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傅紀年顫抖了顫羽睫,裝作初醒的混沌的模樣,喉嚨發澀地問一直守在身旁不知疲倦的女孩道:
“現在在哪兒。”
女孩一見傅紀年醒了臉上的困意就全都消失不見,咧著嘴嘻嘻地又笑了起來。
“嘻嘻,不知道,哥哥你猜呀。“
這兩天他似乎是和這女孩熟撚了些。
他一直不敢睡覺。
他怕會有人突然把還在昏迷之中的傅紀歲和許歡辭帶走。
之前他在裝睡之中偶爾聽到過那兩個拐賣他們的人的談話。
“話說我們這次是不是迷藥用得猛了,這三個孩子怎麽還沒醒呢。”
“不知道啊……”另一個男人又開始笑,“可能是富人家的孩子,不抗藥吧。”
“哈哈哈哈,你說的對……不過你看他們身上穿的還真好……我們不如直接幹票大的……”
男人後麵的話被隱沒了起來,也有可能是傅紀年當時越發不清醒,所以沒有聽清。
“你也還真敢想啊?要是萬一被警察注意到我們,再牽扯到容姐他們的話,你看你後麵有好日子過嗎…”
“再說,我們現在已經路上走那麽遠了,又聯係到容姐他們了,就把這三個孩子交給他們老實拿錢不就好了……”
男人似乎被他說服了,後麵再也沒說那種話。
傅紀年不敢睡覺。
他怕會有人突然把還在昏迷的傅紀歲和許歡辭帶走。
再聽到轟隆的聲音,他才意識到,他們一直在移動。
他們在一輛貨車上。
“哥哥猜不到。”
傅紀年額頭冒著虛弱的冷汗,唇瓣因缺水蒼白,“但哥哥猜,你應該知道。”
女孩可能是被傅紀年的話取悅到了,她咯咯地發笑,“哥哥是想知道這裏是哪裏然後逃跑吧?”
“哥哥還是不要想著逃跑了,不可能的。”
傅紀年這時挑了挑眉:“為什麽不可能?”
“嘻嘻,因為哥哥現在是要跟我回家喔。我的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們已經不在江寧了喔嘻嘻。”
傅紀年聽到女孩的話心下如墜冰窖,但表麵上還是冷著臉保持著鎮定。
已經不在江寧的話那會是在哪裏呢……
傅紀年覺得空氣幹得發燥,他頭又發昏起來,四肢發冷,身體開始劇烈地難受蜷縮。
“哥哥,你怎麽了哥哥?”
“喂,哥哥,你不要這樣騙我喔,我會生氣的……”
“喂,哥哥……”
傅紀年聽見女孩的聲音變得空洞虛遠,他像是撐不住最近兩天積攢的睡意閉上了眼睛。
他嘴裏痛苦地喃喃的話淹在喉嚨裏。
爸…媽……
宋…姐姐…
我好像保護不了弟弟妹妹。
—
淩晨四點的時候,宋幼生似是覺得心裏不安生,又輕手輕腳地起來去看已經看了幾十遍的監控。
夜裏屏幕的光刺得宋幼生的眼睛發酸發漲。
看著監控裏突然出現的還背著書包兩個身材頎長的少年,她像是恍然記起來了什麽。
她連忙給延興支隊的警員發了條消息,也許是也還在加班,對麵很快就給她發來了另外的視頻。
“宋律,這個監控視頻餘隊他們也看過很多遍了,但是都沒找到什麽線索。”
“不過您別擔心,早點休息。”
宋幼生向對方說了一句謝謝,然後揉了揉太陽穴又打開了發來的新的監控。
因為是去接妹妹放學,從城南一中的校門出來後,視頻裏的少年手裏就拿著應該是糖葫蘆或者是其他的東西,然後走向附中的方向。
宋幼生看著有些發怔,然後急忙又打開附中的監控,發現少年原本在手中的糖葫蘆不翼而飛了。
宋幼生又將視頻的進度條拉前了一點,直到看到那個穿紅裙紮蝴蝶結的女孩。
果然,那個女孩的手裏也拿著一串糖葫蘆。
宋幼生再將進度條往前拉了拉,發現女孩出現的那個方向似乎是……南興街。
—
傅紀年再清醒後,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經恢複了自由,隻有手腕和腳腕還有泛著淡紅的勒痕,隱隱地疼。
他找尋到傅紀歲和許歡辭的身影後,額頭的發根已經被汗水打濕完了,有些迷茫。
有一瞬間他甚至以為是他們獲救了,直到他再聽見女孩的聲音。
“哥哥你總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我被嚇壞了。”
也許是身體還難受,傅紀年的臉色蒼白很不好,甚至眸中原來完好掩藏的敵意也充斥溢了出來。
女孩沒被傅紀年肆虐的氣場所威懾,她甚至是又咯咯地笑了起來,自顧自地說道:
“你怎麽突然暈倒啊,還好我在,及時和叔叔說帶你找了醫生叔叔,不然你小命就沒了喔。”
說著,女孩話語裏還有些委屈的意味。
“我還是很不想哥哥你死的。”
“哥哥,你都不知道,我很可憐的,平常都沒人跟我說話。雖然哥哥你冷冰冰的,但是你真的是為數不多願意和我說話的人了。”
傅紀年聽著女孩的聲音在耳邊作響,腦子裏卻想著他當初猜想的沒錯。
這個女孩可以讓他的手腳重獲自由,甚至有能讓那兩個男人停下來為他去找醫生的能力。
傅紀年還是覺得累。他收斂了斂身上狂暴的氣息,垂了垂雙眸。
“嗯。知道了。”
“謝謝你。”
女孩喜笑顏開:“嘻嘻,不用哥哥謝謝啦。”
還沒等傅紀年疲憊地完全閉上眼睛,就看見那兩個其中的一個男人出現了,笑著看他。
臉上有一道猙獰的疤,那雙狹小的眼睛裏充滿了令人作嘔的貪婪和**裸的欲望。
傅紀年看著男人走近心下忍不住咯噔一下,身旁的女孩不知何時也不見了蹤影,危險感如排山倒海般湧來。
“你總算是醒了啊。”
“誒,小子,你是哪家的大少爺吧?”
傅紀年睜了睜迷蒙著汗的眼,心在嗓子眼又跳了跳。
“你家裏是不是很有錢。”
他又聽男人問道,傅紀年有些艱難地緩慢思考著,然後咬著牙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並且開口**男人道:
“如果你願意放了我們的話,我家裏不僅不會報警讓你坐牢,還能保你後半輩子有車有房,衣食無憂。”
男人的語氣明顯是有些鬆懈了,但還是眯著眼戒備道:
“小子,光憑你一張嘴說我憑什麽相信?”
傅紀年有些不屑地笑了笑。
他已經明白這男人想做什麽了。
“你聽說過江寧傅家嗎?”
男人嘴裏叼著煙,皺了皺眉。
傅紀年閉上雙眼,語氣淡淡地繼續說道,“你身上應該有電子設備吧,你去網上搜一下江寧的傅家和紀家。”
“喔,對了還有,我的名字叫傅紀年。”
—
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七點,宋幼生收到來自餘硎的消息。
“宋律,有消息了。”
“我們已經追捕到容欣的蹤跡,她目前就在江寧百花區的南興街。”
“還有就是,傅清澤他們收到一條短信,是來自綁匪的,要求他們給一億五千萬,就放了傅紀年傅紀歲。”
宋幼生立馬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