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敵人,有些人選擇無力屠戮,有些人選擇感化的方式,陳忠毫無疑問就是後者,他用超乎常人的方式救贖了許許多多罪惡的心靈。他能否真正從心裏減輕罪惡負重感呢?

賈美鳳被送到了市區的大醫院醫療,聘請了許多專家坐診,結果還是回天無力,賈美鳳變得傻傻呆呆的,那摸樣好像是被鬼怪嚇破了膽似的。最後被送到了梧桐山療養院裏,準備等奇跡出現使得她自行康複。

賈美琪不同意陳忠來照顧她姐姐,可是陳忠非要參與照顧她。因為他看到兒子一下子失去了親父,一下子老媽又得病。他說不出那種做父親三年的感覺,就是不忍心看著無辜的孩子受到如此不公,他想靜下來陪一陪賈美鳳,覺得以前欠她太多。又愛又恨的感覺,如魔鬼一般占據了他的靈魂和軀殼。

這些日子,坐看雲起,陪著賈美鳳看日出月落,陳忠過得很平靜,既沒有嚐試再去舉報,也沒有回方田村做煙草種植等事務,而是住在梧桐山上悉心照顧賈美鳳,他認識賈美鳳雖然是有錯的,但是今天的結局也不是她想要的。

深夜時分,他站在池塘岸邊,聆聽清風吹動樹葉,一片落葉緩緩滑下水麵。他首次感受到了人生是什麽?人生好像一片樹葉,最終歸宿,早有定數。任憑你無論多麽努力,也抵不過一陣風吹來。

突然想起了靈光寺裏的老僧人說的,人間到處都有愛,陳忠對賈美鳳疼愛有加,他認為此時的賈美鳳是最真實的,雖然不能表達那種情感,但是最少不會有什麽心機。每當看到賈美鳳一口一口吃著陳忠給她喂的飯菜,陳忠就覺得自己虧欠了她太多。同時又會想起是不是要繼續跟賈美琪發展下去,他再次陷入矛盾的沼澤地帶——

賈美琪看到陳忠非常樂意留在梧桐山,她心裏很鬱悶,回到家裏跟老爸一商量,以帶孩子去報名上學為理由下了梧桐山。陳忠很是難舍,一邊是舊愛,一邊是新歡,他撥通了賈美琪的電話,說處理好孩子的事情回來有事商量。誰知道賈美琪一氣之下就掛了電話,說陳忠見異思遷,不懂得珍惜,得到了後變得很冷淡。

女人心,海底針,離婚後的陳忠卻搞不懂賈美琪的心思,他見過的愛情與婚姻是一體的,按照老媽說在農村隻要是上了床就是你的女人,要一輩子跟著你過。他經常聽到小河裏洗衣服的大嬸在聊天時候大聲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狐狸滿山走。誰知道賈美琪看到陳忠這樣做法,心裏早就痛苦極了,但是她又有點愛麵子,來到縣裏第一件事就是找個洗手間哭了大半天,然後打電話到方田村捎話說要找王鶴。

王鶴那時候憋得慌,他因上次想泡賈美琪不成而拜在陳忠手下,心裏一直悶悶不樂,要設法奪回來,他甚至渴求賈美琪是那一種貪財現實的女人,可以用傳統的媒婆加聘禮搞定,何況在方田村裏,王鶴家裏真是占盡了天時地利的優勢,光是那糯米水田,就讓他衣食無憂。唯獨不滿足的,按照他的意思來說就是天下的女人都死絕了嗎,怎麽看不上我王鶴子呢?

本來,賈美琪打電話王鶴隻是要氣一氣陳忠的,但是她掛掉電話才明白,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她要做個女強人。好像姐姐一樣,女強人才能讓陳忠癡迷。於是她萌生了個長遠計劃。

王鶴還在家裏忙著賣酒,可是聽到賈美琪說要打電話給她,馬上就去村裏打電話給賈美琪,可是他卻有些緊張,說得結結巴巴,讓對方一句也沒有聽清。

賈美琪問:“王鶴,你想不想娶老婆?”

“想。”電話那頭的王鶴,做夢都想這句話。他以為這會可以如願以償地跟賈美琪發展了。

“那麽,我想跟你合作做生意,你可否跟我合作?”賈美琪又問,她的話很短,很硬,好像是夏天的雨點。

“嗯……”王鶴猶豫了下,一說到錢,他的心就有點疼。“我們見麵再談好嗎?”

“好。”賈美琪先在青山縣附近轉了一大圈,先看到那個鋪位合適再說。

陳忠在梧桐山的做法,引來了老家的老媽,親戚,同學,包括田家都不滿,說陳忠沒有誌氣。陳忠再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罪孽深重,對社會造成了負麵影響,他心裏難受的要命,於是又買了烈酒將自己灌醉一回。等他喝醉後,猛然想起自己剛剛出社會時的遠大理想與現實有著天淵之別,是什麽改變了自己,他也不曉得。

一轉眼過了七天,黃柏祥跟黃明突然來到,他們雖然不是一路人,但是因為陳忠這樣的做法,讓黃柏祥看到了年輕人非同一般的側麵,雖然他早就說過對世事不再關心,可是當他發現陳忠既然能做出這樣的舉動,委實感動了他,他便跟田建明家商量一番,決定將賈美琪與王鶴合作投資的事告訴陳忠。

陳忠先是一呆,接著嗬嗬笑了。

“老大,你笑什麽?”黃明覺得很奇怪。

“你若是有這樣一個聰明的女朋友,你也會笑的。”陳忠抿緊嘴唇,用手摸摸長滿了胡茬子的下巴。“她的確聰明,非常的聰明。”

陳忠知道賈美琪這樣的做法,不是鬧著玩的,何況王鶴的為人也是明白的,他對常人是非常吝嗇,可是對賈美琪倒是十分大方,所以在賈美琪跟他見麵一談想開個生活超市時候,王鶴倒是滿口答應。在做這樣的舉動之前,賈美琪已經跟爸爸商量過,她爸爸將積蓄都搬出來,也就夠投資個小型社區超市,何況賈美琪在民樂超市時候有許多客戶,表示可以賒賬跟她合作。

其中,最支持賈美琪投資超市的人,就是田建明,他聽到這消息,便跟田豔吩咐替賈美琪去找鋪麵,至於超市的硬件設備,裝修招牌,人員輸出方麵盡量幫助到位。

龍山市,田家近來又開始忙了,民聯百貨管理不善,經營的半死不活,兩麵夾攻的形勢日益嚴重,商場如戰場,大魚吃小魚的局麵讓田建明不得不重視,他自從與賈家,黃家聯盟後便一心回到了公司生意打理上,但是世事無常,往往你把一件事看得很重要,卻怎麽也做不好。就好像是手裏抓住的沙子,握得越緊就漏的越多。

田建明通過各方麵的角度分析,目前的形勢跟清風產品有很大關係,這些年清風產品在龍山市雖然占有一席之地,但是對於民聯百貨並沒有創造什麽價值,所以他覺得應該將重心放在清風化妝品工廠上。

清風化妝品工廠的起死回生讓他們家族贏了一個漂亮的回合,終於等到重振聲名時刻到來,可是這一次,黃明不再進入清風化妝品工廠,而是在市場流通方麵做個策劃經理而已,說是這份工作,其實還是沾了田豔的光。

據黃明反饋,自從青山縣出現了大批量的清風偽劣產品後,田家一直處於被動狀態,現在惠民批發部的老板已經查出而且在異地死於非命,但是清風產品的銷售仍然不樂觀,就這個問題,田建明在清風公司召開了三次秘密會議,最終將希望寄托在黃明這個人物身上。

清風高官嘀咕一下,問田總:“請問田總,這事可不能指望一個背叛過的工程師!”

田建明認真地說:“我知道,就是因為他敢背叛,所以我才認為他是人才,這個社會需要的人才的比拚,何況解鈴還須係鈴人,找黃明出手準沒有錯。”

黃明在田家吃了一虧以後,的確有悔改之意,現在田建明對他如此厚重,著實令他相當感激,當年他因為忘恩負義,田家沒有讓他蹲局子,已經是萬幸。今天又委以重任,令得他本來就薄弱的身子不禁熱血激昂,他望著田建明剛毅的臉,肯定地點頭示意。那摸樣簡直就是一條惡犬望著主人般充滿了敬畏。

田建明拍了拍黃明的肩膀:“哪裏跌倒,就哪裏爬起,我信你。”

知道爸爸的意思,田豔皺著眉頭,說:“爸,我不喜歡跟她打交道。”

“哈哈,那麽大人了,還是三歲小孩一樣。”田建明從他嘴裏拔出煙鬥笑了笑。“賈美琪為人不錯,值得你去認識她。”

“我想知道,爸爸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田豔側頭反問,她認為人生不是用來耗在青山縣這樣的場所,她喜歡在繁華的都市裏享受著屬於自己的青天白日。

“豔豔,你若認為賈美琪是個普通人物,那麽你想錯了。”

“那樣,我還真的要去見見她哦。”說完這話,田豔的一顆心都飛到青山縣去了。

田豔跟賈美琪合作開個社區綜合超市的事情,終於傳到了陳忠耳朵裏。陳忠沒有多想她們的出發點,而是附上了衷心的祝願,並將自己的姑姑接來照顧賈美鳳,他就悄悄下山來了。事實上,他並不是怕賈美琪會投資失敗,再說賈美琪對超市管理有一定的經驗,而且對商圈的關係也不錯,早在民樂超市任職期間,就有好大一部分的供應商和業務員三番五次地給她好處,可是那時候她剛剛出道,對於收受好處的潛規則還是有個度,不像某些職場高管喜歡過河拆橋。

清明節到了,陳忠去掃墓,拜祭過老爸,蘿莉,賴國雄。這是他第一次對人生體會到了什麽是短暫,他內心發出一聲歎息:原來臥龍躍馬終不過黃土!

他覺得自己活了這麽多年,之所以會今天的局麵,就是自己太糊塗,沒有認清時事。他不願蹉跎歲月,認為自己應該站對位置。在軍營,戰爭是殘酷的。在工商所裏,官場也是嚴肅的。在方田村,也絕對不是安寧的。他心裏越來越模糊,人間到底哪裏是完美社會?

方田村,公路通,電信通訊自然跟了上去。農村裏有種對比的心,若是上家有電話,下家馬上就要報裝一部,果然是聽到西村有摩托車嘀嘀喇叭聲,東村的住戶必然就會常常跑到鄉裏的摩托車行去轉悠半天,然後掰著手指估量,一輛摩托車要賣多少豬和雞鴨。

今天黃蘭香打了個電話給陳忠,說方田村裏現在有事要找陳忠,村裏的村民對煙葉加工很陌生,就直接將青葉賣給了煙販子,這樣就縮短了她們的勞動時間,煙葉剛剛長得一米高,煙販子的定金都送到了煙民手中,這些煙民便有許多時間可以支配生活時間,她們很渴望以前在惠民批發部舉辦的煙廠的日子,更渴望會有其他老板來投資,但是方田村畢竟是偏僻的地方,農民沒有什麽耐性,她們會將這些消息散布出去,一些小販知道這事,便鋌而走險地引進了一些偽劣生活用品推向了方田村。

方田村的老百姓心知肚明,可是生活質量不高的她們就是對廉價產品情有獨鍾。可是,黃柏祥不同意,他上次與田家賈家三人聚會時就表麵了態度,絕對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黃柏祥便叫黃蘭香出麵,將這事告訴陳忠,接著就坐在家裏準備一桌豐盛的晚餐,等著陳忠來吃晚飯。

陳忠聽到這消息,立即行動起來,他放佛看到了另一場戰爭的開始。表麵上青山縣內,假貨基本遏製,但是從老百姓生活水平和市場上的販子流通來看,更多的假貨會湧進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疑,這樣就表示自己老了麽?

既不敢去鄉裏的房子裏,那房子早就落了一層灰,陳忠不敢回家見老媽,隻得到街上買些豬肉放在姑父家裏,準備叫姑父捎過去給老媽。

對於陳忠來說,黃柏祥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黃柏祥要他到,他沒有理由推脫。等到他趕到方田村時,又是夕陽下山,沁涼的夜風吹送,說不出的愜意,長時間的奔波之苦就在這裏釋然,對於農村長輩的話,陳忠從來都不做猜測,不就是一頓晚飯嗎?

可是,等陳忠坐下來時,方才明白事情並那麽簡單。

黃蘭香隻是一個勁兒倒酒,陳忠今天決定好好大醉一場,他太需要麻醉下自己了。多年的心裏話,一個人悶在心裏,多年的風霜滿途,自己一個人扛,自己為了事業,為了家庭幾乎拚了性命,什麽時候為自己著想過?

看到陳忠的眼睛紅紅的,黃柏祥心裏明白,這個年輕人有許多心裏話要說。他笑著試探問道:“陳忠古,瞧你當初在這裏是多麽的有氣魄,現在倒像是一個醉鬼!”

“我不是鬼,我也沒有醉,我認為自己沒有錯。”陳忠紅著臉要糾正黃柏祥的措辭。

“你認為當初答應我的事,做到了嗎?”黃柏祥端起手裏的酒碗。“酒後吐真言,一點也沒有錯。”

“我答應讓方田村富裕起來,看來基本實現了。”陳忠摸出手機,正要撥打方田村的幾部座機。“通訊發達了,自然有許多老板會來方田村,到時候經濟就跟了上去。”

“不一定!”黃柏祥迅速放下酒碗,一把就奪過陳忠的酒碗。“這碗酒你不能喝。”

“為什麽?”陳忠想站起來。卻被黃柏祥拍了拍肩膀,笑了起來。黃柏祥的表情好像是看到了猴子耍雜技。

黃柏祥嚴肅起來,一本正經地說:“因為我有重要的事告訴你。”

“阿公,你每一樣事都說正經,但是到頭來每一件事都不正經。”陳忠心裏不悅,又端起了酒碗。

“啪!”的一聲。黃柏祥一掌打在桌麵上,驚得黃蘭香眉毛一跳,桌下的小狗飛也似的跑走了。

“聽我說完再喝!”黃柏祥一句話,讓屋裏的空氣緊張到了極點,隨時都要爆炸。

一句話就把陳忠給鎮住了,他立時想起了部隊裏班長一句命令,全身的細胞都緊張起來。

“你別以為將方田村變得富裕就天下太平了,告訴你真正的敵人現在才出現!”黃柏祥雙手端起酒碗,道:“陳忠古,來吧,幹了這碗!”

接過酒碗,陳忠仰頭咕咚下了肚,他心裏進行了一番激烈的鬥爭。

——是自己在打假?還是自己在製造假貨?或者是間接幫助了許多造假販子?

陳忠大腦裏亂哄哄的,好像突然鑽進一窩馬蜂。

好久沒有喝酒了,不是陳忠的酒量小,是這酒太好喝,迷迷糊糊中,陳忠又喝了三碗蜂蜜酒。恍惚中,他聽到黃蘭香在說阿公別走阿公別走……

一覺醒來,陳忠發現竹樓裏,隻有自己一個人。他大叫了幾聲,非但沒有一個人在,就是那條小狗也不見了。桌上隻有一張留言條:陳忠哥哥,我們走了,別管我們去了哪裏,我們不得不走。等我們回來,想看到青山縣內沒有假貨害人。蘭香寫,阿公在身旁。

收起字條,陳忠劃了一根火柴燒為灰燼。一團火焰,頃刻在陳忠麵前燃成熊熊烈火,大火燒毀了所有的誓言,所有的不愉快的過去。在火焰中,陳忠放佛看見了許許多多的人在製造著許許多多的假貨朝青山縣境內輸送……

猛地甩頭,洗了一把臉,陳忠滿腦滿心的疑問號如魔鬼般忽大忽小,他打開手機,收到了賈美琪的短信:哥,速來青山縣,我找你有事,美琪。

青山縣工商所不遠處的一家新店麵在裝修,招牌已經安裝好,紅色鐵皮字:忠琪生活超市。陳忠一看就明白賈美琪的用意。他一腳他進去,等待他的不是賈美琪,而是一個招商采購經理。

陳忠問:“你好,請問你們老板是不是賈美琪?”

“賈總有事外出,請問你貴姓?”招商經理很有禮貌地做了個請坐的姿勢,然後掏出香煙來。

“我姓陳,單名忠,是賈老板的熟人。”陳忠掏出手機要撥打電話。

“賈總留言,你不必打電話,她有東西給你。”招商經理從抽屜裏拿出一封信給了陳忠。

抖開信封,裏麵隻有一句話:哥,能不能在青山縣將假貨徹底清除,就靠你了。你不必打聽我在哪裏,我活得很好。美琪。

王鶴走了過來,他年紀比陳忠要大,可是對陳忠還是很客氣,那是因為賈美琪交待過王鶴,要多給陳忠一些方便。他正在二樓雜物間下來,約莫是沒有請清潔工而親力親為在收拾屋子,弄得他灰頭土臉的。

陳忠嗬嗬一笑:“王鶴老板,你怎麽也愛好投資?”

“嗬嗬,是人都要發展,開個店好把我家的米酒拿來賣。”王鶴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如果你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說。”

“謝謝!”陳忠點點頭。“等你們收貨時候告訴我一聲就行。”

“好的。”

招商經理在安排賣場組長培訓員工,做地麵衛生工作了。陳忠一看就知道很快就會來貨,這裏可以查看下供應商送貨來的產品質量如何,並一下子就明白商品來源。

就在這時候,一個業務員挎著業務包匆匆忙忙走進辦公室,他做在招商經理對麵的椅子上,他拿出一疊厚厚的報價表跟招商經理介紹他的來意。瞧他散煙和遞名片的樣子,頓時就把諂媚兩個字描繪得十分逼真。

招商經理很內行,對業務員似乎不太感興趣,特別是想這種不請自到就獻殷勤的,他喜歡打電話來谘詢的那種。因為電話業務裏麵,還有活動空間。可是,開業在即,即使是沒有好處的業務,他也得談妥,目的是給老板一個交代。

陳忠在門外就聽到了業務員滔滔不絕的介紹乃是惠民批發部用品類的業務員。業務員的意思是要將這個超市的用品全包場供貨。

招商經理說讓他考慮下,等電話通知。業務員又散了一根香煙後留下報價表後走了。

陳忠立即又想到了現在的惠民批發部,雖然換了老板,但是裏麵的操作模式管理人員基本沒有變。

在超市裏混過的人都明白,招商經理的底薪是很低的,完全靠收提成而存活的一個職位。所以他見供應商已經出去了,馬上站了起來,將手機和名片一起跟了出去。

招商經理大搖大擺地走出裝修中的超市區,到了外麵的香飄飄奶茶店就坐了下去,點了一杯原味奶茶,開始給這個供應商發信息。不一會兒,供應商業務員就折了回來,兩人開始商量著什麽。

這一切,陳忠在對麵看得一清二楚。他立在柱子後麵,田豔就急急忙忙地朝辦公室走去,她後麵還有個戴眼鏡的小夥子,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陳忠在這裏,所以陳忠心裏很鬱悶:田豔來這裏做什麽?

戴眼鏡的小夥子一會兒走出辦公室跟培訓員工的賣場主管嘀咕了幾句,接著就帶著員工朝外麵走去。

陳忠憑著直覺,這個人一定有點來頭,便跟隨過去。果然在停車場看到一輛大卡車停在那裏,賣場主管便帶著大夥將貨櫃裏的一件一件商品朝超市二樓的倉庫般。他嘀咕道:“超市都還沒有開業,怎麽就來貨了?”

等那些員工都忙完了,陳忠也走了,可是等到晚上時候,他又折回來,目的是要搞清楚這樣做的目的,他之所以這樣並不是他的疑心病重,而是發現賈美琪就這樣的一個開超市的舉動十分可疑,看賈美琪平時的為人,除了對陳忠情有獨鍾別無壞毛病。

琪忠超市的辦公室裏,燈亮如晝,空調呼呼吹著風。田豔卻四平八穩地坐在那張辦公椅子上,她揚起一隻叫架在寬大的辦公桌,望著天花板發呆。

旁邊的沙發上,戴眼鏡的小夥子叼著香煙在吞雲吐霧,接著他便除去假發,自言自語地說:“豔豔,你說這個偏僻的地方開超市能賺錢嗎?”

“能,你想能就能。”田豔有氣無力地白了小夥子一眼。她心裏打著小九九:老爸支持我來的,一定有道理。

小夥子馬上會意將假發戴了回去。外麵的陳忠心裏一震,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原來,這個戴眼鏡的小夥子竟然是黃明!

“好家夥,原來是裝神弄鬼的黃明,一定有什麽動作!”陳忠悄悄地退了出來。就著這時,他的手機突然發出嘀嘀的信息聲音。

屋裏的黃明突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喝道:“誰?”

陳忠一看驚動了屋裏的人,迅速轉身要走,但是發現來不及了,急中生智地按了下牆上的開關。那是消防器材設備的開關,因為房子是剛剛裝修的,消防設備的煙感器過於敏感。而辦公室的黃明剛剛在抽煙剛好就啟動了報警裝置,瞬間就叮鈴鈴響起了電鈴。陳忠趁著慌亂間上了二樓。

黃明匆匆出來一看,竟然一個人影也沒有,便大聲喊了兩句:“是人是鬼,給老子滾出來。”

“你是傻逼,明明是抽煙引起的報警,非要說有人。”田豔不耐煩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被田豔一訓,黃明便乖乖地找來手電筒,在角落裏尋找什麽可疑對象。直到什麽也沒有發現,方才說:“豔豔,我們回去睡覺了吧。”

“鎖門!”田豔抓起了桌上的包包,緩緩出了辦公室。

二樓的陳忠,對著倉庫在發呆,那個倉庫鎖得牢牢的。他不是小偷,當然不會去撬鎖之類的。

本來倉庫鑰匙是由田豔代管,可是這批貨是她自己跟隨車過來的,表示非同一般。

外麵傳來了鐵閘門的鎖門聲,陳忠就知道自己被鎖在屋裏了。他本來可以站出來說明情況的,可是他發現這個倉庫裏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打開燈,仔細觀察了下房子的結構,二樓是搬離後的物料倉庫,上麵有個中央空調的排風口。陳忠心裏默念道:“我不是故意這樣做的,我也沒有打算去占便宜,保證隻是進去看一看。”他雙手合十,雙目微閉的樣子就好像一個懺悔的教徒。

外麵很安靜了,陳忠總是對倉庫裏的東西產生懷疑,他一下就跳了起來,爬進空調通風口,進了倉庫裏。裏麵的鐵架上整整齊齊碼著的是成件的商品,仔細一瞧,竟然是清風洗發水。

陳忠轉了一圈,發現角落裏有一箱洗發水紙箱破損,露出一瓶洗發水出來,他抽出來一看,外包裝完好無損,連防偽標簽都有,他嘀咕道:“不像有問題呀!”

接著,他張開手掌,倒出來少量乳液,放到嘴邊聞了聞,香味急促刺鼻,明顯是香精過量。憑他的經驗,斷定這就是一批劣質洗發水。他心裏鬱悶了:“為什麽田豔也會經營假洗發水嗎?”最讓陳忠想不通的,就是她明知道是冒仿田家的金字招牌的洗發水,怎麽又輪到自己來經營了呢?

若是多年前,陳忠一定會怒不可遏地衝出去,找到田豔和賈美琪問個究竟。可是這樣又能問出什麽來呢?人家是有心避著你,你何必這樣朝牛角尖鑽?或許是社會打磨了陳忠,他知道對方不肯明著來,有一定的緣由,究竟是哪裏的問題呢,他一無所知。但是他心裏的計劃早定,兵法有雲,攻心為上。對付身邊的敵人,隻可智取,不可蠻來。

於是,他將這裏整理一下,變回原樣,從原路出來,抹去痕跡,老到的手法猶如神偷作案。等次日員工來上班時,他才走出來不當一回事樣的去了田建明家一趟,說是去探親一樣,事實上是對民聯百貨做了一番調查,結果是什麽也沒有查到。可是,田建明對他的看法有了變化。

田建明將陳忠請進辦公室,依舊是春風暖人心的問候:“陳忠,你也不小了,得找份正事做做,找個媳婦成家了。”

“謝謝田叔叔的好意,我有計劃的。”陳忠感覺到了田建明有微妙的變化。

“你有什麽打算,可否告訴叔叔?”田建明又拿起了他的煙鬥,每次拿起煙鬥,他都是有話要說的。

“我想在縣裏找份工作,一邊上班一邊尋找對象。”陳忠小聲地回答,心裏沒了底,說話也變了腔調。這話,還是臨時時刻想出來的。

“嘿嘿,主意不錯,不過你別忘記了一件事,答應人家的事要做到!”

“什麽事?”

“聽說你答應黃柏祥老醫生說要設法將方田村變得富裕起來,可有這事?”

“有。”

“過了一年了,好像不見得富裕起來,你也不反省下你的做法是否對路。”

陳忠心想,方田村已經有了明顯的改變,大批煙葉一賣,不就是錢嗎。什麽時候輪著田建明來關心這事,你田家的清風洗發水都出現了偽劣產品,真是老鷹不管管小雞!

“我有個好主意,我們民聯百貨準備下鄉去農村開連鎖路線,就是差一個業務經理,若是你不怕苦的話,就請你幫我們擔任。”田建明的話,還是那樣的溫和,有力,讓人無法抵抗。

陳忠望了一下田建明,那是一雙誠摯的眼睛,仿佛看到了飽經風霜後的純真。人是可以欺騙人的,但是那眼神永遠假不了。陳忠這才想到,自己還是無業遊民一個,怪不得回到石頭村裏,老媽還是不高興得板著臉,剛開始還以為是老媽手氣背打牌輸了,這回明白了乃是自己沒有出息落得老媽心頭一塊暗傷。他記得上次剛剛從部隊回家,第一次見到田建明,就碰上了做私家偵探的好差事,這事不會又是老調重彈吧?

“好,我去試試。”陳忠點了點頭,猶如在部隊裏接受上級的命令的時一樣認真。他心裏卻想著有這樣的機會,可以暗暗去查看田豔將那些清風洗發水做什麽用途,他就充滿了信心與力量。

人呐,隻要是看到了希望,無論做什麽東西都會很積極的,為希望而奮鬥那是一件多麽愉快的事。因此他的速度快的驚人,經過了三天三夜的摸索,發現了青山縣境內的商品走向,業務經理其實就是個名符其實的業務員。整天背著業務包走遍超市,小店。在青山縣,雖然常常造假,但是假貨卻不會在這裏流通,都是分批流向外地。唯一不讓他了解的,就是那批清風洗發水,究竟放在倉庫裏有什麽目的,令得陳忠冥思苦想三天也沒有結果。

所謂的業務經理,名頭倒是很大,實際工作卻是那麽的悲劇。帶上一個公文包,騎著一輛摩托車來往在鄉村小道上,偶爾有農用車經過時,路上會掀起浮塵。在陳忠離開縣城時,曾經聽到田豔與黃明在譏笑道:“陳忠是不是那塊料?”

“嘿嘿,憑我的辦法,還對付不了幾個小店?”陳忠嘿嘿一樂。

“哥們,我跟你賭一把,如果你讓小店加盟成功10個,我就做10次小狗叫。”黃明馬上蹲在地上做了個狗叫的姿勢。

“等我好消息!”陳忠做了個瀟灑的告別動作。後麵的田豔與黃明在笑得十分誇張,好像是把陳忠當成了小醜。

當陳忠到村裏的小店時,竟然看到了個奇怪的現象,門口圍了一大群的村民。她們都是穿拖鞋,抽草煙的人,盡管如此,但她們卻肆意談笑風生,笑得比世界首富還開心似的。

陳忠心裏納悶:現在很多城裏人吃香喝辣的,還在愁眉苦臉的。為什麽這裏的老百姓吃得是粗茶淡飯,卻笑得如此爽朗?他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她們在圍著一張桌子打牌,桌角上的撲空壓著的都是一塊兩塊的零鈔。陳忠曾經見過那些富人家豪賭贏回一棟房子而悶悶不樂的,誰知道快樂並不是那樣的遙遠,就是聚在小店門口打打牌就足了。

“滿足?”陳忠腦裏閃出兩個字,好像兩條魚兒在遊動。他不難想到,田豔家庭殷實,還有什麽理由來開小生活超市的理由,不是明擺著有問題嗎?有了這個疑問,他覺得自己肩膀上的任務又重了起來,好像剛剛踏出軍營時候一樣。人都是這樣,有壓力就有動力,盡管他很用功。但是跑了一整天,一單生意也沒有成交,受了店主的冷麵看待。往往跑業務都是這樣,不是光憑熱情勁兒有用,還得看產品是不是適合市場。但是當夜,陳忠就明白了,這些小店不加盟的原因,是舍不得那些投資費用,他們認為小店賣的是貨真價實的信譽,更多的是可以賒賬,而不是門麵裝飾。在農村,最多的一句話是先拿先用著,等有出產後一次性付清。於是,許多小店就這樣賒賬越來越多,最終導致無周轉資金而關閉。

第一次吃了敗仗,陳忠心裏悶悶不樂的,他茶飯不思,也不知道是什麽讓他變得如此消沉。是愛情?還是現實?還是社會本身?

於是,他又搬來了一箱白酒,借酒消愁。自從他上次戒酒以來,一直都是非常清醒而有勁,可是今天卻因為跑業務失敗而灰心喪氣,他也搞不懂是不是自己太顧及麵子了。

他已經醉了一天一夜了,隱隱中似乎聽到老媽的聲音,她在著急地問:“老忠古,是不是想錢想瘋了?”

“我……”陳忠心裏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出一個字。但是那個字隻有自己能聽清楚。

他老婆還在喋喋不休罵道:“老忠古,好沒有誌氣,好端端的喝什麽酒?兒子沒有了,老婆也沒有了……”

後麵的記憶陳忠十分模糊。他醒來的第一個動作,是把兒子接回來,可是賈德龍卻來電話說兒子不能在陳忠家裏撫養,非要接回去不可。臨走時還丟下一句讓陳忠很惱火的話:陳忠不是我說你,業務經理沒有這麽好當的。用點心思吧!

聽到這話,陳忠一骨碌就翻下了床,拍拍暈暈沉沉的腦袋:我就不信,拿下幾個小店有那麽難?

田豔與黃明的速度很快,她們一來到,就潑了一瓢涼水,冷冷地問:“陳大經理,業務跑得如何?當年跟青龍幫對打的時候,可不見你這樣子哦。”

陳忠猛然想起了一個不經意的小節:“擒賊先擒王!”他明白了要讓這些鄉村小店都加盟,必須有個比較有名氣的店先拿下,用榜樣的力量去進行。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陳忠努力出去的第七天,終於談妥了一個小店。但是小店方不出一分錢費用,還要民聯百貨給他門店裝修並提供貨源。在條件方麵,似乎是難於理解,可是陳忠為了達成第一筆生意還是答應了。因為在業務方麵,第一單是最困難的。

農村有句話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第一個小店加盟民聯百貨的事情,終於不脛而走,很多人都看到陳忠駕駛摩托車在村裏穿梭,那摸樣好像是快樂的郵差一樣。因為陳忠在工商所工作時,得到了許多美稱,所以他在第一個民聯加盟時候,自然有些人擁護。就在縣城裏田豔與賈美琪共同合夥的超市開業以後,基本上的村莊小店都被民聯加盟了。

就在小店裝修期間,田豔與黃明特別不爽,她們看上去好像是打賭輸了,來到陳忠麵前嬉皮笑臉地說:“能不能把賭注改一下?”

“覆水難收的道理你們懂吧?”陳忠冷冷的應了一句。接著繼續他的跟蹤業務工作,光是加盟還不算完成,還得看到配送車運送貨下去。

田豔與黃明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說:“既然陳大哥有這麽大的業績,是不是也要考慮慶賀慶賀?”

“少來!”陳忠鄙視她們的做法。

“琪忠超市馬上就要開業,是不是請你去幫忙一下呢?”黃明又問,他的臉皮厚的是難以想象的。

“到時候再說。”陳忠扭頭就走,也沒有留個她們好臉色。他認為這些人,都是明裏一個樣,暗裏一個樣的。

打賈美鳳跟他離婚後,陳忠再也沒有真正開心激動過,就算是跟賈美琪一塊,也沒有找回那種興奮的浪花。

陳忠的這一舉動,引起了許多農村裏媒婆的主意,她們的消息比誰都靈通,特別是陳忠這樣的有才有貌的人,她們恨不得將自己訂婚的女兒都介紹給他。可是陳忠不這樣想,他盡管老媽在一旁催著要結婚,不要錯過年齡。陳忠心裏就是念著舊情,他也不清楚自己能為心中所愛拒絕多少女人,那種勇氣似乎比抓槍上戰場少不了多少。

加盟小店的第一個步驟就是統一配貨,黃明接到這個任務後,將倉庫裏的那些清風洗發水就化整為零分批進了各個小店。這樣的事,聽起來不太可能。但是就被黃明給遇上了。

事實上,陳忠是心裏有數的,他都明白那間倉庫裏的貓膩。就在他想去阻止配送洗發水的時候,卻被田建明一個電話,召了回去,說加盟的效果明顯,可以大功告成了。可是陳忠不認同,所謂幫人幫到底,他沒有看到那些假冒清風洗發水的下落,說什麽也不肯。

琪忠超市開業那天,工商所的曹所長也出現了,他看到田建明幾個人來了後,馬上又閃人了。陳忠認得曹所長,還想上去打招呼,被田建明提醒了一句:“要知道你是什麽身份,人家是什麽身份,年輕人做事要三思而後行。”

陳忠心裏急得很,因為他明白,黃明她們在安排配送貨品去小店,最少有一種是二樓倉庫的次品。但是他看到工商所所長也來了,肯定不簡單,這是他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裏大有文章,而不是他的疑心病。他告訴自己不能打草驚蛇,得讓田家內部鬼打鬼才行,最後讓那些暗自動手腳的人自食其果才行。

問題是,陳忠被田建明他們安排應付著,脫不開身,這時他已經喝了不少的綠茶,借口要去上廁所。一路上他想了許多,究竟找誰去解決這事,比較合適?

汪汪汪,一陣狗叫聲傳來,原來是外麵一個收廢品的人被一條土狗追趕。這個想象讓陳忠想起了一個人:黑狗!

自從黑狗上次離開了黃明他們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陳忠一個電話過去,黑狗正在忙著為店裏的生意而發愁,自從公安局局長換屆以來,青龍幫就已經被視為頭號通緝對象,個個有案底的成員都聞風喪膽,通過線人的舉報,該抓的也抓了,該跑的也跑了。剩下幾個馬仔都已經從良,黑狗一看大勢已去便想轉行正業,可是正當行業經營不容易,需要很精通內行門道,他開了個茶莊,生意卻門可羅雀,本來他是想借賣茶葉的店鋪開設底下賭場。

當黑狗接到陳忠的電話後,第一個感覺就是要錢,他就是這麽實際,沒有款是無法叫得動他的。陳忠告訴他事成後,有你的好處。

“成!哥們信你。”黑狗非常欣賞陳忠的為人,在他記憶裏陳忠從來沒有失信之處,也正是這樣,黑狗的動作也快了許多。

黑狗駕駛著他的一輛半新舊的雪佛蘭小車來到青山縣到藍橋鄉的公路上,天空很不巧下起了小雨,在拐彎的地方發現一輛貨車拋錨,側翻路邊,一箱一箱的化妝品都灑在路邊。他看清楚了,車廂上麵的圖案是民聯百貨的配送車,地上也都是清風洗發水。他心裏一樂:原來這家夥真是罪有應得,想送假冒產品,活該讓你半路翻車!

還沒有動手,對方已經投降,比一切都來的巧。黑狗心裏樂得開了花,激動之餘給陳忠大了個電話,說任務已經完成。陳忠答複他,送貨到小店的配送車是小型的五十鈴,而不是大卡車,因為農村村道太小,無法駛入大卡車的,你一定是弄錯了。

黑狗望見這樣的情形,知道工作量太大,又問:“哥們,能不能說明白價錢?”

“隻要你能擺平這事,錢不是問題。”陳忠肯定地說,說出來才感覺有些壓力,萬一,萬一黑狗真的要債上來,而清風洗發水這條線索斷了的話,怎麽辦?他想到這裏冷不防打了顫。

黑狗坐地起價見效,馬上將車駛向貨車車頭方向,做了個車輛失控撞車的假象。戴著墨鏡的他跳下車,來到貨車司機旁邊一把就揪住對方惡狠狠的喝道:“你怎麽搞得?”

貨車司機是打工的外地人,見到黑狗凶聲惡煞般的樣子,心裏害怕得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等著,我叫人了。”黑狗邊掏出來邊望著自己的小車。

“別,別,老板。”旁邊一個搬運工在求饒道,他是個老實的中年人,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廢話!”黑狗不依不饒地踏前一步,一下就從腰裏撤出了一把伸縮棍。

司機臉色煞白,本來是黑狗撞上去的,但是這裏是郊區,經常會有一些爛仔出現。司機是個多疑的人,他以為黑狗是來敲詐他的。是以,他故意說些好話來拖延時間,以便等救兵來。

可是黑狗知道,在司機閃爍的眼神裏發現了苗頭,怒喝了一聲:“把手機拿出來。快點取消報警和救兵。”

“我……”司機乖乖地把手機掏出來。

“快點打電話。”黑狗當頭就是一拳,打得司機昏頭轉向的。“狗日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司機屈服了,便躲到樹底下去打電話取消救兵。乘著這個空虛,陳忠將搬運工和司機捆綁起來,推到了樹林裏逼問出來事情的原委:原來,這輛車裝滿了剛剛出廠的清風洗發水到藍橋鄉的惠民批發部去的。

黑狗又問:“琪忠超市的配送車過了這裏嗎?”

“沒有。”司機瑟瑟發抖,不知道是雨水淋濕了他的衣服,還是心理作用。

黑狗心裏樂了,揚起下巴道:“你們聽著,老老實實按照我的意思來。”

“請說,怎麽辦?”司機兩人哆嗦得像風裏的樹葉。他們兩人低著頭求饒道:“大哥你就別為難我了,我們也是拿點血汗錢的。”

黑狗的腦瓜子一向很笨,這時倒是表現出色,沉聲道:“將琪忠超市的配送車上的貨跟你們這裏的貨換一換,懂嗎?”

“那輛車上的貨跟這裏的都是一樣的,有必要嗎?”司機上次曾經送貨到琪忠超市,對這些商品知道一些。

“少羅嗦!叫你換就換,你看地上到處都是散貨,還不懂這是為你著想嗎?”黑狗表現出粗中有細的一麵。“你們是打工的,我當然要替你著想嘛,別把我當初是黑社會。”

司機兩人嘴上不敢說,心裏卻咒罵黑狗人麵獸心。這時候,一輛裝滿貨物的江鈴小卡緩緩駛來。司機的眼睛很利,大叫一聲:“車來了。”

黑狗快步跑出去,喊停小卡車。這裏以前曾經出現過搶劫車輛的案件,卡車司機看黑狗那模樣不順眼,便一腳踩油門轟走了。黑狗氣得火冒三丈大叫狗娘的,他趕忙駕駛著雪佛蘭小車追了上去,並狠狠地教訓了他們一番後按照陳忠的要求完成了調換商品。

青山縣的田家別墅裏,陳忠故作輕鬆地說:“鄉村店加盟的事,終於可以告一段落。就等著各店主的好評與如何配送補貨問題。”

“不錯,陳忠。”田建明叼著煙鬥,豎起大拇指讚賞道。“不愧是我老戰友的兒子!”

田豔施施然走了過來,冷冷地說:“恐怕事情還沒有那麽順利吧?”

“這話怎麽講?”陳忠站了起來,他感覺田豔總是有什麽瞞著他一樣。

“試試想一下,全部分店都是從縣裏琪忠超市配送,那麽周轉貨品豈不是吃掉了第一批發部惠民的生意?隻怕是惠民肯放過我們,工商局那邊能擺平嗎?”田豔很認真地分析著。

“我曾經在工商所上班過,大家別忘了,那裏還有幾個老朋友呢。”陳忠胸有成竹地說,他知道黑狗已經辦妥事情後,顯得很從容。

“那是最好的了,如果有什麽問題,首先讓你負責!”田豔盯著陳忠,說得非常嚴肅。

“好了,兩人別爭了。”田建明手一揮。“民聯超市的加盟已經很明顯地擴展了清風產品的業務,目前需要做的是市場推廣,投放廣告。”

“投放廣告的工作,還是交給我來吧。”陳忠第一次毛遂自薦。

“行,就請你!”田建明投來讚許的目光。

田豔與黃明兩人幸災樂禍,她們正等著好事呢。其實她們心裏比誰清楚,那輛江鈴小卡裏麵裝滿了次品。就想讓陳忠出麵投放到市場裏去的。

藍橋鄉的工商所裏,曹所長正在召開一次緊急會議,說是下鄉大檢查。院子裏,兩輛貨車整裝待發,看那陣勢,猶如一場勝券在握的戰爭馬上就要打響。

當檢查商品的大部隊來到了石頭村時,陳忠也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悠閑地叼著一根狗尾草,他心裏比誰明白,為什麽民聯百貨一下鄉發展,就迎來了大檢查,根據客戶反映,這次檢查,專門針對清風洗發水來的。陳忠心裏明白了:“這是一場自導自演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