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貝爾,是一個曾經充滿輝煌,又命運多舛、至今前途未卜的公司。

1984年,郵電部與比利時貝爾公司聯合組建公司,簡稱“上海貝爾”,這是我國通信領域的第一家合資企業,也是20世紀八九十年代國內程控交換機的首家供應商和領軍企業。

1993年,在浙江義烏,華為的C&C08 2000門數字交換機就開始衝擊上海貝爾的市場。雖然那時候華為的C&C08小問題不斷,但上海貝爾設備更新緩慢,遠不如華為機動靈活,服務意識也比華為差一大截,給了華為發展的機會。

針對上海貝爾,任正非充分發揮了他學自《毛選》的智慧:“農村包圍城市”,“讓開大路,占領兩廂”,迂回包抄。華為從上海貝爾力不能及的廣大農村,從東北、西北、西南等地的落後省市入手,以低價為策略,挑起降價競爭,逐步壓縮上海貝爾的市場空間。

到了1998年,華為的銷售額第一次超過上海貝爾,曾以71.8億元位列電子信息百強企業第十名,1999年,又以120億元的銷售額再次位列第十名。

借助北京研究所的技術爆發,華為開始大舉進軍數據通信市場,把自己定位為“寬帶城域網”的倡導者。

前一節提到華為北京研究所開發出了STP(信令網的核心設備),當時國內網絡使用的STP主要是北電和上海貝爾的,華為那時候的設備主要安裝在電信網的末端:C4、C5端局(縣鄉局)。如果能有STP進入電信網,將一下子進入電信網的高端,具有重要戰略意義。所以,雖然預測華為賣不出幾台STP——李一男覺得最多能賣出去10台,但北京研究所還是花了很大力氣來研究。

在銀川順利開局後,華為就在海南的STP競標中撞到了上海貝爾。在評標會上,上海貝爾來了一位博士。當評標人員問他上海貝爾的STP和華為的相比有什麽優勢時,他顯然不把華為放在眼裏,回答道:“華為的設備和我們的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殊不知,他沒把華為放在眼裏,華為卻把上海貝爾的STP裏外研究了個透,對其弱點了如指掌。一個處心積慮,有備而來;一個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上海貝爾的失敗也就理所當然了。

華為的STP問世後,除國家骨幹網外,各個省級區域使用的全是華為的STP,STP在各省的選型中所向披靡,並中了中國移動的STP招標,占據了中國信令網的半壁江山。華為由此進入了電信網的製高點,同時進入了中國移動的市場,躋身世界少數能夠生產該設備的通信巨頭行列。

1997年,華為入川,當時上海貝爾在四川的市場份額是90%,可謂一手遮天。華為避其鋒芒,將自己的接入網免費送給客戶使用,借此在四川各地的網上都布了點,上海貝爾竟無動於衷。緊接著,華為便將新增的接入網搶了過來,逐漸點連成麵,最後將接入網的優勢延伸到了交換機。用這種方法,華為搶占了四川新增市場70%的份額,上海貝爾醒悟過來時已經一敗塗地。

不隻上海貝爾輸在了華為的銷售攻勢下,愛立信也難逃此劫:在黑龍江,華為派出了多過對手十餘倍的技術人員,在每個縣電信局展開肉搏戰。哪裏出問題,華為人就立即趕到現場。為拿下一個項目,華為會花費七八個月時間和與回報不符的投入。就是這樣不計成本的搶奪,華為硬生生地從跨國巨頭口中奪食,搶來了客戶。

在華為狼性團隊的凶猛撕咬下,在華為技術不斷進步的壓迫下,上海貝爾無力招架,漸顯頹勢。

2002年,阿爾卡特與上海貝爾合並,取名上海貝爾阿爾卡特,阿爾卡特以“50%+1”控股。之後貝爾受累於阿爾卡特在經營策略上的多次失誤,屢屢錯失商機,市場份額更是急劇縮水,輝煌不再。

2006年,阿爾卡特合並了朗訊,把朗訊原在中國的業務整合到了上海貝爾阿爾卡特。2009年,上海貝爾阿爾卡特改回來了原來的名字——上海貝爾。

2015年,諾基亞以156億歐元的價格收購阿爾卡特朗訊,上海貝爾改名為諾基亞上海貝爾。

諾基亞上海貝爾能否浴火重生,借助東家諾基亞之力和5G東風再現輝煌,還需市場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