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可以等，隻是這疑慮，定要今日便打消了才好。”久霄在一旁坐下，抬眼看向靳陽。

“我蓬萊洲自有蓬萊洲的規矩，殿下這般著實讓我很為難。”靳陽放下筆，把案上的書信折了折，捏訣起咒，書信燃起，“我已傳信玉初，一會他到了，殿下詢問他便是。”

“嗬，”淺笑聲起，久霄臉上有些不悅，“你們蓬萊洲最會的大致是推脫之術了。”

靳陽聞言想了想，大致是他發現了什麽，已經問過玉初了，“也罷，殿下隨我來。”按著禮數，靳陽請久霄入偏殿，而後囑咐隨侍的小童，“晚些玉初到了，讓他來偏殿見我。”

久霄入殿，左右巡視了一番，這個偏殿的裝飾及其簡單，幾方桌椅整齊擺放著，牆邊的書架子上隨意擺著幾卷書籍。

隨侍小童上了茶，匆匆退了出去，靳陽請久霄入座後，在他身邊坐下。

“殿下想問的，莫不是暮媱的身世。”雖然是疑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久霄點點頭不說話。

天虞山主靳陽，是神魔大戰時期留下來的少數上神，九川上神嫡傳弟子，若沁上仙的親哥哥。出了名的嚴謹守禮，品行端正。

“顧瑜山主的事情，天帝派人傳了信來，玉初前些日子說暮媱被殿下調了過去，所以我想大致當時暮媱也在場。”靳陽喝了口茶，不慌不忙，“她體內的魔氣，大致是被殿下看到了吧。”

“的確如此，生長於蓬萊洲的仙娥，體內魔氣為何如此昌盛。”

“殿下可還記得家妹？”

“若沁上仙？”久霄疑惑，據他所知，自從若沁上仙墮入化仙池引發神魔大戰之後，靳陽對這個妹妹似乎諱莫如深，千年不曾提過一句。

“罪仙若沁死前有一個女兒。”靳陽說完又飲了一口茶，“集仙魔之氣於一身，強行毀滅會釋放其體內的力量導致天地崩塌，所以隻能用封鎖陣法將魔氣封鎖在她體內。”

“可是為什麽隻是被貓魑抓傷，她體內的魔氣就泄露了呢？”

“月前，蓬萊洲出了細作，以魔道之法蠱惑了洲中弟子，致使暮媱中了三根縈繞著魔氣的化骨針，她體質特殊，體內魔氣本就隨著年齡逐漸增長，這三根化骨針不過是個引子，引著魔氣破了封鎖的陣法。”

“魔界知道她？”

“傳聞，魔儲幽漓將魔界至寶噬魂鞭的秘密藏在了暮媱身上，她自身也是開啟噬魂鞭的要點，魔界自然想盡辦法得到她。”

久霄思索片刻，皺起雙眉：“我入洲時聽聞九川上神寂滅，可這洲中到處都是上神的氣息，到底怎麽回事？”

靳陽不說話，良久歎了口氣：“此事說來話長，現下我還有些事務要處理，不便與殿下多說，”眼角撇了一眼門外，“玉初大致是到了，殿下隨我一同出去，晚些我與玉初討論之時，殿下自然會知道。”

久霄點點頭，起身跟著靳陽走出去，去門前回眸看了一眼牆邊的那兩排略顯陳舊的書架。

暮媱早玉初一步踏入大殿，與其說是踏入，不如說是連滾帶爬跌了進去。

“山主~”語調中帶著顫抖，暮媱不顧靳陽一臉的冰冷，幾乎是撲到了他的腳邊，“師公他……”

“成何體統？！”靳陽嗬斥道，一把將暮媱從地上拉了起來，“我排遣去的小童難道沒說清楚麽，師父他寂滅了。”

暮媱腿一軟，一雙眸子裏瞬間溢滿了淚水。要不是靳陽攙她的手不曾鬆開，怕是又要跌到地上去了。

“師公常說，生死有命，為神者，跳脫三界不在五行之中，若是能以寂滅換得更多生靈的安好，自然是值得的。”玉初抬手擦去暮媱臉上的淚水，“能保得蓬萊洲上下安全，師公應該是欣慰的。”

“細作找到了麽？”見暮媱不語，玉初抬頭問靳陽，這才發現久霄也在，頷首行禮：“見過五殿下。”

久霄點了點頭，示意不必多禮，自顧自尋了個位置坐下，讓小童去換了一杯茶。

靳陽和玉初繼續交談著，久霄卻覺得自己無心再理會他們，就連蓬萊洲發生了什麽事情也沒心思聽了，隻隱隱記得，靳陽告訴玉初，新招的灑掃弟子之中混入了魔界的弟子，大致是昆侖墮仙的那一支，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魔氣，反倒是靈氣十足，所以沒有被發現。

暮媱一直立在玉初身邊，低著頭看不清表情麵容，隻知道她的鞋麵上濕了一大片。

“魔界為什麽會突然攻打蓬萊洲？”暮媱突然抬頭，滿臉淚痕，甚是惹人心疼。

玉初和靳陽對視一眼，魔界攻打蓬萊洲自然是為了尋找她。

“你這話問得有點意思，”久霄端起茶杯，用杯蓋撥了撥，一臉的嘲笑，“魔界和天界向來不對付，這幾萬年來蓬萊洲的弟子幾乎都在天界找了差事做，他魔界因此看不得蓬萊洲好，有什麽不正常麽？”

暮媱想了想，雖然久霄說話的態度著實讓她覺得厭惡，但也不可否認，確實有理。

靳陽和玉初鬆了一口氣，畢竟暮媱在，他們交談時也要注意甚多。

“暮媱，”久霄起身，朝著暮媱走了幾步，“本座許久不來蓬萊洲，你帶本座去後山轉轉。”

“你不是自己說的，不要我再跟著你了，再說洲中弟子這麽多，為何非要叫我帶？”

久霄一把拎起暮媱的後衣領子，“三個月的期限沒過，本座還是你的主子，主子說話，仙娥聽話，難道入職前培訓的仙奴沒跟你說這些麽？！”

暮媱提著腿亂叫喚，哪裏還有先前悲傷的樣子，“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要叫本座神尊。”久霄的語氣中毫無波瀾。

“神尊殿下，你放我下去啊！”

“語氣不對，要緩和些。”

“神尊~您放我下去唄？”

“本座就樂意拎著你~”久霄一臉得意。

“什麽破玩意，快放我下去啊！！！”暮媱炸毛，一頓亂踢，然而久霄全然不顧被她踹髒的衣擺，拎著她的手紋絲不動。

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清楚，看來真的是沒和魔界勾結了，這麽仔細看看，也與她不是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