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裏的紛爭不摻和進去對她們自己也好,嘴上說說便也罷了。
沈夕朝著那正在看向自己的小孩揮了揮手,今日出門也沒帶什麽好吃的,要不然就給她一個了。
那小孩軟乎乎的,紮的頭發一個高一個低,手上還拿著一個斷了線的風箏。
再看那身上穿的錦衣,便知不是尋常人家的。
但沈夕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隻見一個仆人將其給拽到了一邊,滿臉的指責,甚至還指著她似是在謾罵。
她坐回車子裏,歎了口氣,“看來又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你是看見誰了?”
“一個小女孩,瞧著是世家女,但是連一個仆人都能對其斥責,想來在家中是個不受待見的。”
說著,沈夕又打開窗子往回看了看,那兩人已經不在了。
安玥隨之附和著,“這世間對女子的偏見本就太大,以至於大家都習慣如此了。”
“所以啊,那是他們習慣了,而我們卻從未習慣。”
“你看看,咱倆又在這裏想東想西了,你可要好好如何給蕭雲初回信?”
“直接回絕了便是,連同這送給她的禮一同送去,這正是飯點的時候,要不要一起去吃一頓?”
“算了,我瞧著時辰也不早了,府上還有個祖父在, 我得去瞧瞧他老人家,免得又要給我抹淚了。”
“老小孩,你多哄著就是了。”
人老了不就是想著身邊能有人陪著嘛!像安祖父這般,戎馬一生,一時閑在家中,自是無聊得緊。
而就在她們適才路過的地方,也是有好些的老人在外麵賣一些小玩意的。
就如很早之前她遇到的那位賣涼茶的,她便是一直都在賣涼茶,就算是現在也是如此。
此時的馬車外,不知為何,突然就下起了雨來。
沈夕推開窗子,伸出手去,毛毛細雨地落在手上,倒是有些癢癢的。
當她要出去看看時,這雨卻又大了起來。
劈裏啪啦地砸在車頂上。
安玥在裏麵拽了拽沈夕,“外麵都下大了,哪次下雨你都要被淋。”
“沒這麽嚴重。”
因為下大了,車夫便將馬車趕得快了一些。
下了馬車,安玥沒有停留的就又上了自家馬車,臨走時還叮囑道:“你回去別忘了喝碗薑湯,頭發都濕了。”
“知道,你那有傘嗎?”
安玥轉身找了一番,從眾多書卷下將傘拿了出來,還給沈夕看了一眼,“你瞧,馬車上一直備著的,你快回去吧!”
下雨了,人們都收拾攤子回家了,看來,今日也是沒什麽人來了。
回到樓上,她在紙上將自己想要說得都寫在了上麵,然後又與那衣服放在了一起。
快馬加鞭地送過去,也不過兩日。
一切都打點好後,沈夕甚是悠閑地站在了窗子前賞雨。
眼瞅著快要入秋,下的這場雨倒是清涼了不少。
她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拿著糕點。
若是此時身在一處世外桃源,雨水滴落在湖麵之上,滴落在田野之間,亦或是滴落在花草上。
這般的雨景,也是令人心曠神怡的。
“站在此處吹風,不怕生病嗎?”
沈夕回神,“還以為是誰呢,你怎麽有空來了?”
“今早你可是進宮了?”
“去了。”
“為何不等我一同出來?”
“安玥在店裏等著呢,我與她好久都沒有見麵,總不好讓她等著吧!”
顧宸緩緩地走到床前,站在了她的身旁,“此事本來都不需要你出麵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玉梓瑤就能甘心地走嗎?無非就是說一些有的沒的,我也沒怎麽聽得進去。”
沈夕將杯子遞給了他,“你嚐,剛來的新茶。”
大雨傾盆,一時間被風一吹,便都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幸而玉梓瑤還有一個哥哥,就算是沒有她,她父母親又能傷心幾時,這般早早地離開,也何嚐不是一種解脫。”說到此處,沈夕倒也是心疼她不少。
“你這是心疼了?”
“並不是心疼,而是替玉梓瑤覺得不值,她被自己的父母親送去那莊子上數年,眼看著快及笄了才接到身邊來,狠狠地撈上一筆,無非就是因為玉梓瑤是個女子,如此這般,她到閉上眼的那一刻,都未曾埋怨過自己的父母親,我都替她覺得心有不甘。”
沈夕的義憤填膺,讓顧宸一時好奇了起來,“若是你,你會如何?”
“棄我者,絕不原諒。”
“當真如此嚴重?”
沈夕沒有此番經曆,可是她見過太多這樣的了,便與顧宸說道:“若是去質問玉梓瑤的父母雙親,他們也隻會說是什麽萬不得已,被逼無奈,隻好將其送到別處,如今接回來後又是百般的疼愛,可是這份疼愛怎能撫平這麽多年內心的傷痛?”
說罷,她隨之又加了一句,“所以不可原諒。”
可沈夕卻察覺出有些不太對勁,狐疑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顧宸哆哆嗦嗦地將杯子裏的茶水一飲而盡。
坦然地回答道:“自然沒有。”
沈夕原是不想過問太多顧宸的私事,可那玉梓瑤說得玄乎得很,她也是怕顧宸當真瞞著自己。
“最好是如此。”
不知為何,這外麵下的雨有一種莫名很應景的感覺。
迫於沈夕會再次問東問西,顧宸放下杯子火速地撤離了錦沫閣。
“外麵雨勢太大,你先在這裏待著,我突然想起來府中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就先回去了。”
“不再多待一會兒了?馬上就要開飯了。”
說著,顧宸已經到樓梯那了,他甚至連頭都沒來得及回,隻說是有急事。
沈夕笑得合不攏嘴,轉身過去又等著他上馬車。
可秦羽卻用雨傘給擋住了,沈夕彎著腰也是沒瞧見一絲一毫。
但也不耽誤她辦事呀,“你走得這般著急,茶葉不拿著點了?”
“……”
“怎麽沒反應呀?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呀?要不要我給你找大夫瞧一瞧?”
“……”
顧宸安安穩穩地坐在了車上,隻是這身上還冒著冷汗。
秦羽撐著傘在車外一時間不知要做什麽,他小聲地問道:“王爺,王妃在與你說話,可要回應?”
“不不不,趕緊回府吧!”
秦羽將傘抬起來,對著沈夕示意了一下,隻是這一看,才知道為什麽王爺讓催著走了。
適才被雨傘給擋著,根本就瞧不見,沈夕這一臉的壞笑,哪像是要說正經事的!
他微微一抬手,車夫便開始走了。
而沈夕在窗子那趴著險些要被雨給淋著,等到那馬車走遠也才回到屋子裏。
若不是他一直盯著桌上給蕭雲初的匣子,她也不至於故意將顧宸給激走。
小樣,你跑得這樣快,還說沒有事情,當真以為我是瞧不出來?
如今這雨一下,風一刮,瞬間就冷了一點。
沈夕披上鬥篷,下去瞧了瞧阿緣。
“這幾日生意如何?”
“還是很穩定的,幾乎每日都有人來,而且好些都是要這個匣子的。”
沈夕翻看這兩日的賬本,幾乎每一張都是寫得滿滿的。
“若是缺什麽貨,或者是需要什麽東西盡管說,不要整日都撲在這前麵,後麵與其他人的關係也是要搞好的。”
“知道了,東家是要出去嗎?”
“不,我去後院看看。”
其實去這後院裏也沒有什麽好瞧的,隻不過是她肚子有點餓了。
先後約了兩個人吃飯,都沒有約上一個可以陪著自己吃飯的人。
但也不影響她想要吃飯的心。
她到廚房,照舊跟廚娘要了一碗麵。
然後坐在長廊下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她旁邊就坐下了一人,同樣也是端著一個碗。
“哎?”沈夕將那一根麵吸溜進嘴裏,“你怎麽來了,沒跟著師父去學功夫?”
“下雨了,師父要回家照顧師母了。”
“怎麽樣,我給你找的這個師父是不是很厲害?”
自從那日看完陸阮擎練武,便覺得這孩子絕對是個習武的好料子。
正好趁著現在年齡合適,學起東西來也快,她便將娘親的好友給請了來。
剛好這師父就住在城中,且又開了一家武館。
每日早早地去,晚上再回來。
陸阮擎冷冷地道:“很好。”
“那是肯定的,這可是我花了心思,人家才答應的,如今你是他的徒弟,可得好好的學。”
“那還真得謝謝你了。”
今日的小鬼竟如此地聽話,沈夕這心裏也甚是欣慰。
教書育人她自是不會,但是她眼光好,看準了這陸阮擎不會是等閑之輩。
如今還小,自當是好好的培養。
“這倒不必,快些吃麵,都要坨了。”沈夕連忙又吸溜了兩口,“還有啊,若是你在那武館裏被人欺負了,一定要回來告訴我,我過去給你出氣。”
“習武之人不會玩這些小把戲,況且師父也不允許,大家都是全心全意地在學習。”
“行行行,那就好。”她再次吸溜了一口,便將碗裏的麵就給吃完了,而且連麵湯也全都喝了下去,道:“我以前被送去過書院裏,那裏麵的小孩子呀,就沒幾個是真心要學的,其中有一幫人看不慣我,還故意給我使絆子呢!”
“然後呢?”
“然後我就將她們都收拾了一頓,便也就不去了。”
沈夕看著幹淨的碗底,回想著小時候的種種,也不是書院不好,而是那些總想找麻煩的人,仗著自己是勳貴人家,便不將所有人放在眼中,恨不得眼睛都要長到頭頂上去了。
然而過去的種種都已經過去了,如今自是不能讓身邊也經曆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