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一移動,唇角便落在了那不安分的眼睛上麵。
而我,渾身一動,眼睫毛控製不住地顫抖,刷過戚承遇的唇瓣。
刹那間,我感覺到身旁人的繃緊,和明顯急促了的呼吸,背後的手,立刻變得灼熱有力起來。
我的雙手隔在我們中間,我能感覺到戚承遇的克製。
“睡了吧,你明天還要早起呢。”
“明日榮王要去殷府,所以……”
所以今天晚上可以為所欲為,可以不用考慮時間,我的臉瞬間漲燙起來。
“我……我累。”
戚承遇低笑起來:“你累什麽,這幾天吃了睡,睡了吃飯的。”
“我,我心裏有事兒。”
戚承遇安靜一會兒才問:“有心事兒?你可以考慮跟我說說。”
我將這段時間一直糾結的問題問出來:“榮王當初離開的時候,為什麽會告訴殷函,讓她等三個月,而三個月過後,他便回來了,華樣子也出事兒了。”
戚承遇的呼吸一滯,他知道她敏銳,卻沒想到她這麽細心,不過一句話而已,她便記在了心裏,也讓他此刻不知如何作答。
他不想讓她覺得,他騙了她,可事實確實是他騙了她,而現在,他覺得自己不能騙她更多了。
沉默便是肯定的作答。
葉奈早就想過,如果事實真是這樣,那意味著什麽。
她嘴裏喃喃說著自己的猜測:“如果榮王在離開都安之前就想到會現在回來,那就是他想到了華王會謀逆,或者說這個謀逆的罪名,便是榮王給華王設的陷阱。”
“而你們被埋伏,生死不明的消息就是假的,那天鍾丞相的話,就是故意說給我,不,是故意說給華王黨派的人聽的,目的就是讓華王進入你們設的圈套,而你們一直藏在暗中,就等著給華王致命的一擊。”
戚承遇很想說不是,可……
“對,所有的一切,你都猜測得很對,但殷家發生這麽多事兒,卻不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戚承遇的話讓我冷哼一聲:“不是殷家的事情不在你們的掌控之中,是你們隻算計榮王贏,華王敗,其餘的,根本不在你們的考慮範圍內。”
“殷家算什麽,我祖母算什麽,殷函又算什麽,隻要最後的結果是華王萬劫不複,你們便贏了,不是嗎?”
我心裏又氣又恨,憑什麽他人的得失要連累殷家的人,王爺又如何?天子之位又如何,就該所有人犧牲掉所有來講究嗎?
而此刻的我,又將這怒氣毫無保留地傳給戚承遇。
戚承遇心裏歎息,身旁的冷意堪比冬日冰霜,他知道,不管那直接握刀的人是不是自己,他都是一個間接的劊子手!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容身旁人的忽視。
就在我以為戚承遇動了怒的時候,他便緊緊地抱住了我,我抗拒,他便越強硬,如此幾次。
我的腦袋被他緊緊壓,在胸口,呼吸都快不順暢了。
“這件事上,我對不住你,也對不住殷家,更對不住老夫人,等我百年以後,親自去向她老人家賠罪,但現在,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夫人,我不準你心裏對我有芥蒂,不準恨我,更不準對我冷!”
我……
明明是他錯了,為什麽還對我提這麽多要求。
可他說,百年以後去向祖母賠罪,讓我心軟了。
他不是榮王,沒有選擇的權利,而且,如果沒有這一次,那華王又會怎麽對付他們呢。
畢竟,為了那個位子,華王可是要犧牲掉殷函幸福的。
戚承遇等了許久,沒有聽到回答,卻能感覺到身旁人逐漸軟下去的身子。
他心裏鬆了一口氣,這感覺比三軍麵前,還要另他忐忑。
之後,便是一夜無語,戚承遇也是操,勞奔波了好長一段時間,溫軟在懷,睡得十分踏實,以至於第二天早上,懷裏什麽時候空****的,他都沒有印象。
“來人!”
蓮香被屋子裏的聲音震得一個激靈。
一進去,自家公子正光著大腳丫子,穿著裏衣,清涼地站在外間,臉上的神色,驚慌又失措,是她活了大半輩子,從沒有見過的樣子。
“少夫人呢。”
蓮香一愣,原來是擔心少夫人啊。
“少夫人一早就去殷府了,應該是去看表小姐的。”
戚承遇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又想到那應該兩個字,眉頭又皺起來。
“馬上安排馬車,我要去殷府。”
“是公子。”
我沒有想到,殷函的情況竟然沒有什麽好轉,除了醒了過來外。
殷函一咳嗽,胸口的傷便錐心得刺痛,白色的紗布還又見了血。
我皺眉,先讓人把曲大夫請來,跟戚承遇一同回來後,他那鋪子便又開張了。
然後又讓人幫殷函換了新的傷布。
“你們怎麽照看的,這都發炎化朧了!”
我實在太生氣了,這完全沒當作一回事兒,便對殷函房裏的下人嗬斥了幾句。
“你們先出去吧!”
“表姐,你不能再任性了,你要是再出什麽事兒,你讓舅舅和舅母怎麽辦?”
殷函終於止不住地哭訴了起來:“我,是我對不起祖母,對不起父親,還有母親,還有殷家。”
提到祖母,我也紅了眼睛。
“表姐,事情已經過了,逝者已逝,祖母她肯定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她希望看到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表姐。”
殷函哭了許久,曲大夫來的時候,那胸前的白布又被血弄shi了。
她也哭得累了,我將情況描述給屏風外的曲大夫聽,然後又照著他的話,一一處理給殷函處理傷口。
將那化朧的皮肉挑開,又撒上藥粉,這其中的痛不是用銀針或者止疼藥就能阻止的。
可殷函從始至終一聲不吭,隻有眉頭皺起,冷汗順著脖頸流下。
是不是隻有經曆過了最深的疼痛,才能夠變得無比堅韌。
處理好了傷口,看著殷函睡過去了,我才離開。
一出殷函的院子,便遇到了林芮蘭。
“她怎麽樣了?”林芮蘭朝裏麵看一眼。
“如果她自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一直這樣反複下去,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
林芮蘭皺眉,其實她心裏,還是挺心疼殷函現在的樣子。
“她一直這麽折騰,府裏的下人也看不住她。”
“我今天同她說了許多,看樣子,應該會好一點的,不過,還是讓舅母來這裏看著吧。”
林芮蘭點頭:“也好。”
殷家夫人前一段日子,也是病了許久,有她來照看著殷函,大家都要放心一點。
而等我去向殷允辭行的時候,才知道,戚承遇竟然也跑來了。
看著與殷允談笑風生的他,當時的我並不知道,如果沒有他在其中的各種周旋和算計,殷家就要隨著華王而去了,不過是一念之間,殷家就險些被降罪九族!
而等我們離開後,榮王又來了殷府。
回去的路上,戚承遇提議走走,我覺得也好,許久沒有這麽漫無目的的走了。
而不知不覺,戚承遇竟然將我帶到了闕子和阿齊的住所。
看他大搖大擺走進去的背影,我有些頭疼,他真當自己到了哪裏都是戚家公子啊,好歹是人家闕子和阿齊的屋子,他也不知道低調點兒,誒!
院子裏沒人,倒是那廚灶房裏傳來聲音和香氣,還有陣陣的歡聲笑語。
我難以想象,以阿齊平時候的樣子,竟也能笑成這個樣子,心裏好奇,便貓著腳步朝廚房走去。
好巧不巧,正看到阿齊夾了一筷子肉,送往闕子的嘴裏。
咦~
頓時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兩人的日子,還真是蜜裏調油似的,令人膩得慌。
我正要撤呢,這境況,可不好現身,不然,人家尷尬,我也尷尬。
可阿齊發現了我,他倒是還算鎮定,等闕子將那肉嚼碎了吞進去才道:“少夫人。”
闕子一愣,轉過頭來,愣愣地看著我,一聲哀嚎,過後還以阿齊為遮擋物,不願意現身。
那邊的戚承遇聽到了動靜,匆忙過來:“怎麽了?”
闕子再一看,天啦,還要不要她活了,今天可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等闕子的心情平複了,才想著問:“小姐,你們怎麽來了?”
“我從殷府出來,路過你家門口,就想著進來看看,既然人已經看到了,那……”
我正想說走呢,畢竟闕子大著肚子,我們也不好耽誤,可阿齊卻說:“少夫人,您和公子難得來一次,怎麽也要吃了飯的,我廚藝不行,闕子又不方便,我馬上去金滿堂叫菜來。”
我想說不用,可阿齊看了眼點頭,覺得這主意不錯的戚承遇後,便直接去了金滿樓。
我……
怨恨地看了眼戚承遇,真是,他怎麽這麽沒有眼力見呢。
而等闕子拿著那些她為孩子做的小衣服時候,我心裏喜歡的緊,小巧玲,瓏的,還精致。
“你這丫頭,什麽時候學到一門好手藝了?以前,我記得可是四肢不勤的。”
一打趣起來,闕子也忘了還有一個戚承遇在旁邊,說道:“小姐,哪裏啊,我還是能做一些針線活兒的,隻是做得沒這麽細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