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
這是這個夜晚,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說,我陪你……
陪你去死。
霍慈心亂如麻,各種情緒,該不該存在的,都爬到了心頭,交織著,橫衝直撞著,逼迫她的大腦無邊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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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肖瀟過來準備說什麽事,在門口遇到了周延梟,“怎麽臨時要出去?”
“咱們準備出差的,這……”肖瀟似有為難。
周延梟隻道:“我安排了沈重陪你過去談。”
看著他示意車子往外走,肖瀟突然叫住他,“延梟。”
西裝革履的男人回眸。
晨光清透明亮,沒有半分雜質,盡數籠罩在了男人的背上,他逆光看著肖瀟。
肖瀟的心在隱隱作痛,她盡可能平靜的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當年你沒有遇到她,你會娶我麽?”
他們是青梅竹馬,周延梟成長過程中遇到的每一件重要的事,她都陪伴在側。
明明在外人眼裏,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明明……他該是她的丈夫的。
“不會。”
聽見這個答案,肖瀟一點都不意外。
她太了解周延梟的為人了,他的冷靜自持讓人讚許,卻又讓人痛恨。
隻聽周延梟聲音平靜:“沒有她我也不會愛上誰,周家總需要個合適的女主人來打理。”
所以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霍慈,誰做周家的女主人對他而言,都無所謂。
肖瀟攥著手心兒,痛到頭皮都發麻。
她原以為自己是有些不一樣的。
可是她想多了,在周延梟眼裏,她肖瀟跟其他女人並沒有什麽區別。
“肖瀟。”
男人麵對著她蹲下了,離她這麽近。
看著周延梟蹲在她麵前,肖瀟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她等了這麽多年……
周延梟語氣和善,“有些事你我都清楚,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上,你別做出傷害她的事,你有什麽需求隨時跟我說,能做到的我都會給你。”
也正因為如此,無論肖瀟的治療和假肢要花費多少錢,周延梟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向來這樣公平公正,但前提是事件當中沒有霍慈這個主人公,一旦有霍慈,那無論霍慈對還是不對,周延梟都會向著她。
肖瀟也想要一點偏愛,可她不敢。
“你因為我雙腿才毀了的,所以在你出嫁那天,我會把你認作妹妹,讓你以周家女兒的名義出嫁,許你十億的嫁妝。”
周延梟起了身,看向她的眼神很坦**,“肖瀟,我的妻子是霍慈,今天是,以後是,這輩子都是。”
肖瀟無聲流著淚。
她知道,周延梟是不忍心對她說出那句:我這輩子都不會娶你。
也正是他的有情有義,有血有肉,肖瀟才死心塌地這麽多年。
周延梟後退一步,示意保鏢:“送肖小姐回去休息吧。”
“延梟。”肖瀟哽咽著,卻揚起一個微笑,“在外麵注意安全。”
男人無聲的點了點頭。
看著肖瀟遠去,周延梟許久才收回視線。
正是因為念及一起長大的情分,所以他沒有對肖瀟動手。
他想,隻要肖瀟本分的生活,不對霍慈起半分歹心,他絕不會為難她。
“周延梟。”這時,輕柔的女聲傳來。
女人一襲檀色的旗袍,踏著清晨的露水與光芒,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朝著他走來。
那一刻,周延梟到底還是笑了。
他愛她,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霍慈看見了,看見他跟肖瀟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她卻什麽都沒問,“走吧?”
“好。”
這次出行,周延梟安排好了一切,她隻需要等著看風景放鬆心情就是了。
“怎麽了?”
見著車隊停下,霍慈問。
可剛問完,霍慈就看見車隊的前方停了一輛車,車裏下來一個女人。
是劉夢君。
嗯?
周延梟解釋說:“我預定的那一片空中遊樂設施她家投資的,她聽到我們要去,就給我打電話說也要一起,我沒理由拒絕。”
畢竟那是人家投資的。
霍慈看向他,“你還有拒絕不了的事啊?”
男人與她對視,眼神柔得要命,輕喃道:“我不就拒絕不了你呢?”
她的心尖在這一刻蹦了下,收回視線望著外麵的風景。
上一次跟他外出還是去白馬寺,這次倒是出來得更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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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上了私人飛機後,劉夢君直接擠到了霍慈身邊,“大美女,幾日不見,想沒想我?”
霍慈誠實回答:“沒有。”
劉夢君咬牙:“……你真是沒情調。”
“我跟你能有什麽情調?”
明知道擠兌不過她,劉夢君轉移話題:“你玩過跳傘和潛泳沒?”
“玩過。”霍慈忽然想起當年陪著母親一起去潛泳的時候。
母親是舞蹈家,體力和肺活量都要有,所以一有空就帶她去潛泳,她遊泳那樣好也是母親教的。
“這個項目你們家也參與了的,就那個肖瀟跟我家合作的,我還以為她也得來呢。”劉夢君說。
霍慈低著頭在弄毯子蓋住膝蓋,“你能看見我跟周延梟的信息?”
“能啊,我自己的名字也在上麵,就是怕突發意外能找得到失蹤的人。”
霍慈沒再說話,而坐在另一側的周延梟居然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他似是很疲憊。
“把這個給他蓋上。”霍慈把毯子遞給了劉夢君。
劉夢君咧嘴,“你讓我去?”
女人目光含笑,“給你機會你不中用麽?”
被霍慈這麽一挖苦,劉夢君拿著毯子一步邁到睡著的男人身旁,把毯子攤開,然後那麽一蓋,於是重新坐了回來。
她笑著扣上安全帶,“你也不是不在意梟哥的嘛。”
霍慈沒說話,也閉上眼睛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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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霍慈醒的時候,她居然正被周延梟抱在懷裏,一行人在往外麵走。
她竟然睡得那麽沉?
“你……你放我下來。”
“醒了?”周延梟停下,摸了摸她腦門上的汗,“看你睡得熟,沒吵你。”
等霍慈站穩了身子,腦袋還有點迷糊,她朝著周圍看去,不遠處就是海,身後是那架私人飛機,螺旋槳轉個不停,搖擺的風在狂舞。
她裹了裹身上的毯子,“走吧。”
等抵達酒店後,劉夢君說:“是今天跳傘還是休息一晚上?”
天還亮著,中午都沒到。
周延梟看向她,似乎是聽她的。
霍慈說:“午飯之後就去吧。”
劉夢君甩著手機,轉身先走一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