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和衣扭頭問他:“千葉蘭,是說吞食了魔族公主的千葉蘭嗎?”

冉竹訝異地看向蒲和衣,她居然知道。他點頭,嚴肅地說:“正是,這世上隻有一株成精了的千葉蘭。傳聞這千葉蘭在三百年前就生活在大漠中,守護優曇花裏的兩枚舍利,那年魔族公主從魔界出逃,意外被千葉蘭所吞食,魔族花了三百年的時間追尋,卻始終找不到這千葉蘭的下落,誰知道它竟然出現在這裏,這是要吃多少人啊!”

連邈邈尚且不是這千葉蘭的對手,那他們怎麽辦?蒲和衣擔憂地四處張望,沒有見到蒲景年的身影。冉竹急得頭皮發麻,拉著蒲和衣道:“美人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趁那千葉蘭沒發現我們,我們快逃吧!”

冉竹說著,腳下不留神被一條綠色的觸手絆了一跤,摔了個五體投地,一手摸到把粘稠的熱血。蒲和衣眼見那藤條似的細長葉子如刀般劈來,顧不得什麽,擋在冉竹麵前,祭出錫杖,迎著金色光芒,堪堪要抵住。然而,葉子在距離蒲和衣還有一寸的時候,突然收了力道,晃悠著調轉了方向,竟是有些溫柔地蹭了蹭蒲和衣的臉,活像一條拍主人馬屁的狗。

蒲和衣一愣,冉竹也是無比驚訝地爬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道:“難道,它感應到你是舍利轉世,所以……?”

千葉蘭的莖部張開一隻巨大的貓眼,目不轉睛地打量著蒲和衣,在接觸到蒲和衣愣神的表情時,那隻眼睛逐漸彎起,眯成了一條縫。仿佛格外開心的樣子。

冉竹摸摸下巴:“據說四百年前,某某神君無意中降服了一隻修煉七百年的千葉蘭,他念及千葉蘭修為不易,沒有將其結果,而是讓其代為看守藏有兩枚舍利子的優曇花。今日它突然出現在此,未必不記得昔日之事,即便沒有認出你是舍利子,怕是也能感覺到你身上的……魔族公主氣息。”

蒲和衣一怔,那葉子似很友好地蹭著她的臉。

冉竹舒了一口氣,拍拍胸口說:“真是有驚無險啊。”

這時,另一根藤條葉子遞來一個木頭杯,裏麵是殷紅色的**。蒲和衣道:“這是……”

兩片葉子比劃了幾下,冉竹道:“它這個意思……好像是讓你喝。”

一片葉子給冉竹做了一個拇指的形狀。

蒲和衣手握著杯子,注視著這裏麵的**,隻覺一股毛毛的恐懼感爬上肌膚,她悄聲對冉竹說:“我怎麽感覺這像是血?”

這**裏濃重新鮮的腥味可是騙不了人的。

可是見千葉蘭葉子揮舞、貓眼彎彎的樣子,蒲和衣又覺得很是棘手。冉竹靈機一動,說:“這好辦。”隻見他靈光一閃,不見了人影,而蒲和衣卻覺得右袖一沉。

她雞皮疙瘩冒了出來,感覺到手臂下鑽進來一條滑膩、冰涼的東西,在裏頭遊動,可她顧不得這些了,她跟千葉蘭道了謝,側過身,袖子高高揚起,舉起杯子,嘴巴離傾斜的杯子還有點距離,倒下血紅色的**。袖子遮住了貓眼的一些視角,貓眼沒注意到的地方,一條竹葉青正露出上半身,張開血盆大口咕咚咕咚一口氣接下了所有紅血。

蒲和衣攏下袖子,裝模作樣一擦嘴角。

貓眼彎成了一條縫,別提多開心了。

蒲和衣皺起眉,隻覺得不妙,這時,一團黑雲從半空中出來,傳下扶幽驚怒交加的聲音:“千葉蘭?本座找了你三百年,沒想到你居然在這裏!”

蒲和衣一驚,父王怎麽來了?

扶幽三百年一直要找千葉蘭報仇,此刻一見到殺女仇人,分外眼紅,當即召出大刀砍那些綠色觸手。

千葉蘭被激怒,藤條葉子如章魚的觸手,纏住魔氣肆意的大刀。

雙方交戰,殺氣彌漫,無辜凡人血流成河。

偏生這千葉蘭還邪門得很,被刀劃破了口子,非但沒有受傷的跡象,那口子上下兩排居然還長出密密麻麻的牙齒,如鋸子一樣咬來。扶幽動作迅速,閃避之間,又試探著劃了幾刀,果然,那千葉蘭身上就密布了大大小小的嘴巴。

這千葉蘭怎麽這麽棘手,也不知道當初某某神君是怎麽降服的!

蒲和衣看得汗流浹背,心裏比誰都慌,急忙問袖裏的冉竹:“這可怎麽辦,父王他有危險!”

竹葉青暈乎乎晃著腦袋,好像被人打過一頓似的,眼冒金星:“剛才那血不對勁,我喝了後渾身沒力氣。”

蒲和衣暗暗吃驚,眼見扶幽漸漸吃力,不由捏了一把汗。而扶幽又一心想置死千葉蘭,招招狠厲,但千葉蘭也不是隻有挨打的份,轉眼間扶幽身上掛了不少彩。

沒辦法了,蒲和衣禦起錫杖,加入了這場戰局。千葉蘭大怒,伸展出長滿牙齒的長葉,更加猖狂地蒲和衣席卷而來。

冉竹在天旋地轉的袖口中感覺頭暈眼花,神誌卻還是勉強保持清醒:“這千葉蘭得到過 優曇花的花露灌溉,有不死之身,唯有某某仙君的嗔劍能治它於死地。”

“嗔劍,可是要上哪去找景年?”蒲和衣著急。

說話的工夫,一條閃著銀色銳利的光的長滿牙齒的葉子朝著蒲和衣飛去,細長的口子張開。

“和衣——”扶幽刀口一滯,瞳仁一縮,聲嘶力竭地大喊。

蒲和衣震驚之際,脊背上躥起一陣涼意,然而想要逃避已來不及了。

貓眼彎得好像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孩童的帶笑的嘴角。

誰知,離蒲和衣堪堪還有半寸距離的巨口,在張大開的那一刻,又突兀地癟了下去,整片葉子沒了精神似的,蔫蔫的倒了下去。

貓眼凝上無數條血絲,如同蜘蛛織就的細密的網,一點點占據江山。

無人注意到的是,千葉蘭的背後不知何時插進了一把黑色長劍,刺入根莖內部。

千葉蘭受到重創,傷口順著植物脈絡四分五裂,轟然炸裂,爆出無數惡心又黏糊的綠色漿液,其中還混有不少人的頭發、骨頭、指甲等物。

煙塵彌漫,地麵滿是綠色的惡心**。而那把功勞最大的劍,又消失不見了。

蒲和衣咳嗽著,吃力地扛著扶幽從一大片殘破的巨型葉子下出來,冉竹乖覺地從袖底溜出,沒有變成人形,仍舊蜿蜒跟在蒲和衣的身後,不發出半點聲音。

蒲和衣道:“魔君,你沒事吧?”

扶幽緩緩睜眼:“沒事……這點小傷,不算什麽。你,不要緊吧?有沒有哪裏傷到?”

小傷,哪裏是小傷,明明身上全是傷口,蒲和衣心疼道:“我沒事。父王,那千葉蘭怎麽了,突然就爆裂開來。”

扶幽凝眉注視著地上的狼藉,沉吟道:“方才它朝你張開口的那一刻,父王的心都停止跳動了,仿佛曆史性的悲劇又要重新上演一番,如果可以,父王寧可替你受這一份罪!哎,和衣,你不要哭,父王沒事。適才父王就在想,若是這株邪物敢將你也吞了,那父王即便是用盡畢生修為,也要將它碎屍萬段,可就在那麽一刻,父王好像感覺到有一股特別強烈的魔氣出現在那千葉蘭的身後,還沒看清,就被這綠色的東西給濺到了。”

他有些嫌棄身上這些黏糊糊的東西,施法弄了幹淨,又道:“這千葉蘭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當初也沒少作惡,四百年前還是仙界的某某神君將其勸服,讓它看守舍利子,誰成想它邪性難馴,竟然連本座的女兒也敢吞!如今卻出現在凡間,是出於什麽緣故,我也無從知曉。不過,邈邈的仇算是報了,咳咳!”他劇烈地咳嗽。

“父王!”蒲和衣急道。

扶幽吐出一口血,擦了一下,說:“無礙,父王調息片刻就好。”

蒲和衣又擔憂問道:“父王,你這次,怎麽也來了?”

扶幽擦血的動作一頓,類似苦澀一笑:“父王最近左右無事,喜歡四處走動,偶爾來凡間逛逛,沒想到又遇到了你。”

蒲和衣眸中染起了一抹水暈。

另一處,蒲景年正用一塊撿來的破布擦拭嗔劍上麵沾染的渾濁**。

紜香幽靈似的出現在他身畔,道:“當年你讓千葉蘭看守優曇花,為的就是不讓他們輕易找到舍利子,畢竟世人怎麽也難想到你會將它們送到大漠,想來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誰都不願去。隻是如今四百年過去,舍利子也早就投胎的投胎,一個不剩,這千葉蘭怕是在那等不住了,索性來人間熱鬧地吸一把血。當初你念及它修為不易,饒過它性命,可它竟在過了多年後,又幹上以前的惡事,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今不除不行啊。”

蒲景年沒有搭話,自顧自地擦著劍劍,半天後,看擦得差不多了,就丟了破布。起身時,目光無意中落到了附近一家攤子上掛著的動物麵具上,他信手拿了一個黃色的,覆到臉上。

紜香見了,疑惑的臉上現出訝異之色,忍俊不禁,問道:“你怎麽還戴一個狗頭麵具啊?”不知是不是受那千葉蘭**的氣味影響,這麵具上還有一股清香。

蒲景年淡淡道:“因為我姐姐喜歡狗啊。”

紜香一愣,笑容頃刻沒了,默了默,說:“可是你從沒問過我喜歡什麽。”

蒲景年道:“你不是一直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嗎。”

紜香臉一紅:“你、你知道啊,對,我喜歡的一直是你,那你想好和我在一起了嗎?”

蒲景年麵色不虞:“我說了,我是蒲景年,不是你說的什麽某某神君,一切都過去了,就不要舊事重提,我們回不去了,我現在要去找我姐姐。”

“哎,景年,你……”紜香眼睜睜看著蒲景年朝著方才蒲和衣離去的方向走著,眼神盛滿了受傷。

扶幽在和千葉蘭交戰時受了傷,要回魔界調養。

蒲和衣帶著恢複人形的冉竹走在街上,天色不早,他們要快點找就近的客棧歇腳,偏偏走了半天,也沒看到一家客棧。

此刻冉竹頭不暈了,但腳底還是飄的,如同踩在棉花上,嘴裏道:“那千葉蘭不知在血裏下了什麽,感覺比三包軟筋散還厲害,哎喲,我的天,我肚子現在還疼著呢。”

蒲和衣愁眉道:“這可麻煩了,附近好像有賣紅糖的,我去給你買一包,放在熱茶裏,或許肚子就不疼了。”

冉竹也不知道還有這偏房,一聽說可以治肚子痛,就連連點頭,道:“好,美人兒快去哦,我在這裏等你。”

蒲和衣急匆匆去買紅糖,因著天氣漸冷,裹緊了身上的鬥篷。

一會兒過去,當蒲和衣提著一包紅糖,準備往回走的時候,行走間卻發現原本幽冷清寂的街巷變成了燈火輝煌的鬧市,無數麵容模糊的人行走著,她心頭一驚,如墜冰窟,白天千葉蘭鬧出那麽大動靜,家家閉戶不出門,怎麽一下子突然間冒出這麽多人來?難道,她遇到了鬼打牆?

若是遇上鬼打牆的話,大概有兩種破解方法,一是口吐髒話,二是撒童子尿。這還是蒲和衣在羅緣寺時,偶然聽一個掃地僧說起的。

然而蒲和衣是女兒身份,為著清譽著想,也是萬萬使不得童子尿的,因此,她選擇了另一個方案:扯破喉嚨說了她畢生學來的髒話,可是半天過去,她罵得嗓子累了,那鬧市也依舊在眼前,揮之不去。

糟了,之前和千葉蘭打鬥時,法力消耗過度,隻怕使不了錫杖了。蒲和衣心想著,索性默念《大悲咒》,不慌不忙地按照記憶朝著冉竹的方向走去。

眼前的幻象仍然存在,可好像沒有了威脅力,對蒲和衣來說形同虛設。

蒲和衣依舊往前走,見著眼前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石階,頓時停住腳步。隻見那長長的階梯上每一層都放了數量不一的南瓜燈籠,一個個被雕出眼睛鼻子嘴巴,火苗在裏頭晃動,映照著整座階梯充滿幽暗的光芒,可看上去有些詭異。

怎麽會有這麽長的一個階梯,這是通往哪裏?

縱然是幻象,也沒有到以假亂真的程度,況且她觸碰了下,發現這些階梯居然是實體。難道她體力衰弱至此,連鬼打牆也走不出來了嗎?這可真是傷透腦筋,但若要用童子尿……她環顧四周,隻覺不雅。

已經很久遇上這類邪祟了,記得以前,尚且可以用佛珠破開重重迷障,隻是如今……

不對,就算她容易招鬼,也斷不會突然出現這狀況。今天是什麽日子……蒲和衣掐著手指,算了算,今天是七月十五,哦,中元節。

中元節?

蒲和衣一怔,今天是上元節!她還真沒意識到,自己居然會在鬼門大開這一晚走在外麵。她這陣子在凡間行走,已經不清楚今夕何夕,若不是晚上這怪異景象出現,她算了日期,怕還不知道已經過了一年多的時間。

而今物是人非,昔日的故人去的去,散的散,徒留自己一人。

就在蒲和衣留神發愣之際,突然有一團黑霧自從後方悄無聲息地撲過來,蒲和衣隻覺陰風陣陣,有一股冰涼徹骨的寒意自腳底蔓延到上身,她驚醒過神,察覺到身後異樣,忙結大蓮花手印,還沒念咒,忽然有一道黑影閃過,又聽一聲劍鳴,那想偷襲她的黑霧被攪得七零破碎。

蒲和衣扭頭一看,出手救自己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寬袍廣袖,木簪高束發。他收了劍,轉過身來,臉上罩著一個金銅色狗頭麵具,隻露出眼鼻口,根本無法看清他的麵貌。他在轉身途中,懷裏好像不小心掉出一根發帶,像是極為慌忙地撈起,又藏入袖內。然後,看向她,又恢複了清冷的氣質,仿佛剛才那一絲慌亂是蒲和衣眼花了。

他身上縈繞著一層濃鬱的邪氣與殺意,似魔非魔,似人非人。

他是誰?

蒲和衣攥緊了拳頭,隻要對方對她露出殺意,她就念咒,哪怕法力不濟,也得用錫杖保命。然而,那男子似乎沒有打算傷害她的意思,慢步朝她走來。

他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提上一提。

最後,他在她的麵前站定,向蒲和衣伸出了修長蒼白的右手,那隻手上布滿繭子,可是 蒲和衣仔細一看,那劍繭是新的,好像是最近新練不久——她雖沒習過武,可自小在羅緣寺長大,羅緣寺又緊挨少林寺,她偶爾會爬牆偷看少林寺的和尚每天晨起練棍法,他們練劍什麽次數多了,也會起差不多的繭子,所以她一眼就能區分那繭子是不是新的。

照這樣子,好像是剛出茅廬的小子吧。可倘若隻是普通的初學者,又是怎麽使出那麽強悍的法術,打退了黑霧呢?

他身上的氣息比之前收斂了一些,可還是掩不住那邪氣。

蒲和衣猜測他會不會和扶幽一樣,是懷有善意的魔——盡管自己從未在魔宮中見過他。她一直在窺視揣測,而那人也很有耐心,久久的伸著手,等她回應,似乎沒有一點不耐煩的跡象。

蒲和衣終是遞出了手,隻碰一下,就收回——他沒有惡意,如果他想害她的話,剛才就可以動手了。

隨後,那男子唇一勾,半轉身,聲音磁性低沉:“這條路不好走,我陪你一道兒吧。”

他在跟自己說話。蒲和衣目光一窄:“好啊。”當真沒有拒絕,跟在那男子旁邊。

那男子忽然強勢捉住她的手,蒲和衣沒有防備,被他牽著走上石階。

蒲和衣想要掙脫,男子卻道:“這是通往地府的路,每年中元節都會出現在不同的地方,且隻出現一次,若是凡人遇上它,沒有走上去,就會一輩子困在這路附近,即便裝作沒看見,掉頭就走,也會遇上無數次的鬼打牆,甚至容易引來厲鬼。但是如果走在這路上的是活人,一些厲鬼就會聞到生人的氣息,跑來吸收精血。”

他的意思是,他不是活人?蒲和衣低下頭,沒有再反抗。

而男子好像心情極好的樣子,步伐輕盈中帶了分隱隱的歡快:“這條路不用全部走完,走到一半,我就可以破開這個障礙,送你出去。”

“還不知閣下的名字?”蒲和衣問道。

男子默了默,回答:“叫我思和便可。”

蒲和衣猛然看向男子,但見男子沒有什麽異樣,又沉下臉。剛才他回答時這麽慢,這名字是臨時編的嗎?蒲和衣神色不變,說了自己的名字:“蒲和衣。”

男子微一頷首,似乎並沒覺得哪裏不對:“很好的名字,誰給你起的?”

蒲和衣抬起眼眸,定定地盯著那男子:“我老爹。”

男子麵色鎮靜,點了頭。

兩人繼續走著,不多時,天邊落下小雨,男子廣袖一揮,霎時,蒲和衣隻覺得眼前一陣眩暈,石階什麽一去不見蹤影,再睜眼時,隻見頭頂撐開了一個透明的結界,雨珠打在結界上,發出啪啪的響聲。

“好了,我說過,會送你出去。”男子道。

蒲和衣一看,發現自己不知何時來到了原先幽冷的小道,而不遠處一個涼亭下,一個青衣男子正靠著柱子呼呼大睡,她當下道:“多謝閣下!”

“沒什麽。”男子目光轉向那涼亭中的青衣男子,不知為何,胸口突然微微發疼。他摸著自己的胸口處,嚐試撫平那莫名來的痛意。

這邊,蒲和衣提著紅糖跑去涼亭,找冉竹揮手:“冉竹,我買紅糖回來了!”

冉竹從瞌睡中醒來,撓了撓頭,迷迷糊糊地站起身,在涼亭上遙望著蒲和衣,同時也注意到她身後戴著狗頭麵具的男子。

那男子看自己的目光似乎極為不善。

兩個男人相互對視,目光在交接的那一刻,仿佛有一種無形的電流,於半空交匯中霹靂嘩啦的火花四濺,氣氛一時變得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