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等曲南風與陸西洲進來,曲父他們看到的就是兩個人握著手。幾個長輩對視一眼,都帶上了笑意。
曲大哥一直瞪著眼,一下看看自己妹妹,一下又看看陸西洲,明明是他最開始提議的,可等事情真發生,他看著又怎麽不得勁起來。曲大嫂看得好笑,拉著人咬耳朵:“別瞪了,再瞪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兩小的表態了,之後就是陸安與曲父曲母的事了。陸西洲這次休假不長,再過兩三天就得回去,現在安排酒席什麽肯定來不及,再有是還得陸西洲回去打結婚報告,他們這邊之後才好走程序。
至於兩人的事則先不公布,一是因為陸西洲的身份,再有還怕這消息傳出去了,樊承望到時候過來搗亂,最起碼也要等陸西洲和曲南風把結婚證領了,一切塵埃落定再說,反正到時候也是要辦酒席通知親戚以及同村人。
至於彩禮什麽,曲母曲父是打算走個過場就行,陸安不樂意,曲南風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她,執拗要按照其他人家娶媳婦的標準來,他這麽多年攢的錢還有票,就是為了此刻。
曲父曲母無奈,給陸西洲使眼色,陸西洲直搖頭:“我爸說得對。”
陸安已經在算了,自行車、手表、縫紉機這些都是近些年興起的結婚三大件,這必須要有,自行車和縫紉機也沒什麽挑的,就買鳳凰牌自行車以及飛人牌縫紉機,都是最有名的。但手表到時候就讓陸西洲帶著曲南風去縣城供銷社挑,現在手表也有不同牌子,什麽北京牌、上海牌、東風牌以及珍珠牌,這幾個都是最常見的,還有一些國外過來的,但在甘市縣城供銷社沒得賣,這些是要用上外匯卷到那個專門的店裏去買。
陸西洲安靜聽著,心裏也在盤算著去找自己那些戰友把能換的票據都換過來。
“結婚時的衣服也要有一套,然後還有再買兩身平日裏穿的,其他的親家公親家母你們看還缺什麽,不然南南跟著陸西洲去了陽城在那買也行,那邊比咱們這好點。”
陸安劈裏啪啦說了一堆,這個要買那個也要買,曲父曲母都麻木了,都沒注意到陸安對他們的稱呼變化。
“夠了夠了。”曲父曲母又不是賣女兒,陸安該說的都說了,他們兩夫妻索性把兩邊宴席給包攬下來,正好陸安一個大老爺們也不太懂這些,雙方說了將近快兩個小時,還是曲南風實在餓得不行才攔下熱情的三個人。
瞧見外頭的天色,曲母一拍頭,也是犯糊塗了,光顧著商量結婚的事,完全沒注意到時間。她忙要雙胞胎把房間裏的油燈都拿出來,她和曲大嫂把菜熱熱端上了桌。
一桌人酒足飯飽,沒再多留,陸西洲攙著陸安回去,曲母讓曲大哥跟去。外頭還在下雨,陸西洲要扶人不方便,正好曲大哥幫忙撐傘順帶把傘還回去,曲南風也是到現在才知道那把大黑傘是陸家的。
搞定了一件難事,曲家氣氛前所未有的輕鬆,曲父曲母一掃之前的低迷,話都多了不少。曲南風瞧著他們這麽開心,也不由被感染,隻不過隻是一天時間,就變成了待嫁之身,她還有點沒適應,直到入睡前,還一直回想著今天晚上發生的事,翻來覆去好多次才有了點睡意。
雨連續下了三四天,天終於放晴了,一直在家休息的曲家人又重新忙了起來,趕著把剩下的秧苗種完。至於陸西洲,前兩天就回了部隊。
曲南風趁著太陽大時,正好把前幾天醃製的李子給熬了,找了塊幹淨的布墊在簸箕上,她把鍋裏的李子撈起來晾上,剩餘的糖水也沒舍得倒掉,曲南風決定拿它做點綠豆水。
連續雨後,天一下就熱了起來,這幾天送飯時,曲家人衣服都濕了大半,再有吃的飯菜又幹,曲父和曲大哥嘴皮子上冒了幾個泡。
她在缸裏拿了點綠豆出來,洗幹淨就放進鍋裏煮了,等綠豆口感變得細碎,這才盛起來,放進井水裏冰著。
曲家用的水,都是從村口那口大井裏擔回來的,喝起來還帶點甜,據村裏老一輩說是幾百年的老井了,夏天水涼冬天則溫熱,也算得上一塊寶地。
曲南風送飯時一塊帶了過去,順便分了碗給陸安。辛苦勞作了這麽久,能喝上口冰涼的甜綠豆水,人都舒爽了,旁邊人看得心饞又羨慕,都說曲父曲母有個好女兒,難得有這個巧心思!
曲父但笑不語,可舒展的眉頭就差寫上嘚瑟兩個大字。等第二天,就有不少人有樣學樣,隻是有些人不舍得放糖,你就單單綠豆水哪有味,回去又是唉聲連連。
曲南風可沒時間管這些,曲蘭芳和甘巧又來找她上山采蘑菇了。蘑菇做的好,口感老鮮了,曲南風也好這口,提上個竹簍背上就走。
大概是上次相處得還行,甘巧這次也沒板著臉,隻是還是愛答不理,曲南風不介意,各人有各人緣分,相處得來就繼續相處,相處不來也沒必要強迫自己去相處,她也沒欠誰,沒必要一味去貼人家冷屁股,就當個認識的人正常相處就行。
她們這次沒有直接就往山上去,邊走邊摘點路上的野菜,路過一片竹林,又鑽進去拔了不少春筍。現在快過了筍的時候,所以她們拔的筍比較長,不像是之前那種矮矮的雷竹筍那麽嫩脆,口感韌點,雖說直接炒著吃不夠香,但焯過水再去曬幹,等後麵加辣椒炒肉或者加切成碎去蒸又是另一種風味。
曲南風想著,還可以試著去做酸筍,夏天與黃瓜那些涼菜拌一下也開胃。她拔了不少,拔到最後手心還起了個水泡,她疼得嘶了聲,才就此作罷,繼續跟著曲蘭芳上山去了。
因為就三個姑娘,她們沒敢走太深,就隻在山外圍轉了一圈。她們這次要采的蘑菇主要是鬆乳菇,這種菇專門長在鬆樹底下,要不扒開表麵一層幹草去找,還不一定看得到。
曲蘭芳和甘巧有經驗,在家拿了鐮刀,就更方便翻看,曲南風也學著她們,折了根樹枝,在層層竹葉茅草裏翻找。
最開始,她什麽也沒找到,後麵自己摸出點規律來,就找得更快,隻不過她找到更多的還是那種沒開傘的菇菇,不過顏色都挺漂亮,金黃色,偶爾有缺口,是被螞蟻咬的,她不知道這種能不能吃,最後想想,還是扔進了竹簍。
後麵她還找到一叢看著像是羊肚菌的菌子,曲南風把它們都采了,單獨摘了片大葉子包住,等著拿回去問問曲母。
三個人忙活了一個下午,才弄到堪堪一碗多的鬆乳菇,可能是前幾天下雨時就有人來過了,不過她們也沒喪氣,這種事有時候也看運氣,總得來說,收獲還是不錯。
眼見著太陽慢慢落下,曲南風跟著她們回去,迎麵碰上幾個知青。曲南風沒注意到,其中一個人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會才移開,倒是甘巧,拉著曲蘭芳在旁邊說悄悄話,少見的羞意,曲南風還驚奇了下。
但轉瞬她就把這事拋之腦後,李子曬了一天,軟硬就差不多,她跑著回去收好,抓了一手,又跑回去給了曲蘭芳和甘巧。
當時兩人還在說話,許是沒想到她還會回來,甘巧被嚇了一跳,立馬閉上了嘴。
“拿著,這我自己做的李子幹,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你們就當嚐個鮮。”
曲蘭芳說了聲謝謝接下了,倒是甘巧,別別扭扭,曲南風不想和她拉扯這些,她等會還得回去幫忙準備晚飯,往她手裏一塞就跑開了。
東西都到了手上,甘巧拿著也不好不拿也不是,總不可能扔掉,她在那自己強了會,默默把李子幹兜進了兜裏。
曲蘭芳望著自家小堂妹離去的身影,笑笑,轉身對甘巧說:“都說了,南風她不是那樣的人,你還不信,好歹咱們小時候也是一起玩到大的。”
甘巧癟嘴,反駁:“我也沒那麽說,隻是......”
隻是什麽,甘巧自己也說不清,要真討厭,怎麽可能會跟著曲蘭芳一起過來,要不討厭,她擺著臉是在幹什麽,曲南風又不欠她,甘巧不敢去深究自己內心的想法。
曲蘭芳是不能理解,曲南風是自家人,不管如何她還是偏心自家堂妹,話也說了事也做了,甘巧能不能拗過這個彎全看她自己。她塞了口李子幹到甘巧嘴裏,隻說:“回去做飯了。”
甘巧垂眸輕咬著,滿口的果香,酸酸甜甜,就好似少女的心意,百轉千回,似風似雨。
曲南風自己嚐了口,李子幹現在硬度正好,咬著不費勁,她分了不少出來,又留了一部分,打算明天再曬幹點,方便她寄去陸西洲那,路上幾天,幹點才不容易發黴。
曲母聽說後,還特意又塞了點別的,讓她一塊寄過去,曲南風想看她還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