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坐論酒道

滿庭的芬芳在空中越發得凝重,燭火灼灼,古韻幽然的琴音泠泠作響,在耳畔回想,倒是一發得使得眾人恍然間生出幾分醉意來。

裴煦低眉斂眼,口中卻是淡淡說來,道:“仰落驚鴻,俯引淵魚。清露潤其膚,惠風流其間,竦肅肅以靜謐,密微微其清閑。聞五音之琮琮,得天地之自在,是為所然。”這一番說罷,裴煦微微一笑,,見著一應的賓客俱是若有所思,似無意詢問,便是帶著幾分溫和的笑意,道:“某粗文陋語,或有不可入耳之處,萬望諸位見諒。如是虛言不得多言,某便讓賢於後人。”

這般說罷,見著眾人雖是略微有些竊竊私語,但仍是無人啟口詢問,當下便是略略說了幾句場麵上的話,就是自下台去了才入了原本的席位,裴煦微微皺眉斟了半杯溫熱的百花綿酒,隻嚐了一口,便是放下。不想這一舉動神態卻是被身側的祁瑾看入眼中,當下心中略一思慮,便是帶著一絲探尋的笑意,道:“可是這酒不甚入先生的口,才是略略沾唇便是放下?若是如此,晚生自當尋來好酒,以敬先生方才所說之大論。”

裴煦聽著這話,原是想略略進些膳食的心,便是換了緩,笑著道:“這卻不是,隻是酒有多種,其性味功效大同小異。一般而論,酒性溫而味辛,溫者能祛寒、疏導,辛者能發散、疏導,所以酒能疏通經脈、行氣和血、蠲痹散結、溫陽祛寒,能疏肝解鬱、宣情暢意;又酒為穀物釀造之精華。故還能補益腸胃。隻是一樣,冬日嚴寒,宜於飲酒。以溫陽散寒,但飲酒於夜。一路看中文網多有過度,俱是不可。況且某素來身體不大牢靠,這酒雖是綿軟,卻是後勁甚大,非是素日常飲之藥酒。故而。某卻隻能略略吃一口,便是放下。”

聽著裴煦這般細細說來,那祁瑾略有思慮地想了想,便是略微遲疑著道:“聽聞先生曾診治過戚家老人,看來這醫道上卻是極精深的。隻是這等夜宴之時,多有飲酒之時,若俱是不飲,倒是不甚好的。不過說起這藥酒,某家卻也有一樣。頗有微名,喚名九仙酒,性子極溫和。有病治病,無病健身。不若晚上取一壺來?”

裴煦聞言一笑。細細一想,這夜宴之上。飲酒確是難免的,又是見得這祁瑾神態雖是溫和,但眼中神采略略有些變化,心中一動,便是應道:“如此,卻是叨擾了。”

那祁瑾看著這等形色,心中原有的幾分讚歎之意,倒是略略減了一分:這裴煦雖是學問盡好地,隻是太過惜命了些。因此便也有些看不入眼,聽得這一句話,麵上雖是忙忙笑著應下,心中卻是不以為然,隻粗粗而過,並不細思什麽。

眼見著這祁瑾離去,這第一輪的業已是過去了,這夜宴第二輪的文學,倒是隨意說談地,並不登壇而論,故而,裴煦倒也略略鬆懈了些,隻低首略略進了些點心,全然不顧周遭略略而起的談論之聲。

畢竟,那秦瀾他雖是看得見了,但究竟不可露出行跡來,方才所說之聲無哀樂論已是將自己推上了一個談一二地。便是她並無此心,旁邊的一幹周國文人自然也會將她的目光吸引到這邊來的。

心中這般想著,裴煦越發得澄心靜氣,隻微微笑著,自行用著膳食,仿佛全然不覺那落在他身上越發炙熱的眼神。

又是過了半晌,邊上地一個人看著周遭俱是躍躍欲試,想起方才裴煦所說的那些言辭,心下歎息一聲,細細看了裴煦案上的物件,便是略略起了個頭,笑著看著裴煦道:“裴先生自夏國來,這一應的飲食可是入口?這百花綿酒,極是入口溫軟,何不飲一杯,若是詩性一起,為這酒添上一些文章詩詞,可也稱得上是一件佳話。”

裴煦聽著這話,倒是溫和一笑,口角生風,隻道:“閣下不知,某體弱不善飲酒,方是如斯。”“原是如此。”那人淡淡一笑,隻思慮之間便是又笑著道:“昔日曾聽聞:人生七事,琴棋書畫詩酒花,俱是文人雅事。先生想必也是略略嚐了這酒的滋味兒,便是這百花綿酒不甚入口,總有一樣是入得了心意的。暫且為其題一詩,可是如何?”

裴煦一笑,眼神若有意味地看了那祁瑾離去的地方一眼,當下隻微微笑著,起身一禮,道:“百花綿酒固然極好,但素日所飲之酒,俱是藥酒,其中的桃花酒柔和華軟,神仙酒閑淡寧和,最是得意。”

細細地想了半日,裴煦便是道:“若是詩一道,某並非是極擅的。略作兩首,便是當引玉之用。”

說罷,裴煦便是喚來筆墨紙硯,展紙揮墨寫了半張紙:

桃花酒泉噴橫琴膝,花黏漉酒巾。

杯中不覺老,林下更逢春。

神仙酒

沅溪夏晚足涼風,春酒相攜就竹叢。

莫道弦歌愁遠謫,青山明月不曾空。

這兩首詩一旦寫下,那人隻抬手將這紙箋取來細細地看了,麵上便是微微有些變了神色,半日,才是放下這紙箋,深深吸了一口氣,抬手看著裴煦,麵現驚容,道:“裴先生之詩才,果然是驚才絕豔,在下萬分欽佩。這兩首詩,閑淡溫然,自有沉靜寧神之氣,真真是難得。”

說著這話,那人便是忙將這紙箋交予身側地一人,使得傳看下去,回首卻是笑著道:“先生之才,真真是過人,看來我大周之文采卻是不敢再言。隻是一件,倒是略略有些遺憾,難道我大周便是無能入先生之眼,卻是半句酒詩都是不曾留下。”

正是說著,裴煦身後突然晃出一人,正是笑吟吟著提著一壺熱酒,笑著道:“駱大家卻是不知,裴先生卻是正等著晚上手上的這一壺子九仙酒。”

說著,那人傾壺斟了半杯酒,遞與裴煦。

裴煦抬眼看了這酒一眼,見著琥珀色的酒液,微微漾開一絲漣漪,當下隻看了遞上酒地祁瑾一眼,隻低首啜飲了一口,略加沉思,便是揮筆題寫了一首詩來:

江南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