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說清具體從哪個事件起,陳海明醫生便成了融合者們的曙光與領導者,不計其數受到迫害的融合者加入了他的隊伍,願意為他生,為他死}

——張小凡日記

深夜,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張小凡拖著行李走出海關。

來到迎機大廳,張小凡掃視了一圈,來到一個柱子旁邊,衝一個高大的男人問道:“你就這麽接人的麽?”

這男的正是曹衛民,他依舊是一身黑衣,瞥了眼張小凡,接過對方手裏的行李說:“有人來接就不錯了,哪那麽多廢話。”

張小凡挑挑眉,“瞧你這不情不願的。”

“行了行了,你酒店訂哪了?”

“北京大飯店。”

“謔,這麽壕的地方。”

“我都好幾年沒回來了,奢侈一把唄。”

接著兩人下樓來到停車場,坐進汽車之後,曹衛民點燃一根煙,表情陰沉地問道:“告訴我實話吧,你為什麽回來?”

張小凡說:“也給我一根。”

曹衛民便從煙盒裏抽出來一根給張小凡,接著用車上的點煙器幫她點燃。

張小凡抽了一口,看著窗外說:“我懷疑陳海明已經回到國內了……”

“有什麽證據麽?”

“紐約警方在一處陳海明可能待過的地方,發現了一張名單的碎片,雖然很多已經被燒焦了,不過還是能認出幾個來,他們後來請我來幫忙找尋線索,我發現了一些關聯性。”說著張小凡將幾張照片遞給曹衛民。

曹衛民看了看,照片上全是燒焦後的紙屑,上麵寫著一些字母,這些字母並不是英文,而是拚音,全是中國人的名字,曹衛民不禁問道:“張翰文……呂瑩瑩……這些名字是誰?”

張小凡呼出一口煙說:“我對比了很多,覺得這應該是北京市第七十二中學高二二班的人名單……”

曹衛民睜大雙目,吃驚地說:“你是說陳霄楓他們班的名單?”

張小凡點點頭,“我就是從這點判斷,陳海明很有可能已經回來了,他想接近自己的兒子,陳霄楓,或許還想將他帶走。”

第二天清晨,北京第七十二中學,張翰文和陳霄楓所在的高二二班。

“砰!”地一聲,一腳踹開教室的門,曹衛民走了進去。

講課的老師趕忙問道:“你誰啊?怎麽闖進來的?”

曹衛民惡狠狠地說:“警察。”

老師當即沒了詞兒,曹衛民冷冷掃視班級裏的每個學生,問道:“你們有人知道,陳霄楓和張翰文昨天放學之後,去幹什麽了麽?”

大家麵麵相覷,沒有人敢吭聲。

看大家都不說話,曹衛民突然踢了一下講台,喊道:“都他媽不熟麽?這班裏是把他們倆孤立起來了還是怎麽著啊?”

同學們都被嚇了一跳,老師趕忙說:“不熟就是不熟,你這個警察態度怎麽這樣啊,你看把大家都嚇到了!”

這時一個男生說:“應該是去打架了吧?陳霄楓不是天天和人打架麽?”

曹衛民狠狠地瞪了一眼說話的男生,接著又衝其他人問道:“那張翰文呢?班裏也沒有人跟他熟嗎?”

大家不說話,但不少人的眼睛瞥向了呂瑩瑩。

曹衛民當即指著呂瑩瑩問:“你跟張翰文比較熟對吧?”

呂瑩瑩趕忙否定說:“沒有。”

可一旁有人起哄道:“怎麽不熟,她可是張翰文的女朋友。”

曹衛民盯著呂瑩瑩,就等她開口了。

呂瑩瑩隻能為難地回答道:“我不知道啊,這些日子翰文沒跟我上下學,他應該是放學就馬上回家了吧,他一直不在外麵多逗留。”

曹衛民發出一聲冷笑,“那看來關於你男朋友,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什麽?如果不說,以後要是被我知道了,你們的檔案上都得記上一筆妨礙警察辦案,以後求職什麽的,所有人都會看到。”雖然根本沒有這麽一條規定,但曹衛民還是打算嚇唬一下這些學生。

這時有個戴眼鏡的學生站起來,還舉著手。

曹衛民命令道:“說吧。”

“我家就住在學校背後那條胡同裏,昨天我正好在院子裏看到張翰文和陳霄楓他們倆翻到房上,不知道幹嘛。”

“房上?把話給我說清楚了,他們上房之後呢?”

“從另一邊跳下去了。”

“有人在追趕他們?”

學生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我懂了。”接著曹衛民又看向老師,“你是班主任嗎?”

這男老師點點頭。

“跟我出來,我需要你協助配合調查。”說著曹衛民一把拽住老師的衣服,就將他扥出了教室。

平時遇到事情會興奮的學生們這時都嚇呆了,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重大案件。

走廊外。

一名警員過來衝曹衛民說:“隊長,頭兒正找你呢。”

曹衛民一把將老師推給這名警員說:“你帶他去問話,他們都在哪呢?”

“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裏。”

“我這就去。”

來到教導主任的辦公室,曹衛民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看到裏麵坐的人,嘴角上揚,“哎呦,高主任也來了,我早說過的話,今天終於想起來了?”

坐在沙發上,身穿警服的人叫高萊陽,是中國公安部的三級警督高萊陽,高萊陽陰沉地笑笑,“我可不像你,還有時間懷念過去,之前沒有派人盯緊陳霄楓是我的責任,所以今天我來糾正一下。”

曹衛民瞥了眼教導主任陳立波,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麽。”

陳立波看了眼高萊陽,高萊陽點點頭,“你再把情況告訴曹隊長一遍。”

陳立波說:“曹隊長可能不知道,陳霄楓打架這種事太頻繁了,他幾乎三天兩頭曠課,他姨媽通常以生病當理由,但每次看到陳霄楓的時候,他臉上都貼著膠布什麽的,對學校影響挺不好的。”

曹衛民聽著有些不耐煩,點燃一根煙,厲聲道:“挑他媽重點說。”

陳立波講述道:“今兒陳霄楓沒來肯定又打架了,但他姨媽也沒打電話給我,我就覺得蹊蹺,就想著是不是該給各位領導們匯報一下。”

就在這時,曹衛民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喂。”

“隊長,在藥廠胡同附近的同事抓到一個女的,正是之前監控錄像上那個……名叫胡憶珍,正是張翰文的母親。”

“她現在在哪?”

“她被第一時間帶到局裏了,據抓到她的同事說,情況有些不對頭,胡憶珍似乎被融合病毒感染了。”

“什麽?”

之後調查隊分成了兩撥,曹衛民帶隊在胡同裏調查,高萊陽則回局裏去搞清楚胡憶珍的情況。

曹衛民查看了胡同口以及胡同中部小賣部的監控錄像。

馬蕭盯著屏幕上的錄像說:“隊長,這些外國人恐怕是……”

曹衛民沒回應。

曹衛民另一個部下王琦霖說:“雖然錄像裏沒有出現陳霄楓,但這些外國人一定是來抓他的,他們一定是外國那些專門獵殺融合者組織的人,真沒想到他們已經滲透到國內了!”

曹衛民盯著錄像,又回想著之前張小凡對自己說的話,陳海明如果真的回來了,或許因為他知道有人要對小楓不利,才回來保護自己的兒子。而且現在陳霄楓失蹤這件事,還不能確定說就一定是這些外國人幹的,因為通過這次失蹤事件,曹衛民看到了張翰文的照片,確認他就是王麗妍口中那個殺人的學生,所以很有可能是他帶走了陳霄楓。如果更加大膽地設想,這個叫張翰文的不尋常的中學生,沒準就是陳海明布置的一步棋。

就在這時,曹衛民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話說前幾天陳霄楓被揍就在學校附近的胡同裏,便衝小賣部的老板問道:“前幾天有幾個學生在這裏打架你看到了麽?”

小賣部老板點點頭,“當然啦,當時打得可瘋狂了。”

曹衛民從懷裏掏出小楓的照片遞給小賣部的老板問:“當時打架的是這個學生麽?”

小賣部老板指著照片說:“沒錯,就是他,哎呦,當時他滿臉是血!”

曹衛民又掏出了張翰文的照片,“當時把被打的學生救走的人是他嗎?”

小賣部老板摸著自己的後脖子搖搖頭,“不是,是個成年人。”

“成年人?”曹衛民很奇怪,“男的?女的?長什麽樣?”

“男的,看著有40歲吧,我覺得跟那個學生長得有點像。”

“像?”

“嗯,不過就一個大人也拿那幫孩子沒辦法,不知道怎麽回事,從其他好幾個院裏又出來幾個大人,一同把那些小混混給嚇跑了。”

曹衛民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他緩緩掏出手機,接著打開相冊調出一張照片擺在小賣部老板的眼前,沒有說話。

小賣部老板挑著眉毛,很確定地說:“就是他!就是他!”

一旁的馬蕭和王琦霖也驚呆了,睜大雙目相互對看了一眼。

“隊長……”

曹衛民展示的照片正是陳海明,他語氣低沉地說:“你果然回來……”

之後曹衛民跟小賣部老板確認了幾個救陳霄楓的成年人都是從哪幾個雜院走出來的,便和馬蕭以及王琦霖分別展開搜索。

曹衛民獨自走進一個雜院,道路很窄,隻見一個老奶奶從屋裏走出來,衝曹衛民問:“你誰啊?這院兒不讓隨便進的。”

曹衛民問道:“您好,我是警察,想向您打聽點事兒。”

這老奶奶的神情騰地就變了,“警察?我們這可都是良民。”

曹衛民問:“前幾天有一個學生在這附近被打,據說有幾個中年人見義勇為,把那幫打人的混混趕跑了,我想這附近的街坊鄰居您一定都認識吧?您看到那些幫著孩子出頭的中年人是誰了嗎?我想知道當時的詳細情況。”

老奶奶指了指北屋說:“那家,住了一個神神秘秘的中年男的,也不是本地人,前幾個月突然搬進來的,和我們都不太熟,但我想他昨天願意幫孩子出頭,應該人也不錯。”

曹衛民看了眼那略顯陰森的北屋。

老奶奶繼續說:“不過那家有個怪事,我經常聽見狗叫,但從沒見過人遛狗。”

聽了老奶奶這麽說,曹衛民已經將手悄悄地按在了腰間的手槍上,接著衝老奶奶比出噓的手勢,老奶奶看曹衛民這架勢是要抓人,她自然不明白曹衛民為什麽要抓一個幫孩子出頭的人,不解地看著曹衛民問道:“你要幹嗎?我不是說了麽?他幫那個孩子出頭來著。”

曹衛民上前一把捂住老奶奶的嘴,低聲道:“如果您關注過新聞一定知道十年前的那場病毒吧,我懷疑他是感染者之一。”

老奶奶圓睜雙目,但嘴依舊被曹衛民捂著,發不出聲來。

“所以請安靜。”說完曹衛民鬆開了老奶奶的嘴,拔出手槍走向雜院的北屋。

走上台階,來到北屋門前,曹衛民輕輕擰動門把手,發現門居然沒有鎖,便直接走了進去。

屋裏十分暗,地麵還很雜亂,但曹衛民的視力超乎尋常,在落腳的時候輕盈地躲過地上的垃圾,來到裏屋。接著曹衛民走到角落,蹲下來發現地上放著一些骨頭,那上麵明顯有犬牙的痕跡。

曹衛民摸了一下,上麵還有沒幹的口水。

突然間,一個聲音從洗手間的方向傳來,“你也是感染者,對吧?”

曹衛民趕忙站起身,端起槍,直指洗手間的方向。

洗手間裏的人繼續說:“房間裏這麽黑,可你不用手電就能看清楚一切,足以證明你不是普通人了……”

曹衛民命令道:“我是警察,出來,讓我們好好談談。”

接著洗手間的門被拉開,一個身影從更深的黑暗中走出來。

曹衛民問道:“我想你也是感染者……這間屋裏沒有狗,但地上卻有骨頭,還有狗的齒痕,是你咬的吧……”

對方不置可否,隻是在黑暗中笑了笑。

“你叫什麽名字?”

“王偉。”

“陳海明在哪?是不是他帶走的陳霄楓還有程柳梅?”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曹衛民冷冷地說:“我覺得你沒有別的選擇。”

“你要在這裏開槍打死我?”

“你是感染者,所以你一定知道,我可以不發出警告,直接開槍。”

“其實我這幾天完全可以離開這破雜院,但陳醫生讓我留下來,他希望我傳話給一個人,這個人身處執法機關,還是我們的同胞。”王偉頓了頓,“那個人就是你吧。”

曹衛民沒回答。

王偉繼續說:“陳醫生讓我告訴你,他回來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帶走陳霄楓,他隻是想和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起,補償小楓缺失的童年。”

“然後呢?他想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帶走陳霄楓嗎?他可是國際一級通緝犯,而我是警察,我相信大家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王偉的語氣也愈發低沉,“陳醫生不是一個壞人。”

曹衛民的語氣也很低沉,回答說:“我知道,他不是一個壞人,但他是一個罪犯。”

“那看來多說無益了。”就在王偉說的一瞬間,他突然從背後抽出一把菜刀朝曹衛民扔了過去!曹衛民趕忙閃躲,但王偉直接將一旁的桌子掀起來,再次砸向曹衛民!

曹衛民剛抬手擋開桌子,王偉又是一腳將曹衛民踹翻在地!

曹衛民手中的槍也掉了,接著王偉剛要按住曹衛民一頓老拳,曹衛民刹那間從地上摸起桌子斷裂時四散的木頭碎片,用碎裂的那一端直接紮進了王偉的脖子。

可王偉居然還能行動,隻是遲疑了一下,一拳打了下去,好在曹衛民側身一滾,王偉這一拳直接將地板打得凹進去一塊。

曹衛民趕忙起身,趁著王偉想將脖子上碎片拔出來時,從身後雙手勒住王偉的脖子,可脖子不斷冒血的王偉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蠻力,左右搖晃身體,突然一下竟然將曹衛民重重地甩了出去!

曹衛民正巧摔在了自己手槍的旁邊,他剛想撿槍,可王偉也是眼疾腳快,過去一腳踩住曹衛民握住槍的手,接著一把掐住曹衛民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曹衛民也不是吃素的,就在要被掐得窒息前,一把攥住了依舊紮在王偉脖子上的木頭碎片,用力擰動!

疼痛一時間讓王偉沒了力氣,便鬆開了曹衛民,可曹衛民攥著木頭碎片的手卻沒有鬆開,不光使勁擰動,還用力地紮向更深處,王偉逐漸不支,跪了下來,但曹衛民似乎沒有要停手的意思,另一隻手抱住王偉的腦袋,右手攥著碎片依舊在使勁!直到血噴濺得滿身都是,王偉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之後,曹衛民依舊久久沒有鬆手。

“來,隊長喝口水吧。”

坐在救護車後車廂的邊沿,曹衛民渾身是血,神情呆滯,馬蕭遞過來一瓶水,他也沒什麽反應。

馬蕭又問道:“隊長?”

曹衛民這才反應過來,接過水問道:“你們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了嗎?”

王琦霖說:“那天為陳霄楓出頭的人,除了王偉之外都在昨晚離開了,我們回去之後會一個個核對他們的身份,我想這些人應該是在某個時段分批潛伏到這附近,從那時起陳海明就在為帶走小楓做準備了。”

兩個小時後,曹衛民回家洗個澡,換身衣服便又回到了局裏。

曹衛民找到高萊陽,詢問胡憶珍的情況。

高萊陽搖搖頭解釋說:“胡憶珍看起來感染了融合病毒,還在理智與病毒的抗爭階段,什麽也問不出來。”

曹衛民點點頭,“張翰文的父親呢?”

“在審訊室裏呆著呢,我初步審了一下,他看起來什麽也不知道,不過他說張翰文自從在春天嚐試跳湖自殺之後,行為就越來越詭異了。”

“自己的兒子都不知道麽?”

“哎,你知道現在的父母生活壓力大,除了孩子的學習之外,根本操心不了那麽多。”

曹衛民盯著高萊陽露出一瞥笑容說:“你是在為自己辯解嗎?”

高萊陽發出一聲冷笑,“哼,你沒當過父母你不知道。”

“那我要你查的,境外融合者獵殺組織名單呢?”

隻見高萊陽身旁站著一個女警,她遞給曹衛民兩份資料說:“曹隊長,這裏還有一份是最近這兩個月,國籍相對應的外籍人士出入名單。”

這女警叫張晗,是高萊陽手下的得力幹將,曹衛民從張晗手裏接過兩份名單,有些驚奇地問:“這些是你這麽短時間內整理出來的?”

張晗點點頭,“是的。”

曹衛民的目光瞥向高萊陽,調侃道:“怪不得老高喜歡帶著你辦案了。”接著便將目光落在了名單上,不斷上下掃視,想要找出最有可能會在中國動手的組織。

看了沒幾眼,曹衛民衝張晗問:“你覺得哪個組織最有可能在中國展開行動?”

張晗猶豫了一下,說:“這個我還沒有做更深入的研究。”

高萊陽衝曹衛民問:“曹隊長,你覺得呢?”

曹衛民指著其中一個組織說:“我們不了解,但我相信這些人一定了解自己的同行才對。”

高萊陽看向張晗,“什麽意思啊?”

曹衛民也不解釋,拿著名單就往外走,接著衝身後的高萊陽命令道:“我先走,你十分鍾之後,帶一隊特警去317號俱樂部門口。”

“317俱樂部?那什麽玩意?”

聽了這話,已經走到門口的曹衛民高聲道:“老高,這時候你還要跟我裝傻麽……”

高萊陽這才撓撓頭,“好了好了,一會兒那邊見。”

空氣有些濕冷……

腳感覺到有些疼,張翰文猛然睜開雙眼,他發現天花板就在眼前不遠處,自己的身體蜷縮在一塊冰冷的鐵板上,想要伸直有些疼痛的腿,卻發現腳踢到了欄杆一樣的東西。接著張翰文慢慢起身,盡量讓自己不要碰到頭頂的天花板,這高度勉強能讓他坐直身體,接著他向四周望去,原來自己正身處一個無數鐵籠子羅列成的牢房,借著外麵昏暗的白熾燈,張翰文更發現這些鋼管和鐵板組合成的狹小牢籠裏,囚禁著許許多多的人,有歐美人的麵孔,也有亞洲人……

曹衛民獨自走入北京東直門附近的317俱樂部。

一名男經理迎上來問:“您去哪間房?”

曹衛民笑了笑說:“我找俄羅斯人。”

經理皺了皺眉頭,“您是?”

“警察。”

經理趕緊又問道:“這位隊長怎麽稱呼?您跟他們是約好了嗎?”

曹衛民一把拽住男經理的脖領子問說:“警察找人還需要預約的嗎?”

這時另一個前台領班看曹衛民下手不客氣,趕忙說:“他們在呢。”

曹衛民一把推開男經理,指著另一個領班說:“帶路。”

接著曹衛民便被直接帶到了208號房門前,曹衛民一把推開門,隻見裏麵有幾個外國人正在說著什麽,而旁邊還有好幾個穿著性感的姑娘,曹衛民指著姑娘們說:“無關人員都給我滾出去。”

姑娘們慌張地走了出去,而在沙發正中的俄羅斯人似乎認得曹衛民,站起身用略顯僵硬的中文笑道:“曹隊長?你也有興致來消費一把嗎?”

曹衛民走過去,一把揪住俄羅斯人的領子冷冷道:“昨晚上你們俄羅斯人幹了一件好事啊。”

俄羅斯人不解地問:“什麽意思?我不太懂。”

曹衛民勁兒大,快將俄羅斯人直接拎起來了,其他幾個人都麵麵相覷。

俄羅斯人回答道:“曹隊長,能讓你這麽大動肝火?莫不是陳霄楓出了什麽事?”

曹衛民繼續惡狠狠地說:“是我在提問,而不是你。”

這時,包廂的繽客裏唯一一個中國人起身,他是律師,過來指著曹衛民說:“快放開他!你知道他是誰嗎?你能擔得起責任嗎?!”

曹衛民一腳把這律師蹬倒在地,“我沒空搭理你!”

俄羅斯人這時露出一瞥壞笑,推了下自己歪掉的眼鏡說:“在這裏我可以向你保證,絕不是我們幹的。”

曹衛民冷冷地問:“告訴我一個名字,否則今天誰也別想走。”

俄羅斯人嘴裏伴隨著酒的味道,蹦出一個詞,“條形碼。”

聽到這個詞,曹衛民慢慢放開了俄羅斯人,接著又問:“根據是?”

俄羅斯人笑了笑,用俄語回答說:“沒什麽根據,但最近他們的成員在美國被人以非常殘忍的方式殺害了,美國方麵懷疑是陳海明派人幹的,我想這次會不會是他們來複仇了?”

曹衛民想了想,覺得俄羅斯人說的有些道理,可他正想轉頭離開時,俄羅斯人話鋒一轉又說:“不過我覺得他們不會用一個在中國的人質,去威脅在美國的陳海明。”

可聽了這話,曹衛民卻不為所動,繼續頭也不回地趕緊離開了。

俄羅斯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從兜裏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說:“陳海明很有可能已經到了北京。”

而曹衛民徑直出了317俱樂部,外麵已經聚集了很多特警的車,高萊陽和張晗迎上來問道:“怎麽回事?我以為要進去救你呢?”

曹衛民點了根煙說:“俄羅斯人提供了兩條線索,他們提到條形碼這個組織。”

張晗瞥了眼身旁沒明白的高萊陽,趕緊解釋說:“這是一個專門獵殺融合者的組織,最近這個組織在美國遭到了一次定點清除,犯案者的手段特別殘忍。”

曹衛民衝高萊陽命令道:“你現在馬上派人封鎖天津港,檢查所有貨船。”

高萊陽不解地問:“幹嗎啊?”

曹衛民反問說:“我們現在知道陳海明極有可能就在中國,可如果條形碼這個組織的人不知道呢?還以為他在美國,你覺得他們會幹什麽?”

張晗趕忙說:“他們要將陳霄楓帶出中國?”

高萊陽聽了這話趕忙道:“好,我馬上聯絡天津那邊的人!”

曹衛民則又問:“特警隊的負責人是誰?”

這時一個姓馬的特警隊隊長走上前說:“是我,馬冠毅。”

曹衛民命令道:“小馬你帶隊跟著我的車。”

“我明白。”

“對了,還有讓兄弟們都小心點,這個組織可不是善茬。”

“懂了!”

幾個小時後。

從警車上下來的曹衛民手持一把加裝有全息瞄準鏡以及垂直前握把的勇士-SN衝鋒槍,他身後還跟著一些特警,一行人小跑前進,慢慢逼近天津港最深處的貨輪停泊位。

曹衛民做了個手勢,躲在各個集裝箱後麵的特警們便停下了腳步。

曹衛民探出頭,向不遠處集裝箱前正在說話的幾個人瞥去,他們的樣子看起來不像中國人,從膚色看更像是東南亞那邊的,幾個人有說有笑,雖然有衣服擋著,但腰間別著手槍形狀的東西,曹衛民的聽力比一般人好得多,也聽出了他們在說什麽,是馬來語。

曹衛民做了個手勢,示意另外幾個特警包抄到另一個方向。

可就在這時,其中一個馬來人的手機響了,馬來人接起來沒兩秒,臉色一下子變了,接著慌張地向四周望去。

曹衛民知道這通電話一定是報信的,便端起勇士-SN衝鋒槍,直接從掩體裏出來,透過全息瞄準鏡瞄準這幾個馬來人,用英文大喊道:“舉起雙手!”

馬來人一下子慌了,有人直接準備拔槍!

但另一邊特警也出來,喊道:“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打電話的人瞪大雙目盯著曹衛民,突然之間喊了一句什麽,也準備拔槍!

曹衛民便沒再猶豫,槍托頂住肩膀,直接扣動扳機!

“砰砰砰!”

一陣槍響過後,幾個馬來人都倒地了……

曹衛民特意沒有射擊要害部位,走到剛才打電話的馬來人跟前,從他手裏拿過電話,撥了撥,發現是一個外國號碼打來的……接著曹衛民將電話揣進自己兜裏,踩著這馬來人的胳膊,用英語問道:“帶走陳霄楓的船最終目地是哪裏?”

馬來人依舊嘴硬地用馬來語說:“我聽不懂你說什麽!”

曹衛民俯視著這馬來人,腳一下子踩在這人肩膀的槍傷上!

“啊啊啊!”這馬來人疼得直接叫喚出來!

曹衛民冷冷道:“說英語!”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這馬來人用英語喊道。

“嘴硬的家夥。”曹衛民突然衝一旁的特警命令道:“打開那邊的集裝箱!”

特警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曹衛民的命令打開了集裝箱,曹衛民直接拎起這馬來人的後脖領子,準備將他拖進集裝箱裏。

馬來人掙紮著喊道:“你要幹嗎?你要幹嗎?!”

曹衛民冷冷地回應道:“我知道你需要在這裏麵冷靜一會兒!才能想起我要的答案!”

“不!不!我受傷了!我在流血!我需要去醫院!我需要醫生!”

“相信我!你不需要!”

隻見曹衛民真的將馬來人扔進了集裝箱裏,接著將集裝箱的門從外麵合上了。

特警隊隊長馬冠毅走過來說:“曹隊長,這不合規矩吧?”

曹衛民一手拎著勇士-SN衝鋒槍,一手從兜裏掏出煙盒,叼出一根說:“幫我點一下。”

馬冠毅將槍掛在身上,從煙盒裏抽出打火機幫曹衛民點上煙。

曹衛民抽了一口說:“放心吧,我就關他一會兒。”

“可他中槍了,我怕……”

曹衛民笑了笑,“等我抽完這根煙就把他放出來,救護車來也需要時間不是麽?”

馬冠毅隻好點點頭說:“好吧,聽你的。”

兩分鍾過後,曹衛民打開了集裝箱的門,走進去盯著躺在角落,不停喘粗氣的馬來人問道:“想到答案了麽?”

馬來人有些虛弱地說:“我需要醫生……醫生……”

曹衛民則蹲下來,不緊不慢地說:“告訴我答案,就有醫生。”

“日本……他們去了日本……”

曹衛民拍了拍這馬來人的臉蛋,點點頭說:“撐住啊。”接著曹衛民便走出集裝箱,衝已經趕來的醫護人員說:“集裝箱裏麵還有一個,別忘了。”

馬冠毅問:“我們下一步怎麽辦?聽港口的人說貨輪昨晚就已經出發了,他們如果全速前進,恐怕現在已經行駛到公海,甚至日本的領海了。”

曹衛民撓撓頭,神情嚴肅,但語氣裏卻帶著一絲戲虐說:“先回北京,我得跟高層領導們商量一下。”

淩晨時分。

曹衛民回到了北京市公安局。

剛進門,張晗就迎了上來衝曹衛民說:“隊長,我得跟你說個事情。”

曹衛民一邊走,一邊問:“怎麽了?”

張晗低聲道:“我懷疑陳霄楓的學校有問題,我們剛剛又盤問了張鐵升,他說張翰文前不久曾麵臨被處分的危險,可後來學校的老師卻在深夜跑到張鐵升他們家去道歉。”

曹衛民當即停住腳步,想了想回身又往警局大門外走。

張晗趕忙問:“曹隊長,你要去學校嗎?”

“對,你跟我一起來。”

很快,曹衛民便和張晗駕車來到了北京第七十二中學。

從大門口向校園裏望去,一片漆黑。

張晗問:“我們是不是應該早上再來?”

曹衛民拿出手電筒,“沒人正好,白天查案的時候我就覺得這間學校奇怪了。”

“奇怪?”

“在我們眼前晃悠的人一直是那個教導主任,出了這麽大事,學校的校長卻不見人影。”

張晗問道:“我們不是聯絡到校長的夫人了嗎?她說校長最近在家鄉有些事情,所以回老家了。”

曹衛民解釋說:“回老家也不該手機關機,再說這麽久過去了,無論從誰那裏,他都該聽到消息了,可至今我們沒有接到一通他的電話,我覺得這事有些奇怪。”

接著兩人從鐵柵欄門翻到學校裏,曹衛民卻突然回頭看向鐵柵欄門上方。

張晗問道:“怎麽了?”

曹衛民手指著說:“剛才那上麵有翻越的痕跡,看來有人比我們早到。”

張晗當即伸手去摸槍,並且眼睛警戒地看向四周。

曹衛民倒是不害怕,徑直走向了教學樓。曹衛民的視力異於常人,張晗也沒拿手電,就跟在他後麵,很快兩人便來到了二樓。

突然聽到走廊盡頭有聲響,兩人都拔出了手槍,接著慢步走向盡頭的校長室門前。

手電筒的光亮從門縫裏射出,曹衛民輕輕推開校長室的門,接著衝進去舉槍喊道:“不許動!”

張晗也衝了進去,發現潛入者竟是張小凡,隻見她一手正端著一本書還是冊子,另一手拿著手電筒仔細端詳著。

“哎呦,曹隊長。”

曹衛民當即放下手槍,接著還壓低了張晗的槍口,說:“張小凡,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在犯罪?”

張小凡將手中的冊子扔給了曹衛民。

曹衛民接到冊子問說:“是什麽?”

張小凡笑笑說:“你看看就知道了。”

曹衛民翻開冊子當中的一頁,隻見上麵寫道:“我發現我媽會偷看我的日記,但他們一定想不到我給他們看的其實是贗品,每篇日記我都會寫兩份,真沒想到自己還有點騙人的才能,明天回家的路上我真該獎勵自己一個雞腿。”

曹衛民又翻了翻其他頁,在上麵找到了一些名字,衝張小凡問道:“這是張翰文的日記本?”接著便將日記本遞給了身旁的張晗。

張小凡點點頭問:“你覺得張翰文的日記為什麽會出現在校長室裏?”

曹衛民想了想……一種非常可怕的想法萌生出來。

張小凡繼續說:“這位校長在這麽關鍵的時間點消失了,一定不是巧合。”

曹衛民依舊沒吭聲,張晗明白過來張小凡的意思,“不會吧,你的意思是張翰文……也是感染者,並且吞噬了這位校長……”

張小凡臉上依舊掛著笑容,指著張晗手中的日記說:“否則那玩意怎麽會在這,那可是張翰文的第二本日記,照理說應該保存在最隱秘的位置,可它卻出現在了校長室裏。”

曹衛民這時看向張晗,冷冷道:“我們得把教導主任陳立波請去局裏坐坐了。”

張晗趕忙放下日記本,點頭說:“我這就去安排抓人。”

看著張晗出去,張小凡調侃道:“曹隊長什麽時候換了個女搭檔?”

曹衛民掃視四周,沒理張小凡這茬,問道:“你還發現什麽了?”

張小凡走過來,拿起桌上的日記本翻開說:“我還從這裏麵得知了張翰文成為融合者的日期,在5月12號,因為從那以後的日記內容,我隱隱感覺到一些變化,雖然他還在努力堅持寫,可他的想法和筆鋒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曹衛民點點頭,靠坐在桌子旁,掏出一根煙點燃之後說:“還有麽?”

“哎,我說曹隊長,你這個工作是不是太悠閑了點,都來問我?”

曹衛民依舊沒有回應張小凡的調侃,“我覺得我會去一趟日本。”

“日本?”張小凡一下子反應過來,“難道說陳霄楓被獵殺組織帶去了日本?”

“起碼天津港的一些外國人是這麽說。”

“可信嗎?”

“正在努力求證。”

張小凡雙手抱在胸前說:“如果離開了中國,情況就非常危險了,你知道的,ASA一直在盯著陳霄楓和陳海明,他們或許會趁機介入。”

曹衛民笑道:“你不是和他們的頭兒菲爾·比諾很熟嗎?幫我說一聲,請他們不要幹預我們中國人的事情。”

“我可沒那麽大威力,這事還得你自己搞定。”

曹衛民聳聳肩,“你還打算繼續查下去嗎?也都三十多歲了,還不趕緊找個人嫁了。”

“哎呦,鐵麵神探曹隊長怎麽突然關心起我的私生活了?我是不是聽錯了。”

“嗬,你就當聽錯了吧。”

“這可沒門,我得鄭重地回答一下,曹隊長你都快四十了都不著急,我著啥急。”

“這樣的生活太危險了。”

“你在意嗎?”

“哼。”

回到局裏,曹衛民來到審訊室。

陳立波盯著曹衛民問道:“曹隊長,這大晚上把我找來警局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想跟你打聽個人。”說著曹衛民拿出煙盒遞給陳立波一隻煙,接著幫他點燃。

陳立波問:“誰?”

“張翰文。”

“張翰文?他不是也失蹤了嗎?”

“所以我才想跟你打聽打聽他的事。”

陳立波馬上說:“我是教導主任,平時和學生直接打交道的時候其實不多,不如我把他們班主任叫來,你跟他問問。”

曹衛民沒有理會陳立波轉移焦點的話語,從旁拿起張翰文的日記扔在陳立波麵前說:“你知道這是什麽麽?”

陳立波看著日記本,看起來有些困惑,接著他拿起來翻了翻,“這什麽?日記?”

“這是張翰文的日記。”

“這日記怎麽了?”

“它沒怎麽,但它出現的地方以及上麵檢測出的指紋很有意思。”

陳立波看向曹衛民,等待著呼之欲出的答案。

曹衛民也沒打算再賣關子,“它出現在校長黃陸的辦公室裏,並且上麵檢測出了黃陸的指紋。”

陳立波似乎還想裝傻,“然後呢?”

這時,曹衛民收起了諷刺般的笑容,冷冷地盯著陳立波,問道:“你是陳海明的人?”

陳立波趕忙否認道:“曹隊長,話可不能亂說,當初上麵把陳霄楓放在我們學校,我也是反對者之一,隻是礙於壓力,校長沒辦法才收了他,我怎麽會和他的父親有關係?”

看著陳立波還要繼續裝傻,曹衛民突然從懷裏掏出了一把匕首放在桌子上,盯著陳立波說:“你知道檢驗融合者最簡單的方法麽?”

陳立波搖搖頭,“我絕不是融合者,也跟陳海明沒有關係。”

“我不相信你,或許我該做個測試,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融合者。”

陳立波聽說過曹衛民,知道他是個狠角色,有些心虛地說:“曹隊長,這種事可不能開玩笑,會出人命的。”

曹衛民指了指身後的門,“沒關係,我已經準備好醫護人員了,就在外麵等著呢。”

陳立波嘴裏的煙已經燃得差不多了,但他有點失神,任由煙灰掉落在地,突然厲聲說:“曹隊長,這不合規矩吧,如果最後證明我不是融合者,我一定會把你的行徑曝光!”

“然後呢?”

陳立波突然雙手拍在桌子,繼續惡狠狠地威脅道:“你會去坐牢!”

“好吧。”說著曹衛民眼疾手快,“砰”地突然拿起匕首就插在了陳立波的手背上!

“啊啊啊啊啊!”一瞬間陳立波疼得大叫出來!

“你真的不懂麽?”曹衛民依舊狠狠地攥著匕首,讓陳立波的手不能動!

“哇哇啊啊啊!”陳立波想拽開曹衛民的手,然後將匕首拔出來,可怎麽也拽不動!

匕首不光紮穿了陳立波的手,還紮透了桌麵,曹衛民問道:“你現在想起來什麽沒有?關於張翰文、校長黃陸又或者是你自己。”

“張翰文!張翰文他融合了黃陸!”

“那張翰文呢?他之前又和什麽人融合了?”

“我真的不知道,但他確實是陳醫生派來的!”

曹衛民繼續問:“你當初為什麽不報警?”

“我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會被融合掉……”

就在陳立波說著,曹衛民一瞬間將匕首抽了出來。

“啊啊!”陳立波再次大叫出來,接著攥著自己被捅穿的左手,滿頭冒虛汗,齜著牙顯得痛苦不已。

曹衛民拿著匕首出了審訊室,衝外麵的醫護人員說:“他不是融合者,你可以進去了。”

醫護人員人提著藥箱進入審訊室,趕緊給陳立波的左手止血縫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