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噩夢驚醒,賀眠睡意全無,她起身,開門,看到書房亮了燈。
秦宗慎在裏頭打電話,賀眠聽到了細微的說話聲,但是聽不清說話的內容。
書房的門沒有全關,不知道是不是秦宗慎特意留的,防她?或者是怕她醒了找不到他?
她走路有腳步聲的,到書房門口的時候秦宗慎就已經掛了電話。
他肯定聽到她過來了。
賀眠敲了下門,秦宗慎在書桌前給她笑臉。
他不著調地坐在書桌前,穿了一身睡衣,深藍色的,襯得他的臉更加堅毅,雖然頭發因為沒有打理鬆鬆軟軟的,但是,不妨礙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淩然之氣。
賀眠看到他半靠在褐色皮椅裏,上半身傾斜,胳膊肘撐在椅子把手上,手指半遮在嘴角,唇邊和眼底都有笑意。
“我不在睡不著?”他問,從容大方又帶著調侃。
賀眠額上是噩夢過後的虛汗,汗漬還來不及收起,過道裏有些風,吹了吹,倒是激起一些寒意。
賀眠推門進去,說:“做了個夢,醒了後發現你不在,看到書房亮了燈就過來看看。”
賀眠說話屏聲靜氣的,半點都不透露心裏的疑惑和失落。
他應該是在躲著她打電話吧?女人的直覺。
秦宗慎起身,走到賀眠身邊,低頭看她,說:“做噩夢了嗎?”
他看到了她額頭的汗,一邊伸手慢慢擦拭,一邊在心裏更加堅定一定要讓這件事的主謀付出代價,他得為賀眠報仇呀!隻是,小打小鬧怕是沒意思了,他這一次要讓對方翻不了身呢!
賀眠抬頭看他,他嘴角帶著笑意,動作溫柔,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讓她心裏很不安。
秦宗慎彎腰將她抱起,然後朝著臥室走,“我看身上的傷口好了很多,明天我幫你擦擦身,一直不洗澡是不是不舒服?嗯?”
確實是不舒服。賀眠從事發到現在還沒有好好洗過了,傷口不允許。
“可以讓陳媽幫我。”
“我怎麽舍得別人看你。”
“……那不一樣。”
“在我心裏,男女都一樣。”
秦宗慎將她放上床,然後俯身吻上她的額角。
額角鹹鹹的,是汗漬。
他抵著她的額,柔聲說:“阿眠,別怕,有我在,好好睡覺。”
說完他側身上床,將賀眠攬進了的懷裏。
賀眠睡意全無,腦子一直在轉,即便是在秦宗慎的懷裏她也還是感到不安,她睡不著,卻又不想跟秦宗慎說話,她把心裏的所有顧慮和疑惑都憋在了心裏。
賀眠發現自從她出事到現在秦宗慎一天都沒有去公司,幾乎時時刻刻都陪在她身邊,照道理,他應該很忙才對。
但是馬上要過年了,也有可能是公司也放假了。
賀眠晚上沒睡好,到了快天蒙蒙亮才又睡去,醒來已經快要中午了。
秦宗慎靠在床頭,低頭看著手機,發現她動了便放下了手機。
臥室裏的窗簾遮光效果好,隻有些許的亮光透進來。
賀眠問:“幾點了?”
秦宗慎道:“陳媽已經來喊過一次了,好吃午飯了。”
這麽晚了啊!她都沒有感覺到。
秦宗慎側了下身,突然笑著俯下身來,然後蓋上她的唇,勾著她一起纏綿。
賀眠沒有拒絕,在秦宗慎收回時問:“還沒刷牙不臭嗎?”
“我抽了煙,有味道,你聞到了嗎?”
賀眠點頭。
秦宗慎笑,“扯平了。”
今天天氣依舊很好,豔陽高照,午後的日頭更是溫暖。
午飯過後,秦宗慎幫著賀眠擦了身子,換了脖子裏的藥。
秦宗慎看到賀眠全身上下的傷,心頭又一次被激到,眸光深邃一直到收到賀眠看向他的目光時才收起,重新換上溫柔神色。
換了衣服洗過後舒服了很多,賀眠靠在陽台邊曬了會兒太陽。
秦宗慎一直陪在她身邊,偶爾說上一兩句。
很快小年夜,賀眠想著,脖子裏的傷還沒有好,還是不要回去再讓賀媽媽擔心了。她給賀媽媽打了電話,說飛機航班取消沒辦法回去,一再跟賀媽媽道歉。
秦宗慎說,大年夜會和賀琛一起去陪賀媽媽,不會讓賀媽媽年夜飯孤單的。
但是秦宗慎應該還要回去和陸家的人一起吃年夜飯了吧?
賀眠沒有問出口,她所有的心思也都半遮半掩的。
大年夜中午秦宗慎出去了一趟,沒有在家裏吃飯。
正好靳舒嫻給賀眠打電話,兩人聊了好一會兒才掛了電話。
秦宗慎很快回來,還說給賀媽媽帶了新年禮物,快天黑的時候他才出發去了賀眠家。
賀眠和陳媽一起吃的年夜飯。
陳媽做了很多菜,賀眠也吃了挺多,不能不給陳媽這個麵子。
陳媽本來還想著少爺不在,賀小姐會不會不開心,但是賀眠跟她聊得還挺多的,好像並沒有不開心,而且上一次紀小姐來鬧,賀小姐跟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一點都看不出來,也沒見她跟少爺鬧脾氣什麽的。
賀小姐確實是大方客氣又溫柔。
賀眠給賀媽媽打了個電話,跟她說新年快樂。
賀媽媽跟她說賀琛和秦宗慎都在陪著她看春晚,挺熱鬧的,讓她別擔心,在外麵要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後賀眠也去開了客廳裏的電視,坐在客廳裏看春晚。
秦宗慎沒等到,到了等來了陸培盛。
他看到賀眠,眼神裏的不屑更多了,畢竟,她現在說起來好像騙了他五百萬。
陳媽看到陸培盛,連忙出來泡茶,怎麽也想不到大年夜陸培盛會過來。
陸家兄弟不少,年夜飯為了圖熱鬧,都是一塊吃的,這個時候應該正是吃得歡鬧的時候,不應該啊!
賀眠站起了身,“陸董。”
“聽說你出了意外?”陸培盛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眸子掃了賀眠一眼,看到了賀眠脖子裏的傷。
賀眠說:“是的。”
“聽說是買凶殺人?”陸培盛喝了一口茶,茶水很燙很濃,正好解膩。
賀眠覺得陸培盛問得怪怪的,這些關於賀眠的遭遇,難道陸培盛也感興趣嗎?
賀眠一直站在陸培盛的麵前,很恭敬,說話平穩,“是的,當時綁架我的綁匪是這麽說的。”
陸培盛抬眸瞥了賀眠一樣,問:“知道是誰要殺你?”
賀眠搖頭,“不知道。”
陸培盛飲茶,不再言語。
賀眠主動開口,“陸董,關於之前那筆錢,我傷好後退還給您。”
陸培盛依舊端坐著飲茶,不言語。
今天是他們陸家的新年夜,他喝了不少酒,但是因為秦宗慎的不出席,讓他十分苦惱,因為一個女人這麽重要的日子都不記得了,陸培盛心裏泛著怒氣。
但是有一點,雖然賀眠是他不認可的女人,但是終究還是秦宗慎的女人,買凶殺秦宗慎的人,就是跟陸家過意不去,就是不給他陸培盛臉麵,這一點,不難聯想。
賀眠站在陸培盛的麵前,雙手握在身前,交握著,顯得很乖巧。
客廳很大,開闊,隻有電視裏傳來的聲音。
是個小品,不時傳來一陣陣笑聲。
陸培盛突然問:“退還給我的意思是你後悔了?”
賀眠說:“經過這一次,我想通了,我不想違背自己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