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照樣早早起來做早飯,擔心陸子堯醒來我會忙不及。但是沒想到舒競更早,我早飯才做了一半,他已經大汗淋漓從外麵跑步回來。

他這習慣還真是堅持得下去,我很佩服他,要是我,肯定選擇睡覺,大清早起來跑步,我是無論如何做不到的。

舒競洗完澡換了衣服出來,神清氣爽,聽得房內傳來陸子堯的的聲音,我正欲去看看,舒競已搶在我前麵進去,抱了陸子堯出來,我趕緊去檢查陸子堯的尿不濕,舒競說讓他來,我呆呆的在一旁看著,舒競已迅速帶著陸子堯去拉臭臭了。

我把早飯一一弄好,陸子堯已經又騎在舒競的脖子上出來了,舒競依舊隻能這樣吃早飯,陸子堯十分喜歡這樣居高望遠,舒競剛梳理整齊的頭發又被揪得鳥窩一樣亂七八糟。

吃完早飯,舒競忽然說:“於容,我今晚的飛機回去!”

我心裏一沉,低聲說:“我送你去!”

我們坐著,舒競看著我,我卻不敢看他,舒競終於說:“於容,你心裏在猶豫什麽?”

我慌亂的往廚房跑,說:“沒有,我沒有猶豫什麽!”

“我會一直等你!”舒競的聲音低沉而又清晰。

我們漫步在異鄉的街道,我對這裏很熟悉,曾經騎著自行車穿過每一個街道,離開兩年,變化也不是很大。這裏是我長大的地方,一個安靜的小城,人口也不是很多,從來沒有出現過交通擁擠的情況,居民很友好,我原先居住的那個地方跟鄰居都很熟,現在媽媽換了一個地方,反而沒有原先熟悉。

不過,熟不熟悉,環境好不好似乎都不重要,我轉身看舒競,他在極力站高,讓陸子堯去夠樹上的一種掉得滿地都是的紫紅色果實。陸子堯一直興奮的停不下來,我從來不知道舒競這麽討孩子喜歡。如果陸堯在,會不會也是這樣的情形呢?

中午,陸子堯照例是要睡一會兒的,舒競讓我也去午睡,我讓去午睡,因為晚上還要坐飛機。

結果都沒有去午睡,陸子堯在舒競的懷裏睡得很香,不時砸吧著小嘴,喉嚨裏還咕隆響一下。我們相對而坐。

“其實,你沒有必要刻意對子堯這麽好!”

舒競驚訝:“於容,我不是刻意,而是我本來就很喜歡小孩,何況子堯這麽可愛!”

“陸堯一定會很感激你!”

舒競沉默了一下,問:“你還是忘不了陸醫生?”不等我回答,他又說:“於容,你不要有負擔,我會等你,但是你不要給自己壓力,我們的時間都很長,慢慢來!”

“我知道!”

“我們誰都不會忘記陸醫生,他是個永遠值得我們尊敬的好醫生,可是,於容,不忘記他,不代表我們不能有新的生活。”

我轉換話題,問:“其他人現在怎麽樣?”

“王梓和卓玨還是那樣,他應該會經常跟你聯係,大白和方小姐感情也很穩定,看樣子會一直到談婚論嫁,張文馳不肯減肥,肚子好像又大了,前段時間談了一個女朋友,本來還挺好,他嫌人家老翻他的手機,又不談了。”

“知道許誌鵬現在怎麽樣嗎?”

“不知道,沒有人去看過他,你知道,王梓一直不喜歡他!”

“綦綺的事情他知道嗎?”

“應該會知道吧,這個新聞很轟動,他們在裏麵應該可以看到!”

“王梓有沒有去X市看過?”

“據我所知是沒有,但是於家有人找過他,應該是為了某個小孩的就業問題!”

“王梓怎麽說?”

“目前沒有答複,他隻說會考慮!”

“他公司的情況現在怎麽樣?”

“看上去還好,但是王梓壓力很大,因為他爸爸留下的一些員工自以為資格老,經常不把王梓的話當回事,對公司運營會有影響,王梓看起來不近情麵,其實也不忍心對這些曾經幫助過王家的老員工下手,一直都忍著。但是,他最終還是會受不了。”

“錢可以少掙一點,你讓他不要那麽辛苦!”

“王梓已經放棄了很多了,他本來是想擴大規模的,現在已經放棄了,就是為了把目前能做的做的更好,還有,王梓跟他父親一樣,為人做事很低調,也很穩重,你不要替他擔心!”

“卓玨還好嗎?”

“應該很好,最近換了個車,兩個座的那種迷你,她說街上停車太難了,所以車越買越小,王梓則相反,換了個運動型的,很大,很舒服!”

“你也換車了?”

“嗯!”

陸子堯在我們的談話中悠悠醒來,烏黑的眼珠盯著舒競,我去抱他,他沒有拒絕,因為他午睡後還習慣喝母乳,我有遮在身上的哺乳媽媽專用的那種罩子,所以也沒有避開舒競。

舒競柔聲問:“子堯還沒有斷奶?”

我點頭,“不過喝的次數很少了,夜裏會喝一次,晚上喝一次,白天還有一兩次,看他白天輔食吃得怎麽樣!如果他輔食吃得好的話,我看情況,大概十個月左右可能考慮斷奶了!”

舒競笑:“這我也不懂!你看著就好!”

我隻覺得臉上發燙,為自己跟舒競談這個話題害臊。舒競卻渾然不覺,說:“晚上我自己走吧,你不要送我了,帶著孩子很不方便!不知道阿姨他們什麽時候回來?你一個人還可以嗎?”

“他們也去不了幾天,沒事的!我還是送你吧!”

“不用,你上次送我我就後悔了,讓你一個人獨自夜晚開車,我不放心!我看過了,這裏打車很方便。”

“那你小心!”

“於容,我這次回去,可能暫時不會過來了,你如果有事就直接打電話給我!你自己多保重!”

我喂好子堯,舒競又抱著他去玩,我開始給舒競準備晚飯,不知道為什麽,眼淚總是要掉下來,舒競抱著陸子堯進來拿水喝,正好看見,他問我怎麽了,我說洋蔥熏的。

舒競用一隻手輕輕摟著我,我忍不住就伏在他肩上哭了起來,陸子堯則用他的小胖手拍著我的頭。我卻越哭越傷心,怎麽也停不下來,舒競站著不動,陸子堯堅持不懈的拍著我的頭。

舒競低聲說:“要不,我這幾天不走了?”

“不要,你還是走吧!”我哭著訴說,“你沒來,我一次也沒有哭,你一來,就把我弄哭!”

“那我乖乖等你回去好了!”

我抬起頭,讓他和陸子堯出去,精心做著每一道菜肴。為了趕航班,我們隻有早些吃晚飯。舒競把所有的菜都吃光了,說以後不知道哪天才能吃到。

臨走,舒競又輕輕抱住我,叮囑:“於容,保重!”

他匆匆的趕來,又匆匆的離開!屋子裏剩下我和陸子堯,瞬間就安靜了。陸子堯有些不高興,一直扁著嘴,仰著頭,看著天花板,我知道他要幹什麽,可是我沒有那個本事,敢把他騎在自己的脖子上。

一個多小時後,舒競發來信息:於容,我要關手機了,到家告訴你!

可是,舒競離開一天一夜了,我還沒有接到他的短信,我有些心慌,打他手機又關機,忍不打電話給王梓,王梓還在鄉下,接到我的電話非常開心,還拿我開玩笑:“姐姐,我可送了一個驚喜給你!”

我可沒有心情開玩笑,問他:“舒競到家了沒?”

“什麽情況?”王梓聲音也變了。我趕緊告訴他舒競已經離開二十幾個小時了,可是電話還打不通。

“你等等!”王梓匆忙掛掉電話。我不知道舒競坐的是哪一家航班,隻能從時刻表大致推斷,打開網頁搜索,心一下子就涼了,飛機出事了,現在情況不明。

我呆坐在電腦前,手腳麻木。

電話響起時,我機械的接聽,“於容,我沒事!我已經到家了,我現在跟爸爸媽媽在一起!你是不是看到有航班出事了,我沒有乘坐那家航班!”

我喜極而泣,說:“沒事就好!為什麽你手機一直關機?”

“下飛機的時候機場很忙,我準備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手機被人擠掉在地上,一直有些接觸不良,所以,今天剛到家我就去換了手機。別哭了,我沒事,也不是不肯多陪你,而是,明天是奶奶七十歲生日,今天家裏已經有很多客人,所以我……”

我鬆了口氣,幸好沒有要舒競留在這裏,不然,我這罪過就大了。

我在媽媽回來前,悄悄給李教授重新買了睡袍,我知道他不習慣別人用他的東西。把那件舒競穿過的睡袍則悄悄收了起來。

但是李教授這個人也太細心了,他發現了他的就睡袍變成了新的,就很好奇的問他的舊的哪裏去了。媽媽也不明白怎麽回事,我趕緊說是家裏有客人,是我拿的。

媽媽盯著我:“客人是男的?”

“嗯!”我避開媽媽的目光。

“還在家裏過夜了?”

“是!”我更有些心虛。

“偏偏我們都不在家?”

“媽媽,他是王梓的朋友!”

“王梓的朋友為什麽不去找王梓?找你幹什麽?”

“媽媽,他就來看看我!”

“看看你?他喜歡你?”

“可能吧!”

“你們在一起了?”

“沒有!”

“你不喜歡他?”

媽媽怎麽變得這麽愛刨根問底呀,早知道我就不說了。在媽媽的步步緊逼之下,我隻好盡可能簡單的說了舒競這個人的存在。

媽媽聽了,回憶了一下,說:“我記得,在王梓家裏見過,不怎麽說話,但是手腳很勤快!”

我佩服媽媽的記憶力,媽媽歎口氣,“容小,那孩子看起來還不錯,你不如試試!”

我不置一詞。

家裏沒幾天來了一個客人,李教授的弟弟,一進門就抱著李教授嚎啕大哭。我和媽媽都被嚇呆了,這個強硬的男人為何這麽脆弱?他跟他老婆不是順利離婚了嗎?又出什麽事了?

媽媽說她也不知道,春節一家人團聚時他還好好的,讓大家給他介紹新女友,怎麽才幾天又這樣了。

謎底不用我們探詢,小叔叔自己告訴我們:他的前妻和新男友吸毒後開車,車飛進了一條河流。

小叔叔看我們都不解的看著他,對自己的失態有些不好意思,說:“她跟我在一起時,我很愛她,每天陪她一起鍛煉,生活很規律,身體很健康,可是她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她覺得生活缺少**,我放她去追尋自由和刺激,可是,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嗎?”

“我給了她一大筆錢,是希望她今後不會吃苦,不是讓她用來麻醉自己的!哥,你知道吸毒是什麽感覺嗎?她為何要這麽做?”

我們沒有人能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