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雪遮大地,緩慢布局
大雪一連下了三天,到了第三天,太陽才從雲層之中露出臉來,把它的光輝灑在大地之上,想來宮內的紅牆碧瓦皆是一片雪白,而這個時辰,打掃積雪的宮人一大早起身清除主道上的積雪,以方便上早朝的皇帝乘鑾轎而行。
在這裏,白天與黑夜仿佛已經混淆,宮內沒有人再來探望過我,我便整天昏昏而睡,到了夜間,反而不能入睡,雖有火爐熊熊的燃著,我卻往往在天明之前便醒了過來,望著黎明漸漸破曉,望著天窗漸漸發白。
我所能做的,唯有等待,望一切早日塵埃落定,望皇後早一日實現她的諾言,我想過如不成功便會怎樣,如能把皇後一把拉入麻煩之中,以我卑賤的生命而言,卻也夠本了,這個時候,我反把生死看得淡了,倒越發獲得了那名中年女獄吏的敬畏,以為我有脫身良方,終有一日會重返宮中,侍候得倒是越發的殷勤。
這一日,我又早早的起了身,在牢房裏兜了一個圈之後,便感覺無事可做,早膳是獄吏從司膳房領來的,想來還沒有到,爐火整天整夜的燒著,倒真派了兩名屬下照看。
過了良久,才見那女獄吏親自提了籃子進來,神色一反平日的恭謹,平添了幾分喜意,開了鎖頭,走進來把籃子放在了案幾之上,這才喜悠悠的對我道:“娘娘,大喜了,聽宮內的人道,皇上要把您的案子發往大理寺重審,說是疑點眾多,娘娘,你快要脫身了!”
她眉眼之中俱是羨慕,竟仿佛此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一般,而我正揭開籃子拿出裏麵夾層的瓷瓦罐,一聽此言,卻仿若如雷轟頂,差點失手將瓦罐弄跌,如此一來,我所有的期望,所有的計劃,豈不全都落空?
他何必如此?就算能幫我脫罪,我還能在那宮中生活下去嗎?再說了,他這樣一來,豈不給自己惹上無窮的麻煩,宮裏麵本就是一潭內有殘渣無數的死水,若攪動起來,便會若幹種不好聞的味道直往上冒,無數的猜測與流言傳四散開來,一個不小心,他便會惹到自己身上,邊疆不服氣他的藩王說不定會借此做亂。
隻因為,太後與他的恩怨更濃更重,各方麵的懷疑隻會直指於他,謀殺太後,對一個各位藩王虎視耽耽的新政來說,威脅不言而喻,從各方麵利益來看,他都不應該如此!
那女獄吏見我怔了,以為我喜得說不出話來,喜悠悠的道:“奴婢一看娘娘,就知道娘娘是一個有福氣的,哪會在這種地方長期呆下去,若不蒙娘娘嫌棄……”
我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你這話從何聽來?”
獄吏道:“娘娘,奴婢去幫您取膳湯之時,宮內都傳開了,聽聞宗人府也領了聖旨,隻怕今日大理寺便會前來讓娘娘前去問話呢,有皇上的聖旨在那裏,他們哪裏敢亂來?”
又幫我舀了碗粥:“娘娘,您別急,一切皆有水落石出的時候,皇上尚且對此有懷疑了,宮裏的那位再大,大得過皇上去?”
我憂心如熾,如此一來,我便要重新計劃,所做一切皆要推翻,可等這一切塵埃落定,無論結局如何,皇後總是會屹立不倒,我還怎能在宮中生存下去?
我再無心思飲粥,反複回想前天夏候辰來探監時的情景,是否自己言行舉止之間有何不妥落在了他的眼裏,讓他起了疑心,以為我要脫身而去,所以才來了這麽一手,複又想這不可能,我這樣一個女子,隻不過他無數妃嬪中的一名,既便知道我的計劃,為了我的出逃以後不辱沒皇室,在處我極刑的時候囑咐了監刑官加嚴了守衛便是,何須如此大費周折?
如以前一樣,我反複思考,皆不能想出他為何這樣行事,隻能想可能有其它我不知道的原因讓他不得不如此?
女獄吏見我怔怔的,既不飲粥,又不梳洗,便叫了兩名手腳勤快的獄吏幫我梳洗,由如這裏是關押女囚的地方,這裏的女囚不比其它地方,以前是非富則貴的,因為獄吏全都是學過宮中禮儀的,自和素潔等專侍候人的宮女不能比,但還勉強過得去,我心神恍惚之下,倒沒注意她們幫我梳頭梳得好不好。
果然,過了巳時不久,便有太監前頭引路,官員帶著皇上的聖旨前來問話,原說我的案件歸宗人府審理,可我知道宗人府的勢力全歸時家掌控,夏候辰繞過了時家,叫忠心於他的大理寺來審,倒真有幾分想讓我脫罪的念頭?
那名官員須發皆發,身著三品的補服,看起來倒滿臉正氣,我雖入牢獄,可封號未奪,依舊是皇上的妃子,如審我的案子,我隻須站著回話,不必跪官,反倒是他向我行禮,才開始問話。
經由女獄吏暗暗提醒,我才知道這名卻是本朝有名死強牛脾氣以油鹽不進聞名的大理寺刑官李士名,聽聞他審案從不理對方來頭如何,隻認真理,曾經被先皇七罷七升,得罪的人固然不少,可也沒人敢舐其鋒芒,據聞他脾氣雖強,可卻聰明絕頂,經他手者少有冤案,獄吏隻提了他的名字,我便知道皇上的確下了大決心幫我脫罪了。
可我怎麽能告訴他,我並不想脫罪?
我暗暗打量於他,這老者有一雙極銳利的眼睛,被他一掃,卻有幾分被夏候辰望著的感覺,我暗叫不好,心中不良的預感卻越深,如此一來,既便和皇後商量著做手腳,便隻怕難做到。
我原是宮內一個份位不高的妃嬪,以李士名的名氣,想來對我不會太尊重,卻未曾想他禮儀一盡周全,對我恭敬如常,問話也沒有咄咄逼人之氣,全是閑話家常一般。
他先問我太後薨的前一晚去星輝宮的情形之種種細節,我小心斟酌著回答,把當晚的情形一一複原,不用我添枝加葉,我也知道我的嫌疑最大,有心人推波助瀾,便很輕易的讓我處於困境,可看李士元的樣子,卻絲毫沒有被這種情況影響,反而暗皺了眉頭,仿佛發現其中不少疑點似的。
我心中暗中著急,卻又不敢添加枝葉,以免引起他的懷疑,心想,如此情況之下,隻有問清楚了皇後,宮外種種情形是怎麽樣,才能再定計策,可一旦皇上插手,皇後恐怕避之不及,她會來嗎?她如果要來,也隻怕是挺而走險吧?
李士元問了我許多的問題,一口一個娘娘,語氣恭敬非常,我隻得把當晚的情形一一述說,他卻未提及我與太後的恩怨,我略感奇怪,便主動問他,他意味深長的望了我一眼:“娘娘,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娘娘如此做,便是回頭是岸,何做得了殺人動機?更何況娘娘家中被人在宮外追殺的,並非娘娘的親娘?”
我哭笑不得,心中卻是警然,原來他已查到了我的娘親是誰?深感這以油鹽不進,滴水不漏而聞名的李士元並非浪得虛名!
李士元還向我提及與孔尚宮的問話,告訴我,孔尚宮說的確是事實,但隻是人眼看到的事實,我便有些奇怪,便問他,難道還有其它事實不成,他便含笑而不語。
李士元向我問話之後,便向我告辭,還留了兩句雲山霧罩的話給我:“娘娘,命中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終是無,此案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娘娘您請放心,本官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我唯有含笑向他表示感謝,望著他略顯老態的身著三品官服的身影漸行漸遠,忽地心中升起一種感覺,這老家夥當真是夏候辰老了的時候!
我憂心忡忡,一個夏候辰就難以逃過法眼了,再來了一位如老薑般的夏候辰似的人物,我的脫身之計還進行得下去嗎?
可我怎麽都不敢相信夏候辰當真會幫我脫罪,宮裏牽涉朝政,利益相關,我與其相比,孰重孰輕,相信任何明眼人都一目了然,夏候辰能登上皇位,本就是一個會審時度勢的人,我唯有再一次肯定,必有我不知道的原因在裏麵,我不過適逢其會罷了。
皇上下了旨意澈查此事,無意給究辦此事的皇後臉上扇了一個耳光,以他們平日裏表現得情深似海的樣子,夏候辰又不知與皇後達成了什麽協議,讓皇後平靜下來,最主要的是不知道皇後心裏怎麽想,可有什麽對策沒有?
自皇上下旨徹查之後,通過獄吏向牢裏的我問好的人倒多了起來,時不時有些人送了吃的用的進來,可夏候辰下了聖旨,一概不許人探監,讓我想向外傳遞消息也不成。
女獄吏從獄外向我傳遞東西倒是勤快,並不趕藏私半點,一一交付於我的手上,這一天,她便送來一籃子水果,告訴我這是孔尚宮送與我的,這倒是一個新鮮人,自她攀上皇後的高枝兒之後,倒一直沒了她的消息,雖則獄吏前去司司膳房幫我拿湯之時,她並未多加留難,更是親手在素錦被上縫了幾針向我示好,可也就是如此而已,眾人紛紛往我這裏送東西的時候,她沒有動靜,她一向是不落於人後的,如今倒是稀奇了。
女獄吏籃子遞給我,卻不走開,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職責所在,自得親眼看見裏麵是些什麽東西才可能走的。
我一打開籃子,她便撇了撇嘴,道:“娘娘,孔尚宮位高權重,每月份例也多,怎的就送了這些東西來?”
籃子裏麵是兩種幹果,曬幹的荔枝,蘋果幹。
這兩樣在宮裏頭的確是不值錢的,聽女獄吏在我耳邊用輕蔑的語氣貶低它們,我便道:“東西雖少,卻也是一份心意,孔尚宮知道我喜歡飲水果茶,特送兩樣東西來表示謝意是自然的。”
那女獄吏便不說什麽,幫我收好了。
我望著包成小包的那兩樣東西,暗暗冷笑,‘如利益幹,則平安無’她們想要表達的,是這個意思吧。
孔文雨送來這兩樣東西,並不是她自己的,想是昭純宮的那位讓她送的,我心中不由一陣失望,這種情形看來,這位看起來滿肚子主意的皇後已然慌了手腳,不想怎麽計策下一步,首先想的,卻是怎麽威脅住我,擺脫自己的責任。
她雖坐在高位,卻如此難成大器,我的計劃如要實現,隻怕會困難重重。
我想向她傳遞消息,可有了皇上的聖旨,女獄吏對我雖恭敬,執行起聖旨來卻一絲不苟,想來也不會替我傳遞消息出去了,一想及此,我不禁一籌莫展。
又過了兩天,李士元又踱著官步出現在我的牢房之外,說是尚有許多疑難未解,奏請娘娘為之解惑,我想,解惑不是你的專長嗎?如果我能幫你解惑,我就不會被關押至此了!
想不到我語氣之中細微的不耐便被他感覺到了,老狐狸眨著雙老眼忽然問道:“老臣怎的感覺娘娘在牢中呆得舒服,並不太想出去呢?”
我悚然一驚,忙笑道:“李大夫說笑了,牢裏再舒服,也不如宮裏頭繁華似錦,本妃過慣了舒服日子的,怎的不想出去?”
李士元便端端正正的一笑,不再繼此話題說下去,隻是又反複問起那晚的情形,皺眉道:“禦醫所驗種種,和娘娘所講不差,太後確是腹泄導致身體承受不住,心悸病突發而死,至於和娘娘送的湯藥有無關係,卻是很難說,但藥物相衝,卻是事實。”
他責怪的望著我:“娘娘不該擅自送藥的。”
經他一提醒,我倒記起了我為什麽心血**的去看太後,孔文雨的話是一個挈因,而夏候辰則是另一個原因,不就是因為夏候辰前些日子用輕蔑的語氣暗示我這個人一旦把人利用完,便棄之腦後?所以我才去看太後的!一想及此,夏候辰所做種種給我帶來的少許溫暖瞬間變成冰淩,我忽地明白,他每一句問話甚至於蔑視的表情皆有他的目地,也許那個時候,我與他的關係便在我不自覺之中轉暖,所以,我才略略在意了一下他的話,卻想不到換來的卻是如此!
看來他送我入泥潭,再使人拉我出泥潭,的確有其目地在。
李士元見我陷入深思之中,以為我想出了什麽,便問道:“娘娘若想起什麽,請隨時告訴老臣,老臣也好綜合分析。”
我思緒萬千,最後卻隻淡淡的想,原是如此,夏候辰原就是如此的人,這才是我認識的皇上。
李士元不知察覺到了什麽,道:“娘娘,天氣雖寒凍,但希望尚在,娘娘不必如此悲觀的。”
我臉上竟顯出了悲觀的模樣嗎?不應如此才是,應是理所當然,把夏候辰所做的一切皆視為理所當然才是!沒有期望,哪來的希望?我不知不覺對夏候辰也有了期望嗎?
我暗暗冷笑,卻對李士元道:“李大人,本妃實想不出當晚還發生了什麽了,本妃所知的,一切都轉告給了大人,本妃隻希望李大人能盡快查明真相,還本妃一個清白。”
李士元雙眼朝我一掃,忽爾笑道:“老臣既領了聖旨,便會竭盡全力查清此案真相,其實此案說簡單也簡單,說不簡單便不簡單,最難的是,說娘娘有罪也可,無罪也行,全看某些人怎麽操作,可要找出確實的證據,卻是難。”
他的一翻話倒說出了我早已明白的真相,這件案子,其實操作全在審案的人手裏,如皇後審案,我便有罪,但是,朝局以利為先,我怎麽會不明白推我出去,才是此案最大的利?
他一雙不大的眼睛偶爾望我一下,卻仿若看穿我的五髒六腑,我忽生一計,便道:“李大人,既是皇後審過本妃的案子,本妃與皇後一向交情深厚,可逢此大難,本妃痛本妃倒想問問皇後,她從何而得的證據,可將本妃送入宗人府,本妃遭此大難,痛徹心肺,一直沒有機會問皇後,李人可否向皇上請求一二,讓本妃見見皇後,這對本案或許有幫助?”
如用其它曲徑不能與皇後相見,我便光明正大的請求皇上恩準與其見麵,皇後並非涉案之人,卻隻是審案人罷了,想來他不會不準許罷?
李士元臉上卻未露出奇色,仿佛我所求理所當然,想了一想道:“也好,此案就此僵住了,本官也沒有更多更確切的證據幫娘娘,也許娘娘可自尋到出路。”
不知道為何,我總感覺他說‘出路’兩字的時候,特別的意味深長,可仔細觀察他的臉,卻看不出什麽。
看來不但宮中是一個可以讓人迅速成長,成為一個演戲能手的地方,官場也是。
李士元官階雖不高,不是一品大元,但他的銳利與敏捷卻不下任何人。
果然,不知道李士元怎麽同皇上商量的,蒞日,剛梳洗罷,我便聽見女獄吏急急的跑了過來,向我道:“娘娘,宮裏傳了話下來,皇後娘娘的鳳駕直往宗人府來,說是奉了聖旨來看娘娘。”
我應了一聲,道:“屋內火爐夠多的了,現天既已放晴,便收了兩個罷,皇後娘娘長裙委地,別燒著了才好。”
女獄吏感歎:“娘娘思慮當真周密,無論巨細都幫人想得清楚。”
我望了她一眼,心想這個看起來粗鄙的女人其實卻心細如發。
她叫人搬了兩個爐子出去,屋子裏便空曠了很多,恢複了以前夏候辰來之前的模樣。
過了晌午,吃過中飯之後,時鳳芹才來著人前呼後擁而來,由於在尚在熱孝之中,她如皇上一般全身素白,頭頂未戴珠釵,其身邊服侍的人也一樣,顯出如大雪飄飛般的慘白。
與前不同,她不能與我單獨談話,看來她不敢屏退身邊之人,總有人跟著,見她如此,我便知道她對夏候辰有一種天然的懼怕,又或是因生情而不願違逆?
我向她行禮之後,她便叫人開門進了我這鐵籠子,臉上表情親切,一進來就拉了我的手:“妹妹幸苦了,瞧這屋裏凍得,牢內濕氣隆重,妹妹要保重身體才是。”
我想,她這一次來倒進了一大步,原來來的時候,連我這屋都不願意進,隻願在鐵欄之外和我談話,現如今又是進屋的,又是拉手的,自是做給旁人看的。
我便笑道:“皇後娘娘不必憂心,獄頭對我甚好,平日裏有火爐供應,臣妾皮糙肉厚的,倒不覺得幸苦。”
我不動聲色的把一個小棉團塞入她的手中,她一怔,忙團手接了,手一縮,放入衣袖之中,這一切皆進行得無聲無息,連站在近旁的女獄吏都未曾看見,我想,在對這件案子上,她與皇上產生了分歧,但到底她都是一國之母,出去之時,沒有人膽敢搜她的身吧?
皇後滿臉悔意:“妹妹,都怪本宮糊塗,初聞妹妹之事,又急又痛,以為妹妹範下大罪,心慌急亂之下,便做了判斷,所謂愛之深責之切,本宮一向與妹妹交好,所以才會如此,妹妹你不會怪本宮吧?”
我反握了她的手:“臣妾怎麽敢怪娘娘?臣妾突遭橫禍,隻期望別連累了姐姐才是,又豈敢再求多想?”
皇後便四周打量了一下我的住處,摸了摸我所蓋棉被,皺眉道:“上次本宮來探妹妹,叮囑了司製房送來足斤足兩的棉被,怎麽這棉被卻是這般的薄?”
棉被本不薄,但皇後要在眾人麵前演戲,我便隻得陪著她,我便勸道:“皇後娘娘,臣妾得娘娘的照顧,在牢獄之中尚得絲被可蓋,可絲棉襖可穿,已經是天大的榮幸,司製房送東西過來並不敢絲毫殆慢,按製,臣妾理應得此。”
皇後這才罷手,叫了跪下請罪的女獄吏起身,又細細的叮囑她要好生的照料我,不得偷懶等等,女獄吏自是呈惶呈恐的答應了,她這才罷了。
我見其它人等包括獄吏,臉上皆露感服傾佩之色,便知道她今日的目地已經達到,在眾人麵前,她依舊是一位端莊和藹可信服天下的好皇後,隻因受了某些人蒙弊,急怒攻心之下,才將我送入宗人府。
而對於我,要傳遞的消息已然傳遞給了她,至於她怎麽去做,那便是她的事,隻期望她不像寧惜文般,臨到頭,一遇上夏候辰,便如一灘亂泥般扶不上牆了。
如此大好的機會,我從未放棄過希望,雖然夏候晨橫插了一腳,讓我的計劃困難重重,但如有萬一可實行的可能,我都想試上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