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霄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從戰場上回到天宮的,隻記得他醒來的時候,蘆花正在一旁用炭火烤著土豆。
“你終於醒了。”蘆花吹了吹手上的土豆,又伸出手指戳了戳,似乎還沒熟,就繼續放在炭火上烤著。
看著蘆花能這麽悠閑,久霄知道,這一場大戰應該已經打完了:“現在神魔兩界怎麽樣了?暮媱……幽凰怎麽樣了?”
蘆花把土豆一放,轉頭看向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這場大戰已經結束了,魔界與天界簽訂了契約,以後都和諧共生,至於幽凰嘛,她已經走了。”
“走了?”久霄一愣:“她去哪裏了?”
蘆花隨手拿了一杯水遞給他:“不知道,她幫幽軒與白姐姐將和離的事情辦完了,又向天帝討了個人情,將雪山神女接到了魔界,讓幽軒母子相聚,之後將魔主的位置傳給了幽軒,她就從魔界離開了,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玉初呢?我去找玉初!”久霄從**站起來。
蘆花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原本神采奕奕的臉突然就蔫了下去:“玉初辭去了月老一職,帶著白姐姐雲遊四海去了。”
久霄一愣,玉初帶著白若塵去雲遊四海?這是什麽請看?他們兩個什麽時候這麽……
不對啊,蘆花不是喜歡白若塵麽?雖然現在他臉上也有些失落的神情,可是一點也不濃重,就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好啦,你醒了我就不守著你了。”蘆花把烤熟的土豆拿起來在手裏掂了掂,喃喃道:“小羽一定喜歡吃這個。”說著抬腳往外走。
“你等等!”久霄微微皺眉:“小羽又是誰?”
蘆花的腳步一頓:“哦,我差點忘了,你都睡了兩千多年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了。小羽是三百多年剛成年的小鳳凰,現在跟著我混呢,天帝說了,過兩年為我們賜婚。”說著蘆花低下頭嘿嘿傻笑了兩聲,轉頭往殿外而去。
久霄愣在原地,原來他已經睡了兩千多年。
神魔大戰之後,幽凰回到了魔界,他大致是不太願意接受“暮媱已經死了,被你親手殺死了”這樣的結局,終日以酒澆愁,直到誤將酒神府中的夢仙醉當成普通的酒品喝下,還一下子喝了四五壇子之後一睡不醒。
之後這須臾兩千年間,所有的一切都與他沒有了關聯。
久霄轉頭,看向依舊掛在他床邊的龍淵神劍,這把劍上似乎還殘留著一點暮媱的氣息。
清醒之後的久霄,開始搜索幽凰的信息,然而能查到的,不過是幽凰在近五百年前已經消失了。
不管她做了什麽,天族依舊忌憚她的存在,魔族之中也有不少人對她心存怨恨。
所以她選擇在天地之間遊**,偶爾會回到天虞山看看靳陽,也偶爾會回到蓬萊洲看看九川。
洛西在失敗之後回到了蓬萊洲,自願被關入了規安室,永生永世不得出,林萱則消失在了三界之中。
冥主一如既往守候在黃泉河畔,看著彼岸花開了又落下,不過現在,已經將戰神一職辭去,傳給新人的司星上神,偶爾還會到冥界陪她下棋。
至於浩崴,從兩千多年前離開天界之後,就沒有了任何消息。
而幽凰,則像是消失在這天地間一樣,怎麽找都找不到她的痕跡。
等久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遣散了粼泉宮所有仙娥,獨自踏入人間的時候,這一方土地已經滄海桑田了好幾個輪回。
北海邊的小鎮子已經變成了一座城,其中繁華可想而知。
“魚餅誒,新鮮出爐的魚餅嘍~”不遠處又小攤販叫喊著,久霄突然想起,似乎以前就在這裏,暮媱追著尚且年幼的蘆花跑到魚餅攤子前,要了不少東西,卻轉頭伸手問他要錢的情景。
正沉思著,久霄隻覺得自己的肩膀被一撞,他下意識往前看去,隻見一個穿著粉色羅裙的姑娘跑到了魚餅攤子前,抬手指著攤位上的魚餅,一口氣要了好大一包。
那姑娘的側臉,像極了暮媱,久霄一時間愣了神,他抬腳往前走了一步,卻又自嘲地笑了笑,這不過是個凡人姑娘而已,即便相似,又怎麽可能是她?
他歎了一口氣,轉身想走,卻一下子停住了腳步,在他麵前,穿著凡人衣衫的浩崴,正笑得像隻狐狸一樣:“許久不見啊,五殿下。”
久霄一愣,剛想說些什麽,卻見浩崴臉上神色大變,也顧不得跟他打招呼,直接邁開步子往前跑:“小祖宗誒,你可悠著點,我們帶的錢可不多啊!”
久霄看著浩崴跑到那正在買魚餅的姑娘麵前,好說歹說了一番,那姑娘卻是怎麽都不肯將手中的魚餅放下:“不嘛,爹爹說了,這次出來不管喜歡什麽都能買的,為何偏偏這個不行?我不管,我就要這個!”
久霄嘴角微微勾起弧度,他走上前去,從袖袋裏掏出一塊碎銀子放到攤販手上:“姑娘手裏的魚餅,這些夠了麽?”
攤販掂了掂手裏的銀子滿意道:“夠了夠了。”
那姑娘見有人為她付錢,就轉頭看向久霄,一雙眸子晶瑩剔透:“你是誰?家住哪裏?晚些我讓爹爹將銀子還給你。”
久霄手上的玉骨折扇“啪”一聲打開:“不若你告訴我,你家在哪,我自己上門討要?”
小姑娘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愣了愣又看了浩崴一眼:“我叫沐媱,是城東沐員外的小女兒。”說完她扯了扯浩崴的衣袖:“我們回去吧。”
浩崴意味深長地看了久霄一眼,臉上的笑容卻不變:“好,我們回去吧。”
看著那兩道背影,久霄突然明白了過來,有些形式總是要走的,身份該換還是得換,左右不過是個名字,不然司星又怎麽能將戰神的位置傳給你呢?是不是,暮媱。
久霄收起手中的扇子,快步跟了上去:“這位姑娘,你等等……”
沐媱的腳步停下,轉頭看向久霄:“還有什麽事情麽?”
久霄看著她的眸子,突然就笑了起來:“姑娘,芳齡幾何,婚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