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溫客行」頹廢地倚在橋欄,心如死灰地吹奏著哀婉的樂聲,如泣如訴,臉上滑落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主人,你怎麽了?”顧湘帶著哭腔連聲呼喊。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哭著告訴他五湖盟襲擊羅浮夢別院的事情,「溫客行」也提不起精神來。“我都沒哭,你哭什麽?你替我哭啊?!”
顧湘哭得更厲害了。“主人,我的話你聽見沒有?主人!”
雖然站了起來,但佝僂著的身子還是掩蓋不住身上的頹廢之氣。“阿湘,他就要死了,他活不長了……”
“我看眼機關算盡,大仇將報,天就快要亮了,可他卻要死了。早知如此,我跟著他做什麽?!”
“誰,誰要死了?”顧湘小心翼翼問道。
看著「溫客行」傷心難過的模樣,立刻明白過來。“周絮?”
聽到這個名字,「溫客行」更加傷心,玉簫一下一下敲在掌心。“涼雨知秋,青梧老死,一宿苦寒欺薄衾。世事蹉跎,死生契闊,相見恨晚歎奈何!”
猛地將玉簫敲在欄杆上,碎裂之聲被突如其來的雷聲掩蓋,並不引人注意。
掙紮著走出阿湘的傘下,溫客行剛想提氣遠走,就聽見一聲憤怒的暴嗬:“哪個混蛋亂扔東西,都傷到人了!”
本就煩躁不已的「溫客行」覺得自己該找個出氣筒好好消消氣,便轉過頭怒吼回去:“老子幹的!”
下一刻,看清了人後,他立刻呆住了。顧湘則是指著遠處傘下的兩人驚叫道:“還有一個主人?癆病鬼?”
來不及感歎葉白衣又耍他們,溫客行一擼袖子提氣跳到他們麵前,叉腰道:“你發什麽瘋?都傷到阿絮了!”
二人都身著紫衣,一般個頭,一樣相貌,若非一個烏發一個銀發,阿湘都分不清他們。「溫客行」瞧了一眼,更加惱怒:“哪來的王八蛋敢冒充本座!”
“嘿,小王八蛋說什麽呢?找揍是吧?!”
周子舒趕緊跑過去把傘撐在溫客行的頭上,勸慰道:“行了老溫,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天氣,你竟然光著頭淋雨,也不怕傷寒……”
溫客行則是一把拽過周子舒的手,怒道:“瞧瞧你幹的好事,你說你怎麽賠?”
定睛一看,周子舒的手背有條細細的血痕,像是被銳利之物劃傷的。眯著眼睛打量了一番,「溫客行」不確定道:“你是阿絮?”
感覺是周子舒沒錯,隻是這功夫明顯要比釘了七竅三秋釘的「周子舒」強上數倍。而且他剛剛跟「周子舒」鬧了別扭,他不該出現在這裏……
“誒誒誒,看哪兒呢?這是我的阿絮,管好你的眼睛!”
「溫客行」更加惱怒,齜牙道:“你們到底是誰?冒充我到底想幹什麽?!”
“阿絮你別攔著我,我今天一定要揍這小混蛋!”溫客行使勁掙紮,可偏偏周子舒就是拽著他不鬆手。
猶豫了一下,周子舒試探地對「溫客行」道:“你們吵架了?現在是什麽時候?安吉四賢死了?”
「溫客行」不明所以。
溫客行想了想道:“不是,安吉四賢死的那天晚上沒下雨,我去逛妓院去了……”
此言一出,頓覺不妙。
果然,周子舒陰慘慘的笑了笑,語氣冰冷道:“你再說一遍,你幹什麽去了?”
“阿,阿絮,我就是去喝了點酒,什麽都沒幹……你相信我,我第一次是給你的……”
周子舒點點頭,又笑道:“如果我沒記錯,那時候你的荷包丟了,用誰的錢逛妓院?”
溫客行汗如雨下,討好道:“阿絮,我錯了,我就是跟你吵完架心情不好……我,我那時候還把所有流落在外的琉璃甲都收起來了,你就別生氣了……我真是喝酒,花娘都給喝趴下了……”
周子舒氣得扭頭就走,也不管溫客行會不會淋雨。
溫客行一邊哀求一邊去追,要多慫有多慫。「溫客行」腦子一轉,提氣擋住了周子舒。“你們到底是誰?怎麽會知道我逛妓院的事情?!”
“閉嘴吧你,可別火上澆油了!”溫客行氣得直跳腳。
吹了吹額前的劉海,周子舒道:“算了,你先帶我們回你們住的客棧再說。”
溫客行趕緊道:“我帶路。”
周子舒白了他一眼道:“都過去五十多年了,你還記得路?”
這還……真記不得了。
「溫客行」還是不依不饒想要一探究竟,卻被溫客行一下扒拉開。“先讓我們阿絮歇歇,回頭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有點眼力勁行不行。”
默默盤算了一番,「溫客行」還是帶著他們去了落腳的客棧。雖然他們兩個武功都比自己高,但客棧裏還有葉白衣那個蛤蟆精,應該能應付過來。
招呼阿湘跟上,一行人頂風冒雨地回到了客棧。
剛吵完嘴的「周子舒」心裏也不好受,看著窗外的滂沱大雨,猶豫了一陣還是拿起一把傘,準備出去接「溫客行」。
還沒走到客棧門口,就瞧見兩個溫客行和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走了進來,驚訝道:“老溫,怎麽回事?”
看到他,「溫客行」的心情好了一點,小聲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帶回來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