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宋雅雖然想當陸西洲不在，可畢竟正事，她還是回了：“在。”

陸西洲點頭，單從臉上也看不出他什麽意思，沉默片刻，也沒見他搭話，曲南風輕輕推了下，剛想先應下，他說話了：“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們馬上過來。”

宋雅原本還想和曲南風一塊回去，可他這麽說了，她也不好繼續賴在這，隻能先走。

陸西洲拉著曲南風回家，進入房間後，他就出乎意外的沉默，曲南風窺看他的神情，半響也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麽：“西洲哥，我們要不要帶點東西過去？”

“不用。”他低頭看了眼曲南風，兩人出門了趟，現在身上全是汗，“換身衣服，就過去。”

長輩邀請，不好遲到，兩人匆匆打理了下，就趕去宋雅家。宋振國身為副師長，住的是獨棟二層小樓，與其他房子都是相隔開的，獨樓獨戶，院子柵欄底下還種了菜，牽絲的絲瓜還有已經成型的黃瓜，綠泱泱的一片，在角落還種了不少爬藤植物，曲南風認不出什麽植物，瞧著像是喇叭花又有點不一樣。

陸西洲注意到她一直看那邊，解釋了句：“那是宋家二老種的。”

說話期間，兩人到了院門口，宋雅在門口候著，她旁邊還站著個女人，看樣子估摸三十左右，長相很清麗，一身綠底白色碎花長裙，就是曲南風看著怎麽都覺得熟悉，好似在哪見過一樣。

沒忍住，她的視線在女人身上多停留了會，女人像是察覺到，抬眼望了過來，兩人目光在半空中相觸。這麽直麵看清女人的臉，那股熟悉感更甚，曲南風怔住，女人卻先移開了視線。

“西洲，你來了？”

她熟練上前與陸西洲打著招呼，陸西洲也喊了聲：“沈姐。”

女人這才看向曲南風，她笑著詢問：“這位應該就是你的那位小妻子吧。”

雙方互相介紹了番，女人叫沈樂，說是宋家二老的養女，今年三十三歲，進屋的路上，宋雅偷偷告訴曲南風，沈樂至今都還沒結婚。

曲南風雖然好奇，可宋雅沒繼續說下去，她也不好揪著這個問題多問。

宋家一樓設置的很好，進門便是客廳，往左拐是另外隔開的廚房，宋奶奶就還在裏麵忙活，沈樂帶他們進屋後，就進去幫忙。

宋建國和宋老在桌前下圍棋，聽到動靜，兩人抬頭看了過來，衝他們微笑示意後，宋老要陸西洲過去：“小陸，快過來幫我看看。”

至於曲南風，宋雅則帶她在另一邊坐下，整個宋家，除了宋雅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再無其它。曲南風其實有些不自在，她時不時就往陸西洲那邊看，他們三人都坐著，自陸西洲過去，宋老就不再執棋，讓與了他自己獨坐一邊觀看，這一幕看著很和諧，要換不知情的人，大概都要以為是祖孫三代。

可不知道為什麽，曲南風卻開始不安起來，她胸口堵塞，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宋雅沒看出她的異常，她往廚房那看了看，湊到曲南風身上，壓低聲音：“南風姐，你覺得沈姨怎麽樣？”

注意力一下被轉移過去，曲南風詫異：“怎麽突然這麽問？”

宋雅拋出了一個重彈：“奶奶想讓沈姨嫁給我爸？”

曲南風瞪大雙眼，沈樂嫁給宋振國？

“他們不是義兄妹嘛？”

以兄妹身份一塊長大，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但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親人了。而且說實話，宋振國年僅四十出頭，而且又是副師長，他如果要再娶，肯定有很多人都樂意嫁，壓根不用愁，宋雅奶奶又怎麽會產生這個念頭？

許是看出了她的驚訝，宋雅繼續爆料：“沈姨是15歲才來的我家。”她抱著曲南風的胳膊，“你沒發現嘛，沈姨和我都不是一個姓。”

她咬唇，似有猶豫，可除了曲南風，宋雅也確實沒其他人可以說這些事了，她湊近曲南風，在她耳邊小聲嘟囔了幾句：“沈姨是我媽帶回來的，說是孤兒，就跟著她姓了，後麵才央著我奶認幹女了。”

其實這些也不是什麽秘密，在家屬院待了七八年的人基本都清楚這事，隻是礙於宋振國，很少人會當麵去說這些事。

這一件件的，還真是跌宕起伏，聽得曲南風目瞪口呆，就光消化這些信息都花了她好幾分鍾，再看屋子裏的幾個主角，眼神瞬間都變得不一樣了。

至於宋雅，曲南風低眸，看著小姑娘縮著身子依靠在她旁邊，明明事情是她自己說的，可最後卻是她更茫然。

或許宋雅自己都沒發現，在說話時，她一直無意識往曲南風身上蹭，抓著胳膊的手也是不敢卸力，像是在尋求支撐的力量。

曲南風無聲歎了口氣，她摸摸宋雅的頭，把人喊起來，她沒發表意見，隻是問她：“那你是怎麽想的？”

她跳過某些內容，不想戳宋雅的心，可就在她問完，宋雅還懵然像是沒聽懂的樣子，曲南風狠狠心直接挑明了，“你奶奶想讓沈樂嫁給你爸的事？”

聽到這話，宋雅下意識搖頭拒絕：“我不想。”她轉頭，“南風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自私。”

不等曲南風回答，她又說：“可是他們要是結婚了，我媽媽怎麽辦？”

曲南風與宋雅遇見的契機就是因為宋雅媽媽，上次她就從宋雅嘴裏得知了一件事，那就是宋雅六七歲時，她媽媽就不見了蹤跡，外頭都傳宋雅媽媽是跟著野男人跑了，說她不知福，有宋振國那麽好的一個愛人偏要自找苦吃，追求所謂的愛情。

會有這樣的流言也是正常，宋雅媽媽沈真以前就是地主家的小姐，還被送出國留學過，行為習慣和旁人完全不一樣。

就宋雅記憶裏的沈真，她會每天挑選好衣服，搭配好配飾，處處講究精致，在灰暗的年代裏，她就像是唯一的那抹色彩，引人注目又無法避免會招上不少閑話。

而且，在沈真消失之前，確實是有人見到她與一個陌生的男人拉拉扯扯，後麵宋家也沒人出來澄清，以至於這謠言到現在還在外頭流傳，雖然不明說，可私下裏和家裏人咬耳朵。

說多了，家裏小孩就學，然後一塊玩的時候，宋雅就被他們喊沒媽的孩子，或者是你媽和別的男人跑了。

宋雅也反駁過，哭過，鬧過，可她擋不住別人的嘴，回去找宋家二老，他們也都是沉默，像是默認了這個事實。

“但我不相信。”她拉住曲南風的手，“我媽不是那樣的人。”

有關沈真的事，曲南風隻從宋雅聽過，她不清楚事情全貌如何，不會對此多做評價，可在宋雅的記憶裏，沈真與宋振國感情一直都很好，或許有一部分是她作為女兒的濾鏡，但有一件事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沈真對她的愛。

曲南風很難想象一個那麽愛自己女兒的人會為了什麽虛無縹緲的愛拋下宋雅，更別提這份愛情至今還存疑。相較謠言，她更相信宋雅的感覺。

曲南風回握宋雅：“我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