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輕璃順利的被帶了回去,卻又很快因為白錦棋的事情而被軟禁在皇宮中,對於鬱輕璃的回歸,宮中各處的態度不一,有高興的,有惋惜的,自然也有看熱鬧的。

而慕容風則鬆了口氣,他有種心總算是落下來的感覺,所以從鬱輕璃回到宮中之後,他就寸步不離的陪著,簡直比當初剛認識的時候還要積極。

夕落的傷勢也在慢慢的恢複之中,在鬱輕璃的要求下,她也留在了皇宮裏。

小順子端著湯藥進內殿的時候,就看到鬱輕璃坐在窗前,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從她回來之後,似乎就一直這樣,小順子暗歎,這位主子不知道遇到了什麽事,整個人恍恍惚惚的,若是長此以往,如何應付這宮中的爭鬥呢?

小順子將湯藥端給了夕落,夕落一飲而盡,順便給他道謝,隨後她的目光也落在鬱輕璃的身上,眼神裏滿是擔憂。

夕落想了一想,走上前去,跪在了鬱輕璃的麵前。

鬱輕璃一愣,很快就回過神來,連忙伸手要將夕落扶起來。

“夕落,你這是做什麽?”

夕落低垂著頭,顯得十分的沮喪,語氣卻異常的認真。

“小姐,雖然我不知道你這些時日到底遇到了什麽事,但是一切都是奴婢的錯,若是當時我緊隨著小姐的腳步,小姐就不會被人抓走,也不會像是現在這般迷茫失落,小姐,你處罰我吧。”

鬱輕璃定定地看向夕落,長歎一聲道:“你快起來吧,此事與你無關,我隻是突然覺得有些累了,很多事情很多紛擾,似乎都變得那麽沉重而繁瑣,讓我想去逃避。”

“小姐,恕奴婢鬥膽說句話,現在的小姐一點都不像奴婢認識的小姐,我認識的小姐從來不會逃避麻煩,隻會勇往直前的解決麻煩,更何況,小姐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你的身邊還有我們,雖然我們這些人人微言輕,卻願意為了小姐肝腦塗地,你的身後則站著王爺,隻要小姐願意,有什麽事情不能解決呢?”

鬱輕璃有些驚訝的看著夕落,似乎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夕落則繼續道:“小姐也知道,我的出身不好,在遇到小姐之前,每天都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每一個活著的日子都是奢侈的,對於我們來說凡事隨心最重要,小姐,既然你有這麽多煩心的事情,為什麽不隨心而行呢?隻要自己無愧於心就好,哪裏有那麽的麻煩?”

這下,鬱輕璃是真的震驚了,她拉著夕落的手久久未曾放開,臉上的神情是變了又變,突然間笑了起來。

連日來的陰霾仿佛突然間消散一空,那張清冷的麵容變得明媚燦爛起來,整個人像是突然通透了許多。

“夕落,你快起來吧!”

夕落這才在鬱輕璃的攙扶下坐在了椅子上,鬱輕璃笑道:“夕落,真是謝謝你,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沒想到我自詡聰明卻被自己給困住了,你說的對,這個世界上有什麽事情值得我如此煩惱的呢?有麻煩解決了就是,隨心隨性就好!”

鬱輕璃的目光漸漸堅定了起來,夕落說的沒錯,重活一世,報仇固然重要,但若是她的心都被仇恨所蒙蔽,隻為了複仇而生,那麽她的重生又有什麽意義?

想到慕容燕回那張因為自己而變得失落的麵孔,鬱輕璃就有些愧疚起來,說到底,她真是太自私了!

鬱輕璃仿佛徹底想通了一般,整個人都輕快了幾分,她到底在執著什麽?擔心什麽?事已至此,還有什麽是她看不開,想不透的呢?

她這一世本就是多出來的,若是不能好好生活,豈不是對不住自己?

“夕落,真是謝謝你!”

鬱輕璃眼神真誠,倒是讓夕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小姐,我……我方才是不是說的有些過分了……”

“不!夕落,你說的非常好,也多虧了你的這些話,我才知道之前的自己鑽了牛角尖,你說的對,人生苦短,有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又何必糾結呢?”

“小姐!”

“好了,夕落,你且好好休息吧,現在最重要的是要養好傷。”

夕落重重點頭,神情明顯輕鬆了不少,這一鬆懈下來,倒是真的有幾分疲倦,於是乖乖回去休息去了。

夕落離開之後,鬱輕璃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她十分清楚眼下的狀況,她必須盡快解決白錦棋的事情才好,隻不過她覺得奇怪的是,白錦棋好端端的怎麽會被抓呢?以他的武功,就算是被官兵圍住了,至少能順利逃脫才對。

鬱輕璃若有所思,除了所知道的背叛者之外,恐怕是有人盯上她了。

鬱輕璃微微皺了眉頭,到底是什麽人?不過,細細想來,想看她鬱輕璃笑話的人還真是不少,除了鬱家之外,皇後和太後那裏似乎也來者不善,不過這些人應該都沒有那麽清楚她的事情才對,那麽,揭發這件事的果然另有其人吧?

到底是誰?

鬱輕璃百思不得其解,在仔細斟酌之後,她倒是有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就在鬱輕璃想辦法的時候,門外傳來福公公尖細的聲音,“陛下旨意,宣大皇子妃覲見!”

鬱輕璃走出門外,煢煢而立,目光冷清,饒是福公公這種在宮中多年,看慣了各色美人的老宮人也不由得讚歎一聲,這大皇子妃還真是個妙人,不過可惜的是,貌似沒那麽會做人。

福公公的目光滑過鬱輕璃的臉,很快就恭順的低垂了眼眸,“大皇子妃,陛下請您去一趟,請盡快和奴才走吧。”

鬱輕璃略一點頭,“請公公前頭帶路。”

福公公轉身走在前麵,鬱輕璃緊隨其後,小順子也恭順的跟在她身邊。

穿過長長的回廊,雕欄玉砌的宮殿在鬱輕璃的眼底熟悉而又陌生,在這個如同牢籠一般的地方,鬱輕璃有太多的回憶,但是直到現在,她才真正有種放下的感覺。

鬱輕璃默默走著,曾經的那些過往如同流水般的從她腦海裏流淌,卻再也不能讓她心中泛起漣漪,她已經開始真正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去看待自己的過去,快樂也好,悲傷也罷,對於她來說已經真正成為一段過去。

鬱輕璃蓮步輕移,陽光正好,溫暖的照在她的身上,她的唇邊勾起淡淡的笑容,原來,當一切雲淡風輕,她會變得如此輕鬆。

“大皇子妃稍候,奴才進去通報。”

禦龍殿外,福公公停下了腳步,鬱輕璃微微頷首,垂首而立,靜靜等待。

兵來將擋,她沒有什麽好懼怕的。

直到裏麵傳來召見的聲音,鬱輕璃才正了正神色,挺直了脊梁,一派冷然的走了進去。

大殿之中,皇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看到鬱輕璃進來不由得目光黯了黯,說不出的複雜,在皇帝右手邊站著的是慕容風和慕容城,左手邊則站著慕容燕回和鬱輕璃。

鬱輕璃的目光掃過慕容燕回的臉,從那日分別之後,她就沒有再與慕容燕回見麵,如今一看,隻覺得他似乎又瘦了些,五官也越發的立體鮮明,若以前他像是一塊煮不爛的石頭,那麽現在他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劍,似乎整個人都銳利冷豔了起來。

鬱輕璃在看慕容燕回的時候,慕容燕回卻並沒有看她,隻是目光平靜的注視著前方,仿佛眼前的一切與他無關。

而慕容風見到鬱輕璃進來的時候則迫不及待的緊盯著她,在他眼裏,這個僥幸逃生的女子此時此刻簡直就像是一顆璀璨的明珠那麽奪人眼球,讓他甚至忍不住想要將她藏匿起來,但是一想到她有可能與燕王暗中勾結,甚至連白家的事情她或許都有參與,慕容風就忍不住湧出殺意來。

說到底,一個再好的女人也比不過權利!

鬱正砂這個老狐狸則是帶著幾分惋惜,大約是在惋惜鬱輕璃為何沒有死在外麵吧?

鬱輕璃將所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不免心中冷笑,除了慕容燕回的故作鎮定還稍稍讓她動容之外,其餘的人還真是叫人倒胃口的緊!

“鬱輕璃,今日朕找你來,你可知道所為何事?”

鬱輕璃低垂眼眸,長長的睫毛忽閃,在眼睛下方留下一排陰影,看上去無辜至極。

“輕璃不明白,還望陛下明示!”

慕容石棱一愣,很顯然他沒想到鬱輕璃會回答的這麽幹脆,不過這隻老狐狸倒也沒有太過意外,相反,他覺得若是鬱輕璃承認了,他倒是要失望了。

“來人,將犯人帶上來。”

鬱輕璃麵色平靜,沒有一絲的驚慌,這件事她早已經聽慕容燕回說過了,至於解決的辦法暫時還沒有想到,不過,貌似除了幾個所謂證人之外,他們並沒有什麽確切的證據不是?

至於那些證人麽,旁人出的起價錢,她未必不可以!

很快,白錦棋就又被帶了上來,慕容燕回幾不可聞的皺了皺眉頭,比起前兩日來,白錦棋顯然是又遭受了一番折磨,整個人已經沒有半分白家二公子的瀟灑氣韻了,經過鬱輕璃身邊的時候甚至可以聞到濃鬱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