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霓低頭, 紅軟的唇在傷口的位置上,生怕弄疼秦硯,很輕很輕地貼了下。

似有喟歎聲。

隔著黑色的布料, 她的臉頰, 也被貼了下。

“彩彩……”秦硯輕撫她的發頂, 指腹擦著藏在發間的珍珠。

午夜的海岸線被沉稠吞沒,隔著落地的玻璃窗, 能聽見潮湧的聲音, 一波疊著一波。

棲梅島的初夏空氣濕黏,沾染在皮膚上, 不消片刻, 便汗涔涔的。

奶白色的地毯上、銀灰色的大理石地磚上, 細小的鑽石散落一地,和今夜棲梅島熠熠的星空相映成輝。

薑霓坐在秦硯身上, 望著窗外沉濃夜色裏的海岸, 幽冷海水捧了清泠月光。

她低頭去吻秦硯高挺的鼻梁,秦硯和她掌心相抵,十指交扣,輕聲提醒道:“別咬。”

“我沒咬。”

“你咬了。”

薑霓微怔,倏而抬手捂臉,秦硯輕笑,沉澀的嗓音,尾音**進黏濕的空氣裏。他拉下她的手,看她烏軟的眼眸。

後頸被扣住,薑霓被迫送上紅唇。秦硯輕輕捏著她修軟的脖頸, 封堵紅唇, 聽她細細的嗚咽聲, 融進午夜的潮水中。

潮聲未止,夜還很長。

*

翌日。

天還沒亮,薑霓就被秦硯鬧醒。

“好困。”薑霓哼哼唧唧,翻了個身,留給秦硯一個後背。

秦硯圈上她的腰,探過身,在薑霓耳邊低聲問,“要不要去看日出?”

溫熱的氣息落在耳後,“看日出”三個字成功趕走了薑霓的瞌睡蟲。

她睜開眼,因為剛剛睡醒,眸光還帶著濕亮。

“現在嗎?”

“起來收拾一下,應該差不多。”

薑霓眸光倏而一亮,直接坐了起來,薄被滑下,又被她胡亂扯了上去,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身後,秦硯輕笑,一邊套褲子一邊逗她,“薑老師害羞了?”

薑霓:“……”

皮帶落在了沙發上,褲腰鬆垮地搭在胯間,秦硯湊近,薑霓本能察覺他要說令人羞恥的話,“不要說!”

她喝住秦硯,扯著被子將自己兜頭蒙住,“你要是敢說,就再也沒有下次了!”

秦硯勾笑,隔著被子在她的發頂上揉了下,轉身進了浴室。

房間裏隻亮著軟黃的壁燈,窗簾拉了一層,透過薄白的輕紗,棲梅島的海岸還未被徹底喚醒。

薑霓起身,腰骨間一陣酸軟,她不得不重新坐回到**,慢慢地緩解身體的不適。

地上還落著細碎的鑽石,蝴蝶被從身脊的中間撕開,紅綢和單薄的一小塊輕軟黑色混在一起。

輕軟黑色三邊勾著細繩,藏在蝴蝶之下。蝴蝶被毀,它倒是完完整整存在了許久。

因為秦硯說喜歡。

薑霓挑了件軟白的連衣長裙,寬大的裙擺幾乎遮到了腳踝,不僅如此,連手臂都遮得嚴嚴實實。

待秦硯從浴室出來,便見薑霓正坐在床邊,行李箱大敞著,裏麵疊著七八條披肩。

薑霓從裏麵勾出一條薄荷綠的,搭在身上試了試,又將披肩拉高到下巴。

還好她喜歡披肩,日常都備在箱子。

“你……不熱?”秦硯打量著她,用毛巾擦著微濕的頭發。

薑霓轉頭,狠狠白了他一眼,“始作俑者。”

秦硯:“嗯?”

薑霓走過來,拉下披肩,將露在外麵的白皙脖頸給他看,“你還說,都是你的錯。”

凝白之上,一片片曖昧的小草莓。

荒唐重現,秦硯眼底湧起暗色。

薑霓被他長臂一撈,圈在身前。秦硯細細打量著修白脖頸上的紅痕,“是有點不知節製了。”

薑霓輕哼,軟軟的尾音。

紅軟的唇忽而被碰了下,秦硯捕捉她的視線,沉黑眼底凝著淺薄笑意,“那下次我換個地方親。”

薑霓:“?”

男人勾笑,眼底沾了壞,在她耳邊低聲道:“親在看不見的地方。”

薑霓:“……”

於這件事上,再正直的男人都是壞胚。

薑霓昨晚已經被秦硯抱著洗過一次澡,這會兒簡單的洗漱過後,直接跟著秦硯出了門。

整個棲梅島尚未蘇醒,天空塗抹著靄藹藍色,秦硯扣著她的手,帶著她一路往梅林深處走去。

棲梅島上種植著數萬頃的梅子樹,眼下正是梅子初初成熟的季節,越往深處走,青澀的梅子味愈重,酸澀溢在鼻息間,輕易便能勾起津液。

“不是要去看日出嗎?”薑霓問。

秦硯轉頭,“以前看過嗎?”

“啊?看過的。”

小的時候和媽媽看過;後來初到薑家一個人不敢睡,眼睜睜地等著天亮的時候也看過;再後來進了娛樂圈,常有大戲要拍到天亮,薑霓穿著不同時代的衣服,演繹著不同的人生,也看過許多地方風情各不同的日出。

可她沒和秦硯一起看過。

“坐直升飛機看過嗎?”

“嗯?”

薑霓還沒回過神,就已經聽見了遠處的噠噠聲,熟悉的聲音,是螺旋翼轉動的聲音。

視域裏,一架直升飛機正等候在停機坪,一旁等待的還有棲梅島度假區的負責人和駕駛直升機的飛行員。

秦硯拉著薑霓走近,饒是薑霓戴著墨鏡,還是被酒店的經理一眼認出。

棲梅島度假區是溫家的產業,幕後的大老板是京市溫家的二少。昨晚他接到大老板的電話,說是請他幫忙招待位朋友。

經理是個人精,能讓大老板親自打電話提點關照的朋友,必然不是一般的普通朋友。對方昨天夜裏來的,隻和他要了一架直升飛機,說是今早要用。

見兩人交扣的手,經理不動聲色,“秦先生。”

秦硯頷首,衝飛行員揚揚下巴,“多謝,等下我自己開。”

經理急了,想哄女明星開心也不是這個玩命的路數,這是開飛機,不是騎自行車啊。

經理連忙阻攔,“秦先生,這……”

秦硯看出對方的擔憂,笑著安撫,“放心,有執照。”

“哦。”

經理依然心驚肉跳,看著秦硯走向直升飛機。他身形頎長,肩背挺拔,過分從容的步履,看著……應該是會開吧?

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

經理也不顧上打擾不打擾的問題了,一個電話撥給了溫晏清,戰戰兢兢道:“溫總,秦先生說……他要開飛機。”

聽筒裏的人沉默一瞬,問了句無關的話:“他自己?”

“不,不是,和……”經理咽了咽嗓子,“一個女明星。”

他不愛搬弄是非,便刻意略掉了薑霓的名字。

半晌,溫晏清才輕笑了聲,“讓他開,出不了事兒。”

“哦……”

秦硯已經踩上第一個踏板,他轉身向薑霓伸手,“上來。”

薑霓的長發被螺旋翼帶起的風卷起,黏在臉頰邊,堆疊在頸窩,她看著秦硯朝她遞來的手。

男人的手掌寬厚,骨節明晰。

薑霓抬眼,觸上秦硯凝著笑的沉黑眼底。立在飛機旁的秦硯有種別樣的氣質,一種從容的、遊刃有餘的放鬆感,讓人覺得,他原本就該駐立在這裏。

薑霓遞上手,指尖倏爾被握住,溫熱幹燥將她包裹。

她抬步,秦硯稍稍使力,直接將她帶了上來,兩人踩在同一個踏板上,身體貼在一起。

經理識趣地轉過身,薑霓原本一點沒覺得尷尬,倒是被經理這欲蓋彌彰的小舉動弄得有點不好意思。

秦硯輕笑,低沉笑聲**在她耳邊。

“小心。”他出聲提醒,抬手幫她壓下發尾,手臂順勢護在腰間。

薑霓借著秦硯托力鑽進機艙。

不算寬敞的駕駛艙,能容納四個人。薑霓坐在副駕駛上,秦硯俯身幫她扣好安全帶,看她規規矩矩搭在膝頭的手,手指蜷著。

“緊張?”

“有點……”

畢竟是第一次坐在這個位置上。

秦硯抬手,在薑霓白軟的臉蛋上輕捏了下,“有秦隊長在。”

他眼底沉著笑,又忽而伸出手指,勾下薑霓架在鼻梁上的墨鏡。

“噯……”

“他們早認出你了。”

“……”

薑霓心中猶疑,“不會……有問題嗎?”

秦硯調試參數,轉頭看她,“能有什麽問題?”

他微頓,“敢和封赫城上熱搜,不敢和我上?”

薑霓:“……”

又來了。

昨晚因為這件事,她就被秦硯狠狠收拾了一頓。薑霓顧忌著他身上的傷,一點不敢反抗,反倒放任了男人的變本加厲。

“我都說過了,不一樣。”薑霓小聲哼唧。

昨晚她就解釋過了。

彼時秦硯掐著她的腰,將她死死扣住,薑霓動彈不得,隻有細細的嗚咽聲。

那已經是第二次。

她看著八爪的複古吊燈在視線裏輕晃,聽秦硯在她耳邊低聲說,“紅毯錯過了,但拍賣會看了。”

隻一句話,薑霓心尖顫跳,已然預知了接下來的命運。

直到她精疲力盡,被秦硯抱著進了浴室,溫柔地放在浴缸裏。溫熱的水熨帖皮膚,薑霓連手指頭都不想動。

她看著秦英挺深邃的側臉,感受著細膩綿密的泡沫漾開清甜的牛奶柚子味。

忽然就有些委屈。

“你就因為我和他坐在一起,就欺負我。”她聲音軟軟,帶了控訴。

秦硯手上的動作微頓,偏頭看她,“不止。”

薑霓:“……?”

“他還給你拍了項鏈。”

薑霓微訝,渙散的眸光焦點在聚集。

“你怎麽知……”

“懂一點唇語。”

薑霓:“……”

封赫城當時那句話壓得很低,這樣都能讀懂,顯然不是懂一點。

秦硯也承認,他方才失了分寸,的確有封赫城的原因。一想到薑霓待在他的公司整整五年,想到他的彩彩被覬覦,理智就全都喂了狗。

“是不是弄疼你了?”他手上的動作忽而放輕,愈發溫柔。

薑霓看到他眼中一瞬的落寞,低聲問:“你很介意,是不是?”

“是。”秦硯答得坦白。

“但我知道……”

“我和他,沒什麽。”薑霓微頓,觸上秦硯審定的視線,“現在……沒什麽。”

“原來——原來也沒什麽”薑霓生怕秦硯誤會,連忙補了句。

“那個時候在薑家,是封赫城救了我。”

秦硯低下眼,將指腹的泡沫一點點暈開,動作輕柔,“我猜到了。”

“但是彩彩——”秦硯抬眼,“我想,我應該比你,更了解男人。”

薑霓沉默。

她和封赫城的初識便是在那年冬夜的薑家。後來,封赫城把她帶到海市,安置在他的一處別墅裏。

那個時候的薑霓,精神狀態很不好,是封赫城找了最好的醫生,一邊調養她的身體,一邊為她做心理疏導。

他偶爾過來,和她吃一頓飯,簡單聊天,保持著紳士有禮的距離。

漸漸地,她的身體好起來,封赫城問她對以後有沒有什麽打算,想要繼續去上學,還是做其他的。

薑霓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欠了封赫城一個天大的人情。

可這個男人似乎什麽都不缺,她不知道怎麽償還。

後來,封赫城一手帶她進了娛樂圈,她成為了安嘉傳媒的簽約藝人,她找到了一種可以回報封赫城的方式。

再後來……

溫熱的水漫過肩頭,薑霓下意識地收緊雙腿。

“還在想他?”秦硯不知何時已經抬起眼,正定定看著她。

視線相接,薑霓看到他眼底的晦暗。

她沿著瓷白的浴缸攀過來,濕漉漉的發尾貼在背上,抬起細白的手臂,圈上秦硯的脖頸。

“不想他,隻要你。”

說著,修長的天鵝頸揚起,紅軟的唇落在秦硯的喉結上。

喉結輕動,秦硯音色沉澀,出聲警告,“又招我?”

薑霓望著他的眼睛,看到他眼底眸光濕軟的自己。

原來,她是這個樣子的。

濕漉漉的,像午夜裏從深海上岸的美豔妖精。

於是,又有了第三次。

“想什麽呢?”機艙裏,秦硯瞥向她,目光中帶了審視,“臉居然——這麽紅?”

“才沒有。”薑霓低聲反駁,“我熱。”

說著,又有些做作地攏了攏身上的披肩。

秦硯哼笑,視線落在前方。

薑霓抿了抿唇,伸出纖白的手指輕輕地在秦硯的腰上戳了下。

“秦硯……”她咬唇,“你和他,真的不一樣。”

“我知道。”說著,秦硯抄起手邊的安全帽,罩在了薑霓的頭上。

視線驀地一黑,帽子有些偏大,往下滑了點,遮了視線。

秦硯幫薑霓把帽子抬高,收緊下巴下的安全扣,防護麵罩放下的一瞬,秦硯在她的臉頰上又輕捏了下。

“翻篇兒了,別胡思亂想。”他唇角勾笑,“我當然和他不一樣,他不過就是上了個熱搜,而我——”

秦硯看著薑霓,眼底氤氳出薑霓熟悉的壞。

他說:“上、了——”

“不許說!”

秦硯輕笑,勾起一旁的墨鏡腿。

飛行員專用墨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遮了深邃眉眼。

他轉頭,看薑霓染著霞色的臉頰。

“薑霓小姐,你準備好了嗎?”

操縱杆被推動,直升機徐徐升起。

作者有話說:

秦隊帶你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