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第九十四章

為了這次酒會,雅緹一直在忙,因為她接下了會場設計,所以從大清早出去,她就待在酒店。阡雪下班回家便隻看到威爾斯高壯的身軀跪在地毯上,正笨拙的哄哭鬧的兒子。

這就是她目前尷尬的地方。

前段時間,雅緹和威爾斯合好了,威爾斯信心滿滿住了進來,夫妻倆恩愛有加。她本打算搬到她和懷安的新房間去住,但這幾天那邊在裝修,住不得人,再加上她不想去懷安的單身公寓去住,她害怕和懷安單獨相處,不知道是不是婚前恐懼症。所以這事一直耽擱了下來。

雅緹也不準她離開,說是威爾斯馬上就回美國了,不必忌諱。

但是她,還是住得尷尬。

此刻,威爾斯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見到阡雪,連忙跑過來拉她:“快來幫我哄哄童童,他哭了快半小時。”

“他是為什麽哭?”隻見玩具撒了一地,小童童坐在中間哭得聲音都嘶啞了,在抽噎。她走過去,輕輕抱起他。

“他要雅緹,不肯要我陪他玩。”威爾斯急得抓後腦勺,親生兒子不肯認他,簡直是讓他最挫敗的事。

阡雪將小家夥抱在懷裏,輕聲哄了哄,轉過頭對威爾斯道:“他跟你相處的時間不長,所以有些不認你,但你們畢竟是父子,有種與生俱來的親近感,等過段時間,童童一定會粘你。對了,你是不是該準備去酒宴的事宜了?雅緹在酒店等著你呢,她今晚是司儀。”

“我馬上去準備,可是童童怎麽辦?保姆回家了。”這才是他最擔心的問題。

阡雪輕輕一笑:“你盡管去準備吧,童童我來照顧。”

“那可不行!”威爾斯大叫,“你是懷安的女伴,懷安說過讓你去的……還有,你和Vincent之間果真沒戲了嗎?”

阡雪抱著童童在沙發上坐下來,臉頰摩挲小家夥柔軟的細發,淡道:“我和他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有了懷安,他也有合適的女子……”

“適合他的女子是你不是嗎,難道還有其他人?”威爾斯在她旁邊坐下,反正還有時間,就幫好友探探底好了。

“有,是個很溫柔很漂亮的女子,他們兩個看起來很般配。”阡雪已經開始苦笑了,感覺自己有些不正常。

“這個女子不就是Lillian你嗎?”男人開始丈二摸不著頭腦。

“當然不是我,他對我隻有霸道和占有,沒有愛。我從未見他對一個女子如此體貼細心過,連說話都怕大聲,可是他對我除了吼,就是……”

“就是什麽?”男人好奇的追問。

阡雪小臉一沉:“威爾斯,一定要問那麽清楚嗎?你現在不趕時間?雅緹可在那邊等著。”

“嘿嘿。”男人摸摸鼻子,笑道:“時間還早,不急不急,我現在對Lillian和Vincent的事比較感興趣……我和Vincent這麽多年兄弟,還真沒見到過這麽一位神秘女神,Lillian,你說的不會是Vincent的姐姐吧?”

“姐姐?”阡雪黛眉一擰,她可沒聽說過那個男人有姐姐。等等,那個男人說過他隻當彥青姐姐,可是,如果當姐姐,他有必要跑到人家房裏去睡嗎?

“恩,Vincent以前在學校曾經跟我說過,他有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他們從高中時期就認識了,互相交心,他每次受委屈都是從那個姐姐那裏得到安慰……哈哈,想不到Vincent也有脆弱的一麵,還真想看看呢……不過話說回來,Vincent也挺可憐的,從小得不到母愛,還親眼看見自己的媽媽跳樓……”

阡雪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就因為沒有母愛,所以就可以對其他女人見一個愛一個?”她冷笑。

她清楚記得他說過愛雲慕音,下一刻又說愛她,再下一刻,又跟彥青糾纏不清。

他到底有幾個紅粉知己,他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踐踏別人的感情,就能以從小沒有母愛做借口?

“Lillian,Vincent不是這樣的人,他很難對一個女人真正動情的,但是一旦動情也會傷得很重。他第一次喜歡的那個,是她先傷害了他,你沒看到嗎?那個女人嫁給了他弟弟,如果真愛他,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還有Lillian你,你現在也要嫁給懷安了,Vincent他肯定很難受……”

“但是彥青很適合他。”

“噢,我真被你給打敗了!”威爾尼哀叫一聲拍拍頭,“為什麽你們女人都那麽麻煩?雅緹也老揪著我和安娜的事不放,其實是很簡單的事,為什麽要這麽折騰呢?愛與不愛,你們都感覺得到的。你們產生懷疑,要麽就是你們從一開始就不信任我們男人,要麽就是沒有安全感對自己沒有信心。”

阡雪靜靜看著他,懶得跟他說,女人隻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如果他們不想被懷疑,就要收斂自己的言行舉止。

但是,說這些有意義嗎?已經成為平行線的兩個人,還會有交集?

他跟不跟彥青結婚,或者跟其他女人結婚,其實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現在要嫁給懷安,懷安才是屬於她的避風港灣,歇息,平靜過一生。

她抱著孩子站起身:“威爾斯,我抱童童上去睡覺了,你去參加酒宴吧。”

“OK。”威爾斯攤攤手掌,玩笑道:“我馬上去酒宴,我必須跟Vincent抱頭大哭一場……”

“隨你。”阡雪不再理他,上樓去了。

靈妤躺在美容院做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今天的阡雪太反常了,明明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但是當她說出懷安的名字,阡雪的臉色就全變了。

阡雪和懷安,有某種聯係嗎?是不是她的錯覺?

婕姨跟她說過,人的這一生,能相信的人隻有自己。即使是自己的丈夫,最好的朋友,都不能相信,因為有的時候,傷你最重的,往往是你最親近最信任的人。

這句話,她一直記在心裏。她見識過父親和母親的婚姻,父親是個好父親,卻不是一個好丈夫。父親對母親的冷落,讓母親對她的孩子更加冷漠。

她,冷家三小姐,從出生起就沒有得過一次母親的疼愛。在她的印象中,母親隻是一個淡雅高貴的陌生人,這個陌生人整天默默站在窗邊,望著窗外一動不動。

記得有一次,大概是她五歲的時候,她試著和母親親近,怯生生拉了拉母親的裙子,卻被母親一把推開。

從此,她再沒有跟母親親近,直到母親出事。

與她比起來,母親疼愛大哥比較多一點,雖然那也不叫疼愛,但畢竟和大哥說話了,簡簡單單的幾句,對他們兄妹仨來說,簡直就是天籟之音。

而這一切的根源,是父親傷害了母親。這就是丈夫。

“小姐,護理做好了,請您看看還滿意嗎?”店員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

她睜開眼,從**坐起來,對著鏡子照了照:“恩,效果不錯。”今天,她要改頭換麵,這也是婕姨教給她的。要想得到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改變自己,永遠要讓自己光鮮亮麗。

“再給我做做頭發護理吧。”她今天要將大哥給她的這張金卡刷爆,隻要她能光鮮亮麗。阡雪太傻了,女人怎麽能虐待自己呢,該花就花,該改變就改變,最重要的是漂亮。

“恩,好的,請隨我來這邊吧。”服務小姐興高采烈在前麵帶路。

再過一小時,靈妤改頭換麵成一絕色妖姬從美容院走出來,無肩開領火紅小晚禮,長發鬆鬆挽起在左側,其他長發搭在右肩。剛做過保養的小臉,白白嫩嫩,白裏透紅,並化了彩妝。她拎著包包自信走在大街上,昂著小下巴,滿意接收路人的回頭頻率。

此刻,她正想著要不要給大哥打個電話,讓大哥帶她進酒宴場地。

這樣的話,懷安一定會注意到她的。

從包包裏掏出手機,正要撥號碼,卻見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朝她走過來。

“三小姐,請跟我們走。”其中一個人道,臉上冷冷的,有恭敬也有強製。

她後退了一步:“為什麽要跟你們走?”她又不是傻子。

“這是大少爺的意思。”

“大哥?為什麽不是他親自來接我?”她停止後退,連忙撥了冷辰軒的號碼:“大哥,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不是你親自來接我?”

“我現在沒有時間,你就跟他們走吧,他們會帶你來見我。”

“噢,那好吧,大哥我們待會見。”

掛斷電話,她乖乖上了兩個男人的豪華小轎車,卻在行駛一段路後,越覺越不對勁。

“這不是去冷氏的路,也不是去酒店的路,你們到底要帶我去哪裏?”她慌忙扭車門鎖,這才發現被前座的人上了暗鎖,扭不開。

“停車,快停車,我要下車。”她對兩個木樁似的背影大叫,用腳使勁踢前座,見兩人始終不肯理她,不得不再掏出手機打給冷辰軒:“大哥,快來救我,我好象被綁架了!”

冷辰軒此刻還在辦公室,他劍眉糾著,扯了扯領帶,沉聲道:“靈妤,這不是綁架,他們隻是帶你去瑞士散心,你堂哥會在那邊接你,你就好好在瑞士玩段時間。”

“去瑞士玩可以,但是為什麽要這麽急?而且今晚還是舅舅的生日酒宴。還有,為什麽要弄得跟綁架似的?大哥,你不想讓我去參加這次酒宴?”靈妤的脊背直流冷汗,涼颼颼的,心頭有一股強烈的不安席卷她。

大哥,很不對勁。阡雪也不對勁,還有懷安。

“去瑞士吧,允拓和彥青會在那邊接你,彥青對瑞士很熟,她會帶你玩遍瑞士所有名景。靈妤,大哥是為你好。”

“大哥,我不要去瑞士,我要去參加舅舅的生日酒宴……”

“嘟!”冷辰軒掛斷了電話。

靈妤握著手機,欲哭無淚,到底是什麽事一定要將她支開?大哥說是為她好,不讓她見懷安就是為她好嗎?她好不甘心啦!

她再撥那邊的電話,已經撥不通了,因為前麵的兩個人用儀器擾亂了車內的信號。

車卻在這時一個緊急刹車,把她甩到地板上。

隻見路的前方橫著兩輛小車,車上走下來五六個男人,每人手裏拿著一支槍,慢慢逼靠過來。兩個男人一時措手不及,舉起手,不敢輕舉妄動。

對方並沒有做出什麽傷害人的事,隻是派了兩個人用槍比著前座的兩個男人,不準他們動,並讓他們開鎖。

而其他的,則是從後座靠過來,一把將摔倒在地上的她拖出了車外。

“不要!”完蛋了,她這次是真的遭到綁架了。

她死命掙紮,害怕得哭出來了,這條路很僻靜,都沒過往車輛,沒人可以救她的,她倒大黴了。

掙紮了一會,就被拖回對方的小車上了,當被塞進去,她卻突然止住了害怕,因為車上有個熟人在等著她,“婕姨?”

“靈妤,用這種方式對你,委屈你了。”高小婕微笑,溫柔的捋了捋靈妤散落的長發,“看,頭發都亂了,我們現在快點回去再準備準備吧,酒宴快開始了,如果我們動作快點,時間應該還來得及。”

隨後對外麵的人吩咐:“讓他們帶信回去,就說我隻是帶靈妤去參加酒宴,並沒有綁架她,我隻是幫她爭取她知道真相的權利。”

靈妤聽得一愣一愣的,還未完全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麽狀況?

阡雪還是被拖去了酒宴,是懷安親自開車來將她拖過去的,並帶了專門形象設計師將她從頭到腳改裝。

現在,她穿著一襲淡色V領高腰,紗麵,腰部用金腰帶打折的輕紗晚禮,粉紅色小山羊皮玫瑰手袋加珊瑚項鏈,精致含蓄站在許懷安旁邊,跟他一起入場。

他們一進去,人群的視線就轉了過來,但更多的是驚歎與不可思議。

“冷少爺四年前的未婚妻?”

“怎麽會站在許少爺的旁邊?”

懷安悄悄捏緊她的手。安慰她:“別害怕,今天我們隻是來參加蘇市長的生日宴。”

“恩。”她如何不害怕,因為她在人群裏看到冷辰軒了,他穿著簡約含蓄卻做工精湛的意大利手工西服,氣宇軒昂站在那裏,利劍般的眸子灼灼盯著這個方向,並狠狠吞了口杯中的金黃色**。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手都變涼了。

然後,她看到雅緹在台上做司儀,正說著一些“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的祝福詞。台下衣香鬢影,觥酬交錯。

懷安牽著她的手走到蘇市長也就是今天的壽星麵前,輕輕說了聲:“祝您鬆齡長歲月,皤桃捧日三千歲。”

“好,好。”蘇青海爽朗笑了笑,將吃驚壓進心底,看了眼阡雪對許懷安道:“許小子,這就是你不顧一切想要保護的女子嗎?阡雪,我們以前見過。”

阡雪抿了抿唇,微笑道:“蘇老先生,很榮幸能再次見到您,祝您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小嘴越來越甜了。”蘇市長樂嗬著,指了指冷辰軒方向:“孟老在那邊,你們看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阡雪朝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冷辰軒正端著酒和福克斯在一起說笑,談得很有默契。隨後他的電話響,他接起電話便往外走去了,高大挺拔的背影有些匆忙。

倒是福克斯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老眼在看到許懷安後,有一絲愧疚的情緒快速閃過,而後笑著對兩人道:“你們可來了,酒宴已經開始很久了。阡雪,你今天很漂亮。”

“謝謝福克斯。”阡雪對這個名義上的父親頷首問候。

“你們慢慢聊,我去招呼其他客人。”

“蘇老,請。”

蘇青海對大家笑了笑,端著酒杯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這時卻有個很不識趣的人走了過來,他穿著白西裝,花襯衫,開口就是一陣酒臭:“許副市長,這次怎麽舍得將嬌妻帶過來?噢,說錯話了,現在還不算嬌妻,隻能算情人,失敬失敬。”

許懷安冷冷看了他一眼:“聽說黎少爺最近和一個寡婦走得很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還有黎大少爺的青遠幫,最近似乎也被警方和暗部抓捕暗殺得厲害,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嗬嗬。哎,許某最近忘性比較大,不知道是不是記錯了。如有得罪的地方,還請黎參謀見諒才是。”

“你!”黎遠名被堵得下不了台,臉上一陣青白交錯,“你”了一聲,硬是被急得說不出後麵的話。而後在看了看宴會廳的門口,突然笑了:“許懷安,你也先不要得意到哪去,好戲還在後頭呢。先失陪。”

禮節性對福克斯點點頭,端著酒杯離去,留下一陣酒臭,久久不散。

許懷安不理他,摟著阡雪的腰,對福克斯道:“我和阡雪的訂婚禮定在一周後,希望您能祝福我們。”

“你們已經決定好了?還有你父親那關,懷安你通過了嗎?”福克斯擔心的問,靜靜看著許懷安的父母朝這邊走過來。

“他們兩老會接受的,我要讓他們知道我為了父親,一定會靠自己的本事爬上那個位置,而不是靠裙帶關係,我相信他們會理解的……”

“懷安,靈妤在門口呢,你怎麽不過去接接她?”身後許母的聲音,帶著極度高亢與興奮,身子像顆皮球滾過來,當見到許懷安身邊的阡雪,陡然降下來:“懷安,你怎麽把她帶過來了?”

這句話,讓旁邊的阡雪和福克斯,皆是臉色一沉。

許父在旁邊打圓場,笑著對福克斯道:“其實上次我們就說清楚了,我們兩家是注定沒有緣分做親家的。也不是令媛不夠優秀,而是我們懷安不適合,我相信以令媛的條件,一定會有更好的選擇。”

這話說的,仿佛是阡雪粘著他們許家。福克斯心底更不痛快了,故意沉著臉對許懷安道:“懷安,你剛才說訂婚日期訂在一周後,我們家阡雪是不是應該準備點什麽?”

懷安無奈看看父母,摟改成牽,捏捏阡雪的小手:“阡雪,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一周後就是我們訂婚的日子,我們在A市的新房現在正在裝修,瑞士那邊的公寓也翻新了一番……”

“懷安,你來真的?”許父的老臉,馬上拉下來了。

懷安定定看向父親:“當然是真的,我說過我隻會娶阡雪的,九年前,就是因為一些小誤會,我們差點擦身而過,現在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爸,媽。我需要你們的支持。”

“但是冷家那邊怎麽辦?我們已經給冷家下聘了。”

“這個我不管,反正我不會和冷家三小姐結婚,我早就說清楚了,是你們執意如此,更何況我根本沒給過她任何承諾。”

“懷安!”一直沉默的阡雪陡然出聲,她拉拉懷安的衣角,抿了抿唇,道:“懷安,婚期可以推後一點嗎?一周太快了……”

“阡雪,你怎麽了?為什麽要推後?你不是希望能早點結婚的嗎?”懷安皺著眉,抓緊她的肩。

“我……”阡雪低著頭,包包的提帶都快被她捏斷了,“我不知道,我隻是好怕……”

“怕什麽?”懷安追問。

旁邊的三位老人也看過來,眼中各是情緒。福克斯眸光閃了閃,輕輕歎了口氣。

可是不等懷安追問到他要的答案,門口又有一撥人要往這邊走來了。

那是換了黑色晚禮的高小婕和補了妝的靈妤,冷辰軒走在旁邊,俊臉鐵青。

“靈妤,不要過去!”他依舊在吼,一把抓住了妹妹的手,並警告的看了旁邊的中年美婦高小婕一眼。

“我為什麽不能過去?懷安就在那邊,我要看看他身邊背對我的女子到底是誰?”靈妤錚錚看著哥哥,倔強道:“大哥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樣攔著我,我就越想過去找懷安?你既然不肯告訴我事情的真相,那我就自己去找。而且,我還沒有完全輸給那個見不得人的情敵,怎麽說我現在和懷安也是有婚約在身……”

“啪!”冷辰軒陡然給了她一巴掌,眸子裏滿是痛苦,他道:“靈妤你為什麽還要執迷不悟?你知不知道前麵是深淵?走進去了,隻會讓你更加痛苦,沒有人同情你沒有人會憐憫你!你現在馬上給我出去,去瑞士,不準再聽這個姓高的女人妖言惑眾!”

“大哥你打我?”靈妤捂著臉頰不可置信的後退了一步,“你不是一樣在執迷不悟嗎?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婕姨是為我好,她永遠為我想,聽我談心事,而你呢,我最親愛的大哥,你就隻會阻止我去追求我的幸福,這就是你為我好嗎?如果是,我寧可不要。而且,我現在已經二十八歲了,我有選擇的權利。所以請大哥你,不要再攔著我!”

說完,已拉著一直冷眼旁觀的高小婕的手,撥開圍觀的層層人群,大步往許懷安的方向走。

“懷安!”她換上甜美的笑臉,掩住剛才和大哥的不快,快步朝正等阡雪答案的許懷安跑過來,“懷安,來的時候怎麽不帶上人家?害我要坐大哥的車來……”

後麵的嬌嗔卡在喉嚨裏,她停止撲向許懷安的動作,怔怔看著轉過身來看她的女子:“阡雪?”

怎麽會是阡雪?!她感覺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不會的,懷安還沒說呢,一定隻是她的猜測。說不定懷安和阡雪隻是剛認識,一定是這樣的。她努力安慰自己,卻終是止不住心房一點一點的冰涼。

她聽見許伯父說:“靈妤,你也認識阡雪嗎?別誤會,懷安和阡雪隻是朋友關係……”

“不是朋友關係!”懷安的聲音,斬釘截鐵:“靈妤,阡雪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女子,我們十二年前就相識相知了,中間有過分離有過誤會,現在我們終於能走到一起,我和她,一周後訂婚。”

“那我呢?”她今天的心血全白費了,她被這個消息重重震撼了,她的心在被眼前的這兩個人一點一點撕碎!

“我和你,從一開始就是朋友,我們的婚約從來都不作數。”

“是嗎?”她冷笑,卻是默默走到阡雪麵前,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尹阡雪,原來搶我心愛男人的那個女人一直是你!你好狠,竟然隱瞞了我這麽久!”

“你真的是讓我很震驚!”

那一巴掌來得又急又快,阡雪的臉被重重打偏,嘴角滲了血,她轉過頭,連忙急著向靈妤解釋:“靈妤,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懷安,對不起,靈妤……”

“尹阡雪,收起你的虛偽麵目!”靈妤冷冷盯著她,似是變了個人:“我認識你這麽多年,今天才看清你的真麵目,我一直以為你愛的人是我大哥,誰知道你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竟然想搶的卻是我喜歡的人!尹阡雪,你終於讓我知道什麽叫佛口蛇心,也讓我明白什麽是朋友!”

“靈妤,不是你想的那樣。”阡雪急得眼淚落出來,掙紮著要上前,卻被懷安抱住了:“阡雪,這不是你的錯。”

“靈妤!”冷辰軒一把拉過神誌迷亂的妹妹,“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這是天意,怪不得任何人。”

靈妤甩開哥哥的手,哭喊起來:“大哥,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你將我送去瑞士,就是不想讓我看到這樣的一幕?可是為什麽你不肯早點告訴我?大哥今天你也看到了吧,你一心一意喜歡的女人口口聲聲說愛你,嫁的人卻是懷安,口口聲聲說將我當好姐妹,背後卻給我狠狠一刀……”

這個時候,宴會廳裏的人全圍過來了,淨是一片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辰軒抱著妹妹往外走:“靈妤,不要再說了,我現在帶你出去!”

靈妤依舊在掙紮,高跟鞋都踢掉了,她扭頭對著阡雪哭喊道:“尹阡雪,我不會原諒你的,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從此以後,我們恩斷意絕!”

聲音漸漸消失在門口,一直陪在靈妤身邊的高小婕偷偷冷笑,默默跟上去,卻被福克斯從後拉住了手腕:“高小婕,果然是你!”

高小婕微微吃驚,回頭看了他一眼,甩掉他的手:“你認錯人了!”說著,踩著三公分高跟鞋快步往門口走。

福克斯沒有上前追,隻是眸子沉重起來,既然逃,就是高小婕無疑了。

他轉過身子,看到阡雪小臉蒼白,望著門口的方向已是毫無焦距的了,懷安在旁邊心疼為她擦著嘴角的血跡。

這時蘇青海、冷家老太太、冷閔揚、司儀雅緹也都走了過來,每個人臉上都是沉重,其實剛才那一幕,大家都看到了。

要說臉色最難看的,就屬冷老太太了,她鐵青著一張臉,冷冷盯著一臉淚痕的阡雪,老眼裏滿是鄙夷。

宴會的氛圍一時尷尬起來,蘇青海連忙打圓場,讓其他賓客繼續玩,自己則是帶了冷家人和許家人進了安靜的客賓房。

冷老太太一直冷著臉,對許父許母道:“今天的事,你們得給我們冷家一個說法,為什麽又無緣無故跑出個狐狸精?”

這聲“狐狸精”咬得特別重,眼角餘光看向某個方向,淨是厭惡與鄙夷。

阡雪隻是一直垂著頭,小手在桌子底下微微顫抖。

“冷老太太,是懷安不懂事,他對阡雪不是認真的,他隻是玩玩,他真正上心的人是靈妤……嗬嗬……”許父許母急得額頭開始冒冷汗,他們對許懷安使使眼色,示意兒子幫忙。

可是許懷安隻是冷冷一瞥,對冷老太太道:“我對阡雪才是認真的,我和靈妤隻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放肆!”老太太一聲吼,眼裏的光芒更是嚴厲:“那你和靈妤的婚約呢?你們許家已經來冷宅下聘了,你和靈妤還是普通朋友關係?你身邊的這個,才是狐狸精吧?”

“冷老太太!”許懷安“噌”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老太太堅定道:“那是父母下聘,並未詢問過我的意見!更何況,我和靈妤連訂婚都沒談上,何來婚約?如果是說是幾十年前的那句玩笑話,那還真是可笑。我們是現代人,都明白那句口頭娃娃親根本沒有法律效力,它不具備約束我的力量。所以,請冷老太太不要一口一聲作人聲攻擊!阡雪是我十二年前就想娶的女子,中間因為冷家大少爺的橫刀奪愛才使我們分開,現在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希望能得到冷老太太,以及所有在場長輩的成全。”

“成全?”冷老太太冷冷一笑,道:“要成全可以,但是你必須從副市長的位置上退下來,你應該知道當初肯選舉你的原因。隻要你退位,你想和這個狐狸精怎麽整就怎麽整,我們冷家絕不幹涉!”

“懷安……”許父許母在旁邊臉都綠了,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怎麽能讓兒子失去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權勢地位!而且,老市長馬上退位,兒子升市長指日可待呀。

“懷安,你快跟冷老太太說你隻是一時衝動,你對這個女人並沒有認真……”

“爸,媽。”許懷安轉向父母,“我不會這樣說的,我是真的愛阡雪,我說過,為了她,我可以放棄我的一切。雖然我做不成市長的位子,但是我可以做其他的事。爸,您就頤養天年,不要再為我操心。”

旁邊的阡雪終於抬起了頭,卻是淚流滿麵。

冷老太太冷冷巡視一圈這四個人,決絕道:“這可是你說的,不娶靈妤你就不要妄想坐上時市長之位。現在你放棄了靈妤,你就從副市長位置上退下來!我可不想有人借我們冷家的光吃白食。”

“冷老太太,您放心,今天我已經跟蘇市長商量過這事,我會退位的,我現在要的隻是時間!”

“懷安!”許父癱坐在了沙發上,對兒子徹底死心。

“對不起了,爸。”

“懷安。”一直沉默的蘇市長卻在這時出聲了,他看看冷老太太,看看冷閔揚和剛剛從門外走進來的冷辰軒,道:“既然今天人都聚齊了,我就在這裏說一聲,當年我選懷安做我的接班人,並不是因為靈妤喜歡他。這一點,冷老太太您應該明白。”

程秀合被說得老臉一僵,沒出聲。

蘇青海繼續道:“當初我首先看中的是辰軒,我本想這個外甥接替我的位子,但是辰軒誌不在此,我也沒有兒女,所以我選上了懷安。懷安有做市長的能力,我是希望他能接替我的位子的。這不關乎靈妤的事,隻關乎A市的前景。懷安你有領導能力和一顆體恤民眾的心,這個位置你是當之無愧的。隻要你願意,你隨時可以留下,你明白嗎?”

聽了這番話,許父許母暗淡的眼瞬息亮了起來,但也隻持續很短的時間,便被兒子接下來的話潑熄了。

隻聽懷安道:“懷安在此很感謝蘇市長的賞識之恩,但是懷安胸無大誌,隻想帶著心愛的人過平平靜靜的生活。”

說著,捏緊阡雪冰冷的手,歉意的看了看父親。身在政界是非多,他會走另一條路,讓父母頤養天年。他想,阡雪也是支持他的。

可是阡雪,一直垂著她濃密如扇子般的睫毛,抿緊唇瓣不說話。冷辰軒也盯著這邊。

蘇青海聽罷許懷安的話,笑了笑:“許小子,你還是先回去考慮考慮吧,我還可以撐個五年左右,如果你想通,隨時可以回來。”

“謝謝蘇市長。”懷安隻能這樣應答這位恩師了。

冷老太太綠著臉,拐杖一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現在沒有我們冷家的事了,那我們先告辭!”

冷閔揚為難的看看蘇青海和福克斯。

“閔揚,辰軒,這裏已經沒有我們冷家什麽事了,還杵在那裏做什麽,還不跟我出去!”拐杖砸了砸地麵,顯示老太太的極端怒火。

冷閔揚再歉意看一眼兩位好友,跟了上去,扶著顫巍巍氣勢卻很旺盛的老太太往門外走,迎麵碰上微微喘氣,似是剛趕過來的雲慕音。

老太太自是又是一番怒火:“做什麽去了?怎麽現在才來?就不怕人家在背後說我們冷家不守時!冷家的臉麵真是讓你給丟光了!”

“我在公司加班,來晚了!”雲慕音的臉色比老太太的更難看。

“那辰軒怎麽過來了?他是老板都能守時過來,你也隻是一個小小股東,擺什麽架子……”反正就拿你當炮灰了。

“……”

那邊。

冷辰軒冷冷看著許懷安將阡雪抱個滿懷,俊臉陰沉。他走過來,對許懷安道:“真夠偉大,為了愛情放棄事業,我該祝福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嗎?”

眸子一佞,看向一臉蒼白的阡雪,道:“靈妤現在沒什麽事了,她會想通的,隻是需要時間。”

“我想看看她。”阡雪終於出了聲,水眸裏是懇求。

冷辰軒看著,腮幫子一咬,搖頭:“不行,你現在不能看她,她看到你,隻會更加受到刺激,等她心情平複下來再說吧。還有,你確定要跟他在一周後訂婚?”

他看著許懷安,許懷安也定定看著他,兩人之間有一股壓迫感漸漸逼向阡雪。

阡雪無助搖頭,突然喊出聲:“你們不要再逼我了,讓我靜一靜,求求你們了!”

兩個男人同時一愣,望向她,卻也細心的退開了一步,沒有再出聲,眸子裏卻全是擔憂。

半晌,沉默。

冷辰軒身側的拳已捏得泛了白,卻終是沒有吐出隻言片語。

隨後,阡雪站起身,靜靜往門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