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曲南風就控訴:“好啊媽,這還沒結婚你就開始偏心他,等以後那更不得了!”

曲母瞪她:“什麽偏心,你自己去看看你陸叔給你買了多少東西,我就塞點自家曬的東西,就偏心,我看你是屁股癢了!”

曲南風嘻嘻笑了聲,轉身曲母就往她手裏塞了個烤紅薯,自前幾天曲南風迷上烤紅薯後,家裏人就天天給她弄。曲南風接的時候沒注意,戳到了下午那個水泡,疼得她啊了聲。

曲母翻過她掌心一看,心疼的要死,一直念念叨,曲南風原本是想把下午摘回來的蘑菇洗洗,曲母都不讓,讓她到一邊去。

曲南風在她旁邊蹲著:“媽,那裏麵還有螞蟻咬過的,要不要?”

曲母頭都不抬:“要,為啥不要,就是螞蟻咬過的才好,你以為它們蠢,不會吃好的嘛?”

“對了,兜裏還一些羊肚菌,我瞅著像。”

曲母翻出來,仔細看了下,點頭:“確實是羊肚菌。”

不過數量不多,湊不齊一碗,曲母又怕壞,索性把兩種菇湊成一塊,正好上次陸安拿來的肉還沒吃完,切了幾兩肉一起炒了。

新鮮菇吃起來更加滑嫩爽口,又鮮,確實是一盤難得的美味,曲家人今天吃得最多的就是它。

再晚點,趁著還看得清,曲西風和西北風把那些筍都剝幹淨,弄下來的筍衣被他們推在一邊,等明天太陽曬幹,就能作為引火的材料。

曲南風把裏麵比較嫩的一些挑出來做酸筍,焯過水後放在冷水裏泡一晚上,做完這些她洗澡回房。她把燈芯挑起來,點燃,趴在昏暗的燈光下,握著筆慢慢寫信。

親愛的陸西洲同誌,

......

其實也沒什麽好寫,兩人進展太快,直接跳過了相知這一步,對雙方的了解還停留在表麵,曲南風咬著筆頭想了會,把最近發生的幾件有趣的事挑著和他說了下,等結尾,又想到今天晚上那事,她又憤憤提筆接著寫下去,不知不覺,就寫滿了兩張紙。

曲南風有點詫異,和李子幹一塊寄出去時還在想,陸西洲會不會覺得她煩,可轉念一想,她就是這麽一個人,沒必要在陸西洲麵前隱藏,之後兩人相處也會發現的。

寄這些東西一共花了曲南風八分,等東西到陸西洲手裏已經是四天後了。他先拆開的信,曲南風的字和她人一樣,板正的楷書,字裏行間又帶了自己的特色,偶爾冒出的筆鋒帶著銳利又轉瞬消失,就像是小貓偶爾豎起的爪子,抓你一下又迅速縮回,撓得人心癢癢。

陸西洲不由又想起她對自己坦白的那天,想到小姑娘生動又直白的表情,他嘴角含笑,一句句看下去,雖然是很平常的小事,可在她筆下,卻就像是發生在自己身旁,活靈活現,腦海裏甚至都已經有了那些畫麵。

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開心太具有感染力,以至於陸西洲一天的心情都不錯,在操練底下的士兵們,甚至都沒冷著張臉,這麽異常反倒是嚇得不知情的士兵們以為自家營長又想了別的招整頓他們,一個個提心吊膽了好些天。

不過這些,遠在彌河壩的曲南風並不知情,她正在家研究自己的酸筍。本來焯過水的嫩筍泡了一夜冷水後,直接拿弄好的泡椒一塊醃製就好,可現在問題就在於——曲家沒有泡椒!

她如果要繼續做,還得先做出泡椒來。做泡椒其實也不難,隻要有朝天椒、白醋、還有鹽,就能做出最簡單的泡椒來,但是這期間需要時間,等到那時候,曲南風弄好的嫩筍都該長毛了!

無奈下,曲南風隻能含淚把那些筍連帶臘肉炒了,真香!至於剩下的新鮮筍,大部分曬幹,還留了小部分做筍煎蛋。

等過了好幾天,突然想起這回事的曲母還問了她一聲,酸筍做得怎麽樣,曲南風把實情告訴了她,曲母目瞪口呆之餘又默默從一個角落裏拖出個壇子,打開一看,裏麵全是醃製好的辣椒。

曲南風:“......”

晃晃悠悠,時間就這麽過去了一個月,到了五月底,甘市算是正式邁入了夏季,梅雨一過,溫度就開始直線上升,像曲南風天天待家裏,穿著一件輕薄粗布衣,都還是一身汗,貼在背上,黏膩膩的難以忍受,更別提天天還在上工的其他人,不少人已經有初步中暑的跡象。

曲南風擔憂曲家人的身體,想勸他們歇歇,可曲父曲母不同意,她就想著和他們一塊去上工多幫幫忙,結果第一天就倒下了,把曲家人嚇得半死,任曲南風後麵再怎麽說都不同意她跟來。

曲南風沒有辦法,隻能盡量把家裏的活給攬過去,天天絞盡腦汁熬各種解暑解熱的湯湯水水,有一次還主動約了曲蘭芳兩人去外頭搞了一大堆魚腥草回來,又是熬魚腥草水,又是涼拌魚腥草,吃得一家人之後看見魚腥草就下意識想吐,這才作罷。

後來三人去摘野莧菜時,偶然遇見木饅頭,也就是平時大家說的涼粉果。想到以前在某個小破站上看的美食視頻,曲南風又有了新的主意。她盯著樹上掛著的那些剛剛長成的涼粉果,眼睛都要發光了。

在曲蘭芳和甘巧詫異的眼神中,她在樹下轉悠,這顆涼粉果攀爬的比較高,估計得有七八米了,拿木棍肯定弄不下來,看來是隻能爬樹。

曲南風搓搓手,內心蠢蠢欲動,伸出胳膊準備擼袖子上手時,曲蘭芳攔住了。

“南南,你不會是想爬上去吧?”

曲南風有些心虛,卻沒騙她:“就試試。”

“不行。”曲母拜托過曲蘭芳要她幫忙看著曲南風,這麽高的樹一看就很危險,別說曲南風這個小身板,就連她都有點害怕。

曲南風試探的心不死,她確實很想要摘到那些涼粉果,好不容易碰到,輕易不會放棄,一直想遊說曲蘭芳,曲蘭芳心若“磐石”,不被動搖。她沒得辦法,隻能轉來轉去想想別的辦法。

甘巧自始就沒說過話,等兩人發現她時,人已經爬到了高處,咚咚咚,把上頭的涼粉果全摘了扔下來,然後在曲南風呆愣的目光下,快速又平穩下了樹,隻見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抬著下巴點曲南風:“還愣著幹嘛,撿起來啊!”

她翻了個白眼,“我幫你摘了,總不可能還要我撿起來再拿到你手上吧?”

曲南風高聲嗯了聲,連忙彎腰去找掉下來的果實,等把全部都裝進了竹簍裏,她挪到甘巧身旁,非常真誠說道:“甘巧,謝謝你,你好厲害啊!”

她是發自真心的誇獎,甘巧那上下樹的功夫是真的過於流暢,完全不像是在爬高處,輕易的好像是在平地走路,這可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

曲南風瞳孔亮晶晶的,滿是欽佩看著甘巧,甘巧習慣了曲南風之前對她的態度,不冷不熱,尺寸把握的極好,這乍得一下突然變了,頂著曲南風火熱的視線,甘巧還渾身不自在起來。

想刺她的話在嘴裏變得燙嘴,甘巧想罵她,讓她變回之前的樣子,可半天,隻是含含糊糊輕聲嗯了下:“又不是什麽很難的事,值得你這樣嘛......”

後麵一句話,聲音越來越小,曲南風甚至都聽不太清楚:“什麽?”

看著她愣愣的樣子,甘巧大聲啊了句:“沒什麽!”她推開曲南風,背起自己的竹簍快步往前走。

曲南風一臉懵逼還沒反應過來,曲蘭芳已經笑著拉著她追去,邊說:“沒事。”

這事算一插曲,後續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甘巧就沒了脾氣,曲南風與她的關係莫名又進了一步。

涼粉果不是所有的果子都可以做成涼粉,它有公母之分。那種軟綿綿,裏麵全是果肉的公的涼粉果才可以用。

曲南風雖然清楚這一點,但讓她直接把這些得之不易的母涼粉果扔了,就不舍得。她抱著微弱的希望,嚐試著把那些小個頭硬邦邦的果子也切了,果不其然,裏麵幾乎沒什麽果肉。親眼見到了事實,她才癟著嘴扔了,扔的時候心裏還在想,早知道就不讓甘巧摘這些了,白費她一番功夫。

扔掉一些不能用的,剩下的也不多,曲南風小心把剩餘的果子裏的果肉挖出來曬,大太陽下,三、四個小時就可以收進來開始做涼粉。

她找了塊幹淨的紗布,邊回憶自己看過的視頻裏麵的步驟,抓了一把涼粉果,包住放進涼水裏浸泡,浸泡到差不多時,曲南風就開始揉搓,隨著她的動作,可以看見有類似於膠質黏糊糊的**慢慢滲透到水中,原本透明的井水逐漸變得乳白。

曲南風越發有動力,一直揉搓揉搓,直到她手臂已經無力了才停下。她把用過的涼粉果扔到一邊,因為她也是第一次做,並不確定能不能成功,所以接下來沉澱的半小時,曲南風就一直盯著水麵。

直至成型,她還有些意外,不敢相信,捧著那碗涼粉看了好多眼,確定它已經成為了透明膏狀,她才驚呼了聲,高興蹦了起來。

家裏還有曬幹的花生,曲南風拿出些幹炒出香味,撈出來,稍稍拿手碰下,外層脆生生的花生衣就破碎。她把花生切成碎丁,和白砂糖一塊加進涼粉,攪拌均勻後先嚐了下味道。

滑溜爽口,夾雜未完全化去的糖顆粒,還有炒香的花生碎,鼻腔都充斥著那飄香的味道。

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