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廝厲眉頭深蹙,看著沈雲笙右臉深紅的五指印,一言不發。而屋子裏的其餘人皆為震驚,這事兒竟然還驚動了覃廝厲。

沈爹愣住了,他右手有些不自控的顫抖,一個不相信自己竟打了這個自小並不怎麽親密的女兒,再是沒想到覃廝厲會來,好歹自己女兒現在是侯府少夫人,無論在侯府地位如何,那也是是有損侯府麵子的,這就很尷尬了。

而此時心裏最高興的莫過於葛繼萍,她一手導演的好戲,現在沈雲笙被打解氣,覃廝厲來的也太是時候,正好讓他看看這丫頭在這家裏是個什麽忤逆長輩的貨色,而這一切都不需要她動手,隻用添火加柴即可。

她默默的走向雲雅,雙手輕柔的摟在她瘦弱的肩頭,畢竟眼前這個男人拋棄過她,可偏偏是她日思夜想的人,果不其然,沈雲雅愣愣的看著覃廝厲,肩膀也在微微顫抖。

“賢婿…”沈爹有點尷尬,他後退了一步,緩了許久才喚了一聲。

見覃廝厲並沒有理會,沈爹就更加後悔剛才的舉動,本來父親打女兒天經地義,可偏偏覃廝厲來了,他多少有些忌諱,若放在平常也就罷了,可這賢婿又偏是手握權柄,翻雲覆雨的指揮使。

“你怎麽來了?”沈雲笙有些驚訝,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和在眾目睽睽下出醜。

“嗯,不放心你就來了,還好我來了。”覃廝厲目不轉睛的看著沈雲笙,灰墨色的眼眸中盡是心疼不已,而這一切落在葛氏母女眼中,是嫉妒,是意外。二人對視,葛繼萍眼裏盡是不理解。

堂堂玄天衛指揮使,皇上麵前的紅人,又是平昌侯府的侯爺,會在這野丫頭身上用心?難道她之前聽到的傳言都是真的?

覃廝厲慢慢扶起沈雲笙,眼神無比溫柔,“好了,有我在你就安心吧。剩下的交給我來處理。”

沈雲笙掃了一圈屋裏眾人,每個人表情各異,各懷鬼胎,她不知道覃廝厲會怎麽做,可是剛才父親打的那一巴掌實在太重,讓自己這會兒還是暈暈的,以至於在看到眾人都有些模糊。

沈雲笙點點頭,覃廝厲拍拍她的肩膀就把她送去站在門口處蓮姑那裏。

然後回頭直接走向沈爹,沈爹不知怎麽還後退了一兩步,明顯心裏發虛。

覃廝厲先是短暫的停頓了下,麵無表情,這停頓好似是在平複巨大的火氣,是的,如果這滿屋子的人不是沈家的,敢欺負雲笙,他或許這會兒已經手起刀落,早讓他們上路了。

他抱拳拱手說道,“嶽丈大人,叨擾了。敢問打死阿橋的是府上哪個下人?我想見見。”

沈爹愣地半天說不出話,聽到覃廝厲問話,這才晃過神來一般,咽了咽口水,“這個我還不清楚。”說著就看向葛繼萍,“你肯定知道吧。還不趕緊讓人去叫!”葛繼萍看二人目光轉過來,轉頭瞧了眼祁媽媽,大家都沒想到覃廝厲會問到此事,多少都有些意外。

“就是阿咣。”葛繼萍半天憋出一句,然後又補充道,“祁媽媽的兒子。”她這句話是說給沈爹聽的,看覃廝厲這架勢,不知道他想幹什麽,葛繼萍心裏還想著讓沈爹庇佑。

在等阿咣的間隙,沒有人說話,屋子裏氣氛尷尬異常,還是葛繼萍實在受不了打圓場,“我說姑爺,唉,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兒,您說這主人家打死個下人都是尋常事,也怪阿橋這身子骨不好,其實沒打幾下就咽了氣,倒也怪不得旁人。你瞧,姑爺都來這麽久了,還沒喝上一口茶,祁媽媽,快去給姑爺備茶。”

祁媽媽一聽趕緊點頭下去,經過蓮姑和沈雲笙的時候,也是氣不打一出來,和蓮姑狠狠互相剜了一眼。

“是啊賢婿,先吃口茶,吃口茶,有什麽事慢慢說。”沈爹坐在主位上笑臉相迎卻是坐立不安。

覃廝厲沒說話,他隻沉默的坐在一邊,靜靜等著那人來。家宅這些人的手腕他在侯府見多了。

阿咣來了,被人帶著走到中間,人跪在地上也混不怕,他爹是沈府的管家,娘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他在這下人堆兒裏自小就耀武揚威,用他的話,除了家裏的主子們,就剩他最大!

“給老爺夫人請安,給大小姐二小姐請安。”他不認識覃廝厲這個姑爺,隻見到右手座上有個男人看著自己,麵無表情,冷冰冰的。

“阿橋是你打死的?”覃廝厲問道。

阿咣愣了愣,本不欲回答,可眼光觸碰到沈爹一臉淩厲,“說呀,問你話還不說。”

“是,是小人打死的。他冒犯二小姐!是大夫人下令要懲罰他的。誰知那小子這麽不經打,沒幾下就死了。”

“你胡說!阿橋平日裏沒病沒災的,身體壯實,怎麽會打了幾下就死了!分明就是你下了狠手,要置他於於死地!”沈雲笙再也忍不住喊起來。

阿橋卻不以為然,就像他自小也不把掩竹齋的人放在眼裏。以前他還喜歡依桃,可這丫頭不知好歹,寧願跟阿橋也不願理自己,活該!掩竹齋的人都是活該。

即便事實如此,可隻要自己不承認,誰有什麽證據?而這也是沈家人想的,覃廝厲帶著沈雲笙再鬧,無憑無據能鬧到哪去,還能告官不可?告了官也是他們吃虧,丟人不說,沒證據不是。

“大小姐明鑒!真不是小人故意下狠手,小人和他無冤無仇何必要打死他,實在是他有意冒犯二小姐,您若不信,當時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就算阿橋和你再親近,您也不能這麽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小人吧。”

阿咣明顯搞不清狀況,還在這裏為自己的小聰明洋洋自得,可這句話也成為他輕浮人生裏最後一句話。

因為還沒來得及回頭,覃廝厲早已不知何時抽出腰間的焰刀將其一抹脖子。鮮紅的血液從脖頸兒上噴出,所有人都嚇傻了。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一幕。

“啊!!!!!”端著茶水剛進門的祁媽媽直接尖叫了一聲嚇暈了過去。

“賢婿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沈爹瞪圓了眼睛站起來。葛繼萍也緊隨其後,“你!你!你怎麽這樣!這可是沈家啊!”

覃廝厲沒說話,隻向外麵的司空吩咐了一句,“拖出去。玄天衛辦事向來不分地方規矩,嶽丈大人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吧。他傷了我侯府的人,也是傷了沈家的人,留他的命到今天已是太多了。”

葛繼萍頭皮發麻,她沒想到覃廝厲這麽狠辣,更沒想到他對沈雲笙這野丫頭用情至深至此,她還想再說什麽,卻被沈爹趕緊阻止,在她耳邊狠狠警告道,“哎呀你閉嘴吧!還不都是因為你!”

“嶽丈大人,叨擾了。我還有公務在身,就不多留了。至於這屍體,我會讓人處理掉的,您就不必操心了。”

說完,覃廝厲帶著沈雲笙一行人浩浩****離開了。隻留下一屋子驚魂未定的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