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塔的情況並不好。

因為這次的案件發生的非常突然, 就連獵犬他們都沒想到會用這種方式。

禦三家對咒術界的把控根深蒂固,再加上兩方勢力衝突,哪怕有夏油傑這個人, 要想安插進人手也很是麻煩, 而五條悟雖然和他們站在一起, 但是因為他的特殊性,加上日本境內咒靈肆虐,他還要擔負著祓除咒靈的職責, 也沒有辦法全天候地盯著這些老東西們,竟然真的被人給鑽了空子。

說起來是這麽簡單的事情,可真的到了這一天他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不管是獵犬前兩天離開東京的任務, 還是在開學這一天被支開的五條悟, 甚至是月野宙會選擇今天來送伏黑惠上課, 最後被叫過去處理爆炸案……好像都像是巧合一般湊巧發生在了一天。

詛咒師們在今天之前也都各自在各自的地方生活, 根本沒有一起來東京的跡象。

一件是巧合, 兩件是巧合, 可接二連三地撞在一起, 真的是巧合嗎?

隻有早就安排好的可能。

所以……是誰呢?

但好在大家的反應速度都相當快,夏油傑利落的將手中的所有工作都丟給了同事,也不管會不會被記罰, 自顧自的跑了過來,來的時候還遇見了中原中也。

兩個人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卻因為同一個人勉強達成了合作。

能來的都來了,不能來的類似被關在海底監獄的太宰治也都發來了問候。

誰知道他是怎麽知道外麵的情報的, 甚至還能針對現場做出反應。

但不得不說, 太宰治的智慧在這個時候幫了大忙, 但他的知情也讓獵犬下定決心把他關到更看守更加嚴密的地方去。

能飛的夏油傑速度比同事們快一些,是除了警察之外第一批趕到的人,隻是他沒想到剛到下麵就看到了這令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東京鐵塔的頂端發生了爆炸。

那在國民心中日本的地標性建築,人們的支柱,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爆炸了。

夏油傑對東京鐵塔沒有任何特殊感情,也不覺得這個鐵塔有多好。

它存不存在,炸沒炸,被炸掉之後會造成什麽影響都和他毫無關係。

上麵還沒有逃走的人質猴子和他無關,警察有沒有跑走也無須在意。

他所在乎的,不過是還在塔上的月野宙。

他受傷了嗎?

會出事嗎?

或許……會死嗎?

那可是三百多米的高空,甚至比當初在□□大廈時要高了兩倍。

他曾經被半夜發神經的五條悟拉出來,爬到塔頂,從東京鐵塔上往下看,隻能看到芝麻大小的小人,看到隻有西瓜子大小的車輛從腳下駛過。

那個時候他隻覺得風景很好,這個高度很刺激,五條悟很傻逼。

但現在換個角度,他突然就覺得這裏的風景其實爛透了,這個高度太高太危險,隻是看著就雙腿發軟,隻有五條悟依舊是個傻逼。

就算月野宙沒有被爆炸波及,那麽……月野宙能從塔頂下來嗎?

他不知道。

那炸彈的劑量不小,在爆炸之後就將頂層的觀景台炸毀,堅固的玻璃全部炸碎,隨著慣性被拋飛,又因為地心引力呼啦呼啦地往地上落去,空中的觀景台隻剩下了金屬框架被熏得漆黑,濃煙滾滾,將鐵塔上端所有的易燃物都裹挾著燃燒起來。

東京鐵塔的主體結構不像是其餘的大廈一樣有易燃的保溫層和裏麵各種各樣的燃燒物,但能夠讓人類上去就注定還有其他可以燃燒的東西。

炸彈不會因為塔上有他們在意的人就不會爆炸,高空中的風也從來沒有收斂過氣勢,讓原本就可怕的火勢變得越發洶湧。

這並不是好事。

夏油傑坐著飛行咒靈,衝著剛才直升機飛去的地方衝去。

“這個帳不是我們設的嗎?”夜蛾正道混在人群裏,看到原本好好的帳突然碎裂有些難以置信,隨後就是頭疼。

帳的存在是為了將咒靈遮擋起來,類似於障眼法的東西,不至於讓普通人看到咒靈時被嚇到,現在雖然沒有咒靈,但也能遮擋一下不太方便被普通人知道的東西。

比如現在飛起來的夏油傑他們。

夜蛾正道他們這些後來的咒術師見到帳時並沒有在外麵再覆蓋一層帳,他們還以為這是之前的輔助監督設置的,就沒有再加一層。

誰都沒想到這就是唯一的一層帳,還是對手放下的,現在因為東京鐵塔的爆炸反而將帳給炸毀了,將東京鐵塔徹底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他甚至還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學生夏油傑,在咒術師的眼裏,夏油傑是踩著飛行咒靈上去的,但是在普通人眼裏,那就是他憑空飛了起來。

還有媒體——

不管了。

夜蛾正道在發出質疑時就重新布置了一個帳,隻是這個帳非常脆弱,麵積也不大,主要是為了擋住普通人的視線還有媒體的拍攝。

至於後續解釋?

那是禦三家要考慮的事情,和他一個小小的校長有什麽關係?

隻是他的帳剛布下,他就看到一個極快的身影一頭撞進了帳裏。

因為是臨時設立,求的就是一個快,這個帳並沒有拒絕普通人進入,但因為普通人都被警察攔在了外麵所以並不用擔心有普通人進來。

那是咒術師?

怎麽那麽冒失?

中原中也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也顧不上自己會被其他人發現,隻是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自己想要來的地方。

在來到東京塔底的時候,他猛地停住了衝勢,仰著頭看著如同火炬一般的東京塔。

“中原中也!”小田切敏郎趕緊叫人。

這是月野宙提前跟他說過的人。

月野宙之前跟他說過,如果中原中也來了一定要他幫忙,他的異能力能把人質都救下來。

可中原中也卻像是聽不到他的話,立刻操縱起異能力,踩著東京鐵塔外部的那些鋼鐵結構往上衝去。

他上次錯過了把月野先生救下來的機會,等他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這一次呢?

這一次——

自己能不能把人救下來?

因為有著這種恐慌,中原中也已經聽不進去任何一個人的話了,機械的動作著,眼裏就隻剩下了那片紅色的火焰,還有遮雲蔽日的滾滾濃煙。

……

劇烈的衝擊讓七海建人頭腦發脹,他的身下是堅硬又冰冷的地麵,可他身上卻壓著一具有些沉重但溫熱的身體。

是月野宙。

那熱量一觸即分,顯然意識還清醒,他忍著頭暈惡心想吐的衝動睜開了眼睛,正看到月野宙從他身上站起來的場景。

月野宙的衣服因為炸開的碎石而變得有些狼狽,他脫掉已經壞掉的警用馬甲,讓還算是完好的白襯衫露在外頭,這樣一弄,看上去反而不像出了什麽事。他見到七海建人睜開眼睛,還對他伸出手,想把他拉起來:“我們很幸運哦,沒有炸到我們。”

七海建人伸手抓住了月野宙伸出的手,從地上站起來,頭因為剛才劇烈地起身發出一陣抽痛,他稍微緩了緩才總算好了些。

月野宙說是運氣好沒有炸到他們這裏,可他們現在的地方也並非剛才所呆的地方。

他們在更下幾層的樓梯間裏,那些還沒有清醒的人質似乎因為這巨大的衝擊力給震醒了,現在正呻吟著,和睡醒了似的從地上爬起來。

七海建人仰起頭看去,隻看到他們頭頂明顯是被暴力破開的洞口,連著好幾層,這痕跡明顯是月野宙和那個伏黑甚爾做的,他們剛才在的那一層樓此時已經布滿了滾滾濃煙,用不了一會就到他們這裏了。

那伏黑甚爾呢?

“的確是好事。”七海建人站起身,“我們趕緊下去,去樓下的那個緊急避難露台,外麵有警察接應。”

剛才那個口子已經沒辦法再上去了,這些普通人也不可能爬上去。

“你們去吧。”月野宙卻說,“我暫時不能回去。”

七海建人驚愕地看向月野宙,問道:“為什麽?有什麽事情不能之後再解決嗎?”

這上麵太危險了,哪怕是月野宙留在這裏也會遇到危險,就算真的有什麽事也要離開這裏再說。

“不,有的事情必須現在了結。”月野宙說著,讓開了路,“你們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那些蘇醒的人質被煙嗆得受不了,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頓時恐慌起來,月野宙便出麵好言安撫,那些原本十分激動的人質在看到月野宙之後就抽抽搭搭地安靜下來,聽到月野宙說讓七海建人帶著他們走時還有些不太相信。

“您不和我們一起嗎?”有人問。

“後麵還有點遺留問題。”月野宙說道,“不處理掉他們你們也跑不掉。”

月野宙說的是實話。

伏黑甚爾不在這裏,並不是因為他死了,而是因為他去追其他的人了。

剛才七海建人還在昏迷中,沒有看到剛才發生的事情。

在爆炸發生後不到一分鍾之後,這裏就來了幾個不速之客,他們非常準確地找到了月野宙之前所在的位置,應該是想要回收什麽,卻沒想到月野宙竟然能夠躲開爆炸。

伏黑甚爾對保護這些普通人不感興趣,但是在見到這些人之後卻笑出了聲。

那是加茂家的家主和他們加茂家的長老們,伏黑甚爾甚至還見到了那些讓他惡心的想吐的禪院家的人,還有五條家的幾個年輕麵孔。

他們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伏黑甚爾,更沒想到月野宙並沒有受多大的傷。

但他們並不害怕,畢竟伏黑甚爾的骨灰是他們給的詛咒師,所以在他們的心裏,伏黑甚爾這個強大的戰鬥力是他們的人。

“去抓住他。”他們非常倨傲地指使著伏黑甚爾,“抓住月野宙,至於其他人全部處死。”

“抓住月野宙?”伏黑甚爾開口重複道,他眼神清明,毫無被控製的機械感,“那個臭小子就是被你們這些雜碎坑了?”

月野宙雖然沒明著說,但伏黑甚爾可不是那種別人不說就猜不到的傻子,月野宙透露出來的東西和他所看到的足夠伏黑甚爾猜得八九不離十。

月野宙身上有什麽值得被覬覦的?

這種設計和追殺不隻是因為月野宙當初離開五條家時殺的那些人,而是一種,足夠讓禦三家所有人都追求的東西。

金錢?

不,禦三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權利?

也不是。

那是什麽?

月野宙現在不就是個小警察麽?有什麽好惦記的。

他的命?

“禪院甚爾,你有意識?”聽到伏黑甚爾的反問,幾個人這才正眼瞧了伏黑甚爾,隨後如臨大敵。

就見伏黑甚爾走上前,把為了保護人質最後才跳下來,完完整整接受到爆炸衝擊而短暫暈了過去的月野宙丟到了一邊,還貼心地給他找了個肉墊子。

禪院甚爾這種人做一把鋒利的刀極為好用,但是做敵人卻很可怕,之前他們敢這麽對他發布命令,不過是因為他們知道現在的“禪院甚爾”不過是一個被複活的戰鬥機器。

可現在伏黑甚爾擁有了自己的意識。

“是啊,不過我有點好奇。”他上前幾步,問道:“你們要從月野宙身上拿走什麽?”

幾個人在伏黑甚爾壓迫下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隨後想起來那個詛咒師的術式維持時間隻有到咒力耗盡。

也就是說,這個禪院甚爾不會維持太久。

既然注定要死,那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但更多的,還是那種即將獲得複活秘密的刺激和炫耀。

想到這個,幾個人又理直氣壯起來。

“當然是為了他的‘複活’。”加茂家的家主仰起頭,“他身上有複活的秘密。”

“……複活?”伏黑甚爾挑了挑眉,“你們的意思是說,那個死小鬼死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