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依舊有些為難：“四小姐，這……鄒娘子現在是在府裏掌權的，她來，我們不好說啊，老爺那裏……”
我哼了一聲：“不礙事，以後不管是誰來，你就照我說的做就可以，如果她有意見，就讓她來找我。”
“衡叔，你不要忘了，林家的生意，父親是交與我全權打理的。”
掌櫃的一聽，立刻點頭答是！
出了鋪子，戚澤嘀咕了一句：“我看你除了林家的一攤子破事兒，沒什麽讓你傷心的。”
這孩子，怎麽就沒完沒了呢。
我回了他一句：“你放心，你父親將你交代給我，以後除了林家的事兒，我還會對你上心的。”
說著，我以一副慈母多敗兒的狀態朝他笑了笑，他反應過來後，重重地哼了一聲。
林府門外，隻有阿恒一個人站在那裏守著，大門開了一個兩個人大小，看上去，莫名有些蕭條。
“四小姐，您回來了。”
“府裏人可都在？”
阿恒低著頭，一板一眼地說：“老夫人去佛音寺了，鄒娘子早上就出的門，還沒回來，老爺倒是在的，就是身體不太好，孫大夫剛來，這會兒估計在診脈！”
進府，我看了一眼林庭筠院子的方向。
小孩子就是長得快，林以煦的兩隻小短腿已經踩得很實了，正朝我滿臉堆笑的跑來。
“四姐，四姐！”
我和蓮子對視一眼，這口齒已經很清晰了。
戚澤從未這麽近距離地接觸過這麽小的孩子過，看得有些神遊天外。
我將他抱起來，他那小手毫不猶豫地朝我臉上摸來，我覺得有些膈著，拿起他的手一看，上麵一條醒目的傷痕。
一旁站著的彩虹立刻帶著哭意地說道：“小姐，怪我，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讓五公子受傷的，您責怪我吧！”
我眼睛裏立刻凝了冷意：“到底怎麽回事兒？”
張嬤嬤補充道：“小姐，是這樣的，那天五公子也不知怎麽的，一直哭鬧不止，彩虹便帶著他去逛了逛府裏的圓子。”
“中途遇到了鄒娘子，青梅將五公子抱給鄒娘子瞧，五公子又不願意，便掙紮了起來，也不知怎麽弄的，五公子便掉到了地上……”
隻聽到這裏，我心中已是怒火重重了，而我懷裏的林以煦，卻是什麽都不懂，一臉天真的笑容。
張嬤嬤繼續說道：“還好隻是傷著了手。”
“這種事情，沒有下次了，嬤嬤！”
張嬤嬤心中一凜，說道：“是，小姐。”
當天，我帶著林以煦去了林家的祠堂。
零娘子的牌位放在最不起眼，最邊上的位置。
我教他如何磕頭，如何對他死去的母親行禮。
“零娘子是你母親，你該喚她母親，明白嗎？”
林以煦似懂非懂地看著我：“母親～”
我皺眉，我忘了像他這般歲數的，既不識字，也不太明事理。
我心裏正想著怕是等過了年，就將林以煦送到殷家學堂去，祠堂外邊便熱鬧起來了。
“嗬嗬～真是的，四姑娘回來了，也不通知一聲……”
是鄒氏的聲音，沒進來林家的祠堂，是她還不夠資格。
我帶著林以煦出去，正好那個喚做青梅的丫頭也在，我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她有些害怕和不知所措的靠近鄒氏。
我才說道：“是我眼拙，還是怎的，這不是大夫人身邊的下人們，怎麽轉眼到了鄒娘子身邊來？”
“是大夫人身邊不夠香？還是鄒娘子那裏更好吃？”
這些話都是我從話本子上麵看到的。
而在“江湖”混了許久的鄒氏，怎麽會不知道這是連著罵了三個人呢！
兩個為“屎”，一個為“狗”！
而那青梅自小就來了林府為婢女，便對這些罵人的俗語一概不知。
這會兒還低著聲音問：“鄒娘子，四小姐是什麽意義啊？”
“蠢貨！”
青梅被鄒氏突然的怒氣弄得十分莫名其妙。
她聽了我的話後，是擔心自己得了大夫人和鄒娘子好處，而為她們辦一些見不得天的事情被人知道，怎料，鄒氏就不分青紅皂白地對她罵起來了。
鄒氏罵完人後，十分嫵媚一笑，比初來林府的時候，還要有味道。
這林家四小姐可是無時無地不再給她驚喜啊，這些個罵人的俗語她也知道，看來，以對付林芮蘭那套對她，還不管用啊！
“四姑娘這說得是什麽話，左右都是府裏的下人，一來大家都熟悉了，二來在去找，又要費時費力的，就將就用了。”
“若是四姑娘覺得青梅這丫頭手腳伶俐，想用的話，開口便是。”
青梅驚慌失措地說：“鄒娘子，不行啊！”
“嗬，鄒娘子倒是挺大方的，隻是我用慣了身邊的人，再說，你用過的人，我用著也膈得慌啊！”
鄒氏一聽，臉色又不太好起來，倒是青梅像是鬆了好大一口氣似的。
“不過，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地方，林家藥地那邊，現在正缺人手呢，卓彪跟我講過許多次了，我一直沒來得及安排，我看青梅腿粗手大的，就挺合適。”
“我去，我去，四小姐。”
這青梅的反應之快，不禁讓人疑惑，剛才說的話，她到底聽明白，聽清楚了沒。
鄒氏那臉色，更是一下子就變了色。
看那“狼狽為奸”的主仆，我心裏覺得好笑，眼下隻有讓卓彪犧牲一下“色相”了。
“不過，話說回來，鄒娘子這陣仗，到林家祠堂，怕有些不妥吧。”
“祠堂乃是供奉先祖的地方，先祖喜靜，都說勿擾古人，鄒娘子不會是因為出身低微，便不懂這些禮節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倒也情有可原。”
鄒氏這輩子最恨提到出身兩個字，不然這都安城裏的那些婦人們，也不會總是對她挑三揀四的，時不時地就要拿話拿捏她幾句。
而她呢，還要像狗一樣，跟在那些人後頭，因為她現在端的林家當家主母的身份，自然不能差了，該結交的還得結交，況且……
“四姑娘可真是善解人意！”
鄒氏隻差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那善解人意四個字了，她先忍著，等以後到了時機，再雙倍奉還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
“我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就是聽說戚將軍一出征去了，你便出戚府過問起林家的生意來了。”
此刻，我們已經走出了祠堂那處的院子。
我本是走在鄒氏前麵的，這會兒轉身問她：“原來鄒娘子說的是這事兒，我倒是不知道有什麽問題。”
鄒氏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誒，你母親去的早，大夫人又沒將你當親閨女看待，你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之處。”
“戚家那是什麽樣的大戶人家，有財又有勢的人家，戚公子那是什麽人，他可是將軍，就是天子麵前，也是露了臉的，你身為他的夫人，這一言一行可都被人看在眼裏的。”
“戚家不缺錢，你這樣拋頭露麵的，戚家人心裏不高興，說不定還會連累戚將軍的名聲，再說……咱們林府也不缺人啊。”
“你既然嫁出去了，就安心做戚家的少夫人，何苦來哉，要來趟林家的水呢！”
哼，鄒氏終於將她的最終目的說出來了，她就是希望我遠離林家，哦對了，不止我，還有林芮蘭，說不定還有林鉑，還有我身邊被張嬤嬤帶著的林以煦。
這麽費盡心思，看來林以煦的事情，可不能這麽再拖下去了。
我冷笑一聲：“鄒娘子可真不知道操的是哪門子的心，我的事兒啊，還真用不著你來操心，戚家自然有戚家的規矩，出了什麽事兒，也輪不到你來擔心。”
“還有，我父親那裏，若是你能說得動他，讓他親自出馬，我倒是樂得自在呢。”
哼，林庭筠前前後後的態度，可是完全不一樣的，讓我接受林家生意，可是他提出來的，況且，現在我身邊還有一個戚承遇，他能舍得了我，也舍不了戚承遇這顆大樹啊。
“你……”
鄒氏沒想到她苦口婆心編造的好話，被我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見我走遠的背影，她還不消停。
“四姑娘，你可別忘了，戚將軍可不隻你個夫人，而且他那孩子可是挺大一個了，你可不能目光短淺，隻看得眼前的這點兒啊。”
我轉過頭回以她一樣的擔心：“我說鄒娘子就是太好心了，若我是你，就不會為我自己考慮那麽多，畢竟若是我依靠戚將軍這顆大樹，將林家的生意做大做強了，日後，若是你的肚子掙氣，有個一兒半子的，這最後不是你的孩子享福嗎？你覺得對嗎？鄒娘子？”
鄒氏被氣得夠嗆，林庭筠現在那副身體，若是還能讓他懷上孩子，她還同她囉嗦什麽，況且，還有零娘子那賤人落下的種呢！
“哼，你算什麽東西，我們戚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她是我父親的正室夫人，以後你遇見都要繞開了走，更別說像今天這樣，說三道四！”
我一轉身，戚澤那孩子正負著手，十分威嚴地站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