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空往下看,在大片青山環翠之中可見一清泉碧水鑲鉗如寶石,瀅瀅發光。而在離它不遠處的石崖之上一道銀瀑飛泄而下,跌落潭中,激起水花四濺,清冽的水泉在陽光的照射下籠上一層金光,如雨傾盆,如珍珠落玉盤,那景致當真是清新自然,如人間仙境,令人神往。坐在機關飛鷹裏俯視下方的冉鏡雪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喜的感歎:“哇!好美呀!靖公子,我們就到那個地方去,好麽?”

沒等靖寒憶回答,那機關飛鷹仿佛聽懂了冉鏡雪的話,竟直降那道清泉潭水邊。靖寒憶等人陸續走了出來,遠站在潭水邊,感覺飛流而下的瀑布碎沫如春雨拂麵,好不愜意。又見前方二三丈見方的泉池清澈如鏡,四周砌有透亮的大理石,其間竟有奇花異草長出,偶有清風徐來,花枝嫩草搖曳,傳來陣陣清香。

大樹成蔭,青葉飄落,枝頭鳥鳴,竟也似在歌頌著此地此景致美致極。更奇的是,那泉池清波之上竟有萬千蝴蝶翩舞,七色煥然,多姿多彩,蔚為奇觀。冉鏡雪再也按奈不住,就向那一汪清泉疾奔了過去,她看也不看那潭中的水,就用雙手掬起一捧捧的甘汁往自己臉上澆灑,被清泉滋潤肌膚的感覺真是又輕鬆又舒服,冉鏡雪此時的心情是萬分的愉快。然而,當她真正睜開眼睛看清這泉底時,不禁駭然一驚,忍不住尖叫一聲,竟是驚懼萬分的向靖寒憶飛奔了過去。

“雪姬——”靖寒憶也是驀然一驚,冉鏡雪猛撲在了他懷中,並將臉深深的埋在了自己的胸膛,仿佛極為恐懼,全身竟不停的在顫抖,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道,“怎麽了,雪姬,你從水底看到了什麽?”冉鏡雪並不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那麽她剛才到底在水底看到了什麽?

冉鏡雪抱緊了靖寒憶,卻好似真正的被嚇壞了膽,驚魂未定,半響竟說不出話來。

“那泉水裏到底有什麽?值得冉姑娘這樣大驚小怪的麽?”鬱天劍道,“在幕天宇我們什麽樣的慘相沒有見過,這泉水底難道還能鬧出鬼來不成?”說完,他就要向那泉水邊走去,冉鏡雪霍地又抬起頭來,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搖頭道:“鬱公子,不要看,千萬不要看。”

鬱天劍道:“我本來還不想看,可冉姑娘你越是這麽說,我就越是心裏癢,想要去瞧瞧了。”

冉鏡雪知攔他不住,便幹脆說了出來:“是裸屍!水底有很多屍體……”不錯,泉水清可見底,可她卻在泉底看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一幕:那潭底竟然擺放著一具具**的女屍,每一具屍體都保持著雙手環抱胸前的姿勢,臉上看上去竟然寧靜而安詳。

然而,那一張張麵孔卻隨著**漾的微波扭曲變形,麵容由安詳變得猙獰可怖,尤其一雙雙圓睜的眼睛怒瞪著她,仿佛要將她的魂兒都掠奪過去!

這隻是一刹那留在她腦海裏的畫麵,但這一刹那的記憶足以令她終身難忘,噩夢纏身。

“裸屍?”鬱天劍不由得驚詫。眾人都將驚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了冉鏡雪。

冉鏡雪點了點頭,眼裏還殘留著恐懼,她也是見過死人無數的人,但卻沒見過如此詭異的一幕,想想都覺心驚肉跳。“是一個個女人的屍體。”她再補充了一句,詳解道。

冉鏡雪這樣一說,鬱天劍再也不好意思向泉池踏近一步。就連平日總是喜歡爭強好勝的歐陽尋也保持了沉默。而這個時候,歐陽勳懷中沉睡多久的妘婧忽然間清咳了一聲,竟從昏迷中醒了過來。“香,香……”她低聲喃喃,“水,水……”

“妘姑娘,你是不是要喝水?”歐陽勳見她醒轉,有些驚喜,瞧著她微微翕開的眼簾,問道。

妘婧微動了一下螓首,輕呤了一聲。歐陽勳大喜,連忙抱著妘婧奔到了泉水邊,冉鏡雪一聲叫喚也未能阻止他的腳步。可歐陽勳看見泉水後卻恍若無事,他隻是不停的將一捧一捧的水倒入妘婧的口中,直到妘婧完全清醒了過來。他臉上也露出了欣慰之色。

歐陽勳的表情沒有任何異常的變化,如果水底真有什麽的話,他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鬱天劍、歐陽尋滿腹疑思,都向泉水邊走了去。待他們也看清水底之時,眉頭盡皺了起來,臉上盡是嘲屑的表情。靖寒憶看到他們的表情有異,便也攜了冉鏡雪一起走到泉池邊。

再看水底,裏麵除了一串串的銀色水泡自沙石中徐徐湧出以外,便什麽也沒有。

如果非要說有什麽的話,那不過就是水與沙石。

難道冉鏡雪剛才是說了謊話麽?不,靖寒憶記得她說過,她從不會說謊話。但如果冉鏡雪說的是真的,那麽剛才這水底真有什麽東西存在麽?還是……

“冉姑娘最近是不是心神不寧,所以才看花了眼。”鬱天劍微有些嘲弄道。

“我……”冉鏡雪無言以為,因為她現在的確也隻能看到水底的沙石,看到汩汩冒出水麵的片片水花,難道她之前所看到的一幕真是幻覺?此時,連她自己都不敢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她看了看靖寒憶,道:“靖公子,雪姬剛才好像真的看見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又不見了。”

靖寒憶道:“好了,既然不是什麽好的東西,就當作沒有看見也罷。”

冉鏡雪點了點頭,可心裏那幕陰影怎麽也不肯離去。她下意識的又抓牢了靖寒憶的手。靖寒憶感覺到她內心的悸動不安,也將她的一隻小手緊握在了自己手心。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關懷便給了她莫大的安慰與信心。冉鏡雪忽然覺得什麽都不可怕了,是的,有他在身邊,她還怕那些幻象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