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時螢是在酒店房間醒來的。

她自知酒量不太行,以往都不會貪杯,昨天卻把那杯度數不低的雞尾酒喝了個精光,簡直和失戀買醉的人沒什麽兩樣。

很奇怪,時螢每次發燒都會斷片,喝酒時卻總能把事情記得清清楚楚。

衛生間裏,梁榆正在一邊洗漱一邊唱歌,時螢捂著頭坐起身,忍著宿醉回想昨天發生了什麽。

好像是……她酒精上腦起了色心,霸王硬上弓,企圖強親陸斐也!

而他冷冷清清地躲開了。

回憶完最重要的劇情,時螢難以置信地捂住眼睛,須臾,尷尬縮起的拳頭捶了錘腦袋,整張臉都埋進了被子裏。

不久前,她還連男人的手都沒牽過,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奔放了???

對,一定是酒精作祟!

時螢對自己膽大包天的行為感到震驚,那邊梁榆裹著浴袍塗著精華,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她瞥見坐在**的時螢,輕歎了口氣道:“可算是醒了,我還想問你呢,昨天怎麽是陸par送你回來的?”

時螢收斂了表情,藏著心虛低下頭,隨口解釋:“哦,不小心喝醉了,可能陸par怕我一個人在那出事吧。”

梁榆點了點頭,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沒再追問,轉而誇起了陸斐也。

“陸par真是個挺有分寸的上司了,律所裏有回聚餐,徐律硬是給一小姑娘灌酒,也是被陸par解了圍,人家芳心暗許,可陸par連個聯係方式都沒給,態度端地明明白白。”

梁榆站在房間門口的長鏡前,絮絮叨叨地說完,又想起一件事。

“對了,之前還有個女生特意來律所道謝,好像是陸par高中同學,聽說陸par在酒吧幫了她,一看就對陸par念念不忘,結果沒聊幾句,陸par就讓我送人離開,我還聽見,她臨走前自言自語地說了句……”

“說了什麽?”時螢抬起了頭。

梁榆眯著眼回想,學著對方當時悵然若失的神情,故作傷感地垂眸:“也對,現在的他哪還能看得上我。”

“唉,英雄救美,也不見得是對你特別,不過是出於人品,他讓你瘋狂心動,可又不喜歡你,這種男人才是真忘不掉啊。”梁榆語氣感慨。

時螢隨著她的話點了點頭,也猜到了去找陸斐也的人就是何箐。

在附中時,何箐為愛轉學,追陸斐也追得無比執著。

起初時螢不太理解何箐的動機,直到他們畢業前夕——

……

2012年5月,三模考試結束。

時螢偷偷去考場找方景遒,卻意外撞見何箐堵在第一考場外,攔住了身穿校服,單肩背著書包的陸斐也。

空****的教室裏,黑板如同一副最沉重的碑匾,白色粉筆字跡醒目,書寫著高考倒計時的數字。

再過一個月,他們就要畢業。

何箐花了大價錢才轉進附中,整個高中除了追陸斐也,就是和國際班少數幾個不務正業的富二代玩樂。

她深知自己考不上大學,更不可能考上陸斐也的學校,隻有被家裏送出國的命運,所以最後不死心地,想要向陸斐也求一個答案。

最後一場考試已經結束快半個小時,走廊裏的學生幾乎走光,時螢站在樓梯拐角,聽見了何箐清晰的聲音。

“既然你不喜歡我,當初我被七中那群男的拽去器材室的時候,又為什麽要幫我?”

走廊上,陸斐也逆著大片霞光,皺了下眉,懶洋洋撩起眼皮,倦淡的眉眼不太耐煩:“我幫的不是你,如果知道後續,我可能不會那麽“好心”。”

何箐死咬著唇,雙眼通紅地看向他:“陸斐也,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在意我嗎?”

“嗯,的確不在意。”

少年懶散點頭,沒有一絲遲疑,嗓音也無比冷淡。

決絕的答案插進心間。

何箐失魂落魄地離開。

那應該是時螢記憶中,陸斐也最為冷酷的一麵,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此之前,從方景遒口中聽到的陸斐也,是能輕鬆交流的朋友。而當初在天橋碰見陸斐也時,他又故意奪走了她的二十塊錢,饒有興致地逗弄了她兩句。

隻有麵對何菁的那一刻,陸斐也眼神冷漠,過分的坦誠。

對於何箐來說,真心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該是多麽殘酷的一件事。

可惜她用錯了方法。

撇開那些忽視陸斐也驕傲自尊的行為,哪怕在高中的兩年裏,何箐嚐試跟上陸斐也的腳步,考上一所還不錯的大學,最後也不會一無所獲。

陸斐也該拒絕得婉轉些嗎?

如果那樣,依照何菁的性格,大概會覺得還有機會。

對於陸斐也來說,他或許隻是無意間幫了何箐一把,早已忘到了腦後。

可無助黑暗時那一點點的施舍,就足夠何箐記上許久,因此萌發的心動,很可能也會變成利刃。

僅僅隻是旁觀,時螢就多少共情了何箐那刻的絕望與痛苦。

彼時她的想法是,好在自己沒有對一個人投入同樣的情緒。

可現在,時螢也患得患失起來。

她相信陸斐也現在是喜歡她的,但如果有一天,陸斐也不喜歡她了,她又能夠輕鬆將感情收回嗎?

梁榆輕拍著臉上的精華,並不知道時螢心中所想,繼續念叨著:“你知道嗎,王小姐一早就回去了,真搞不明白陸par什麽意思,也沒見去送人。”

“是嗎。”

時螢低著頭附和,繼而想到王清姿昨天的態度,或許對方是真的放棄了?

如果陸斐也不喜歡一個人,確實不會留什麽餘地。有些溫柔,隻會給人遐想的空間。

時螢徹底明白過來,陸斐也應該是對王清姿沒了其他想法。

可是……她的思緒落在餘下的重點上,陸斐也昨天為什麽不讓自己親他?

趁著梁榆換衣服的功夫,時螢拿著手機,一個人走去了衛生間,仔細關好門後,她打開《戀愛新手》小組,發了個帖子——

“如果戀愛後,男朋友抗拒親密接觸,是因為什麽?”

一分鍾後。

時螢刷到第一條回複。

“好好的男人不給碰嗎?姐妹,你男朋友是不是不行啊?”

時螢:“……”

陸斐也行不行?

這她還真不知道。

時螢紅著臉,又去看帖下剛剛更新的第二條回複——

“可能是他對你沒有欲望,換言之,你勾不起他的性趣,姐妹,要不嚐試做些改變?”

改變?

時螢抬眸,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肌膚白嫩,眼瞳黑白分明,臉頰是圓潤的嬰兒肥,微笑時,嘴角有若隱若現的梨渦。

稍顯軟幼的長相。

她乖巧慣了,平常隻畫淡妝,穿衣風格也比較保守,難道……就是因為這樣,陸斐也才對她沒有性趣?

沒想到,她好不容易能夠接受與異性的肢體接觸了,陸斐也卻比她還“潔身自好”。

最後,評論裏的高讚是——

“姐妹,你先試著改變風格勾引他看看,要是沒效果,那八成還是男人不行,咱自己的性/福重要,勸你趕緊分手吧。”

時螢盯著這條評論,皺了下眉。

算了,應該……還是她的問題吧。

吃過了午飯,時螢和梁榆又去了比昨天的私湯大一些的湯池,舒舒服服地泡了會兒溫泉。

這裏的水溫明顯更高,兩人還沒泡上多久,就覺得頭腦悶熱,呼吸也有些不暢。

恰巧,梁榆看見曾律在德盛的微信群裏邀人一起去玩三國殺,便喊著時螢出了湯池,去休閑區打牌。

時螢跟在梁榆身後,低頭看著手機,陸斐也剛發了消息問:“在哪?”

人潮往來間,她正準備回複,不設防撞上了旁邊迎麵而來的人,頭頂傳來一道驚喜的男聲——

“時螢,你也來這泡溫泉?”

時螢聞聲抬起頭,看見眼前穿著黑色T桖的男人,張了張嘴:“卓——”

話剛開口就頓住,她臉色尷尬,忘了對方現在的名字。

男人看出她的窘迫,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還是叫我卓峰就行,我家人也都還拿卓峰當小名叫。”

“卓峰。”時螢笑著點頭,禮貌回了句:“沒想到會在這碰到。”

上次被程依硬拉去吃飯,她心情不好,全程都心不在焉,更沒認出卓峰這位闊別已久的“老同學”。

加了微信後,卓峰倒是經常給她評論點讚,隻是還沒有聊過天。

“我也沒想到。”卓峰頓了頓,找了個話題開口:“對了,我好久沒回餘綿了,薛老師現在還在帶課嗎?”

薛老師,是兩人初中的班主任。

時螢搖了搖頭:“我也剛回來半年多,不太清楚。”

“那班級群你有嗎?能發給我嗎?”卓峰笑著說完,又突然想起,“我記得咱們班同學裏,有個女生是薛老師的侄女?叫薛什麽來著……”

“薛曦。”時螢輕聲補充,而後不動聲色地低下頭,皺了下眉。

卓峰點了點頭,誇讚道:“對,薛曦,你記性可真好。”

時螢彎了彎唇,卻沒有應聲。

其實她的記憶力並沒有多好,之所以記得這個名字,是因為薛曦就是當初偷偷舉報她和卓峰早戀的人,也是她學生時代,很難被抹去的存在。

時螢還記得,當她私下質問薛曦為什麽要汙蔑她和卓峰早戀,在班裏散播謠言時,薛曦冷笑著看向她。

“時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誰,還成天裝什麽善良?”

“知道你爸為什麽早死嗎?那都是報應,誰讓他判了別人的命,老天爺就來判他的命!”

“法官的女兒了不起嗎,你現在又比我強到哪裏去?哦,你還有個厲害的哥哥,可惜跟你哥比起來——”

“你就是個垃圾。”

如今回想,她在時呈甫去世後漸漸沉溺的自卑,固然和母女矛盾脫不開關係,但薛曦也功不可沒。

……

“時螢,你怎麽了?”

卓峰的聲音將時螢喚回。

她勉強笑了笑:“不過我沒有加初中的班級群,可能幫不了你。”

“沒事,那我再問問別人。”卓峰說完,瞥見一旁還在等待的梁榆,撓了撓頭,“不耽誤你了,你朋友還在等你。”

時螢點了點頭,和人作別。

卓峰走遠後,梁榆攬著時螢轉過身,挑了挑眉問:“追求者啊?”

“不是。”時螢搖了搖頭,隨後解釋道:“初中同學。”

梁榆語氣揶揄:“看你剛魂不附體的模樣,難不成跟人家有段故事?”

時螢知道梁榆誤會了她的失態,繼而道:”沒有,榆姐,你別瞎想。”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桌遊區。

陸斐也換了一件寬鬆的灰色衛衣,淺色抽繩長褲,袖口處挽起了一截,隱著淡青色脈絡的胳膊隨意支在桌上,露出凸起的冷白腕骨。

他和昨天一樣坐在中間,左邊是微胖的曾律,右邊的人卻換成了戴著黑框眼鏡的陳儒。

陳儒昨天出發前臨時有事,是今早才趕過來的。

看見她們過來,陳儒舉著罐可樂,開口問了句:“你倆怎麽才來啊?”

梁榆拉著時螢在角落坐下,笑著回答:“剛剛碰上了一帥哥,把時螢攔住聊了會兒天。”

“帥哥,在哪呢?”

對麵的短發女人別有興致地搭話。

早上碰麵時,梁榆特意給時螢介紹了下,對方就是科榮律所那位被稱作鐵娘子的羅雅君。

據說這位羅律師顏控到極致,對陸斐也的心思也擺在了明麵上,早上得了風聲聽說王清姿已經回去,立刻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梁榆聞言抬了抬眼,正巧看見卓峰走去了不遠處的麻將區,伸手給人指了指:“喏,就那個黑衣服的,不錯吧。”

“是還行,不過……”羅雅君欲言又止,笑了笑,故意朝斜對麵的男人拋去個媚眼:“我覺得陸par帥多了。”

陸斐也抬了抬臂,屈起指骨用力一撬,單手開了罐啤酒,他順著梁榆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跟著漫不經心收回視線,懶散扔下手裏的牌,起身道了句:“我去抽根煙。”

“別啊,你這不打了,那我們不是又多出來一個反賊。”

曾律出聲抱怨著,可男人冷漠孤傲的身影卻已經走遠。

時螢想著陸斐也剛剛的眼神,盯著他離去的背影如坐針氈。

很快,掌心的手機震動兩下,收到一條微信。

陸斐也:“還不過來。”

時螢緩了口氣,擱下手上那張反賊的身份牌,摸了摸剛泡溫泉時被浸濕的發尾,小聲跟梁榆說了句:“榆姐,我去更衣室吹個頭發。”

“嗯,去吧。”

……

時螢離開了牌桌,快步走向陸斐也剛剛離開的方向。囈樺

她差不多也琢磨出來了,陸斐也應該是因為她剛剛隻顧著和卓峰說話,沒來得及回他消息而不爽。

昨天剛捅了包養小帥哥的婁子,時螢怕陸斐也生氣,眼見著他走進了隔著簾子的門,還是小跑兩步追了上去。

兩隻腳剛跨進去,陸斐也突然插著兜轉過了身,時螢立刻意識到不對。

這裏好像是……男更衣室。

“我去外麵——”

“等你”兩個字還沒說出口,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時螢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陸斐也修長的掌骨牢牢鉗住了手腕,暈頭轉向間,拉進了距離最近的狹窄隔間。

男人寡白的右手握著她纖瘦的手腕,貼身將她抵在門上,騰出另一隻手,動作利落地鎖住了隔間的門。

隔間裏堆放著不少雜物,逼仄的空間裏,隻容兩人緊緊依靠在一處。

陸斐也低下眼看她,氣息交纏,高大的身影罩出一片陰影,狹長漆黑的眼底湧動著情緒,低淡嗓音從喉結滑出,沉沉震在耳邊。

“時螢,解釋解釋?”

門外的腳步聲遠了,暗淡視野裏,安靜得隻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時螢低著頭,不敢和他對視,喉嚨也幹澀:“解釋什麽?”

“那男的是誰?”

“就是個初中同學。”

她溫軟的聲音隱約發虛。

陸斐也俯身下來,粗糲的指腹抬起她的下巴,眼神裏的壓迫感隱藏不住,意味不明的低沉笑聲悶在胸腔:“初中同學,還特意跟人聊天吃飯?”

“你怎麽知道?”時螢睜了睜眼。

陸斐也並未鬆開她,右手指骨不輕不重地摩挲在她腕骨細嫩的皮膚上,磁倦嗓音裏滿是警告的意味:“不巧,你們吃飯那天,我就在樓上。”

剛剛瞥見卓峰的第一眼,陸斐也就將人認了出來,可不就是那一天,和時螢“相談甚歡”的男人。

男人的掌心過於滾燙,肌膚相貼的觸覺實在難以忽視。

時螢頓了頓,紅著臉別開視線,壓低了聲音解釋:“真的就是初中同學,那天吃飯我是被程依拉去的,他也是跟朋友一起去的。而且我和他就當了兩年同學,在班裏話都沒說過幾句,初三那年他就轉學了。”

“轉學了?”陸斐也挑了下眉,淺薄的眼皮慢悠悠眯起,似是想到了什麽,哂笑了聲,“你們真沒別的關係?”

時螢抿了抿幹燥的嘴唇,繼續搖頭:“沒有。”

不是她刻意隱瞞,要是讓陸斐也知道她和卓峰被人誤會過早戀,隻會更加麻煩。

“很好。”

陸斐也語氣微沉,磨了磨牙。

倏地,一牆之隔的女更衣室那邊,隱約傳來了梁榆的聲音。

“時螢,你在嗎?”

梁榆連著喊了好幾聲,發現沒有人應答後,聲音變得疑惑。

“奇怪了,怎麽沒人,剛才不是還說要來更衣室吹頭發。”

意識到梁榆此時就在隔壁,曖昧姿勢下,時螢的感官更加緊繃。

聲音逐漸靜了下來,可口袋裏的手機卻突然震動了兩下。

陸斐也堅硬的膝蓋生生抵在她腿側,兩人貼地實在太緊,都明顯感受到了那陣短促的震動。

時螢瞬間臊紅了臉,卻不敢出聲。

“梁榆,你在這幹嘛呢?”

這一回,是曾律的聲音。

“時螢剛剛說要來更衣室吹頭發,可我喊了好久卻沒人應,給她發了消息,也沒人回。”

停了幾秒,曾律突然提議:“那你給她打個電話試試?”

遭了。

根本無法思考的時間,熟悉的鈴聲響徹在狹窄的隔間裏。

時螢慌忙伸出手,想去按停,卻不小心撩起了男人的衣服,腹部的肌肉線條精瘦,熾熱觸覺傳來,她手足無措,將好不容易掏出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梁榆明顯聽到了男更衣室這邊的動靜,兩人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時螢?你在裏麵嗎?”

曾律走上前,嚐試推了推門:“這門打不開啊。”

梁榆語氣焦憂:“糟糕,不會是溫泉泡太久,在裏邊暈倒了吧?”

“那怎麽辦!”

梁榆跺了跺腳,環顧著四周:“這門也沒鑰匙,要不……砸門吧?”

緊接著,門被推搡了幾下,時螢瘦弱的脊背貼著那道門,整個人被迫撞到了陸斐也身上。

她心裏麵緊張的不行,陸斐也卻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冷白的指骨用了些力氣,在她柔軟的唇邊狠狠搓了兩下。指腹的薄繭重重撫過,時螢嘴唇吃痛,輕吟了聲。

男人狹長黑沉的眼眸緊盯著她,不甚明顯地勾了勾唇,骨節分明的手掌緩緩移到緊扣的隔間門閘。

跟著,“哢”的一聲——

隔間的門應聲而開。

時螢失去了倚靠,整個人不受控製後仰,下一秒,又被陸斐也的手臂牢牢攬進懷裏,頭埋在了他寬厚的胸膛。

空氣停滯。

“陸par?你們,你們……”

梁榆望著眼前的一幕,視線落在時螢明顯紅腫的嘴唇,吞了吞口水,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倒是同樣驚訝的曾律率先反應過來,連忙扯了扯她,捂著拳放在嘴邊,重重地咳了一聲:“行了梁榆,既然人都找著了,還不趕緊走。”

說完,他又看向姿勢無比親密的兩人,嗬嗬地笑了兩聲,擺了擺手:“那個,你們繼續……繼續。”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