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歲的孩子能做什麽呢。

好像當時的她已經能做很多東西了,可也有很多事情做不好。

比如,她救不活已經斷了呼吸的扁妖妖。

又比如-——

此刻扁梔站在家門口,看著屋內的四人。

林決跟王珍坐在同一邊的沙發處,沈聽肆跟林野各坐一邊,電視機裏放著趙本山的春晚小品。

林野提了句什麽,幾人都笑了。

林決扯唇,手掌落在王珍的肩頭指尖用了點力道,將王珍往自己的懷裏攏,王珍嘴角勾起溫柔的笑,身體下意識的往林決方向靠。

父母恩愛,兒子孝順,畫麵和諧。

扁梔在門口站了幾秒,剛想退步,王珍先看到了她。

王珍臉上的表情瞬間局促,頃刻間從沙發上站起來,揉搓著手,“梔梔回來了,累了吧?”

她很順手的接過扁梔手裏的包,“餓了麽?晚上你爸爸說帶你出去見見你幾位叔叔,他們吃飯晚,如果餓的話,王姨給你做點吃的,先墊墊肚子。”

“不餓,”扁梔笑了笑,“就是有點累,我去樓上休息一下,”她看向沙發處的林決,“爸,你出門的時候再喊我。”

扁梔走進電梯,電梯門闔上前。

王珍站在距離林決十萬八千裏的避嫌位置,柔柔的垂頭跟林決交代:“晚上少喝了酒,看好閨女,梔梔口淡,餐桌上點些她愛吃的,別自己應酬不顧孩子。”

電梯闔上前。

她對上沈聽肆跟林野望過來的眼神。

一個溫潤玉如。

一個野野挑釁。

扁梔遲一步進入富麗堂皇的包間。

門口聽見裏頭洪亮的聲音傳來。

“難得啊,林總今天願意把千金帶出來,真是難得,怎麽?不藏著掖著了?”

“就是啊,之前孩子十八歲成人禮,我說了要去賀一賀,結果老林非說孩子怕生,捂著跟塊寶一樣,就是塊寶,也不妨礙我們這些叔叔看一眼啊。”

溢美之詞中,也有人酸溜溜。

“切,不是就是個半大的女娃娃嘛,怎麽的現在還沒來,說什麽醫術了得,才幾歲啊,就在這裏吹牛,也不怕風大折了腰。”

林決眼看要急眼,眾人哎呦哎呦的調和。

扁梔禮節端好微笑,正要推門時,一隻骨節修長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她詫然仰頭。

隻看得見男人的下顎,跟淺淺淡淡傳來的冷杉木的香水味。

從這味道,她就認出來了,來人是周歲淮。

周大明星騷氣的很,大冷天的就穿了件襯衣,領口打開兩個扣子,露出脖頸光潔肌膚。

她一仰頭,整個臉都差點貼進去。

門開了,眾人齊刷刷的眼神看過來,扁梔忍不住在想,從他們包間裏麵的角度看過來,此刻的畫麵得是怎麽一副兒童不宜的場景。

“扁……梔”

“歲……淮?”

“你們兩在……”

扁梔抬手抵住周歲淮的胸口,不露痕跡的跟周歲淮拉開距離。

扁梔張口叫人。

“爸。”

“爸。”

兩聲交疊,扁梔頓住,她不可思議的轉頭直直的看著周歲淮。

眼神無聲詢問,【你爸沒來。】

周歲淮朝她笑了笑,走到林決身邊,特別親熱的當著她的麵,喊了聲:“爸。”

周朝從門口進來,樂嗬嗬的摸著肚子,調笑,“臭小子,你爹跟這呢,你倒是會認親。”

看到扁梔後,周朝朝林決挑了挑眉毛,“梔梔幾年不見,倒是越發出挑了。”

林決傲嬌的挺了挺胸膛,哼哼著:“不看看是誰的女兒。”

“切——”不和諧的聲音再度響起,聲音拉長,帶著濃重的譏誚,“說的好像就你老林就有女兒似的,不是說得你前妻真傳嗎?露兩手看看啊。”

扁梔微微皺眉,被周歲淮帶到一邊坐下。

他倒是一副笑臉,看著對麵的人笑道:“段叔叔,你可不就跟我爸一樣,嫉妒林叔叔有個這麽漂亮的姑娘麽?”

周圍因為這句話熱絡起來。

“別往心裏去,”周歲淮給她夾了塊黃瓜,“他們就是愛開玩笑,段叔叔生了五個孩子,都是男娃,平時林叔沒少因為這個擠兌他,你別在意。”

扁梔點頭。

她沒在意,低頭吃東西。

“哎,你這姑娘怎麽也不愛說話,”段濤轉著桌麵上的菜,看著扁梔,瞪著眼睛跟她說:“今晚這魚不錯,試試。”

聲音大且洪亮,麵色凝冷,看著唬人。

扁梔卻不怕,拿起筷子夾了一下,段濤問,“怎麽樣?”

眼巴巴的,看著確實是一副極度想要閨女的模樣。

扁梔勾唇,實話實說,“好吃。”

段濤高興了,仰頭喝了口酒,後麵在轉動菜色時,時不時的給她介紹當晚酒店的特色菜。

周歲淮撐著頭,低低靠過來跟她說話,“我們家姐姐,就是招人疼,去哪大家都喜歡。”

扁梔聽著他那拉長不正經的“姐姐”兩個字,抿唇眼神警告。

席間。

段濤接了個電話。

“哎呀,我知道了,不喝酒,不喝酒,懂了,懂了。”

掛了電話時,段濤煩躁的撓頭,“家裏婆娘,讓我早點回家生閨女,老子生的什麽閨女,五個都是兒子,家裏老頭心髒還不好,我哪裏有心情生閨女。”

“試試少吃點海鮮吧。”扁梔喝了周歲淮倒的橙汁,忽然說。

桌麵上的所有人安靜下來,不明所以的看著扁梔。

段濤:“什麽?”

“少吃點海鮮,”扁梔眸色清淡,“麵色看上,太沉太重,壓力太大,解鬱後多喝檸檬水。”

扁梔從服務員手裏拿過白紙寫了幾個字,遞給段濤,“泡水喝。”

段濤有點懵逼。

周圍的人,包括林決都懵。

唯有周歲淮撐頭目不轉睛看著扁梔不知道究竟在傻笑跟自豪個什麽勁。

“什麽意思啊?丫頭,”段濤看著白紙上幾味藥,“這是生女娃的秘方?”

扁梔:“差不多吧。”

私人訂製罷了。

眾人神色刹那間詭異。

或者是覺得扁梔誇張,可林決在這,他們也不好譏諷笑出聲來,隻能麵麵相覷,而後手抵在唇邊,輕咳。

“丫頭啊,你段叔去算命,人家說了,命裏無子,你就這幾味簡單的藥,就能生女娃?”

“叔叔們知道你剛剛出來,想接手扁氏,也想早點出成績,也年輕人要戒驕戒躁,可不興急功近利啊。”

“就是啊,老段家祖傳五代,生男不生女,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啊,這看了多少醫生,沒點屁用。”

“老林,你家閨女這玩笑開大了,回頭老段當真了,失望了可得來找你算賬。”

“……”

周圍的人低低勸告,也有幾分不悅模樣。

扁梔卻很淡定,微笑看著猶疑拿著藥方的段濤:“沒效果的話,我以後管您叫爸。”

不等段濤反應,扁梔身側的周歲淮撐頭倜儻一笑:“算我一個唄。”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