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科長找她幹什麽?薑小白用眼神詢問道。
“我也不清楚呢。”小特勤撓撓頭。
薑小白帶著一肚子疑問,探頭進了丁科長的辦公室。
丁科長本來有些生氣,見到她鬼頭鬼腦的樣子也不禁被逗樂了。
櫃台前,陸雲瞟了眼科長辦公室,心虛地拿起茶杯遮住臉,生怕小柳看出些什麽。
今年經濟下行,市場需求萎縮,再就業工作非常難做,近來又逢金秋招聘,丁科長每天忙得午覺都沒法睡,顧此失彼疏忽了對下屬的心理輔導,他也頗為自責。
“小白,聽說你最近在鬧情緒?”丁科長也沒精力拐彎抹角,開門見山道。
薑小白有些心虛地頓了一下,她近來心裏確實有疙瘩,不過並不想讓人知道,隻想等自我消化好後再理清這一係列事件的起承轉合,卻不知到底是修為不夠,“嫩蔥”輕而易舉就被一群“老薑”看透。
丁科長拉過皮椅:“小白,咱們聊聊吧。”
這麽多年群眾工作不是白幹的,丁科長親和力一流,很快薑小白便在他的循循善誘下道出了內心的苦惱。
“我希望能總結教訓,吃一塹長一智,避免這樣的事以後再發生。”薑小白苦惱地皺眉,“但是,我沒法總結。”
丁科長了然地點點頭:“是覺得自己沒錯?”
長虹北路這兩天在修路,器械碾壓過地麵的聲音和沙礫堆落聲隔著窗戶間或傳來。薑小白原先不覺得這聲音明顯,此番卻在耳邊無限放大,讓人陡生局促。她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要搖頭,坐立難安。
丁科長寬厚地笑笑:“那天不服輸的狠勁呢?”
薑小白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您別取笑我了。”
話匣子一旦打開,倒也沒那麽拘束了,她本就不是什麽內斂悶騷的性子,倒豆子一樣一股腦兒說出自己的感覺。
“這事我是最大的受害者,但不知道為什麽,同事們……”薑小白頓了頓,“好像都對我有意見。”
明明是她該對她們有意見才對。
丁科長一眼便看透小姑娘在計較什麽,認真地看著薑小白:“小白,除非別人當麵對你說出不滿,否則,不要隨意揣測,更不要道聽途說,也不要因此就對同事生出抗拒。”
“可是……”
“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別帶上自己的情緒,別揣測旁人的情緒。凡事對事就好,別的無需多想。”想了不如不想,無論對你有沒有意見,別人不會說,不說也不影響工作,那又何必徒增困擾?
薑小白不是很明白,但還是點點頭。
丁科長知道榆木疙瘩不會那麽快開竅,丟出一句爆炸性的話:“而且,誰說你是受害者,我倒覺得你是始作俑者。”
“我?”薑小白當然不服,她怎麽可能是始作俑者啊。
“小白,你要永遠記住,工作中不僅有是非對錯,還有風險預防和及時止損,你要考慮的遠不止你本人的那些小情緒和內心標準。”頓了頓,丁科長又道,“忍一時風平浪靜,不能讓情緒操控自己,進而讓事態發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你想想,這些事情最初是不是都可以避免?發現緊急錯誤請示領導避免通宵加班、跟不講理的群眾道歉防止事態惡化、遇到不法分子開口請求同事幫忙避免吃虧、嗅到風險及時打開手機錄像錄音功能留下證據、在事情發生之後反思止損……”
一樁樁一件件,都可以扼住趨勢,避免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丁科長覺得自己說得夠在理了,卻見對麵的女娃一張臉氣鼓鼓的跟個小河豚似的,暗自搖搖頭,朽木還得再雕雕。
他咳了一聲,從抽屜裏取出一份紅頭文件:“紙上談兵終覺淺,咱們就不說這些空話了,你還是在躬行中慢慢感悟吧。”
“小河豚”湊過去一看——《關於“春風行動”赴江西招聘的通知》
謔,新工作又來了。
不得不感歎,領導啊,您的名字叫見縫插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