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野宙再次大火了一把。
警視廳似乎也嚐到了月野宙當宣傳對象的甜頭, 而且還是那種隻需要正常上班就能帶起報考警察學校熱潮的甜頭。
可惜月野宙不願意一直坐班。
對他來說,當警察好像還沒有他的那個小小的不是很賺錢的咖啡廳來的好。
明明對他來說,警視廳才是他應該呆的地方。
他是警視廳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警視長, 還有獵犬當後盾, 還有無數個功績撐腰,隻要他願意, 將來甚至有可能坐在警察的最高處。
但是月野宙不樂意。
他似乎更喜歡這種細水長流, 不用管亂七八糟事情的日子。
現在他願意摻和進來, 不過是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一些,不至於擔心自己和家人朋友的安危。
月野宙是抓到空回家休息了, 可是降穀零他們卻根本沒有時間休息,他在公安裏, 也的確沒有再次成為臥底,隻是成為了公安裏麵的一個普通職員。
對於一個臥底來說,這是不應該的。
能夠活著回來的臥底的再怎麽說也是大功臣, 以後的警察之路隻會一路順暢。
但是他們沒有,似乎被有意無意地邊緣化了。
就算被這樣邊緣化的對待, 無法接觸一些核心工作,他們也沒有辦法。
因為他們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哪怕執行了上一次的任務,卻依舊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信任他們,給予他重任,卻也給了他們兩個警視正的警銜, 讓他們暫時留在了公安。
每天在公安完成那些微不足道, 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完成的打雜工作, 無法接觸到自己別人, 降穀零真的有一種……被所有人無視的感覺。
明明就在一個辦公室裏, 但是一旦他們經過, 還在聊天,或者是交流工作的同事們就會閉上嘴等他們離開,就算是正常的工作交流也僅僅隻是說完就走,絲毫不拖拉,完全看不出什麽異常。
可是這種態度不就說明他們沒有得到信任嗎?
像是被防賊似的,時時刻刻地提防著他們。
本應該是同事的人誤會著他們,絲毫不信任他們,雖然不至於被當成隱形人,可這對他們來說卻不比漠視來得好。
既然不被信任為什麽還把他們留在這裏呢?為什麽不再次把他們關在審訊室裏,這樣反而讓他們能好受一些。
降穀零這種看得很開的人都不舒服,更何況是心思敏感的諸伏景光,他的狀態看起來沒有降穀零好,雖然還能露出笑容,但是這種笑容有一種十分勉強的感覺,像是在強顏歡笑。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小半個月,諸伏景光終於有些受不了了。
“我受不了了。”諸伏景光在下了班之後對降穀零說,他呼吸有些急促,“隻是這樣我就有些受不了。”
這還隻是普通的同事。
這還不是關係好的朋友。
僅僅隻是普通朋友的懷疑和不信任就已經讓人窒息了。
降穀零說不出什麽安慰人的話,因為他也不喜歡這樣的氣氛,可是卻無力改變。
甚至沒有立場去改變,隻能接受,然後用自己的行為一點一點地去改變他們的想法。
他都不知道這種潛移默化能不能成功。
在先入為主的情況下,他們所有辯解都會變成狡辯,變成對他們所作所為的掩飾。
明明……他們什麽都沒有做啊。
他們對正義的忠誠從來沒有變過,隻是因為一點點誤會,因為一點點誤會和各種各樣的巧合才變成了現如今的樣子。
可即使是這樣,他們也還都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當初在港口黑手黨的時候,月野宙麵臨著懷疑和下屬的威脅……那個時候他的心情如何呢?
這是感同身受。
【他當初經曆的你們也要經曆一遍。】
條野采菊說這句話的那一幕還曆曆在目,降穀零低垂著頭,應了一聲,“還不夠吧。”
還不夠?
應該是還不夠的。
他們現在的情況還遠遠比不上當初阿宙所經曆的,內心的煎熬和麵臨的處境也遠遠不及。
所以——
這是應該承受的。
“……是嗎?”諸伏景光有些低落,“那什麽時候才會結束?”
誰知道什麽時候會結束?
降穀零低頭將酒一飲而盡。
“回警視廳吧。”過了好久,降穀零才終於說道,“既然不信任,那就回警視廳吧。”
諸伏景光愣了一下,這才點點頭,“也好。”
但是他們的申請被駁回了。
“你們現在不能離開公安。”飯田綱不給他們逃避的機會,“抱歉,我也不可能給你們開這個後門。”
飯田綱也算是知情人之一,正因為知情,才會這麽配合,隻是他的這種配合並不算純粹,卻也的的確確地給了他們重重的教訓。
如果把他們兩個丟到孤立無援的地方,認為他們是叛徒,不給他們辯解的機會會怎麽樣?
這個猜測很美妙,可惜沒有機會做。
如果真的這麽做了,反而過猶不及。
被駁回了申請,他們隻能繼續呆在這裏,唯一讓他們安慰的是萩原研二他們回到警視廳之後並沒有引起特別大的質疑。
可惜有件事叫做報喜不報憂。
萩原研二他們的情況的確好一些,但悠悠眾口誰管得住呢?就是他們都能不經意間聽到議論,他們也隻能當做聽不到。
他們甚至沒有解決的辦法,隻能忍著。
……
“月野宙?倒是個帥氣的孩子,我很喜歡。”
東京的一處公寓裏,一對老夫妻坐在電視前麵看著錄像帶,婆婆看著電視裏的高挑身影忍不住感歎道。
電視裏麵赫然是月野宙當初的發布會錄像,還有警視廳官方發布的宣傳照片。
街道邊的櫻花樹已經綻開,一片嫩粉和淺綠讓東京這個冰冷的城市變得帶了些溫度,路上的行人也已經把厚重的冬裝換成了略薄一些的春裝。
已經是初春了。
“總歸是要死的。”老頭似乎很不屑。
“他也是天與咒縛吧,等把他殺掉之後我就要用他的身體。”老婆婆眼裏閃過一絲欣賞,“這種身體可遇而不可求。”本身就喜歡年輕男子的尾神婆婆對月野宙非常感興趣,隻是可惜要親手殺掉他。
明明長得這麽帥氣。
可惜了,和年輕帥哥比起來,還是懸賞的五千萬美元更香一點。
折算成日元可是有67個億呢。
黑市裏殺人越貨耳朵任務雖然多,但是像這個任務一樣如此報酬豐厚的還真不多,而且並不限製人數。
除了他們之外,就光他們認識的詛咒師裏就有一大半接了這種任務,另外一小半是覺得這個任務肯定很難這才沒有接。
但他們這幹詛咒師的,怎麽可能因為任務難就放棄呢?
所以,尾神婆婆和栗阪接下了這個任務。
他們的術式很適合這個任務。
隻不過要和其他詛咒師配合稍微有點麻煩啊……他們可不喜歡這種不自由的生活。
像他們這樣的詛咒師很多,因為這巨額的懸賞金額聚在了同一個地區。
而這麽大一筆錢,對於底蘊深厚的加茂家來說竟然也隻是稍微肉痛,並不是拿不出來,卻已經足夠讓這些詛咒師趨之若鶩。
目標隻是因為一個月野宙。
……
“惠,要我送你嗎?”月野宙擦著手問道。
“隻是去咒高而已。”伏黑惠像在初中一樣背好包,一身輕裝。“而且還有七海先生呢。”
坐在一邊的七海建人點點頭。
他其實根本不用送伏黑惠去上學,但是他看月野宙這麽擔心的樣子,隻好過來了。
“咒高不是住宿嗎?不帶東西嗎?”
“有發生活用品的。”伏黑惠被月野宙問著,又接過月野宙收拾出來的一個手提箱,硬是讓伏黑惠帶著了。
這畢竟是月野宙的好意,而且伏黑惠也很享受被月野宙關心的感覺。
“要是周末沒什麽事的話就回來吧。”月野宙還是有些不放心,七海建人無奈歎氣,“宙,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去咒高好了。”
至少親自去看看就能安心了。
這種老父親的心思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月野宙本來就是這麽想的,但是伏黑惠覺得去上學還要家長送這件事有點怪怪的,而且月野宙還有事情要忙,還是別麻煩他比較好。
但真的要說,伏黑惠還是希望月野宙能送送他,現在七海建人提了,他也就半推半就地答應了下來。
月野宙給店裏的人留了消息,就又收拾了一箱東西拖著,和另外兩人一起下樓。
“建人,開你的車還是我的車?”月野宙坐電梯下樓的時候問道。
“我的吧,等會回來的時候要送去保養。”七海建人說,“伏黑,你坐後麵。”
“哦。”伏黑惠乖乖地抱著自己的包坐在了後座上,而開車的自然是七海建人這個車主,他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跟正在和伏黑惠叮囑什麽的月野宙說:“安全帶係好。”
“哦好的,忘了。”
從米花町開到東京咒高需要一個多小時,七海建人熟門熟路,開著車把人送到了東京咒高。
一般來說,新生第一天都有班主任來接,而這一屆隻有伏黑惠一個人,按理來說把他送到就行了,五條悟自然會把人帶走。
但來的人並不是五條悟這個班主任,而是二年級的四個學長學姐。
“五條悟沒來嗎?”月野宙看著四個小孩,奇怪地問道。
“五條先生臨時有急事出去了。”熊貓解釋,“所以就拜托我們來了。”
雖然他們覺得五條悟是不敢見月野店長刻意躲出去的,但其實想想,以五條悟的性格如果這麽久沒見到了,五條悟不可能放過這次見麵的機會。
那就是真的有什麽不得不去的事情。
月野宙有點不爽,卻也還是帶著伏黑惠報到,錄入了學籍,甚至去看了房間,果然像伏黑惠說的那樣,什麽都配齊了,隻要人到了就行。
但五條悟臨時離開還是讓月野宙不爽極了。
“這麽重要的事情竟然跑了。”月野宙離開的時候跟七海建人抱怨。
“估計真的有什麽急事。”七海建人也仰起頭看向遠方,他本來想讓月野宙上車,順便去一趟4S店保養一下車子,就聽到月野宙的私人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這裏是月野宙。”月野宙一邊坐進副駕駛一邊聽電話那邊的聲音。
“對,現在在港區附近。”月野宙應了一句,他本來還算是輕鬆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他應了幾聲:“好,我馬上過去。”
“抱歉,可能沒辦法陪你去4S店了,臨時有情況。”月野宙說,“東京塔那兒出事了。”
“那我先送你過去。”七海建人知道能直接打到月野宙這裏的電話情況都十分緊急。
月野宙平常並不經常去警視廳,除非有什麽他們自己解決不了的案子才會叫月野宙過來幫忙。
“謝謝你,幫大忙了。”月野宙鬆了一口氣。
月野宙坐回副駕駛,掏出本子記著案情,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聲音拉高了一點,引得七海建人看了他一眼:“東京塔上被安裝了炸彈?”
“對,東京塔上還有被挾持的人質。”電話那邊的警官急匆匆地說,“我們暫時無法靠近,隻能先去確定炸彈的位置和歹徒的人數,但東京塔太高了,我們能得到的情報很少。”
怪不得要自己來。
但是東京塔上安裝了炸彈……誰會閑得沒事對東京塔動手?
月野宙應了一聲,“我盡快趕過去。”
“辛苦你了。”
“沒事。”
七海建人已經加快了速度,卡在超速被罰款的線上堪堪把人送到了地方。
月野宙路上跟中原中也他們說了聲,把中原中也叫了過來。
中原中也的異能力在這個時候很有用,不過米花町距離這裏有點距離,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到。
月野宙下了車,匆匆跟七海建人告了別,跑向了人群當中。
東京塔畢竟是地標性建築,到處都是遊客,附近的設施也都十分完備,現在突然得知東京塔有炸彈,遊客們頓時驚慌失措地往外麵跑,月野宙到的時候人甚至還沒有疏散完,人潮往外麵擠,有點難進。
幾百個警察已經拉起了橫線,維持秩序,甚至還有媒體過來,月野宙拿著警官證擠進了人群,一邊擠還一邊喊:“我是警察,讓我進去!”
周圍的人扭頭一看,立刻認出這是月野宙,給他讓了一條路。
“是月野警視長來了!”月野宙聽到周圍人說道,“月野警視長來肯定能解決!”
他們對月野宙有一種盲目的自信。
不過月野宙此時也顧不得這些,拉開外麵橫條鑽進了警察堆裏。
爆處組已經開始穿戴裝備,其中自然有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這兩個精英。
哪怕他們現在在警視廳內的處境微妙,可他們的實力畢竟在這裏,這種任務他們肯定要上。
正在穿戴防爆服的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看到了月野宙,顧不得說什麽,埋頭穿著防爆服。
“什麽情況了。”月野宙問道。
“暴徒在上麵。”小田切敏郎說道,“我們上不去,爆處組的人也……不過監控的死角很多,可以找一個地方上去。”
“一共幾個人?”
“目前隻知道是八個,但不確定有沒有藏起來的。”
“炸彈有多少?”
“目前是九處,但劑量不小。”小田切敏郎說:“公安那邊也安排了狙擊手,不過附近沒有夠高的樓,隻能用直升機。”
“狙擊手是誰?”
“降穀零。”小田切敏郎立刻說了一個名字。
月野宙脫外套的手頓了頓,問他:“怎麽是他?”
“他的射擊技術最好,有七百碼。”小田切敏郎解釋道。
月野宙想了想,又問:“諸伏景光呢?”
他記得諸伏景光的射擊課比降穀零要更厲害一些。
“他還有別的任務。”
月野宙聞言便點點頭,“好,那我也一起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