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兩天時間,甘巧那邊才傳來消息,三個人聚在她家,聽甘巧講。
“我去問了住在旁邊的人,那家人姓李,是租得一老太太的兩個房間,一家人平日裏很少見出門,不知道天天窩在屋子裏幹什麽。”
曲南風仔細聽著,不敢放過一絲一點的細節。
“也就是這些日子,那女的肚子鼓起來了,當時那巷口裏有經驗的老婆婆還在說,總覺得這女的身形不像是孕婦,四肢細條,也沒看見浮腫,問題是挺著個大肚子那腰板子和沒事人一樣,她就多觀察了會,結果還真被她發現了件事,那女的肚子一下大一下小!”
曲南風抓住甘巧的手,又確認了一遍:“你確定嘛?”
甘巧可不虛,她也是轉了不少人,套了好久近乎才得到的話,仰著下巴點點頭。
曲南風拍手:“那就是了,那女人懷孕的事不說百分百假,但肯定存疑!不過具體情況,還得再去看看才能確定。”
現在處於農忙,其他人天天起早貪黑,累到一沾床就開始呼呼大睡,甘巧能拜托到人一步步挖到那些信息,已經算是萬幸了,至於更多的,沒有人能幫忙。
三個人考慮再三,還是決定自己親自過去,也怕耽誤太久,到時候別曲蘭芳那邊就先兜不住了。
那家人住城東,城東巷子密集,多是二層樓,向陽的一麵是長長的走廊,上麵掛滿了衣服還有雜物,兩木板搭建的小空間放著煤炭灶,不大的地方還被分割成幾處,分屬於不同人家。
小孩子在巷子裏跑來跑去,擁擠的過道更加難過。曲南風她們不敢冒進,邊躲著人又要小心不要一腳踏入牆沿下的汙水溝。
往慣,曲蘭芳和甘巧都是跟著家裏人來縣城買東西,彌河壩到縣城遠,她們也不敢耽擱時間,都是速戰速決,買完就趕快回去,壓根就沒在縣城裏好好逛過。
之前都是聽其他人說,縣城好,城裏人舒服,怎麽個好怎麽個舒服她們還真沒見過,隻能在腦海裏想象。現在乍一看現實,甘巧甚至都感到幻想破裂。
“這也太小了吧!”
甘巧親眼見著他們一家人幾口人就擠在一間房裏,鄉下別的不說,但地方是真寬敞。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巷子裏太陽很難照進來,她總感覺裏麵有一股臭味,這麽一對比,甘巧都不覺得自家院子裏雞豬的味道難聞了。
“甘巧。”
曲蘭芳叫了她一句,甘巧知道現在不是對比的時候,癟癟嘴,心裏第一次覺得彌河壩好。
三個人繞了會,也沒見著人,這住一塊的人家都臉熟,她們幾個陌生人突然闖進來,待久了就怕惹人懷疑,曲南風就想著先帶人出去,她們在巷子外守。
幾個人原路返回,在馬上要出去時,正巧撞上兩人,曲南風注意到對方也挺著個大肚子,就多看了幾眼,誰知對方那麽敏銳,注意到她的視線,立馬瞪了過來。
旁邊的男人也是,一臉凶相,下三白眼睛稍往下低,看見她們獨身三人精光閃過。曲南風下意識感到不適,一手拉一個,緊緊握著曲蘭芳她們加快步伐往外走。
等出了巷子,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街道上,她一直憋住的氣,這才緩緩呼出,曲南風沒發現,她的掌心已經都是汗水。
甘巧與曲蘭芳一直沒說話,三個人相窺,都或多或少猜到了剛才兩人的身份。
“應該是他們。”
甘巧咬牙,仔細回想之前別人告訴她的細節,“那女人左眉有一顆黑痣,剛才那人也是。”說完她又想起她們剛才碰麵的事,不由緊張起來,“他們不會發現了我們吧?”
曲南風心髒也還在怦怦跳,她也是頭一回遇見這種事,膽戰心驚的同時又不免被分泌的腎上腺素刺激到,她大腦飛速運轉,回憶著剛剛短短幾瞬的畫麵,她搖頭:“應該沒有。”
曲蘭芳定定看著她,等她之後的話,“不過再多幾次,那肯定是會被察覺了。”
“那現在怎麽辦?”
曲南風也有些被問住,她們還是太衝動了,這麽冒然過來探情況,不止很難抓住人家的把柄,還更有可能打草驚蛇,“先走,別在這停留。”
等到遠處,曲蘭芳才透露出消息:“剛才錯身過的時候,我碰了下那女的肚子,她沒有反應。”
甘巧被她這話嚇住了,曲南風也有些驚訝,兩人是真沒想到曲蘭芳不聲不響竟然敢做這事。
曲伯母在生下曲蘭芳後,又懷過幾個,雖然沒都活下來,但曲蘭芳對於孕婦很了解,她們與平常婦人的區別,不止體現在身形上,更多是注意力,懷了孕的人對於自己的肚子非常敏感,一旦有人觸碰她能立馬發現。曲蘭芳怕自己直覺出錯,還特意在錯身而過用了點力,要真被發現也可以推托巷子擁擠,不小心碰到的。
結果,那女人一點反應都沒有,而且就曲蘭芳回憶的觸感,過於軟了。
見兩人看向她,曲蘭芳給出最後的結論,“所以說,南南你的猜測沒錯。”
也就是那女人沒懷孕,隻是借此來訛曲家一筆錢,至於與曲蘭芳她哥到底有沒有真發生關係,就不清楚,不過就算沒發生,兩人關係也清白不到哪去,不然怎麽能把曲蘭芳他哥唬住。
搞清楚這點,之後的事情就好辦了,不過最後行動前,曲南風還是多問了句曲蘭芳:“你哥那......”
她話沒有說完,曲蘭芳就搖頭,她知道曲南風的意思,之前一直沒表態,確實也在猶豫,畢竟是自己親人。可這幾日,看著曲伯母每天在家算計的樣子,明知道男方的情況,還沒有放棄要把她嫁過去的念頭,曲蘭芳就釋然了,特別是在看曲南風以及甘巧為了自己的事情到處奔波,一刻都不敢放鬆,這兩廂對比下,還有什麽猶豫的,她如果倒向曲伯母那邊,那才是真的對不住曲南風和甘巧兩人。
得了她的允許,曲南風也不再拖延,她跑去通知梁雙,帶著人就衝了過去,打那波人措手不及,抓了個現。四個人,全被逮住了送進派出所。
曲南風沒去看,怕之前見到的兩人把她們認出來,到時候惹出麻煩。她們一直在感謝梁雙,要不是她,就憑借她們三言兩語,也拿不出什麽實在的證據,派出所壓根不會派人過來。
梁雙沒客氣,這事確實也是她幫開了後門,要不然哪有那麽簡單的事:“這些都是小事,還要等他們招供,至於你——”
她轉向曲蘭芳,“一旦扯出你哥,我不會出麵。”
她能做到這個地步,也全是看曲南風這姑娘順眼,外加確實看不慣曲伯母這種行為做事。
曲蘭芳也清楚,連連謝過她,梁雙沒想過她的回報,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料想到,一旦事情被爆出來,曲蘭芳的日子恐怕比現在還要難過,所以知情的幾個人都非常有默契,決定把這件事徹底埋在心底,裝作不知情。
時間也不早了,曲南風她們告別梁雙,往回走。解決了一大問題,三個人心情都輕鬆不少。尤其是曲蘭芳,這幾天來,眉眼間若有若無的憂鬱也消失不見,難得露出屬於這年紀的稚氣。
三個人扯著土路邊的狗尾巴草,一晃一晃慢悠悠走著,曲南風還是擔心,一直在叮囑曲蘭芳。
曲蘭芳也是這時候才發現,自家堂妹能這麽囉唆,她笑得無奈,把路邊摘的樹莓全塞曲南風嘴裏:“行了,你是姐姐還是我是姐姐,我都知道。”
嘴巴被堵住,沒辦法說話,曲南風哼哼了兩聲,後麵也沒再提這些。幾個人到家時,太陽已經落下,各自家裏還有活要幹,也不敢再耽擱,匆匆回去。
今天雙胞胎放學的早,曲南風回來就迎麵碰上剛打完豬草的兩人,曲西風一直衝她眨眼,視線劃向後麵。曲南風被他拉著進了院子,等後麵的曲北風把門關上,他把竹簍裏麵的草都倒出來,從裏麵扒拉了幾下,扯住草繩提了起來。
是一條巴掌大小的鯉魚以及兩條手臂長的草魚。
曲南風驚訝看著,不免有些好奇:“這是從哪弄的?”
曲西風仰起頭,語氣驕傲:“就咱們村旁那條河啊。”
曲西風說的那河,曲南風知道,屬於某江的支流,水流湍急,雖然知道裏麵有不少魚蝦,但很少人會去撈,當然,更多也是村裏的人一年到頭都忙,春夏秋要忙著種糧食收糧食,多的是體力勞動,哪怕冬天農閑,還要把糧倉裏的糧食搬出來曬,防止發黴,還有漚肥,反正就沒閑下來的功夫,沒那個精力,也就是老人口裏說的二流子吃了沒事幹,就愛去捉魚摸蝦。
想到之前她摘野菜從邊上路過,遠遠瞅了眼都覺得水深,曲南風看曲西風得意的表情,手也不由癢癢,想揍他一頓,可轉念又想到曲西風的初衷,最後她隻是歎歎氣,警告了幾句,畢竟水太深,一旦出現意外後悔都來不及。
“怎麽可能,我水性好得很!”
眼瞅著曲南風臉色又要變,曲北風連忙狠杵了幾下他,曲西風連忙收嘴,嘻嘻哈哈轉移話題,追著她問魚什麽時候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