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為扶搖山蒙上一層薄霧,晶瑩的露珠在雲遮月的一刹那,悄然從枝葉上滾落,滴落在泥土間,隻一瞬,便消失不見。
循著途經的流水,一路向上,霧變得更濃了。據說,此山經年雲霧繚繞,一座山峰藏四季,山中更是奇珍異寶無數,不過,卻沒有一個人敢輕易上山。
‘扶搖山,扶搖山,扶搖山上扶搖仙,幽冥路,羅刹魂,閻羅殿上閻王準’這一句詩瑤自古流傳,而那些最初抱著獵奇心理來到這裏的人,皆葬生於此!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各國皇室也開始畏懼於此處,並告誡自己的子孫:此生不得踏入扶搖山!於是,扶搖山成了各國的‘禁忌’之一。
鬥轉星移,滄海桑田,無論時代怎樣變遷,朝代怎樣更迭,這裏仍舊是曆代王朝、宗室及江湖勢力不可染指的神秘地帶。
而據年代更為久遠的史書上的記載:此大陸,乃是遠古天神以一絲幻之力,凝聚而成。億萬年以前,那時的平行大陸崇尚武學,整個空間充斥著武力、妖力、靈力、神力,這四種力量不斷交織、碰撞、融合,以至尊無上的混沌體為媒介,開創出了一個全新的力量派係--幻力,幻之力後來被始祖改成‘幻之訣’,從而聞名於世。
它--開蠻荒時代之佼佼,辟上古武學之淙淙。而這位上神為其妻造一‘後花園’,起名‘扶搖’,此山更被賦予‘扶搖山’。
古書上的記載早已無從考究,想來,此山也必是大有來頭,先不說那些怪力亂神的奇談,僅說此山上的無數陣法就已讓人無所適從,怪不得人們稱這裏是‘英雄塋、壯士墳、莽人窟’。
匆匆掠過怪石嶙峋的崖壁,在玄鐵鏈延伸出的鐵鏈橋上輕點,一道黑影迅速飛向扶搖山上被水瀑遮掩其中的‘月殿’。
淡淡的墨香在筆走龍蛇間沁出,寥寥幾筆,一位嬌俏玲瓏的女子便躍然紙上,細觀那個女子絕色傾城的容貌,不是帝凰又是哪個?
“帝闕國皇女殿下在祭壇之上以雷霆之勢橫掃刺客,以一人之力徹底粉碎了那些處心積慮、心懷不軌之人的陰謀,她暴露出來的實力,讓人不容小覷。另外……”伏跪在地上的男子頓了頓,暗地裏微微抬眼,觀察著自家主子臉上的神色,見主子並無異樣後接著說:“另外,帝闕國的皇親自接見了北影國質子閻羅殿下,並設宴款待。”
“閻羅?北影質子?”行雲流水的筆端頓了頓,迅速從書案上扯來一張宣紙,覆在墨跡未幹的畫上。
沉吟良久,將筆放回筆架,清雅如墨蘭的男子踱步來到窗前,打開窗子,讓晦暗的月光照進來,開著窗子的指節在慘淡的月光下,更顯蒼白。
“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北影的皇突然將閻羅殿下遣至帝闕國做質子,並且在昨日接風洗塵的宮宴上,帝闕皇女與北影質子數度交鋒,鬧得不是很愉快。”
“密切注意閻羅的動向,他出現在帝闕的目的絕不會如此簡單,‘北影質子’,哼,閻家老頭真以為其他幾國是瞎的不成?”
“屬下遵命!”
在自家主子的示意下,適才跪拜在地上的人早已飛離月殿,猶如鬼魅般穿梭於蒼茫的扶搖山。而那道有著淡若琉璃、清雅如仙身姿的男子,依舊保持著自己著原來的姿勢,久久未動:墨發青衣,臨風而立,恍若畫中仙。
原本凝望著窗外的男子,身形迅速移動,輕而易舉地避開了襲向自己後背的淩厲掌風。來人見男子毫不費力的化解了自己的攻勢,頓時心生不滿,便認真與殿內的身影纏鬥開來,一時間兩人鬥得難分難解。
由殿內打到殿外,大戰三百回合的戰況讓人看的眼花繚亂,優雅、高貴的男子輕輕勾唇,眼中一閃而過的慧黠更引得對方瘋狂攻擊,而他的招式卻看不出絲毫對戰的緊張感,一招一式恰到好處,不疾不徐、不溫不火、瀟灑自如,行雲流水般貫通,不帶一絲停滯。
他愈是淡定自若,來人愈是臉色發黑,氣不打一處來:好,很好!故意戲耍於他,哼,那人居然衝自己玩起‘貓捉老鼠’的遊戲,敢問他到底拿自己當什麽了?居然如此戲弄,可惡!可惡至極!
“月嵐,如此戲弄於我,你於心何安?”被製服不能動彈的墨硯遊說鉗製著他的男子,試圖將自己從這個尷尬局麵裏解脫出來。
“墨硯,是誰總玩偷襲?你仔細算算近三個月自己偷襲了多少次?看來,我對你還是太縱容了,以至於你總是忘記自己的‘承諾’,既然你的記性如此之差,我隻好親自幫你回憶一下。”
聽月嵐說完,墨硯幾不可見地打了個寒顫,恍惚間記得不久之前自己的承諾,唉,上次被逼去……
隻要一想起當日的場景,墨硯就一陣顫粟,那日的記憶太慘痛、太難以啟齒了,簡直丟盡了自己的臉麵,一向風度翩翩的濁世佳公子形象更是……
總之是慘不忍睹,讓旁人目不忍視,更讓自己咬牙切齒!
“不要!不要!月嵐,你放過我吧!我真的知錯了!”墨硯可憐兮兮的睇著望向自己的月嵐,卻不知道他這個模樣讓對方惡寒到汗毛豎起!
墨硯也沒有辦法,因為他太清楚月嵐的手段了,他和月嵐自小相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之後他一直追隨在月嵐的身邊。如果真惹惱了他,一準兒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所以,他隻好很沒骨氣的降低姿態。
“哦?”那位被墨硯稱為月嵐的男子宛若深潭般的眸子古井無波,顯然並不為墨硯的說辭所打動。
那被刻意拉長的尾音,微微上挑,有著風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按照以往的經驗,墨硯可以肯定那古井無波、淡看雲卷雲舒的優雅、閑適之下,正醞釀著滔天的怒火。
一心隻顧著討好月嵐的墨硯,錯過了月嵐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戲謔。
“說吧,這次要讓我幫你做什麽?”墨硯認命地低下了他高傲的頭顱,他自認他在武學上遜於月嵐,而且比起他出神入化的境界差了不止一截,但,那又如何?
他會一直追趕,隻要自己不放棄機會,他就有贏的希望。月嵐這般風光霽月的人物,輸給他,不虧!
“你……你讓我……你是不是瘋了?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嗎?”在月嵐提過要求後,墨硯的咆哮聲拔地而起,暴跳如雷都不足以描述他現在的心境。從來沒有想過一向冷靜自持的月嵐也會有如此瘋狂的舉動,天,月嵐究竟想要做什麽?
月嵐並沒有理會盛怒之中墨硯,瘋狂?至少,到目前為止,能讓他有‘瘋狂’這種情緒的人還沒有出現,就算出現又如何?
“墨硯,與其一味的等待不如選擇主動出擊!”
“我知道,可是……”
墨硯猶豫不決,月嵐的意誌不會因為他的三言兩語就崩解,他一直都知道在某些事情上,月嵐固執,瘋狂的固執,隻有是他認定的,就一定會得到。
月嵐收回凝望著靜謐夜空的視線,轉身離開,徒留墨硯站在原地,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