小二雖然心裏在暗暗偷笑,可是麵上卻是一臉正經,侃侃而談:“客觀,你剛才進入我們客雲似海,看見了一樓壁上那一副巨大的山水潑墨畫嗎?”

“看見了。”寒山點了點頭,不過心裏卻是有些納悶,那副山水潑墨畫無非也就是大點,莫非還隱藏著什麽隱秘?

店小二看著眼前少年的好奇心被自己給帶動了起來,心裏得意一笑,更加賣力地介紹道:“那副山水潑墨畫,是一代畫聖乾元子前輩曾經所作,乾元子前輩一生隻做過十八副畫,而我們客雲四海牆壁上的那一幅畫,正是他曾經所作的十八副畫之一。”

“古老相傳,乾元子前輩的這一幅畫,其中隱藏著一個淒美的故事,還有一個天大的秘密。”店小二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眼中放出豪光,語氣裏對於那個畫聖乾元子,似乎是崇拜到了極點。

“而隻需要交納五文錢,就可以免費贈送一個開過光的竹簽,是模仿乾元子前輩的自己所書,相傳能夠讓人心想事成,美夢成真。”店小二的聲音,越聽越顯得是一個邪惡大叔,在拿著一本破舊秘籍,誘騙未知少年。

寒山聽了眼前店小二那一句一生隻做過十八副畫,就對那所謂的畫聖乾元子完全失去了興趣,原本的好奇心,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試問,一個一生隻做過十八副畫的人,又有什麽才能當得畫聖之名?畫聖,畫聖,顧名思義,就是畫中的聖者,當之無愧的宗師氣派,又豈是如此一個膚淺之人能夠當得的?

寒山心裏不由得暗暗偷笑了起來,一個一生隻做過十八副畫的人,竟然妄自自封為畫聖,莫非自己就不感覺到羞愧?

想著想著,寒山的嘴角卻是突然彎起一抹弧度,看得眼前的店小二心裏一愣一愣的,眼神顯得有些呆滯。

寒山突然問了一句,就讓店小二原本顯得很有成就感的心,突然跌落穀底,下巴差點掉到地上,恨不得衝上前去惡狠狠地抽對方一個重重的巴掌!

“請問,乾元子是誰啊?”寒山一臉正經地盯著眼前的店小二,一臉虛心求學地盯著對方的言情,顯得很是真誠。

店小二突然右手平舉,有些顫抖地指著寒山,嘴唇哆哆嗦嗦,一臉驚駭地盯著寒山,顫聲道:“你,你,你竟然不知道乾元子是誰?”

“不知道。”寒山一臉無辜,攤了攤手,輕聲問道,“請問一下,那個什麽元子很出名嗎?”

咚!

店小二一個趔趄,重重地倒了下去,摔倒在地,然後無力地呻吟起來,“天啊,竟然還有不知道畫聖乾元子的,這個世界未免太瘋狂了吧?”

“阿吃,你死哪去了,還不快下來,有客人了。”就在這時,樓下響起了一道咆哮的大吼聲,哪怕距離得遠遠的,寒山也感覺到了這道聲音的主人有多麽恐怖。

這道聲音一響起,店小二幾乎是條件反射般一彈而起,然後以一種令得寒山汗顏的速度,衝下樓去,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喊著,“掌櫃的,我就來了,就來了,您老別著急。”

噠!噠!噠!噠!噠!噠!

幾乎是眨眼功夫,店小二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寒山的眼裏,隻剩下寒山一個人有些愣神地站在房屋門口,歪著頭,低聲自語道:“一個一生隻做過十八副畫的人,竟然也有臉自稱畫聖,那個叫做乾元子的人,還真是臉皮厚到了極點。”

突然,寒山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事,轉過身走進屋子,對著蒙太青問道:“蒙老,那個什麽乾元子,真的有那麽厲害,竟然自稱畫聖?”

而此刻的蒙太青,卻是似笑非笑地盯著寒山,眼神中顯得很是怪異,似乎是想笑,可又怕寒山難堪,在強自忍著,不過那臉部顫抖的肌肉,卻是異常清晰地映入寒山眼裏。

“蒙老,你是不是知道那個什麽畫聖乾元子啊?”寒山盯著獨自飲茶的蒙太青,突然疑惑問道。

在他心裏,那個什麽乾元子,肯定是徒有其表,所以寒山心裏對於這樣的人,是沒有什麽好感的。

“乾元子,的確稱得上畫聖之稱謂,小山,你的確是有點誤解乾元子前輩了,他的畫工,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隨意一筆,就是神來之筆。”蒙太青看著坐在身旁的寒山,突然笑著道,臉上的皺紋卻是突然擠得更緊了,看在寒山眼裏,卻又是另外一種滋味。

“乾元子,如彗星一般橫空出世,年僅十七歲,他就以自己強大的畫工,一副清明之上,享譽楚國,令無數人吃驚,震駭,他的畫筆之細膩,境界之高,哪怕是當時堪稱第一畫筆的楚國第一神畫家,也自愧不如。”蒙太青的聲音裏也是透著無法掩飾的崇敬之意,還有著深深的敬服。

“蒙老,你說的是真的?”寒山一臉的不相信,滿臉狐疑地盯著蒙太青,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輕輕地喝了一口。

“小山,等有時間,我一定要給你講講相關的常識,否則以後你出去鬧笑話了,我也跟著羞人。”蒙太青笑看著寒山,突然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的笑意很自然地就流露了出來。

“小山,你如果有空,可以去樓下看看那副山水潑墨畫,也許會從中學到某些東西,也能夠感悟到某種境界。”蒙太青眼中流露出某種韻味深遠的東西,可寒山看在眼裏,卻是顯得有些別扭。

寒山安靜地看著蒙太青,突然放下手中的杯子,凝視著蒙太青的雙眸,出聲道:“蒙老,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加入仙派嗎?怎麽把我帶到這個地方來,還給我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呢?”

“呃。”蒙太青被寒山的這一話給弄得差點嗆住,手中一直平平穩穩的杯子也是緊跟著晃了晃,杯裏的茶水也是緊跟著灑了出來。

“小山,你以為我帶你來這個客棧,就是單純的住宿,吃飯?”蒙太青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忍住一巴掌把眼前少年的衝動,突然神秘一笑。

“這其中還有隱情?”寒山有些詫異地看了蒙太青一眼,語氣顯得很是詭異,眸子中有著一抹特殊的神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