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葉窗下投射了點點夕陽的餘暉, 使得本就昏暗無光的屋子裏不斷閃動著曖昧的光影。

路寒山依舊西裝革履,隻是腰側的布料稍有那麽些褶皺。

從沙發上起身,他抽過一張紙, 輕輕擦去了某道水痕。

“怎麽弄髒了?”

雲彌順勢抬腿, 腳尖點在他的手肘處:“你就是這個對待我的禮物?”

天知道,這個男人居然真的麵不改色, 甚至連個扣子都沒解開, 就走了個全程。

而且衣服越工整,他好像就越興奮。

尤其是身前,還結合了她的癖好。

總之, 就是很奇怪。

路寒山擦完,將紙巾團了團捏在手裏, 懶散的視線朝下投向了雲彌:“這需要問你, 寶貝。”

雲彌:……

她居然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路寒山將紙團隨手扔掉,捏著領帶結在喉嚨前調整了下位置:“多謝款待。”

調整好領帶, 他的手指捏著外套的兩邊順著往下, 最後捏住了雲彌的腳踝。

溫熱順著兩人接觸的肌膚, 一點點地從腳踝位置擴散到了雲彌的渾身上下。

她感覺到腳關節處的淺淺舒緩,似乎路寒山在幫忙按摩著。不久前的緊繃蜷縮, 通通都消失不見。

雲彌的衣服被從一旁撿起,隨意地披在身上。衣服有些堆疊,她籠統地套了幾下, 最後幹脆懶散地整個人躺倒, 享受著路寒山的一切動作。

“穿好, 會著涼。”路寒山輕輕捏著她的腳踝放下, 沉聲說道。

雲彌隻眨了眨眼, 頭都沒動一下:“累。”

聽見她的這句話, 路寒山淡笑一下,視線朝著她的位置掃去:“你想怎麽樣呢?”

雲彌側過頭,眼神觸及到了隱藏在他視線深處的寵溺。

“不知道。”她還維持著老樣子,抬手梳理了下額前有些淩亂的碎發,聲音雲淡風輕,好像一點也不在意。

路寒山徑直在雲彌身側坐下,抓著她的手腕,不動聲色道:“我幫你。”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穿衣服,可弄到最後,卻以貼緊的擁抱收場。

屋子裏的暖氣仿佛在某一刻,效果徑直翻了個倍。近距離的接觸,使得渾身上下都泛著熱氣。

手邊的幹花被蒸騰了氣味,清香順著飄動的空氣微微襲來。

雲彌被抱著,靠在他肩頭,聽到男人近在咫尺的聲音:“新年有約了嗎?”

她轉了轉頭,讓下巴抵著他:“你這是在邀請我嗎?”

路寒山視線深沉又黯淡:“是。”

可在那股濃鬱的陰影之中,雲彌看到了來自他的真摯。

她驀地挪開眼,依然讓側臉貼在他的西裝上。

“我要看一下安排。”

盡管嘴裏這麽說著,可雲彌的腦海中早已經把近期一直到春節的安排全部都回想了一遍。

的確沒有什麽事。

雲弘大概是猜到她不願意回蘇城,所以今年幹脆連問都懶得問;裴莉早就計劃好了回家以及去周邊旅遊,春節的那段日子她也不會在京城。

路寒山的手又落在了她的脖頸後方,輕輕地抓動,帶著頭發摩擦在皮膚表層。

“嗯,等你消息。”

-

隨著除夕的一步步靠近,京城的年味增添了許多,也空曠了不少。

C牌在確認工作進度之後,破天荒地給員工們提前一天放了假。

突如其來的空閑,讓雲彌有了為除夕做準備的時間。

推著購物車穿梭在百貨超市那碩大的貨架前,雲彌的視線從一個又一個貨物上擦過。

在F國好幾年,她險些不記得真正過春節的模樣。

腦子裏的第一反應,是去冷藏櫃裏買一盒速食餃子,拿回家煮一煮就算是年夜飯。

雲彌收起了那些不由自主滲入的國外回憶,推著車來到了火鍋區。

據說近幾年裏,火鍋已經成了除夕年夜飯的常客;就連裴莉在臨近出發前,也在為年夜飯的火鍋菜品發著愁。

將冰櫃門拉開,她看著略有些空的內部,那些堆積在角落的剩餘食材。

好像看起來並沒有什麽胃口。

雲彌沉沉地呼出一口氣,最終還是轉身去取一次性袋子準備裝上一些。

隻是在夾起某個蟹籽包的時候,她的手卻不由分說地停頓在半空。

雲彌隻感覺一陣輕微的恍惚,隨意一個無比強烈的念頭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自己如此這般的上心,可自己和路寒山究竟又是什麽樣的一種關係呢?

她眨了眨眼,投向前方的視線驟然有些模糊。

那個被夾起的蟹籽包也因為停頓的動作,而一下子滾落回原位。

身後響起了微微不耐煩的催促,雲彌淺淺回過神,將夾子放了回去,接著便捏著空袋子推著車去了一旁。

她走得稍稍慢了些,手指收緊的細小動作,使得塑料袋發出了滋啦聲響。

自己和路寒山的關係……

雲彌的第一反應,便是已經相互融入了生活的炮友。

是這樣,也僅此而已。

她嚐試著想象一下將這種關係修正,可隨之而來的抵觸瞬間將這個念頭打磨了幹淨。

雲彌發現自己依舊不喜歡與娛樂圈沾上任何關係。

或許內心深處,對這位人帥且技術到位,各個方麵都無比優秀的炮友懷揣著一絲喜歡,可她一點也不希望生活被打擾。

算了,維持現狀就好。

成年人,清醒一點,不要過於沉陷進繾綣裏。

推車扶手上,雲彌的手指收緊了不少,使得塑料袋也發出了更加刺耳的聲音。

深呼吸一口,她的眼神已然恢複到了澄澈透明,再沒有半點茫然。

徑直走過了冰櫃,雲彌的視線再也沒有半點停留。

其他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除夕當天,雲彌將家和樓上工作室都打掃了個遍。剛停歇下來,她拿起手機準備詢問路寒山的情況。

誰知電話卡著時間線,在雲彌拿起的時刻傳來震動。

突然間,她內心莫名上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視線朝下掃去,落在屏幕正中間的備注上。

【雲弘】

不安的感覺被放大,雲彌深呼吸一口,竭盡全力將內心鎮定後接起了哥哥的電話。

“喂,哥。”

聽筒裏率先擦過的是一陣溫柔卻淩厲的風聲,緊隨其後的雲弘的聲音,是前所未見的沉著與嚴肅。

“耳耳。”她的兄長終於開口。“回一趟蘇城吧,她……走了。”

淺淡且疲憊萬分的聲音,在響起的那一瞬間,像是一盆冰涼刺骨的水,從雲彌的頭頂無情地澆下。

手機依然被捏在掌心,她的視線卻極其茫然地看著前方的某一處。

盡管內心早就已經有所準備,可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刻,雲彌卻依舊無法製止那驟然湧起的悲傷。

美人遲暮是殘酷的,可親眼見證美人如花般凋零,又是何等殘忍的一件事。

抽了幾下鼻子,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還算平和。

“嗯,我知道了,今天就回來。”

雲弘沒有繼續多說,電話被掛斷後,雲彌有些無主地眨了眨眼。

感覺到眼角好像滾落了一滴溫熱,她抬手去觸摸,卻摸到了自己有些冰涼的眼下。

除夕夜,本應該是一個萬家團圓的日子。

更何況這是自己回國後過的第一個新年。

可現在,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雲彌立刻訂了下午飛往蘇城的機票,即便臨近年關一切票價都翻了將近一倍,她還是麵不改色,沒有任何猶豫地付了錢。

等到機票出單後,她望著玻璃窗外絢爛無比的七彩陽光,仿佛如夢初醒一般想到了些什麽。

雲彌打下了路寒山的電話 。

男人接起電話的那一刻,語氣略有些上揚的輕快:“都準備好了?”

雲彌並沒有立刻出聲回答。她依然維持著原先的那個動作,目光有著焦點,卻漫無目的。

對方停頓了下,又再次開口:“那我差不多出發去接你。”

聽到這句話,雲彌終究是不願繼續沉寂,她的目光從陽光的光闌中收回,落上了這幾天裏準備好的年貨上。

“路寒山……”

男人接得很快,打趣了句:“嗯?這次終於記得該叫我什麽了?”

雲彌看清了跟前塑料袋上的一道道褶皺,也看見幹果盒子上那代表著喜氣與福氣的紅色貼文。

任何的一切,似乎都在訴說著她對除夕夜的期待。

可是沒辦法,這一次大概是意外率先一步。

……

路寒山等了雲彌很久,卻遲遲沒有得到她的回複。

他逐漸沉下了神情,深邃的目光投射向了別墅裏新換上的羊絨沙發套。

前不久雲彌說被沙發的真皮蹭得有點不舒服,路寒山便聯係了紡織業的龍頭企業,請他們臨時趕製了一套純絨的沙發套來。

“雲彌,怎麽了?”

視線黯淡下來的同時,他的聲音裏的溫柔卻沒有絲毫減弱。

依然溫柔無比,並且隻將它獻給雲彌。

又不知等了多久,路寒山終於得到了她的回答。

“對不起,我來不了了,我需要馬上回一趟蘇城。”

路寒山視線產生了輕微的抖動,別墅裏沒有第二個人,所以這股情緒並未被發現。

她從不喜歡低頭道歉,可這一次卻……

他聽見了雲彌的解釋,並且從她的悲傷情緒裏,讀出了那位去世長輩的重要性。

“對不起,我攪黃了你的計劃。”最後,雲彌依舊在與路寒山說著抱歉。

午後的太陽懶散又溫暖,透過窗縫,在別墅寬大的客廳裏拉出了一個斜長的影子。那些特意為了雲彌換上的鮮豔花朵,似乎都在此刻失去了它們的意義。

路寒山那無比深邃的視線很難被定義,大概是有失落的存在。

可是他的開口回答卻是:“沒事的,雲彌,不要和我說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為什麽要道歉?

你可是絕不會說對不起的啊。

掛斷電話的那一刻,路寒山的眼前甚至隱約浮現出了雲彌匆忙收拾行李趕往機場的身影。

他短暫地停頓下了一切動作,看著這幾天別墅裏精心準備好的一切,最後坐在了沙發上。

高端的頂級羊絨造就的柔軟,此刻卻徒增了莫名又看不見的失落。

香薰還在散發著令人心曠神怡的氣息,鮮花也還迎著暖黃的光亮生長綻放。在今天這個萬家團聚的日子裏,路寒山獨自一人坐在夕陽斜照的光輝裏。

良久過後,他拿起手機。

“幫我訂一張今晚飛蘇城的機票。”

-

除夕當晚,全華國幾乎都陷入了那股其樂融融的狀態裏。年夜飯、牌與麻將、還有各地完全不同的守歲與磕頭……

在這難得團聚的日子裏,似乎鮮少有人會關注網絡上的種種。

以至於曾經娛樂圈那位沾染著腥風血雨的當家花旦,號稱華國一場夢的雲如令去世的消息初次傳來時,微博上一片淒慘荒涼,根本無人問津。

到了後半夜,大部分人的娛樂活動差不多結束,準備在休息前刷一眼手機的時候,才看到了這個略微令人惋惜的消息。

【雲如令因抑鬱症加深難以控製,於除夕夜九點去世,享年四十一歲。】

雲彌的視線稍有些僵硬,卻依舊刷著此刻微博上關於雲如令的一切。

各個營銷號好像在她離開世界的那一刻,不約而同地愛上了她。他們紛紛羅列了雲如令曾經混跡娛樂圈時的影視作品,然後不忘提到了曾經她那幾段腥風血雨的戀情。

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雲彌似乎是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惡心,拇指迅速一劃,將這條推送消息關閉。

雲如令那幾段戀情裏的男主都仿佛隱身了一般,最後功成圓滿還各自娶妻生子,獨留雲如令一人麵對了十幾年的流言蜚語,以及毫無根源的謾罵。

她就是這樣一步一步陷入了名為抑鬱的泥沼,並且再也見不到希望的陽光。

現在,雲如令離開了,那些曾經帶過她節奏,謾罵過她的人倒回過頭,在除夕的大好日子開始悲慟、開始傷感。

甚至開始惋惜,如此這般的美人卻過早地凋零。

那些歎息的話語,隻讓雲彌感覺到了虛偽的惡心。

……

農曆新年在無人在意的時刻,悄悄然降臨在了雲家。悲傷的情緒正不斷蔓延著,莊重的黑色逐漸取代了喜慶的紅。

雲彌的意識有些渙散,不知是過於堆積的哀傷情緒,還是徹夜未眠。起身的那一刻,腦袋昏昏沉沉,連帶著眼前也稍許發黑。

她不喜歡哭,也幾乎從不落淚。

得不到發現的悲傷情緒堆積起來,很快就宣告了超負荷。連帶著疲憊,一湧而上,幾乎就要將雲彌淹沒。

但此刻她卻不能睡,馬上便是雲如令的公開追悼會。作為親屬,雲彌需要打起精神來,體麵地送她最後一程。

雲弘從身後扶住了雲彌,聲音裏滿含關切:“還好嗎?”

雲彌用力眨了幾下眼,強行想要將那些不適揮去。接著,她點點頭,沉默地作出了回應。

整理好著裝,在就位前,雲弘又強行讓她吃了碗紅糖麻薯。最後,兄長拍了拍雲彌的手臂。

“帶去精神來,你如果你因此累倒,姑媽會不開心的。”

這句話入耳,突然有事一股想要哭的衝動,好在雲彌及時將它壓製了下來。

點點頭,她邁步跟上了旁人的步伐。

因為雲家的影響力,以及雲如令生前在娛樂圈的交際網,前來吊唁的人並不少。

剛開始,雲彌都還一切正常。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狹小的靈堂裏密不透風,那些來去又無比匆忙的人影,漸漸地將她身體裏沉積已久的疲倦勾起。

強打著精神,一見到擺在正中間,雲如令那張笑靨如花的照片,雲彌卻又反複夢境破碎一般,再次被悲傷淹沒。

頭頂落下了熟悉的撫摸,耳邊,她哥哥說道:“去睡一會吧耳耳,這裏有我。”

視線在室內來回遊**著,最終雲彌聽話地點了點頭。

她後退了幾步,正準備轉身從後方離開的時候,餘光卻擦過前麵光影中緩緩走來的一道身影。

有些熟悉,雲彌不受控製地停下了腳步。

視線徑直穿過了長輩們的肩膀,在交疊的縫隙裏,她看到路寒山那張永遠保持著冷峻,又嚴肅至極的臉龐。

一頓,雲彌忍不住發問。

他怎麽來了?

雲扶洲立於正前方,負責禮儀性地接待賓客。雲彌聽見父親的聲音——

“代表個人……”

路寒山的到訪,僅僅代表著他自己。

可他與雲家素不相識,為什麽會……

即便是同為混跡娛樂圈的人,可雲如令還活躍的時候,路寒山根本就還沒有出道。

完全無法形成交集。

短暫地呆愣後,雲彌突然意識到,男人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和雲家的關係。

還不準備那麽快地暴露,她立刻轉身,輕悄悄地離開了靈堂。

走在寬敞且古色古香味道正濃的花園裏,雲彌感受著南方水鄉那特有的濕冷風氣,即便麵上被吹得稍有些疼,可內心的沉冗,似乎都莫名地釋/放了些。

一株被冷雨打得更加鮮豔的紅牡丹被風吹得微微抖動幾下,雲彌經過它時,不光聞到了清冷的淡香,同時也聽到身後不遠處,一聲黯淡疏離的嗓音。

“穿那麽少就亂跑,不怕著涼感冒嗎?”

盡管隔了一段距離,可那其中的沙啞與磁性,卻一下子暴露了對方的身份。

路寒山。

雲彌忍不住停頓了腳步。

經過了提醒,她的確感覺到一股包攏著身體的寒冷。又一陣風吹過,她感到了鼻尖突如其來的癢,沒忍住,噴嚏徑直打了出來。

打完,她還習慣性地抽了幾下。

雙手合攏於麵前,雲彌還未放下,隻見眼前一片黑影閃過,肩上也連帶著落下了溫暖。

視線略微有些茫然,疲憊與昏沉交疊,她眨了眨眼,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男人已經早來身前,那件厚實的西裝外套也落在了自己肩上。

“你……你也會著涼。”

雲彌說話時,聲音已經帶上了濃重且明顯的鼻音。

說完,她似乎也察覺到了,一邊眨著眼,一邊看向了別處。

路寒山隻穿了一件襯衫,站在她麵前,再健碩的身材都顯得單薄。

“我也想把你裹進衣服,但這不是被你爸或者哥哥看到不好嗎?”

雲彌緊跟著想要反駁:“他們現在很忙……”

聲音一點點的小了下來,逐漸消失於風中。

她想起了之前,因雲如令病重自己也回到了蘇城,路寒山莫名地出現在了醫院樓下。

當時心情過於壓抑,以至於完全沒有去想那些的空暇。

現在回想起,仿佛所有都成了記憶的碎片。一點點拚湊,漸漸形成了答案。

男人站立於她的身前,幾乎將一切吹向她的寒風遮擋。他鋒利的眉眼逐漸透露出了笑意,並且愈加明顯。

雲彌終究還是對上了他的視線,重重地呼吸了下:“你早就知道了?”

路寒山嘴角微微勾了下,低頭的同時鏡片也反射出了眼中的莫名光亮。

“嗯。”他坦**地承認。

雲彌幹張了張嘴,卻又啞口無言。她想問他是怎麽知道的,卻轉念一想,事已至此,這些東西已經完全沒了打聽的必要。

寒風依舊在肆虐,她吸了吸鼻子,正要將西裝外套取下重新披回路寒山的肩上,卻驀地聽見男人說——

“我連你喜歡把帶子扣在哪裏都知道,這種又怎麽會打聽不到?”

臉頰一下不受控製地升了溫,雲彌隨即將外套脫下,重新恢複到麵無表情的模樣,朝路寒山的肩頭一披。

“去走走?”

嬉笑打鬧過後,路寒山麵上重新堆積起了嚴肅。他轉向了陰沉下來的天空,指了指門外有些凝固的小橋流水。

青石板路因為南方過重的水汽,而盡顯光滑。

雲彌視線垂落,思考了片刻後搖了搖頭。

“怎麽了?”路寒山帶著些關懷地問道。

她纖長的濃密睫毛將視線稍稍遮擋,有些晦澀:“太冷了,先去你住的地方吧。”

男人麵對她的這聲回答,稍許地愣神後又重新綻放了溫柔笑意。

新年裏蘇城的旅遊業還算旺盛,古城老街上的人流還算密集。

路寒山如此的身份貿然出現似乎有些不好,雲彌便帶著他繞了一條隻有當地人才知道的小路,快速回到了酒店。

重新被暖氣簇擁,雲彌先是不適應地顫抖了幾下,餘光掃見路寒山背對著她,將脫下的微濕掛上衣架。接著,他的肩頭稍稍抖動了番,好像是輕輕地咳嗽著。

“你……還好嗎?”

經過了一係列的猶豫,雲彌最中還是選擇問出口。

聽見了這句話,路寒山指關節抵著下唇,稍稍偏轉過頭來。

房間裏的橙光亮光,倒是驅散了他渾身的寒氣。淩厲又冷峻的麵龐,混合了溫柔又帶著些玩味的聲音。

“我說不太好的話,小雲朵願意抱我一下嗎?”

作者有話說:

關於雲如令,之前寫的是小姨,然後發現……是卷卷孤陋寡聞,其實是姨媽。

最近更新比較多,卷卷準備等完結了去全部改掉哦!

以後就是,爸爸的爸爸叫爺爺,爸爸的妹妹叫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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