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顛覆了謝羨之以往既有的認知。他的第一反應是這話好像不太對，可仔細想一想，又覺得沒有任何問題。
在這一刻，他從心裏由衷的認定了江辰這個丞相大人。
在此之前，雖然隻是一個教書先生，但朝中大事還是略有耳聞。
江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丞相，其實大多數人都是不認可。
如果不是因為他有陛下寵信，就憑他自己的本事，又怎麽能夠得上丞相大人的位置。
不過仔細了解之後，覺得江辰這個人還行，畢竟當初他為陛下出了不少主意。
據說豆腐坊就是他的主意，還有南關一戰，他也是出謀劃策了不少。
那時的他，還不是朝中官員。
雖然這些都隻是聽說。
如今見到了這個人，並且認識他，知道他的行事，謝羨之是從心底裏認可他這個人。
有他在，大梁想來會越過越好。
“丞相大人的話很新奇，之前從來沒有聽人這樣說過。”
“在本官這裏，謝先生以後會看到更多的新奇事！”
“老夫拭目以待。”謝羨之已經開始期待往後的日子。
別的不說，在墨白書院的日子，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這裏真真就是一個讀書求學的好地方。
沒有其他地方的爾虞我詐，拜高踩低。整個學院裏都彌漫著一股求學之風，所有人潛意識裏都這樣認為，隻要他們好好學習，將來一定有用武之地。
而不是如同那些個大家族的私塾一樣，讀書研學反倒是次要，攀關係才是正經要事。
書讀的再好，沒有關係，沒有領路人，將來也是無法順利走仕途的。
這也是那些大家族多年屹立不倒的原因所在。
——
這天，下朝後。
“廣白，書達，你們等等。”說話的人正是李立身。
李立身身邊還跟著王長卿、華墨言。
袁廣白和丘書達正在說話，被他們三叫住之後就停了下來。
等他們三個人追上來之後，五個人邊走邊聊。
“你們不覺得陛下最近頒布的旨意都挺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嗎？”李立身左顧右盼，見前麵和後麵都沒有靠近的人群，他就直接把自己想說的說出來。
袁廣白不是很在意地說：“陛下這麽做，自然有她的深意！”
李立身沒好氣地說：“這是當然了，我說的又不是這個。”
“就是說，你們能猜得出陛下這樣做的深意嗎？”
其他三人緘口不語，倒是丘書達回答了他：“這要看你說的是哪件事？”
李立身高興地說：“就建造墨白書院一事。”
其他四個人互看了一眼，丘書達回答他：“你有什麽好高興的？對於我們來說，這可不是件好事！”
“我們？這關我們什麽事？”
袁廣白看不下去了，隻好回答：“你說呢？陛下建造墨白書院是為了培養人才。培養人在幹什麽？不就是為了招攬進朝廷嗎？這不是在明擺著嫌棄我們沒本事唄！”
李立身一臉震驚樣：“科考不是兩年後的事嗎？”
“所以，在這兩年內，我們要好好表現，不然新人進來，可就沒我們的立足之地了。”丘書達這話雖有些誇大其成，但也不是無跡可尋。
李立身愁眉苦臉。
這一次，他中了科考，全家可高興壞了。
尤其是他在入朝堂後不久就得到重用，如今在家裏可有排麵了。他爹就時不時的把他叫到書房，細心的詢問且耐心的教導他如何處事。這待遇，以往的他是萬萬享受不到的。
一旁的王長卿開口：“這事可沒那麽簡單，之後恐怕還有的鬧！”
李立身好奇：“兄弟，這話怎麽說？”
華墨言一針見血的開口：“世家大族豈能容忍朝廷重用那些寒門子弟，還有那些平民子弟。”
其他三人都沉默了，他們五人其實都是世家子弟，深知內裏的情況。
李立身剛想反駁，卻找不到理由。後知後覺的發現，華墨言所說的應該就是事實。
朝廷的官職，在世家大族中是可以進行利益交換。
在陛下上任前，這種情況屢見不鮮。
現在也就是稍微好了那麽一點點。
之前的徐元卿一黨，劉天奇一黨都是如此，私底下結黨營私，經常聯合起來駁了陛下的命令。
陽奉陰違更是常事。
這話讓他們所有人都覺得背後發涼。
“以後我們都得老實點，尤其是不能對家族有求必應，不然陛下防備的就是我們！”王長卿說了這一句特別清醒的話。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陛下這是要重用寒門子弟和平民子弟。
為的就是製衡這些世家大族的勢力。
不管是為了家族，也是為了他們以後的前程，以後在朝堂上都要夾著尾巴做人。
“長卿，你說這事會不會有轉圜的餘地？”
世家大族對於墨白書院的微妙態度李立身還是能感覺得到。
世家向來強勢，陛下不一定能與他們抗衡。
“你是沒見過墨白書院未來的規劃圖，這麽大的手筆，可見陛下是下了多少決心。再說了，陛下可沒有忘記徐元卿、劉天奇一黨人！”
“有這兩起前車之鑒，陛下是不會收手的。”丘書達再一次肯定地說。
華墨言淡然開口：“有丞相大人在，此事會另有轉機的。”
李立身想問題是簡單，但不代表他是一個傻子。
他們話都說到這份上，他自然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那這事就可麻煩了！我們就在中間，一個處理不當，裏外不是人。”
袁廣白誇讚他：“你倒是聰明了一回！”
李立身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後歎氣：“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