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霄吃痛,鬆開手退了兩步。
暮媱揉了揉自己被捏紅的手腕,將方才收回的靈石取出,仔細觀察一番才發現上麵確實有遮蔽的術法。
“術法係出同源,皆是蓬萊洲的術法,我根本感應不到不同,我也是現在才發現的。”暮媱看向久霄,有些害怕,“我不是細作,我若是細作,我早就跑了,還等你抓我麽?”
久霄紅著眼睛,轉身駕雲:“若是讓本座知道你與魔界有勾結,本座定讓你生不如死。”
暮媱駕雲跟在久霄身後,明明原本是向北的,卻不知為何改道往天界去了。
久霄駕雲的速度奇快,暮媱幾乎是盡全力才和他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到了天門口,久霄抬腳往裏走了幾步,停下腳步,頭也不回道:“現下你不必跟著本座。”說完便朝著司史仙官的住所去了。
暮媱翻了個白眼,簡直莫名其妙。然後抬腳往姻緣殿去。
司史仙官正在訓斥負責謄抄仙史的小童,久霄踏入殿中,揮退一眾仙童仙娥。
被訓斥的小童看了看一臉尷尬的仙官又看了看表情晦暗不明的久霄,轉身就退了出去。
“五殿下,你這是?”
“我記得你這裏有一麵輪回鏡,隻要知道名字就能查出身世來曆。”
仙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一臉無奈:“殿下,這輪回鏡是我殿中的至寶,萬萬不可隨意使用啊。”
久霄一眯眼,神情越發晦暗不明,看得仙官不由低下了頭,才道:“這輪回鏡有什麽禁忌麽?”
仙官搖頭。
“有什麽危險麽?”
仙官又搖頭。
“有什麽本座看不得的麽?”
仙官還是搖頭,卻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抬頭張嘴。
“既然沒有禁忌沒有危險也沒有什麽本座看不得的,又為何不讓本座看?”久霄的一句話硬生生讓仙官將原本的話語咽了回去。
顫著雙手將輪回鏡捧出,司史仙官一再叮囑要小心,千萬別碰壞了。
久霄接過輪回鏡,銅製的鏡身被擦拭地鋥亮,仙官的目光著實太過灼熱,久霄轉身捏訣,劃出一道屏障,任由仙官在外叫喊著讓他仔細小心,反正他聽不見也不看不見。
手指撫過鏡麵,“暮媱”兩個字被吐出的同時,鏡麵上閃起絢爛的光華。
然而也隻是光華。
輪回鏡在久霄手上甩了甩,又甩了甩,在屏障外看著的仙官隻覺得自己的小心髒被甩了甩。
好不容易,久霄從屏障中走出,仙官上前,也不顧什麽禮數了,一把奪過輪回鏡,寶貝地捂在懷裏摸了摸,又仔細瞅了瞅,確認沒有裂痕沒有劃痕,沒有任何破損跡象之後才收了起來。
久霄皺著眉問仙官:“為何沒有影像,隻有光華?”
仙官一驚,難不成這輪回鏡壞了?又將鏡子取了出來,仔細檢查了一遍,隨意說了個名字,確認沒有出問題,才又想了想,問久霄:“殿下說的名字,是本名嗎?”
“本名?”久霄皺眉,他哪裏知道這是不是本名。
“輪回鏡,印輪回,但若不是本名,輪回鏡便會找不到任何相關的過往。”
久霄想了想,拂袖而去。
天界一如既往的絢麗輝煌,這一代的天帝酷愛琉璃,故而整座寢殿都是琉璃製成,異常炫目。
將將踏上殿前的台階,守門的仙奴便迎了上來:“五殿下安好。”行了一禮,仙奴又低著頭恭敬說道:“天帝和天後都去了西方梵境,想來這一時半刻是回不來的。”
久霄不語,想了想問:“蘆花可曾來過?”
仙奴點頭:“鳳君的確來過,說是有信帶給天帝,老奴已讓手下的仙娥送他去西方梵境了,想來不多時應該就回來了。”
話音剛落,翅膀煽動的聲音就近了,鳳鳴聲響起,久霄皺眉,一揮袖,金翅火羽的鳳凰在空中變幻出紅衣小童的模樣。
“救命啊!!!”蘆花一聲慘叫,從空中滾落。
久霄伸手將他接住,一轉手拎著他的後衣領子放到地上:“天帝怎麽說?”
“他說知道了。”蘆花理了理被抓亂的衣襟,有些埋怨地看了久霄一眼,又道,“天帝說,疑惑已生,解疑之法在其根本,近日裏,蓬萊洲的果子大致是要熟了。”
淺藍色的身影頓了頓,轉身往天門口去,蘆花邁著小短腿跟在久霄身後:“蓬萊洲什麽果子要熟了?好吃麽?”
蓬萊洲隱在東荒南部的海邊,洲上常年被仙障結界籠罩,凡人隻知道那一處有座高聳入雲的奇峰,卻從來走不進去。
久霄站在蓬萊洲的入口,隻覺得心裏很是不安。
原本應該以霧狀籠罩在四周的結界幾乎已經不見了,整個蓬萊洲暴露在陽光下,周圍有好事的凡人,逐漸聚集起來,似乎很想進入探索一番。
一陣海風吹過,海霧集結到蓬萊洲上,擋住了周圍人群的視線。
原本在周圍張望的凡人感歎著方才看到的情景,相互討論著有些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久霄抹去額上的細汗,以一己之力重新結起整個蓬萊洲外的結界著實有些吃力。踏入洲中,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強烈了。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之中散逸,環顧四周的山水草木,都有種不易察覺的頹敗之勢,似乎曾經支撐著這裏的力量倒下了。
踏上蓬萊洲山門口的台階,守衛的弟子如驚弓之鳥,帶著傷從山門中躍出,齊刷刷擺起陣法。
蘆花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往久霄身後躲了躲,對著擺陣的弟子大喊:“你們做什麽?不是說蓬萊洲是最講禮數的地方麽?”
久霄低頭看了看身後的蘆花,就算涅槃重生,記憶缺失,這一嘴信口開河的本事還是一點也沒減。
“原來是五殿下和鳳君。”終是有弟子認出了久霄,揮退一眾擺陣法的弟子,“洲中出了點事,失禮了。”
“出了何事?以至於這洲中的結界消散都不不知?”
“神尊寂滅了……”答話的弟子一臉悲痛。
久霄聞言一怔:“你說的神尊,是九川上神?”
見答話的弟子點了點頭,久霄隻覺得心中一悶,“什麽時候的事情?”
“兩個時辰之前,”弟子左右看了看,“此處說話不方便,還請殿下移駕大殿,天虞山主已經回來了,詳細的情況,殿下可以詢問山主。”
見久霄點了點頭,答話的弟子做了個請的手勢將他們引進了山門。
大廳之上,天虞山主靳陽坐在主位寫著什麽,周邊幾個長老恭敬立著。大致是感覺到了久霄的氣息,微微抬眼:“此番我蓬萊洲有些內務要處理,殿下的疑慮怕是要先放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