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聽名偵探康曉弦的推理課！
娜娜開著車，帶著康曉弦一路向東。娜娜風塵仆仆，麵帶倦容，顯然是剛出差回來就被康曉弦叫了出來。康曉弦望著東北方向已經漸漸顯露出身影的樓群，那就是她們的目的地——嘉潤景苑。
嘉潤景苑是城區東北方的一處高檔別墅區，均價早超過了10萬一平米，算是市裏最貴的住宅區之一。
娜娜忍不住問：“曉弦姐，你就這麽肯定關山越住嘉潤景苑？我這不就出了個差，沒趕上你家長會嘛，你怎麽連關山越住哪都查出來了？明明我走的時候你還毫無頭緒呢，你這不是開了掛就是按了快進啊，不科學啊。”
康曉弦嫌她囉嗦，端著一杯溫度正好的卡布喂了娜娜一口，然後拿出手機，打開關山越的微博，開始解釋自己的“探案步驟”：“你看，這是關山越的微博——算了，你別看了，你好好開車，我說你聽著就行。關山越的微博是兩年前注冊的，發布的內容基本上都是他的創作，固定粉絲大概有一百多人。從他的微博使用情況來看，他在注冊這個微博賬號的時候，已經非常習慣使用微博的各項功能了，所以我推斷，這不是他第一個微博賬號，他應該還有其他私人小號。”
“嗯，有道理，”娜娜說，“咖啡挺好喝的，再給一口唄。”
康曉弦氣結：“你到底還聽不聽啊，我正講得精彩，你卻隻想著咖啡。”
“聽聽聽，”娜娜趕緊說，“我錯了，曉弦姐你接著講。”
康曉弦這才接著說：“很多人注冊微博小號都會和大號互關，我猜測關山越也不例外。”
娜娜：“哦，所以曉弦姐你查了和關山越微博大號互關的賬號？這是個好辦法，我怎麽沒想到呢。”
康曉弦：“對，本來互關的賬號也不多，我挨個翻了一下，發現了一個叫做Charleshood的微博賬號，我斷定，這是關山越的小號，也是新的突破點。”
娜娜：“為什麽，這號幹嗎了？”
康曉弦：“這也是湯勺給我的啟發，湯勺的微博號基本上是公司幫忙打理，這你是知道的。”
娜娜：“對，我剛進公司的時候還幹過一段時間這個活呢。”
康曉弦：“除了大號外，湯勺還有至少五個微博小號，這你也知道吧？”
娜娜：“我管的時候好像有六個，現在就不清楚了。反正如果評論裏有反映出對作品的誤解，我們就會開小號去解釋一下，稍微引導一下評論的走向——啊！曉弦姐，你是說——”
康曉弦：“對，就是這樣。這個Charleshood的賬號發過十幾篇微博，基本上都是轉載一些文學創作論相關的文章，沒什麽特別的，但卻在關山越的作品下麵回答了好幾次讀者的疑惑，解答簡潔清晰、一針見血。”
娜娜：“這個Charleshood既然是個文學愛好者，能夠理解關山越的作品也不奇怪啊，說不定他就是個關山越的知音粉呢，你怎麽確定這一定是關山越的小號？”
康曉弦：“理由很多。首先，Charleshood不是給關山越的作品寫了評論，而是隻給關山越的作品寫過評論，除此之外隻轉載別人的文章，從不評論。其次，這個賬號轉載的文學創作文章裏麵提到的創作理念、創作方法與關山越的寫作嚐試有對應關係。當然，這都隻是間接證據。還有一些更直接的證據，比如說Charleshood是關山越的微博大號互關的第一個賬號，而且注冊所屬城市和區域完全一樣；又比如一個人不管怎麽隱藏，一些習慣都不會變，比如說刷微博的時間，以及語言習慣。Charleshood和關山越這兩個賬號在登錄時間和用語習慣上驚人的一致。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Charleshood在關山越失蹤後也停止了更新，銷聲匿跡了。”
娜娜一臉崇拜地點頭說：“曉弦姐你好厲害，可以改行當私家偵探了！那你又是怎麽從Charleshood的微博查到這個地址的？”
康曉弦：“在Charleshood的微博中，有兩三次無意中標注了所在地，全部都是這裏——嘉潤景苑186號，一次是周末白天，兩次是工作日晚上。所以我猜，最大的可能就是這裏是他的住所。”
娜娜這下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曉弦姐你簡直就是名偵探柯南啊！”
康曉弦白了娜娜一眼：“別貧，我要是柯南，你還敢跟我呆一個車裏？”其實心裏還是有點小得意。
娜娜繼續拍馬屁道：“您要是柯南，我就是少年偵探團的成員啊！永遠緊跟您的步伐！”
《名偵探柯南》是康曉弦知道的為數不多的幾部動畫作品之一，周樂萌小時候，康曉弦陪她看過幾集，對這個走哪哪死人的小學生偵探印象深刻。
娜娜又道：“不過，嘉潤景苑可是個金貴的地兒，關山越要是能住在這裏，家裏肯定不差錢，說不定是富二代呢，家財萬貫，一心追求藝術那種。咱們給出的條件，他會不會壓根兒不放在眼裏啊？”
康曉弦看著越來越近的小區大門皺了皺眉說：“在考慮這種問題之前，我們不妨來想一點更現實的問題——比如說，我們該怎麽進入嘉潤景苑這個封閉式管理的高檔別墅區？”
果然，康曉弦話音剛落，車就被保安攔下了，娜娜下車去交涉，與保安說了快五分鍾，一臉失望地回到車上，抱怨道：“不行，進不去。這安保也太嚴格了吧？外賣快遞都隻能送到門口，由小區保安代為送進去，要是訪客想進去，非得給業主打電話，說明來意，經過業主同意才行。天啊，這到底是住別墅還是坐牢啊？”
康曉弦一笑，一臉“我就知道”的得意表情：“這裏住的好多都是明星和大企業家，安保當然嚴格啦？看我的，自然有人帶我們進去。”
康曉弦剛說完，電話就響了，她看了一眼號碼，接通了電話，講電話之前還跟娜娜說了句：“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
康曉弦在電話裏說了車牌號和位置，不一會兒，就有一個穿著一身西裝的男人出現在車窗邊，輕敲窗戶，露出職業化的微笑：“請問，是康女士嗎？我是房屋中介小趙。”
娜娜這才明白自己被康曉弦耍了，抱怨道：“曉弦姐你太過分了，明明都想好了辦法，還要我下去跟保安費了五分鍾吐沫星子，求人家半天。”
康曉弦笑嘻嘻地說：“這也是人生曆練的一種啊，少女，你的修行還遠遠不夠。”
娜娜道：“得了吧，你還不就是覺得好玩兒？而且你這中二感滿滿的說話方式跟誰學的啊？”
康曉弦：“行了，別扯了，小趙還等著呢。”此時兩人已經下了車，小趙熱情地像她們加上嘉潤景苑以及一會兒要看的房子。
康曉弦帶著娜娜有意與小趙錯開了點距離，悄悄對娜娜說：“這是混進去的唯一辦法了，一會兒咱們見機行事。”
縱使有小趙帶著，兩人還是被保安從頭到腳盤問了一通，在拍照並登記了祖宗八代之後，兩人才終於跟著小趙進入了小區。
嘉潤景苑貴得果然有道理，綠化麵積遠大於建築麵積，精心修剪的園林、幹淨的人工湖以及便利的服務設施都令人賞心悅目——不看價格的時候。
小趙與二人套起了近乎：“兩位是……姐妹？”
娜娜：“啊，對，我跟我姐來看房的。原本住的房子舊了，也太小，想換個大的。要是合適的話就買兩套，我們一人一套，離得近也方便。”
“對，”康曉弦補充道，“價格倒是其次，關鍵是戶型要好，地段要好。”
“還有采光！”娜娜也跟腔，“我喜歡大落地窗的房子，風景也要好。”
小趙眼睛晶亮地搓了搓手——看起來是大客戶啊。
康曉弦與娜娜一邊隨口胡扯，把自己偽裝成土豪姐妹二人組，一邊東張西望。小趙以為她們是在看小區的環境，其實她們是在找186號。
小趙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起嘉潤景苑的好處：“這個小區都是新房，戶型一頂一的好，治安也好，環境也好，特別安靜。而且離市區也不願，開車隻要二十分鍾……”
“那個，”康曉弦打斷小趙，問出自己最關係的話題，“這個小區有沒有186號啊？”
“186？”小趙沒反應過來，“有倒是有……”
娜娜靈機一動：“姐，你怎麽又迷信起來了？”
康曉弦：“嘖，小姑娘就是不懂，這怎麽叫迷信呢？”然後又轉頭對小趙說，“我跟你說啊，186是我的幸運數字，你知道我們這些做企業的必須得講究這些。這個小區要是有186號的話我一定要買的！”
小趙有些為難：“但是186號現在是有住戶的，要不您再看看別的？比如說86號或者18號？對了，最近66號正在轉售，隻不過因為數字吉利，那一棟要貴一點。”
康曉弦假裝很困擾的樣子：“誒呀，這樣不行的，神明會怪罪的。要不這樣，你把186號業主的聯係方式給我，我自己去聯係他看看他能不能把房子專賣給我呀，錢不是問題，我肯定還讓你做中介，承你的情，你的提成也不會少的嘛。”
小趙似乎有點動搖了。
娜娜見狀拉了一把康曉弦，故意說：“哎呀，姐，人家為難就算了嘛，我們再去別的中介那裏問問就好了。”
小趙猶豫再三，還是說：“我還真沒有這裏戶主的聯係方式，要不咱們先看看其他現在空著的房源？這邊風水好，住在這的大老板，哪個不是財源廣進？”
康曉弦不滿道：“你不要給我打馬虎眼，我還不知道你們中介的？手裏全都有業主信息，時不常就打個電話，問人家賣不賣房。”
小趙被康曉弦戳中痛處，有點不滿，看在這姐妹二人是肥魚的份上還是忍了下來，好言好語地說：“誒呦，康女士，別的小區都好說，但嘉潤景苑的業主信息我們是真沒有。這裏管得實在是太嚴了，剛才咱們進門的時候您應該也感覺到了，實在是沒辦法。”
康曉弦與娜娜又試了幾回，都沒能得到186號的業主信息，知道小趙這個突破口算是封死了。
兩人佯裝看房，應付著小趙的介紹和恭維。康曉弦對娜娜使個眼色，假裝到一邊接電話。掛斷電話後回來對娜娜說：“公司小高說有緊急文件要我簽，我去趟公司，你先看著啊。”
娜娜：“誒，姐，姐！你怎麽說走就走啊？”
娜娜還在後麵裝腔作勢地喊著，康曉弦已經走遠了。
小趙想去追康曉弦，被娜娜一把拽住：“小趙啊，別理我姐，她就這樣，說風就是雨。咱接著說房子。我覺得這棟吧，采光確實還行，但是客廳小了點，而且我喜歡開放式廚房……”
這邊娜娜拖住小趙問東問西，那邊康曉弦已經急匆匆地在小區裏找起了186號，完全沒注意到遠處一個保安已經盯上了她。
186號在小區中一個僻靜的角落，離湖不遠，外觀素雅簡樸，窗邊擺了精致的小盆栽，玻璃上還貼著剪紙裝飾，草坪修建得很整齊，看起來非常溫馨。
康曉弦趴在窗戶邊上往裏看，就見幾個年輕人坐在屋裏聊著什麽。忽然屋裏傳來響動，康曉弦趕緊蹲下，一個男生從裏麵打開窗，大概是為了換換空氣。這倒給了康曉弦方便，挨著窗縫，她就能聽到裏麵人的對話。
“這周輪到我寫了……”
“還是得按照大綱來……”
“可是男主為什麽突然就決定要離開……”
“我覺得是合理的，因為……”
“視角轉換還是要慎重，畢竟……”
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康曉弦仍舊能判斷出這裏是個寫作興趣沙龍，幾個年輕的作者正在互相交流，也商量著如何敘寫同一部小說。
康曉弦心中暗暗興奮起來：看來之前對地址的推斷沒有錯，關山越很可能是不一個人，而是一個創作團隊的集體筆名，所以他們才不願意接受自己的邀約，索性消失？
康曉弦都有點被自己這種大膽的猜測嚇到了，但是越想越合理。
康曉弦正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計劃，保安卻趕了過來大聲嗬斥：“喂！你在那幹嘛呢？”
康曉弦試圖逃走，但穿著高跟鞋怎麽也跑不過保安，很快就被一前一後兩個保安堵在了路上。
保安：“你是幹嘛的？怎麽進來的？”
康曉弦隻好說：“我是來……那個，看房子的。”
保安：“看房子？看房子看到人家窗戶底下去？”
康曉弦：“我……就是中途迷路了。”
保安：“走吧，先跟我們去保安室核實身份。”
正好這時候娜娜和小趙也趕了過來，娜娜見保安攔著康曉弦，趕緊說：“姐，你怎麽在這呢？我跟小趙找你半天。”說著拽了一把小趙。
小趙一臉疑惑：“你剛才不是說……要回公司嗎？”
康曉弦：“哦……對！我是要回公司的嘛，這不是就迷路了嘛，轉了半天沒找著大門。”
小趙終於開始覺得這兩個“客戶”不對勁了：“你們倆說要買房，但是根本沒心思看房，你們……該不會是別家中介公司跑來探地形、搶生意的吧！我可跟你們說，嘉潤景苑的業務向來是我們公司負責，想搶？沒門！”
保安見他們三人說得火熱，不幹了，插嘴道：“誒誒誒，都別吵。你們仨都是幹嘛的呀？挨個登記！”
幾人正糾纏不休，一輛奔馳開到了旁邊，搖下了車窗。
“康曉弦？”開車的男子探頭叫道，聲音裏有些不確定。
康曉弦應聲回頭，就看見車裏那個男人，大概三十多歲，相貌英俊，穿了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裝，一副成功人士的樣子，看著有點眼熟，但康曉弦一時想不起是誰。
“你真是康曉弦？！”那男子卻一臉興奮地下了車，拉住康曉弦的手，說，“還真是你啊，我就說看著像。我是你高中同學林峰啊！”
“林峰？”康曉弦可算想起來了，這人確實是康曉弦的高中同學，和譚克他們都是一個班的。打從高中畢業，康曉弦就再沒聯係過林峰，沒想到這會兒在這兒碰見了。
康曉弦趕緊拉著林峰對保安說：“林峰，你趕緊幫我解釋一下，我真的不是什麽可疑人員。”
林峰於是往前走了半步，把康曉弦擋在身後，對保安說：“我是106號的業主，這位康女士是我的朋友，今天發生的事情都是誤會。”
林峰正在幫康曉弦解釋，娜娜悄悄捅捅康曉弦，輕聲說：“曉弦姐，你這老同學可真帥啊，上學那會兒肯定是校草級別的，現在能住這兒，肯定身價不菲，要是單身的話，就是妥妥的鑽石王老五啊！”
康曉弦也不由地想起來高中時代的林峰，個子很高，開朗帥氣。如果說康曉弦青春萌動時真的對哪個異性產生過所謂愛慕之情，那大概就是林峰了。那是一次學校的新年聯歡會，林峰代表他們班上台表演，彈著吉他唱了一首齊秦的《外麵的世界》。其實林峰唱歌說不上很有天分，有點跑調，吉他也彈得生澀。但康曉弦卻在那個瞬間被打動了，那種微微帶著點滄桑感、卻又純粹得不染纖塵的聲音直直撞進了康曉弦的心裏，台上的林峰那麽遙遠又那麽美好，似乎帶著淡淡的溫暖光暈。此後的很多天，康曉弦的腦海中都回**著同樣的旋律。
可惜那時的康曉弦太不起眼，自卑、內向又倔強得像塊石頭。柔軟的愛意終究無法在心裏發芽成長。
誰能想到，高中畢業近20年，再次相見的時候，竟然會是這樣的場景。
康曉弦正走神，林峰已經打發走了保安和中介，也不知道說了什麽。
“康曉弦？老同學？”林峰叫她。
“啊？啊，謝謝你啊，林峰。”
林峰笑笑，說：“要不要找個地方喝一杯，慶祝我們的意外重逢？”
娜娜對著康曉弦咬耳朵：“曉弦姐你去唄，這麽好看的帥哥，就算什麽都不幹光看著也養眼呐，而且還能順便打聽一下小區的情況。”
康曉弦想想也對，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夠獲取嘉潤景苑情報的機會了，於是與娜娜告別，上了林峰的車。
Part2 驚嚇連連著就腹背受了敵……
結果當天晚上，康曉弦一夜都沒怎麽睡好。
二十年的時光已經過去，然而宋老師的音容笑貌卻猶在眼前。當年的康曉弦他們班是非常敬愛宋老師的，以至於後來宋老師在他們上高三前忽然離職時，還有好多人掉了眼淚。
那時康曉弦覺得，宋老師的離開不過是一次正常的工作調動，但現在想想，他突然的離開忽然顯得疑點重重。
那之前，也許還發生了什麽事……
但康曉弦想來想去，發現自己已經不記得了。
第二天，按照與林峰的約定，康曉弦再次來到嘉潤景苑。之前她對林峰謊稱，聽說有個拖稿的作者就住在嘉潤景苑186號，而自己當然是來催稿的。林峰不疑有他，與她約好第二天再帶她進小區到186號查看，免得保安為難她。
這一次，康曉弦順利地來到了186號的門口，按響了門鈴。門開了，露出了一個中年女子的臉。
“請問您找哪一位？這裏是私人場所，禁止入內的。”她的麵色很是警惕。
康曉弦直接遞給她一張自己的名片，“您好，這裏有沒有一位筆名叫關山越的作者？我是大澤文化公司的，這次冒昧上門拜訪，是希望與這位作者洽談合作事宜。”
康曉弦禁不住激動。無論這個關山越是一個人，還是一整個小團體，她今天是一定要見上一麵的。這一個多月以來，為了尋找關山越，她已經耗費了太多精力了！
中年女子一聽康曉弦要找關山越，笑了，“看來關山越果然很受歡迎啊。如果你早五分鍾來到這裏，說不定還能見上他一麵，可惜了。”
康曉弦一驚，不由得提高了印量，“您是說，關山越剛剛走？這人什麽樣？難道這個關山越，不是一個團體的筆名嗎？”
“什麽團體？”中年女子有點疑惑，“關山越啊，就是個半大男孩……看那樣子頂多是個高中生。”
康曉弦一聽這話，拔腿就追。
林峰在後麵追了上來，“曉弦！曉弦你怎麽跑了！”
康曉弦越跑越快，“來不及說了！謝謝你林峰，回頭見！”
康曉弦激動極了這麽多天以來，她可能還是第一次離關山越這麽近。地點對了，關山越也在這兒，甚至就在她前麵不遠處……一定要追上他！
快了，更近了，就差一點——通往小區大門的路上，走著一個特別年輕的身影。那一定是關山越！
但她還沒等追上那個年輕身影，就被保安拉住了。
保安一看是她，“嗨嗨嗨！怎麽又是你在這裏亂竄啊？”
“你放開我！我是個編輯，都找了快兩個月了，可算找到我們那個拖稿不交的作者了。這不，正追著呢。要把他放跑了，你們賠嗎？”康曉弦眼看著那身影走得有點遠了，分說道。
“你說是編輯我們就信啊？”另一個保安樂了，顯然不吃這套，“走走走，跟我們去趟門衛，身份證登記了，再找你的什麽作者！”
康曉弦急壞了，眼看著那身影走得更遠了，而林峰也正十萬火急地往這邊跑來，也顧不得別的了，大聲喊道：“林峰！快來幫我！”
也許是這一聲呼喊太過引人注目，連那個年輕的身影也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康曉弦一愣，隨即立刻轉過頭去，不讓那人看清楚自己的臉。
怎麽，前麵的人竟然會是他？馮瀟？
太不可思議了，這僅僅是巧合嗎？還是說，關山越就是馮瀟？
康曉弦和林峰解釋了半天，終於從保安手裏解脫了出來，回到家中。
一整個晚上，康曉弦被這個可能的新發現折磨得夜不能寐，索性起身到了書房，仔細回想入學頂英以來，與馮瀟相處的蛛絲馬跡。
馮瀟是個什麽樣的男生？
乍一看上去，馮瀟應該是個所有父母都夢寐以求的好孩子子典範吧——相貌俊美倒還是其次，重點是成績優異，以及那份與年紀絕不相仿的成熟穩重。當然，作為同學相處的時間長了，康曉弦知道，這個大男孩還有一點點傲嬌，是個麵冷心熱的典型。
但是，這隻是關於馮瀟的一般印象。馮瀟的文筆如何？寫過什麽東西？因為他沒有進青柳社，平常也沒有表現出來對寫作的任何興趣，康曉弦當初就沒把馮瀟列入關山越的懷疑對象之中。
真是大意了！康曉弦有點懊惱。
她幾乎一夜未曾合眼，直到天光熹微方才入睡。於是，本來很少貪睡的康總這一回又起晚了，還是梳洗完畢，即將出門上學的周樂萌把她叫起來的。康曉弦胡亂整理了一下儀容，慌慌張張地出了家門，總算趕上了一班去學校的公交車。
所以，馮瀟真的是她找了這麽長時間的關山越嗎？
他昨天有沒有看到，甚至認出自己？畢竟雖然康曉弦不知道關山越姓甚名誰，但關山越要找一張大澤文化的康總的照片，那可真是輕而易舉。如果馮瀟就是關山越的話，那他與自己同學的這段時間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呢？難道沒有覺得這個叫周樂萌的女同學有點麵熟？
等到見到馮瀟，她該如何向他表明身份，進一步說服他與大澤文化展開合作呢？
帶著一連串的問題，再加上昨晚睡眠不足，康曉弦進校門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迷迷瞪瞪的。在校門口巡查的童主任一見她這樣，立刻瞪了她一眼——
但是，隨意吧！康曉弦一邊往班級走，一邊強行打起精神。
沒辦法，她在明，關山越在暗。雖然馮瀟很有可能就是關山越，但，鑒於康曉弦之前已經弄錯了好幾回，這一次她決定先讓娜娜把馮瀟的情況查個底兒掉，再做決定。
康曉弦打定主意像往常一樣對待馮瀟。然而，馮瀟這一天根本就沒來上課！
難道，他已經知道了，這才選擇對她避而不見嗎？
康曉弦左思右想都想不出答案，索性直接給馮瀟發了條短信。當然，那條短信石沉大海，康曉弦從早上等到快要放學，也沒等到任何回音。
“我也不知道，”被問到的彭宇甚至還有些別扭，“他不是拽得很嘛！不回短信，多正常啊。你別瞎想行不行，周樂萌？”
眼見得幾個朋友都不知道馮瀟缺席的具體原因，康曉弦隻能走下下策，去找高興套話。
高興露出擔憂的神色，但是口風咬得死緊，康曉弦完全沒撬出任何有效信息，“昨天晚上，馮瀟的家長才臨時向我請假……具體原因？他們沒說。”
總之，康曉弦打探了半天，一無所獲——如果不算上越來越黑的彭宇的臉色的話。
不然還是讓娜娜幫忙打探馮瀟的下落吧！康曉弦有點沮喪地想。
“喂，周樂萌！”她正想得出神，忽然聽到有人叫她，抬頭一看，原來是臭著臉的李博然。
這家夥從今天一大早情緒就不太對。範晶晶和鄒唱她們好歹隻是不知道馮瀟的下落，彭宇雖然有點別扭，但也是老老實實地說了不知道的。隻有李博然，從她打探馮瀟的下落起就冷著臉，也不怎麽搭理來打聽消息的康曉弦。
康曉弦自認不知道哪裏招惹了這個小祖宗，隻好暫時躲著他，想等他情緒穩定一點再來找他說話。現在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說。下午放學，甜品店見。”
一反常態地，李博然非常嚴肅，扔下這席話和一臉懵逼的康曉弦，頭也不回地走了。
難道……李博然知道馮瀟缺席的真相？
放學以後，康曉弦滿心歡喜地跟著李博然到了校門口那家甜品店。
平時嬉皮笑臉，總愛說笑的李博然，今天卻分外嚴肅，連麵前喜歡的甜點都不動，隻是盯著康曉弦看。康曉弦被他看得心裏有些發毛，“你找我到底什麽事啊？這麽神秘。”
李博然的話卻令她震驚不已：“周樂萌，我已經知道你的秘密了。你還要偽裝下去嗎？”
康曉弦的腦子一片空白。
什麽？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其實是康曉弦？她已經偽裝得越來越好了，到底是哪裏竟然被他看出了破綻？
康曉弦怎麽可能一下子承認，“你什麽意思？”
李博然打開了康曉弦的朋友圈，“什麽意思？你看你的朋友圈。”
他把康曉弦的朋友圈毫不費力地拉到最底。最後第一條朋友圈顯示的日期，是2018年9月1日。
“你是從一入學才開始更新朋友圈的——而且，你入學之後的表現，也非常不對勁。我聽鄒唱說你原本是個好學生，但你現在成績居然都跟我差不多，別的也都表現平平，你說，你像不像是變了個人？而且，我這兒還另有一份非常確鑿的證據，能證明你一直有秘密瞞著我們。周樂萌，我們都把你當好朋友，你怎麽都不跟我們說實話呢？”
康曉弦非常想反駁，但是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反駁的言辭。李博然說的完全是真的！
見康曉弦嘴唇發白，李博然下了最後通牒：“我把你當朋友，所以不忍心拆穿你。與其讓我拆穿你，還不如你自己坦白，怎麽樣？明天中午，你如果不在食堂當著我們大家的麵說出真相，那麽……你就好自為之吧！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這樣真的很危險！”
李博然連最喜歡的甜品也不吃了，說完這番話就起身離開，留下康曉弦一個人發呆。
“你這樣很危險！”
回到自己在大澤集團的辦公室，康曉弦仍然忍不住回想這句話。是，她當然知道，她從來都知道。她放著好好的高管不做，非得混入頂英，跟一群年紀和她女兒相仿的小孩朝夕相處，時刻冒著身份被揭穿的風險，大海撈針似地找那個關山越……
連康曉弦自己都覺得，自己這一個多月來做的事不僅危險，甚至瘋狂！
想到關山越，康曉弦不禁把目光投向手機，屏幕上馮瀟發來的短信。
“我很好，謝謝。”
這意味著什麽？馮瀟到底知道了多少？如果他就是關山越的話，那，他明天會不會回到學校？
屏幕漸漸暗下去，康曉弦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
如果馮瀟就是關山越——那麽，她在頂英的潛伏就可以宣告結束了。想到這裏，康曉弦由衷地感到輕鬆愜意。至於明天中午，李博然為她準備的那場坦白會，又能怎麽樣呢？反正隻要找到關山越，康曉弦就算暴露身份也無所謂了。
但第二天，馮瀟的座位上仍然空無一人。康曉弦看了又看，又翻找了手機，但兩人聊天記錄的最後一條，始終還是那條莫名的“我很好，謝謝”。
她這邊不斷地注意著馮瀟的動向，而李博然幾乎每一節課都在盯著康曉弦看個不停，目光恨不得能把她燒出個洞來。那目光仿佛在說，哼哼，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康曉弦再怎麽無所謂，也不喜歡這種受製於人的壓迫感。更何況她還注意到，範晶晶收到了一張來自李博然的小紙條；她看完之後，就好像要確認什麽似的，盯著康曉弦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不用問，這都是為中午的坦白大會準備的了，康曉弦心裏清楚。那麽，鄒唱若有若無的擔憂目光，還有彭宇的注視也都有了理由。
課間操時間到了。下課鈴一打響，李博然就衝出教室，康曉弦趕緊悄悄跟在後麵，想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麽名堂。這一追，她的心涼了半截。
李博然進的是高興的辦公室，而且一進去就再沒出來。
難道李博然自己確認了康曉弦的冒充身份不算，現在正在匯報給班主任高興知道？
康曉弦提心吊膽地在高興的辦公室門外轉悠了好幾分鍾，沒等來高興或者李博然，倒是被路過的童主任一把揪住，讓她跟著自己回辦公室。臨走時，康曉弦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麽時候，李博然已經出來了。他就站在高興辦公室的門口，用探究的目光深深地看著她。
康曉弦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像凍成了冰一般，直到進了童主任辦公室，她才感覺稍微好了一點。自己這算是什麽，斯德哥爾摩症嗎？康曉弦暗自苦笑。
她才進入頂英這麽短時間，就已經是童主任辦公室的常客。而如今在這裏，她反而能獲得一點微妙的安寧。
出乎意料的是，童主任這次沒有罵人，隻是給她沏了杯茶，看她小口小口地喝下去，才開口問話：“周樂萌，你原本雖然不怎麽聽話，但我看你瞎鬧的勁兒，人還挺有精神的。最近你是怎麽了？今天早上你進校門的時候，怎麽好像沒睡醒似的？”
康曉弦一驚，原來童主任果然已經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對勁，“沒什麽，童主任，最近學習壓力大，我正在努力追趕課程進度。”
“希望你說的是實話，”童主任嘀咕了一聲，隨即盯著康曉弦，說道：“但是，如果精神狀態都不好，還怎麽學習？周樂萌，我告訴你，你這樣下去很危險！”
康曉弦一聽，忍不住微微笑了。原來童主任是在用這樣的方式警告她，不要再萎靡下去。
“笑什麽笑！都給我記住了，知道嗎？”童主任瞪了她一眼。
Part3 我都準備慷慨就義了，畫風怎麽突然變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中午。在李博然、範晶晶、鄒唱和彭宇的“簇擁”之下，康曉弦來到了食堂，打了飯，坐上了幾個人為她準備好的“審判席”。
不得不說，這種做了錯事之後等待被揭穿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幾個人麵前都已經擺好了餐盤，但誰也沒有先動筷子的意思。
康曉弦注視著李博然，李博然和另外三個人也都注視著康曉弦，目光很是複雜。
實際上，康曉弦正在思考如何回擊。現在還沒有確認馮瀟到底是不是關山越，所以說，現在她還不能暴露，那就必須要反抗！
康曉弦不禁回憶起周樂萌——周樂萌是個有主見的孩子，自從她一天天長大起來，母女倆就開始了一輪一輪的鬥智鬥勇。當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康曉弦獲勝。想起這些，康曉弦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連周樂萌這樣聰明的孩子，她都能應付自如，李博然又算哪碟菜呢？
想到這裏，康曉弦甚至有點鬥誌昂揚起來。
“來吧，反正我沒什麽可說的。李博然，請開始你的表演，嗯？”康曉弦抱臂看著李博然，感覺找到了自己熟悉的節奏。她又是誰也不怕的康曉弦了。
果然，剛才還興致勃勃的李博然反而愣住了，竟然有點慌亂。
咳咳咳，不能慌不能慌，現在是名偵探李博然的推理時間！
扶了扶眼鏡，李博然開口：“周樂萌，我發現了，其實你一直在偽裝！”
康曉弦心裏咯噔一聲。看來李博然是真的知道了。
見康曉弦不說話，李博然的底氣也足了一點。他搖搖頭，道，“你的朋友圈和我們認識的你，相差甚遠！比如那些動漫，那些遊戲，你甚至沒接觸過！也就是說，你朋友圈裏的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你！”
李博然說得這麽信心滿滿，有理有據，一旁的彭宇、鄒唱和範晶晶也都嚴肅了起來，緊緊盯著康曉弦不放。
好吧，眼前是正義的目光×3了——但是，不到最後一刻，康曉弦怎麽能承認自己是借著女兒的身份混進頂英，尋找關山越的呢？更何況，關山越的真身她還沒能發現呢！
康曉弦想到這裏，反而更加理直氣壯地回看過去。
“周樂萌啊，”李博然被這麽一看，竟然有些生氣了，“我現在說這些，不是為了揭發你，正相反，我是出於咱們的友情，想要幫助你！”
“幫我？”康曉弦一愣。
“你還不明白嗎，周樂萌？你要明白，這樣下去你很危險！”李博然的眼神更加焦急。
“這樣下去你很危險”這句話，最近怎麽這麽經常在她的生活中出現呢？還有這孩子，小小年紀就這麽囉嗦，他要是她康曉弦的下屬，她早就把人從辦公室扔出去了！
“你不服對吧？”李博然不知怎麽，從背後變出來一本《自律方得自在》，“康曉弦，這個人你不是最熟悉了嗎？”
這小子果然猜中了！
怎麽辦？矢口否認，堅決反駁？
但是康曉弦思來想去，竟然想不出該怎麽反駁。她就是康曉弦本人，這麽鐵的事實擺在麵前，她怎麽可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呢？
“哼哼，你沒話可說了吧？這——就是你瞞著我們的第一件事。康曉弦，就是你媽！”李博然有點得意起來，搖著手指頭說道。
“你媽是康曉弦！”鄒唱和範晶晶同時驚訝地喊出了聲。
李博然這小子還有兩把刷子，連這事都讓他發現了？
等等，不對，他如果說康曉弦是她媽，那就意味著……在李博然的認識裏，他認識的這個人，是周樂萌本人？
抓到了一線生機，康曉弦哪能錯過，立刻反問回去，“沒錯，我媽就是康曉弦。然後呢？你繼續說？”
李博然一下子卡殼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康曉弦。難道這種推理秀的**部分，不應該是“嫌疑人”兩眼一黑雙腿一軟，直接把自己的“犯罪”事實從實招來的嗎？怎麽這個周樂萌這麽……死豬不怕開水燙呢？
非要讓他李大偵探把所有的事實都說出來，該多無趣呀！
可康曉弦分明沒在怕的，甚至回了他一個挑釁的眼神，仿佛在說：“怎麽不繼續？”
哼，說就說！李博然清清嗓子，聲音有點顫抖，“周樂萌，你要是再不招認，我可就要都說出來了！”
康曉弦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李博然不再猶豫，掏出手機，打開一張照片，將手機放在桌上。幾個人都將腦袋湊了過去。
“這個咖啡廳裏的人，是你，沒錯吧？你這些天放學總是神神秘秘的，其實是去和這個大叔約會了吧！”
話音剛落，彭宇一個沒忍住，飲料噴了李博然一袖子。
範晶晶和鄒唱都驚呆了，她們將手機拿在手裏，仔細地分辨著照片裏的人物——裝潢精致典雅的咖啡廳裏，康曉弦正和一個男子對坐，言笑晏晏。
“你們可以往後翻。”李博然一邊瞪視著彭宇，拿紙巾擦袖子，一邊還不忘招呼範晶晶和鄒唱。
鄒唱用手指將照片往後一翻，這可不得了了！“萌萌，真的嗎？”
彭宇趕緊搶過手機，原來第二張照片裏，是康曉弦和那名男子並肩而行，走入嘉潤景苑的背影。仿佛被點著了似的，彭宇一下子急了，站了起來，“周樂萌？”
康曉弦當然也不是沒看到那幾張照片。不過，她隻是靜靜地等著李博然說出他的推論。
“這一切都和你的家庭有著很大的關係，”李博然一看康曉弦沒有反駁，就繼續說道：“你媽媽康曉弦，能寫出《自律方得自在》那種書，平常肯定對你管教特別特別嚴格。為了追得上你媽媽的要求，為了在她的壓力下平靜生活，你從小心智就比別人成熟，一直扮演著一個優秀出色的好學生。但是！你的壓力越來越大，正因為這樣，你才更容易被成熟男性的照顧和體貼攻陷，難以自拔地陷入和那個男人的戀情中。周樂萌，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們分開之後，我還悄悄觀察過那個男人，他有家庭的，他的孩子今年都上初中了！你這樣，你這樣真的很危險！”
康曉弦目瞪口呆。李博然原來推導出了這樣的答案？
照片都是她和林峰的，她知道；至於李博然是怎麽知道林峰有了家庭的，不用說，林峰和她分別前，曾經說過自己要去接孩子放學。這一切不知怎麽被李博然看到了，所以，他才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吧？
康曉弦環視四周，看著這幾個小夥伴。範晶晶還沉浸在震驚之中沒緩過神來，彭宇咬緊牙關，仿佛隨時要找那個“成熟男友”算賬，鄒唱則一臉的擔憂……
但是，他們每個人的臉龐都是真誠的。他們是真的在關心著“周樂萌”的感情生活，不希望她陷入深淵。
“你猜對了，我媽的確是康曉弦。”康曉弦故意停頓了一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過——李博然，你還說自己是大偵探呢！你誤會了。我根本就沒戀愛，更不會看上什麽有家有室的大叔。你怎麽那麽傻啊？”
她感覺到自己的話音剛落下，所有人就都鬆了口氣。
“那，那個大叔是誰啊？”李博然放鬆了下來，但仍然有些不死心，追問道。
“那人是我媽媽的高中同學！我媽讓我給那個叔叔送點東西過去，之後他就請我喝了杯咖啡，然後我和他就分開了啊。誰知道還被你跟蹤上了！”康曉弦笑著說。
白推理了！李博然真想仰天大叫一聲。雖然說朋友並沒有走入什麽感情歧途，這當然是件好事，但自己一腔挽救朋友的熱情一下子又被澆滅了。李博然心情複雜，最後不甘心地追問了一句，“真，真的？”
彭宇一拍他的肩膀，“我說李博然，你小子怎麽那麽嘮叨啊？人家周樂萌自己都澄清了，沒有的事，怎麽，你不信任她？”
李博然還想說點什麽，但康曉弦已經被兩個姑娘圍住了。
鄒唱滿眼都是羨慕和崇拜，小臉紅撲撲的，“萌萌，我可崇拜康曉弦了，沒想到她就是你媽媽！天哪，我的偶像離我這麽近！”
當然啦，你還抱著你偶像的一隻胳膊呢。康曉弦想。
“我以後一定要對你再好一點，萌萌！有那麽一個媽，你這十幾年也過得太慘了！”這是以為朋友在家受到母親非人對待的範晶晶。
你吐槽的“周樂萌”的母親就在你眼前啊。周樂萌過得有那麽不幸嗎？
康曉弦哭笑不得。
等大家都吃完飯各自散去之後，李博然拽了拽康曉弦的袖子。
李博然的樣子可憐兮兮的，康曉弦忍不住笑了，“行吧，你是為我好，雖然你的推測完——全——錯——誤，但這事就翻篇吧，怎麽樣？”
“那怎麽行？”李博然大聲說道，隨即意識到自己好像太激動了，“我是說，我這麽誤會你，現在誤會解開了，我必須得請你吃點東西賠禮道歉。”
康曉弦覺得有點好笑，點點頭，“行，我接受還不行嘛！”
李博然終於放鬆了下來，但紅暈很快就布滿了他的臉，“周樂萌，你小姨……現在，有那什麽嗎？”
小姨？“那什麽”？這都是哪門子事？康曉弦被李博然繞暈了。
“早上……就是上學以前，你小姨在我上學路上，攔住了我，”李博然吞吞吐吐的，臉色卻半是羞澀半是高興，“她，她讓我不要瞎猜你的事情，還說我是自作聰明。”
康曉弦反應過來了，原來是娜娜這個妮子在替她排憂解難！
她忽然想要逗逗這個大男孩，“你剛才不是還信誓旦旦，說我一定是跟什麽大叔有感情糾葛的嗎？那你跟我小姨，是怎麽說的？”
“我也想多說幾句，不，是反駁她啊！但是不知道怎麽，我一看到她，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李博然苦惱地抓抓頭發。
娜娜，看來你“電”到這個男孩子了！
康曉弦忍俊不禁，“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先說好！我回去問問小姨，但我不保證她能把聯係方式給你哦。”
李博然立刻喜上眉梢，“周樂萌，你要是能幫我辦成這事，我願意給你寫一個月作業！”
康曉弦繼續逗他，“可是，你看到我小姨都不會說話了，要是真的給她打電話，你不會一下子暈過去嗎？”
沒想到李博然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不至於不至於！最多上不來氣而已，小意思！”
“李博然，你還說我呢，”康曉弦敲了一下他的頭，“你這樣下去也很危險，知道嗎？”
但李博然的眼睛仍然閃閃發亮：“我，我知道啊，但我就是……”
就是喜歡她。唉，少男心事，她懂，她懂。康曉弦憋著笑，想。
和李博然的這樁公案還沒完全了結，放學時分，康曉弦剛要背書包出門，找個沒人的地方和娜娜通話，就又被譚克截住了。
譚克劈頭就問：“萌萌，叔叔問你，你媽媽確定要去這次同學會嗎？”
康曉弦當然不意外譚克會知道這件事。與林峰重逢的那天，林峰拉著她照了一張自拍，然後上傳到班級的微信群裏，並提到了常年不參加任何同學會的康曉弦這一次終於要“出山”了的消息。
不過，當然，這都是不能和譚克說明的事。康曉弦於是做出了一副納悶的樣子，“回憶”了許久，這才不確定地說道：“我媽媽昨天好像確實說過有個同學會，看她的樣子，應該會去的對吧？”
如果在同學會上再遇見譚克，她可得仔細點，以免譚克發現不對勁！
但譚克卻麵露猶豫，直到康曉弦都忍不住要追問了，譚克才開了口：“萌萌，拜托你一件事。那個同學會，譚叔叔正好有事，可能去不了了。”
這下康曉弦臉上的吃驚無比真實了。
“這個，給你媽媽。就說譚叔叔拜托你媽媽，讓她把這個交給我們的班主任宋老師，好嗎？”譚克拿出了一個精美的紙盒。
康曉弦點點頭，譚克這才舒了口氣，走遠了。她伸了個懶腰，開始思索怎麽樣才能聯係上馮瀟。
手機震動起來，娜娜的電話響了。
隻是康曉弦還沒來得及為了李博然的事打趣娜娜，就聽到娜娜在那邊說道：
“曉弦姐，我找到馮瀟了，他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