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止的醫術,楚老太太很是受用。
楚雪螢當著老太太麵嗬斥薑止年輕胡鬧時,還被老太太嗬斥了一頓。
楚老太太對著楚雪螢凶道:“你沒本事找個好醫生治好我的腿,如今薑止讓我舒坦不少,你現在不給她好臉色看,到底是衝著她來,還是衝著我來的。”
“姆媽,您誤會了。”楚雪螢沒想到薑止真的能把老太太的腿疾治好。
她也是怕被薑止連累,一時間氣急了,才罵了薑止幾句。
沒想到楚老太太竟然護上了。
楚雪螢心裏對薑止有諸多的嫉妒和埋怨。
薑止突然抬頭道:“老太太,不怪太太嗬斥我,也怪我太年輕,資曆不能服眾,就貿然給您用藥。夫人這是擔心我讓您吃壞了藥,這才著急,老太太不要怪夫人。”
楚老太太這才臉色好看了些。
也沒再罵楚雪螢。
然而,楚雪螢心裏麵並沒有對薑止有多感激。
隻是敵意和警惕心降低了些。
原本她還擔心,薑止的單純是不是裝的,如今看來並不是。
若薑止真是個有城府的,又何必替她在老太太跟前說好話呢?
楚雪螢自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中。
薑止微垂的眼,閃過一絲暗芒。
旁邊,楚伯承起身道:“既然祖母的腿疾有緩解,那我便放心了。軍政府那邊還有事,先走一步。”
“軍務要緊,去吧。”楚老太太揮了揮帕子。
楚伯承看了薑止一眼,轉身離開。
之後的幾天,薑止日日晨起去給老太太治腿疾。
早起經過花園,薑止在潮濕的霧氣中,嗅到一絲熟悉的煙味兒。
抬眸一瞧,楚伯承正站在不遠處。
他吸著煙,英挺深邃的麵孔格外俊朗好看。
薑止心跳加速。
她趕緊低下頭,裝作沒看見,想離開。
楚伯承見狀,將煙扔在腳底下碾滅,直接走到薑止麵前,“你跑什麽?”
薑止低著頭後退一步,“阿哥。”
“我問你跑什麽?”
“沒跑。”薑止裝傻。
“你沒看見我?”
“沒有。”
楚伯承眼眸微沉。
她方才明明看到他。
隻是不想理他。
他語氣很淡,“薑止,你很不誠實。”
楚伯承直接拆穿她,薑止幹脆也不裝了,她道:“阿哥,我之前就說過,你我都大了,小時候再親近,長大也要避嫌些,總歸男女有別,總是這樣,被人看見,影響不好。”
“現在不是沒人?”楚伯承不耐煩道。
薑止:“......”
重點應該不在這吧。
楚伯承擰著眉道:“小時候什麽樣,現在就什麽樣,沒必要因為外人的眼光就生分了。”
他仍把她當妹妹。
既然是兄妹關係,又哪裏怕別人說。
薑止抿了抿唇,沒說話。
楚伯承問:“又去老太太那?”
薑止嗯了聲。
“累不累?”
“不累。”
楚伯承笑了笑,抬手從假山上拿了一隻盒子出來,“拿去吃。”
薑止狐疑,“這是什麽?”
“點心,都是你小時候愛吃的。”
“謝謝阿哥。”薑止接過盒子,轉身就要走。
沒成想路陡峭,鋪的石子凹凸不平的,薑止沒注意,直接跌了一跤。
就當她以為要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的時候,一隻胳膊突然從身後圈住她的腰。
下一瞬,薑止耳邊便傳來一陣低沉又磁性的嗓音,“毛毛躁躁的,走路不看路。”
薑止下意識轉頭。
或許是距離太近,她唇瓣不小心擦過楚伯承的下頷。
不止是薑止愣住了,連楚伯承也怔住。
兩人視線交匯在一起。
楚伯承望著薑止。
她眼睛是很標準的杏眼,睫毛彎翹,烏黑的眸子水潤有神。
肌膚雪一樣的白。
襯得唇瓣又紅又豔。
楚伯承圈在她腰間的胳膊,不由得收緊了幾寸。
他滾了滾喉嚨,“下次小心,要看路。”
仔細聽去,楚伯承嗓音帶著幾分隱忍的沙啞。
薑止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體溫越來越高,像是一團火,要將她融化。
俏臉微紅,薑止道:“知道了,阿哥,你先放開我,我要去老太太那去了。”
她強裝鎮定,隻當作方才的意外沒有發生過。
楚伯承視線掃過她紅潤飽滿的唇,便很快鬆開她。
薑止抱著楚伯承送給她的點心,快步離開。
到了楚老太太那,薑止的臉已經要紅得滴血。
楚老太太還以為她病了,問她怎麽回事。
薑止道:“早晨起得遲了些,怕耽誤給老太太熬藥,來得匆忙,一路小跑過來,到現在都沒喘過氣。”
“難為你這小丫頭掛念著我這個老婆子。”楚老太太滿意地點頭,“放心,隻要你在督軍府,我定不會虧待你。”
“謝謝老太太。”
“你那盒子裏裝的什麽?”楚老太太瞧著薑止放在桌上的盒子,不由問道。
薑止道:“我路過花園時,正好碰見少帥,少帥也說要來您這請安,還帶了糕點過來,不巧有人叫少帥有事,少帥來不了,就托我給老太太捎帶過來。”
“難為伯承那孩子的孝心。”
楚老太太打開盒子。
糕點濃鬱的香氣彌漫。
裏麵是玫瑰酥。
小時候薑止除了桂花糕,最愛吃這個。
薑止心髒又開始不受控製地撲通亂跳。
想到方才楚伯承防止她摔倒,突然攔腰抱住她的時候,薑止莫名覺得心慌不已。
然而,她卻並不排斥楚伯承的親近。
薑止有些走神,楚老太太道:“藥快熬好了吧。”
“是,快熬好了。”薑止回神,然後往廚房走。
服侍老太太吃了藥,薑止又開始給楚老太太針灸。
楚老太太覺得薑止服侍妥帖,故而留薑止在這裏待了一上午。
不過年輕人,多少喜歡熱鬧,楚老太太隻留薑止一上午,便讓她下午隨意去哪裏走動。
不成想薑止卻道:“我平日裏安靜慣了,老太太這裏清靜,我很喜歡在這待著。再者,如果老太太有什麽不舒服的,我還能及時給老太太您看診,不妨讓我待在這兒。”
“你比我的那些孫子孫女們還孝順。”楚老太太算不上疼薑止。
不過看薑止對她這麽用心,她再冷硬的心腸,也不免化了幾分。
於是老太太把手腕上的鐲子摘了下來,直接給了薑止,“難為你一片孝心,這就當是外祖母謝你的禮物。”
“老太太,這可使不得。”薑止推拒。
楚老太太道:“收著吧。”
薑止推辭不了,便收著了。
而後老太太跟她說:“你盡心盡力伺候我老婆子,你若是有其他心願,我能辦得到的,一定幫你。”
薑止道:“我沒有什麽心願,隻希望老太太腿疾盡快康複。”
楚老太太對薑止更滿意了。
下午,楚雪螢突然過來。
薑止正給老太太捶腿。
楚老太太很舒服,一直打著瞌睡。
楚雪螢等了很久。
老太太才堪堪醒過來,“你怎麽來了?”
楚雪螢看了眼薑止,“是這樣的,姆媽,前幾天我不是說過,給薑止尋了門親事,這幾日我想讓她跟李家少爺見個麵,若是行,那就盡快把婚事定下來。”
自打腿上有疾,楚老太太的日子就沒舒坦過。
這十來日,要不是薑止一直盡心來伺候,楚老太太恐怕還要飽受病痛折磨。
而在這種節骨眼兒上,楚雪螢又來提要把薑止盡快嫁出去的事情,楚老太太頓時惱了,“你明明知道,現在隻有阿止能治得好我的腿疾,你又來提這種事,你是見不得我好?”
楚雪螢趕緊道:“姆媽,怎麽會呢?我隻是疼薑止這孩子罷了,想給她找門好親事,也對得起她死去的父親。”
楚老太太冷哼一聲。
她打發薑止出去。
等薑止離開,楚老太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鬼主意,薑止不是你親生的,有好親事你頭一個會想到她。我告訴你,在我腿痊愈之前,你想把薑止嫁出去,沒門。”
楚雪螢懵了。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姆媽,就算薑止嫁出去,也可以時常來府裏服侍您。”
楚老太太怒道:“以後薑止嫁出去,她要顧夫家,即便能來照顧我,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常來,你這個時候打發薑止嫁人,是盼著我每天被腿疾折磨?”
楚雪螢解釋,“姆媽,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她哪裏知道薑止的方子這麽管用。
其實薑止的方子,並不能完全治好老太太的腿疾。
陳年舊疾,哪裏是那麽容易就治好的。
薑止不過是在拖延時間。
治療老太太的這半年裏,楚雪螢想把她嫁出去,老太太這邊都說不過去。
薑止是在自保,保證自己可以待在督軍府,給姆媽報仇。
隻是不知道這個法子能堅持多久。
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現在看來,她的計劃大概是成功的。
最起碼近期楚雪螢不會逼著她去相親。
趁著這段日子,薑止要找到曾經被楚雪螢指使給姆媽下藥的那兩個傭人。
然後再想辦法處理了她們。
這之後,她再想想對付楚雪螢的法子。
楚雪螢是個硬茬子,她不能操之過急。
接下來的日子,薑止每天都窩在老太太這。
楚雪螢也隻能幹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