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馬路車輛湧流,遠處的殘陽攜著斑駁的火燒雲彌散在夜幕。
黑色卡宴行駛在車水馬龍中。
一路上,時螢比以往安靜。
回到佳宏新城,陸斐也一直牽著她的手進了家。
走進客廳後,時螢安靜地看著男人瘦削的背影,在陸斐也轉過身來的那一刻,倏然摟住了他寡白修長的脖頸,將側臉緊緊貼在男人的肩膀,聞著襯衫衣領上清冽熟悉的味道。
“時螢,今天很喜歡撒嬌?”
陸斐也拿她沒什麽辦法,放任著她樹懶一般的行為,伸出勁瘦的手臂搭在時螢柔細的腰側,清晰分明的右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低聲問:“剛剛給我打電話,是因為心情不好?”
時螢趴在他的肩膀,點了點頭,跟著又搖了搖頭。
“這是什麽意思?”
陸斐也淡淡笑著。
時螢好一會兒沒回答,在腦海中回想著今天一波三折的經曆,覺得與其說她是心情不好,不如說是矛盾。
當發現薛軒的身份時,時螢才意識到,她這個人既無法寬容到底,也無法決絕到底。
時螢無法原諒薛曦所做的一切,卻陰差陽錯救下了薛曦的弟弟,她對這件事本身感到一絲厭惡。
所以在醫院的時候,時螢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一早就知道薛軒的身份,她又會怎麽做?
最後的答案是,她還是會救。
可這並不代表,時至今日,她和薛曦有了和解的可能。
陸斐也出現的那刻,時螢覺得自己找到了這段時間困擾著她的答案:就算薛曦和方景遒真的有什麽,她也不會為了方景遒原諒薛曦。
不是不在乎方景遒這個哥哥,就是單純地做不到。
想到這,時螢緩緩放開陸斐也,聲音悶悶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不太喜歡被道德感拖累。”
“陸斐也,以前的我,總是太在意一些條條框框,硬生生讓自己背負要求和負擔,其實這樣真的很累。”
這種感覺如同無法掙脫的束縛,就像她當初明明可以徹底解決薛曦的騷擾,卻因為薛母的情分,一次又一次忍耐,作繭自縛。
陸斐也默默聽著,幫時螢把臉側一小縷細碎柔軟的發絲挽到耳後,漆黑的眼眸溫柔注視著她:“那現在呢?”
“現在……”時螢慢慢低下頭,緊接著又笑著與他對視,“我想你改變了我。”
“陸斐也,是你讓我明白,學著自我並不是什麽錯事,我其實不需要因此產生負罪感。”
時螢語氣釋懷,像是茅塞頓開。
她曾經受困的自卑懦弱的記憶,是因為太在乎方茼心中的評價。
她習慣把方茼的感受排在前麵,卻在親密關係中如履薄冰。
是陸斐也讓時螢明白了,她很重要,她的感受也值得被重視。
她可以學著在乎自己的感受,愛自己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
他一直在用最熱忱的愛意告訴她,他的愛不需要她喪失自我,甚至她可以更愛自己。
“陸斐也,剛剛高考完的那個暑假,我曾經在鷹空見過你。”時螢明亮的眸子凝視著他,似是慎重地說出心底的猜測,“其實那個時候,你是不是早就認出了我?”
陸斐也望著她哂笑,“我是不是告訴過你,什麽是掩耳盜鈴?”
時螢的心裏感到一股豁亮,又像是在慶幸:“你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不會是現在的我。”
還好最狼狽的那一天,她帶著與母親激烈爭執的傷痕,遇到了陸斐也。
信念瀕臨倒塌的時刻,是少年坦**的宣告將她拉回。讓她忽然開始相信,未來依然可期。
時螢的眼眶變得濕潤:“以前我總羨慕那些天賦異稟的人,甚至厭棄過這樣普普通通的自己,可是陸斐也,你讓我覺得這個世界仍然是守恒的。”
“為什麽?”
“因為我發現,原來早在很久之前,上帝就給了我最好的禮物。”
記憶撥回那個永遠難忘的夏日。
晃動的視野中,她肆意而又暢快的奔跑,燥熱的風掀起陸斐也的衣角。
少年用灼熱的眼神向她宣誓信條,驚豔的時光,就此刻下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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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如此短小是因為......下章有車車。
所以中午發,被鎖有時間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