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鏡雪見他臉上突然露出了痛苦之色,不免大驚恐慌,不知所措的她抱緊了他的身體,以為這樣就可以減輕他的痛苦,她害怕致極的不停的問:“寒憶,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麽?”

靖寒憶沒有力氣回答她,隻得忍了又忍,竭力掩飾住自己的痛苦,然而他越是掩飾,身體裏那種被毒蟲噬咬的附骨之痛就更厲害更猛烈。也許是因為他太過於拚盡了全力來刻製,唇角又泌出一絲血來。冉鏡雪見罷,更是驚懼交加,一下子嚇慌了神,捧著他的臉頰哭道:“寒憶,你到底怎麽了?你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然而哭喊又有什麽用,她竭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努力思考,終於讓她想到了鬱天劍和孿生兄弟,於是,她一邊大喊著“鬱公子”、“歐陽公子”,一邊向門外奔跑去。

可奇怪的是,她的大聲叫喊並沒有喚來鬱天劍與孿生兄弟,在推開門的刹那間,卻有一道黑影朝她*了過來,她猝不及防,便踉蹌的摔了回去,仰倒在了靖寒憶身上,靖寒憶還在痛苦掙紮中,竟無瑕顧及她。她深深的看了靖寒憶一眼,便用冷厲的眼神朝著來人望去,這一望,她不免驚詫道:“是你,妘婧!”

來人正是妘婧。她手握一份卷軸,風姿綽約的走了進來,並選了一張竹椅慵懶的倚坐在了上麵,這個女人就是這樣懶,有能躺著的地方,她絕不會坐著,有能坐的地方,她絕不會站著。

“你來幹什麽?”冉鏡雪氣憤的問。

妘婧傲慢的看了冉鏡雪一眼,道:“我來這裏還能幹什麽,當然是看你們嘍!”

冉鏡雪怒道:“這裏不歡迎你,你給我出去!”

妘婧嗬嗬笑了一聲,道:“冉鏡雪,難道你不想救靖郎了麽?”

冉鏡雪身子一震,問道:“你說什麽?你怎麽知道……”陡然間明白了什麽,她猛撲過來,抓住了妘婧的衣襟,狠狠的搖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寒憶如此的?”

妘婧慢慢的拉開冉鏡雪的手,冷道:“是,又怎樣?我又沒有逼他,是他自己選擇吃下絕*的。”“絕*?”冉鏡雪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腦海裏還依稀記得有個聲音說過,有人在他身上種下了絕*,但她不願再多想,憤怒的看向了妘婧,不停的拉扯妘婧的衣襟道:“你快給他解藥!快給他解藥,聽見沒有!”

妘婧被她搖得頭暈眼花,也怒道:“你這個女人簡直瘋了,你快放手,不然,可別怪我無情。”

冉鏡雪稍稍冷靜下來,憂痛的眼睛裏又充滿了乞求。妘婧看她一幅脆弱不堪的樣子,不免笑道:“真想不到魔鏡雪姬也會有這麽可憐的時候。”

冉鏡雪突地跪了下來,肯求道:“我求你給他解藥,隻要他不這麽痛苦,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好麽?”“嗬……”妘婧大笑了起來,冷聲道:“蠱又怎麽會有解藥?”

“那要怎樣?”冉鏡雪急得快要哭了起來,“要怎樣才肯救他,你快說呀!”

妘婧不緊不慢道:“他不能愛上任何人,否則絕*就會在他體內發作,令他痛不欲生。”她也猛地抓起冉鏡雪的衣襟,怒道,“可是你卻讓他愛上了你,我原以為他隻是為了報答你感激你,或者隻是因為寂寞了需要一個陪伴而已,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真的愛上你,為什麽我讓他忘記了一個女人之後,他還是會愛上別的女人,卻就是不愛我?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嗎?”

冉鏡雪卻茫然不解道:“他忘記了一個女人?”

妘婧笑了笑道:“是呀,你一定想不到,他從前還喜歡過一個女人,而且他就是為了那個女人吃下絕*。我當時給了他兩個選擇:第一,就是那個女人死,第二,就是他自己服下絕*。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第二條,你知道麽?”說罷,她又大聲笑了起來,笑聲中隱隱帶著哭泣。

冉鏡雪惶然的問道:“那個女人是誰?”

妘婧道:“那個女人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們二人之中到底哪一個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占得更重。隻有他最愛的那一個才能救他。”

冉鏡雪問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到底要如何救他?”

妘婧冷道:“殺了他最愛的人,絕*無藥,可解。”

“什麽?”冉鏡雪頓覺五雷轟頂,魔鏡的預言又如詛咒般的在她腦海裏呈現,原來是這樣的麽?必須她死,他才可以好起來,必須她死,他才不會痛苦。她的腦海也一下子混亂起來,到底該怎麽辦?難道真的要到止結束了麽?她是如此的舍不得離開他,哪怕再多給她一點時間也好。可是,她不能看見他這麽痛苦,絕不能!

心裏的掙紮伴隨著他痛苦的呻吟持續了片刻,她終於狠下了一個決定,跪倒在他床前,抱起他的手,肯求道:“寒憶,你殺了我吧!殺了我你就不會這麽難受了,你快動手!”她將他的手握成拳頭,用力的捶向了自己的胸口,她知道在他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是很有可能會發出致命的一劍。

可是,他沒有,他還有理智反抗她,他還有理智叫喚著她的名字,痛苦並不能讓一個人忘卻什麽,卻反而會使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再一次深刻在心底,他突地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一把帶到了**,不顧她驚措之下本能的反抗,他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冉鏡雪錯愕之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吻住了唇瓣,濕潤的氣息彌漫著她,她想不到,他的吻是如此的沉重而暴戾,幾乎令她心碎,卻也令她沉醉。“寒憶……”她擔心他,想要問他是不是好些了,然而,顫抖的嚶嚀卻被他的吻深深的吻在了心底,於是,她不再說話,也不再掙紮,而是放開胸懷,緊緊的擁住了他。

妘婧也沒有料到會見到這樣的一幕,看著他們相濡以沫,看著他們相愛痛苦,所有的甜所有的苦都不屬於她,她隻能羨慕,也隻能嫉妒,驀然轉身,她憤怒的將手中軸卷撕成了碎片,揚灑在空中。

紙屑猶如百花凋零般的落了下來,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傷心了。她流著淚奔向門外,她明知道即使是這樣他也不會愛上她,她明知道她越是這樣威脅他,他就會越討厭她,但是,她不後悔,如果不能讓他愛上她,就讓他永遠記住她吧!

“我寧願你殺了我,我寧願那個可以為你解除絕*的人是我。”她最後含淚輕輕的說了一句,便拂袖離去,門“砰”地一聲撞上。

妘婧走後,靖寒憶才停止了對她的吻,他拂開冉鏡雪臉上的一縷發絲,有些愧責的道了一句:“對不起,雪姬。”冉鏡雪搖了搖頭,眼裏的淚水奪眶而出,哽咽道:“沒有。寒憶,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是雪姬害了你。”說完,忍不住嗚咽哭了起來。

靖寒憶緩緩將手撫向了冉鏡雪的臉頰,輕輕的觸摸著她滑膩的肌膚,他修長的指節竟然也會不停的顫抖,她能感受得到他還在與體內的絕*作著劇烈的抗爭,他還在強忍著連她也能感到心碎的痛苦。她本想閉上眼睛靜靜的享受著這片刻的溫暖,但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她陡地睜開眼睛,又驚恐的看到一行血從他唇角溢了出來,而他的目光也逐漸渙散。

“寒憶,你不要嚇我。”她一時又驚懼得呆住,靖寒憶卻微微一笑道:“雪姬,不要怕,我隻休息片刻便好,隻需休息片刻……”話語漸漸落音,他頭一沉,無力的倒在了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