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稍微地小了許多,隻是突然起了一些霧氣,尤其是花園裏的那片池塘,霧氣最重,連池子裏的花都看不到了。
沈夕轉頭看著陸阮擎,“你怎的吃個麵還如此慢?”
“不是我吃麵慢,而是沈夕姐姐著急想要去那霧氣裏走一圈吧!”
她嘿嘿一笑,“你不覺得這般仙氣飄飄有種仙境的感覺嗎?”
誰知陸阮擎卻不以為然地回答道:“那裏濕氣重得很,進去後再出來,會和淋了雨一般,你確定還要去嗎?”
沈夕將白眼一翻,她長這麽大了怎會不知,還特意需要他個小孩子將其說一遍,左右不過是想要感受一下,那話本子裏所說的仙境是如何的。
然而看在陸阮擎這般學識淵博的份上,沈夕就勉強不與他爭辯。
“你不說我也知道,不過就是想看看是不是與那話本子上所說的一般罷了。”
“若是閑來無事,沈夕姐姐還是多看一看史書典籍,話本子上所說的大多都是編造的。”
“哦。”沈夕拿過兩個碗摞在了一塊,“我看你挺有當夫子的潛質,要不以後我給你開個書院你去當夫子吧!”
“那倒不至於,我想要當將軍,一個驍勇善戰,上陣殺敵的將軍。”
沈夕端著兩個碗給送去了廚房裏,廚娘很是欣喜地接過了空碗來,“可吃飽了?若是還想吃我這就再做一些。”
“吃飽了的,麻煩吳嬸了。”
“你們吃飽了就好。”
“那我就先出去了,吳嬸你先忙著。”
出來後,那小鬼竟還坐在原處。
因為下雨,所以沈夕也就沒什麽事可以做,不如就與他在這聊上一會。
沈夕將鬥篷坐在下麵,“你怎麽還在這裏坐著?”
“我想知道蕭璟軒如何了?”
“我又怎會知曉。”
“沈夕姐姐與蕭雲初有來往,怎會不知。”
沈夕的表情瞬間凝固了,她疑惑地與陸阮擎對視。
悠悠的開口道,“你當真是個機靈鬼,我與蕭雲初來往得這般隱秘,卻還是被你給發現了。”
“沈夕姐姐這是從來沒有將我當外人防備,所以才會發現。”
也怪沈夕家中隻有她自己,若是有個弟弟的話,也不至於被陸阮擎這一聲一聲的姐姐給喊得迷了心智。
“蕭璟軒已經被處死了,如今這大齊的皇位是蕭雲初坐上了。”
一直以來,蕭璟軒樹敵不少,就連她這個做生意的人都要惦記著,怕是有好些人都等著他死呢!
陸阮擎冷冷的目不斜視地看著前麵。
“你怎得如此反應?”
“那我應該做何反應?就算是他死了,我的家人也不能起死回生,再次回到我的身邊,既然他得到了報應,我便沒什麽遺憾了。”
一說到他的家人,這氛圍就突然沉重了起來,此時沈夕突然朝著他的後背拍了一下,“小小年紀,不要如此老氣橫秋的了,既是大仇已報,便好好地展望一下未來,你還小,以後的路還是要好好走的。”
陸阮擎被拍得身子向前傾了一下,而後輕咳了兩聲。
心裏嘀咕著,這是將她當小孩了嗎?拍得這一下就差將他給拍下去。
“我還是那句話,這裏永遠有你的位置,你隻管好好地開心的長大即可。”
在這錦沫閣裏幹活的人,沒有幾個是家庭圓滿的,當初能聚在一起,也屬實都是緣分。
不管她們以前的生活是怎樣的,可是來到錦沫閣之後,大家的心也都安穩了下來,手頭上也都存了些自己的私房錢。
此時那遠處的霧氣散去,適才的雨又變成了毛毛細雨。
兩人在這裏,也坐了有半個時辰了。
沈夕催促道:“時間還早,快回去將學的東西都想一遍,省地再忘記了。”
學武還不如學文,最起碼可以抱著書卷看一看。
現下學個一招半式的,那不得就用腦子記住嗎!
這陸阮擎前腳剛走,後腳阿緣就急匆匆地來找她。
“東家,前麵來了個人,直接上樓上去了。”
“誰?這麽大的膽子。”
那人穿得有些鮮豔,手上拿著一把扇子。
“我知道了,來的是位貴人,你先去將茶給奉上。”
來人她已經知道是誰了,隻不過也不能這麽快去見,得先回屋去好好地收拾一番 。
十天半個月的不見一麵,可是有好些話要說的。
鬥篷下,沈夕穿了一身比較素淨的衣裳,發髻上簪了一支玉簪。
她慢悠悠地上樓,那人隻顧著喝茶,沒有注意到上來的沈夕。
沈夕將步子放輕,因為有寬大的鬥篷給罩著,從遠處看就跟飄著過來的一般。
在要靠近他的時候,淩雲直接一口水給噴了出來,“你是鬼呀,走路沒有聲!”
沈夕哈哈大笑了起來,嚇人的成就感就是這麽的快樂。
她脫下鬥篷扔在了一邊,“神出鬼沒的明明是你,怎麽讓你畫的東西可畫出來了?”
淩雲給她指了指書案上的幾張紙,示意她去看一看。
“還是大畫師的效率高。”
若是隻想著出新品的速度快,那她們這店也是做不長久。
淩雲幾乎是半月送一次畫稿。
有時候是他親自送來,有時候便是讓人給送來。
“得了吧,我要是晚送一會兒,你不得又朝著你家夫君去吹枕邊風了。”
“枕邊風?”沈夕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連杯子裏的茶水都起了波瀾,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對麵的人,“我何時跟顧宸吹枕邊風了,生意上的事,我可不會與宸王府牽扯到一起。”
淩雲嚇得一哆嗦,身子往後一撤,然後用扇子敲打著沈夕的手背。
“沒,沒有吹風,也不知你哪來這麽大脾氣。”
見他這般,沈夕才收了手,喝了口茶壓住心中的火。
“淩雲,我告訴你昂,錦沫閣中的事務與王府是不牽連的,不要覺得我嫁給了顧宸,就是攀附於他。”
“好好好,我聽得了,那些畫你不瞧一瞧了?”
“既是出自你手,那就不必再驗了。”
“現下已經到了吃飯的時候,怎麽著要不要你準備一下?”
淩雲上一次來就嚷嚷著要讓她請吃飯,奈何上一次是因為有事便給耽擱了。
可是,沈夕輕飄飄地來了句,“我已經吃過了。”
“你吃過了,我沒吃呀!這次你可別借著別的理由逃了去。”
“我又不似你這般小氣,與你會麵之前,我早已讓人去對麵訂好了位置,走吧,淩公子!”
淩雲一聽吃飯有了著落,這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讓沈夕花銀子請客可是不容易呐!
幸而這酒樓就在對麵,來去很是方便。
兩人剛坐下,沈夕很快就將自己的要求給說了出來。
“下一次的畫,我想多要一些平日裏不常見的風景。”
淩雲才剛動筷,“嗯?你想要一個什麽樣的效果?”
“一般來買我們衣服的都是大家閨秀,她們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都是在書冊之上看一看,我想的是,可以將你沿途所看見的一些風景畫下來,然後我再挑選其合適的,讓這些全都展現衣裙之上。”
在整個城中的賣衣裳的店裏,衣裙上大都繡著的是花花草草,當真將一幅畫給繡進去的還真的沒有看到過。
既然想到了這裏,沈夕還是想要嚐試一下的。
而淩雲隻是意識到,她又在算計了,開口道:“你是不是又打算狠狠地賺上一筆?”
“我哪是那種人,新鮮的東西不管是誰都想要嚐試的,我有想法和需求,你有實力,況且,最後分紅的時候,我又不會虧待了你!”
沈夕如此誇下海口,淩雲還真的就沒信,繼續調侃道:“你這什麽都還沒開始呢,就已經知道要賺了,莫不是在框我!”
“這是說的什麽話,我何時框你了,明明我說的是不給你銀子的,還不是心軟將每一次的分紅都給你了。”
賺錢,沈夕是認真的,她不止一次這般說過,態度和決心擺在了這裏 ,你還能不接受?
淩雲隨口嗯了一聲,然後將心思都放在了吃飯上。
聽到了他答應,沈夕這下連吃飯都沒了興致。
喝了口茶後,便說道:“那些不著急的,你出去玩的路上隨手一畫就可以,若是沒有錢買紙你可以跟我說的,我全力支持你。”
“沈夕,你知道我一幅畫價值多少嗎?還問你要銀子,我可沒有這麽窮。”
“嗯,你怎麽說都可以。”沈夕指著那中間的一盤肉,說:“這可是每日限量的,你快吃。”
滿桌子的菜隻有淩雲在動筷,而沈夕則是滿臉笑意地在對麵看著,他一時吃得又有些不安心了。
“你怎麽不吃?”他微微抬眉,緩緩地將筷子放下。
“哎,我已經吃過了,這一桌是專門給你準備的。”
“怎會如此好心,把我當成搖錢樹了吧!”
沈夕嘿嘿一笑,夾了一塊肉放進了嘴裏,嚼了嚼後,流露出一副很是滿足的表情來。
“放心,這菜裏沒有毒,盡管吃就是了,搖錢樹這個詞不是很適合你。”
“那什麽適合我?”
“一時沒想好,反正搖錢樹肯定不是你!”
本來是隻是擔心這飯菜有問題沒有多吃,現在是直接被沈夕這話給堵得一點也吃不下了。
現下他是不動筷了,沈夕倒是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吃了起來,一口酒來一口肉,吃的是相當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