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鼠見銀梢回來了,連忙穿上衣服追了過來,將唱曲的都打發走了,上上下下將銀梢好個查看:“沒事就好,對了!這地兒不錯,才剛跟火月姑娘商量了,得空咱把這地兒收了,怎麽樣?”

銀梢也端過酒壺仰脖將酒水倒進了嫣若桃花的唇瓣,似不解渴般,回頭從身後環上火月,將滿頭銀發埋向火月的頸項,深深嗅了嗅火月的味道:“月兒高興就好。”

火月和銀裳兒已經醉得七七八八了,銀裳兒尚且還坐在椅子上,但半趴在桌上儼然已經不省人事了,火月則側臥在塌上,那雙頰上的紅暈若盛開的桃花,嫣然無度:“毛團你回來啦~”

說完還咯咯的笑了,聲似銅鈴,伸手撫上銀梢線條流暢的側臉。

銀梢一怔,心裏像被貓兒那肉肉的墊爪給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拾起她柔弱無骨使不上勁的小手,在唇邊一吻:“月兒,時辰快到了,我送你去地府吧。”

火月英眉輕凝,小臉皺得跟包子一樣,撅起了紅豔豔的小嘴:“不要,別送我去。我不想跟他糾纏不清,他愛的人不是我,銀梢帶我走吧。”

銀梢伸出玉色的手,輕撫上火月的額頭,手下泛起微弱的白光:“月兒乖,等我七天,七天我若回來,你就不用同他雙修,我若回不來……”

火月在他的輕撫下隻覺得溫溫熱熱的,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哪裏還聽得到銀梢的聲音。

一旁的玉鼠將銀梢說的話悉數聽進了耳朵裏,秀美微蹙:“七天,什麽七天?你要去哪,為什麽會回不來?”

此時銀梢已經將火月放在**,替她蓋好被子。

他換上了火月替他置辦的這身綠色暗紅鑲邊的錦服,不得不說,銀梢穿上這身衣服,手裏拿著折扇看著就像個翩翩世家公子,風華萬千無人能極。

“玉鼠,你看這身衣服是月兒幫我挑的,怎麽樣?”

說完華麗麗的在玉鼠麵前轉了一圈,對玉鼠的問題,銀梢選擇三緘其口避而不談。

玉鼠沒被他糊弄,但也回了他一句:“好看,好看,曾經你也不穿紅衣,自從回來了就一直穿著身紅袍,還不是因為火月姑娘曾經酷愛穿紅衣,隻要是她喜歡的,你都稀罕。”

說完玉鼠煩躁的搶過他手中的折扇,對著自己的一頭濕發狂亂的扇風,像有多熱似的,其實是被銀梢不明所以的態度搞得心下煩悶。

“我問你什麽七天,你要去哪裏?還有什麽叫你若回不來?”

麵對玉鼠的質問,銀梢隻回給他一個燦若四月桃花的絕美笑容,那雙彎長睫毛下的冰藍色眼睛閃爍著華彩,滿室流光,隻是火月已經睡著了,再也看不見銀梢的笑容。

“是朋友就什麽都別問,幫我把銀裳兒送回去。”

和銀梢認識幾百年了,哪裏不知道銀梢這是有意隱瞞,這百年來什麽事瞞過他,玉鼠現下隻覺得慌了,銀梢這是怕要去涉險,不然不可能在火月睡著了同她說若是回不來這樣的話。

“你想急死我麽?好,我幫你把銀

裳兒送回去,但是無論你去哪裏,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也必須帶上我。”

銀梢怔愣了一下,還是說了句:“好,你去送銀裳兒,我送月兒去地府,回頭咱們妖街見。”

玉鼠心裏覺得此事絕對不一般,但銀梢不說,他也猜不透,隻發覺一件事,為何隻有銀梢回來?以禹殤今時今日對火月的態度,斷不可能允許銀梢同火月這麽親密啊。

“冥王殿下沒和你一起回來?”

怎道,話音剛落,榷就進來了:“銀梢殿下,月朧車已備好,帶上火月姑娘上車吧。”

銀梢將火月抱起,朝後院走去,玉鼠覺得銀梢太不對勁,半威脅半試探道:“臭貓,說好了我去送人,回頭在妖街見,若是不見,咱們倆百年交情恩斷義絕。”

說完他也扛起銀裳兒招來應召比銀梢早一步走了。

銀梢抱著火月上了月朧車,月朧車裏並沒有禹殤的身影,隻有睡癱了的陰,銀梢透過窗簾看著高空中與他們背道而馳的身影,喃喃自語:“玉鼠,你和月兒對我來說都是最重要的人,我怎麽可能讓你們涉險呢?若我回不來,無論月兒將來怎麽樣,都一定幫我照顧好她。”

本是雷打不動的陰迷迷糊糊醒了,看了眼銀梢似珍寶一樣懷抱著火月,用少年獨有的低沉悅耳的聲音說:“他聽不見了,用我轉告他麽?”

銀梢看了眼這個他親手幫火月收服的弑神虯龍燭陰:“不用,幫我照顧好月兒。”

陰一張俊臉看了眼正經的銀梢,在他嫌少的清醒記憶中,銀梢隻有第一次在西北海那個小島上同他戰鬥時,才會這麽正經。

按理說銀梢才是打敗了他的人,本應該成為他的弑主,可卻讓他成了火月的弑神,足以證明他是真的將火月放在心尖上。

陰鄭重的答應他:“好。”

月朧車外,禹殤站在已經化身成青龍的榷身上,琉璃樣的黑瞳在月光的映照下,一片清冷,目光盯在月朧車上。

他和銀梢都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可這是他們的約定,誰都不願火月受傷,誰都想占有火月,這也是他給自己的一次機會,讓自己對火月放手,不然他都不知道將來有一天若真找到神女,該至火月於何地,想到有一天火月會因他而傷心難過,他都想放棄尋人,是的!就算他不想承認,可他已經動搖了。

此次護送火月回地府,時間掐算的很準,才剛到地府,火月的左眼就開始燃起火焰,雖然身在地府,禹殤自始至終鬥沒露麵。

而火月在銀梢的妖力加護下,就像睡著了一樣,還沒等疼痛,就已經被銀梢抱進陰泉中,直到火月熬過了這次左眼的發作,他才將火月抱出,輕手輕腳的給火月換上一身幹爽的衣物,在火月額頭上落下一吻:“月兒,我若回來你娶我可好?”

從月朧車上一醒,陰這次破天荒的沒有睡去,默默的看著銀梢將火月安頓好,看著銀梢看著火月那眸光如春色花開清泉潺潺,直到銀梢好不容易收回落在火月那睡顏上纏綿悱惻眷戀不舍的視線,頭

也不回朝外走,陰出聲叫住他:“去哪?”

銀梢仍舊選擇絕口不提,緘默了片刻:“照顧好她。”

陰又出聲:“不想她傷心難過,最好活著回來。”

銀梢勾起一抹比人間四月天更豔麗無比的淺笑……

在地府中這一耽擱,就接近一整日,銀梢走了,陰獨自一人守候在火月身邊,禹殤一直沒露麵,火月又睡了半日,陰見她緩緩蘇醒,便沒在她身邊守候,閃身間不見了蹤影。

火月一醒整個人有點懵,環顧四周發覺這裏是地府,破天荒的沒有禹殤那死鬼的影子,她仔細回想自己是怎麽到這裏的卻一點印象都沒有,隻記得和玉鼠談天說地,聊了個通透,得了個藍顏知己。

後來喝多了,就和銀裳兒在屋子裏聽曲子,劃拳。

迷迷糊糊見好像銀梢回來了,同她說要送她來地府,之後絮絮叨叨說了什麽,她就記不清了。

不過能到這來八成是禹殤帶她來的,禹殤怎麽可能讓別人到地府呢?

火月怕禹殤揪住她同他雙修,便悄悄的出了房門,躡手躡腳的溜了出去,但是思及這裏是地府,她想出去哪那麽容易,還是找找地靈犬這吃貨吧!

火月到處轉悠尋找那個熟悉的白色生物,但是都沒找到,卻見著一隻熟鬼呂秀才。

呂秀才剛想同她作揖,火月神秘兮兮的伸出一指在唇邊:“噓!呂秀才,你見著地靈犬了麽?”

對火月這般小心,呂秀才了然於心,如少年般清透的眼睛露出暖暖笑意:“姑娘,是想偷溜出地府麽?”

火月露出許久未見的明媚笑臉:“知我知莫若呂秀才。”

呂秀才悄聲道:“姑娘且同我來。”

呂秀才帶著火月來到一處內院,當火月見著那隻蠢萌若白色圓球的小奶狗時,瞬間絕望了,上前捅了捅地靈犬:“死狗,就知道吃,趕緊給本姑奶奶變回來。”

地靈犬見著火月也樂不得的在地上直撒歡,還“汪、汪。”的叫了幾聲。

火月一手按著白玉葫蘆:“吃貨,妖丹在此,能不能吃到,就看你能不能變身了。”

有了**,地靈犬開始努力的想讓自己變回成白狼的形態,可是努力是徒勞的,火月在一旁幹著急,也沒見它變出什麽花來。

倒是呂秀才還有公務在身,同火月告辭了。

待到呂秀才回到冥殿時,見到嫌少露麵的禹殤,向禹殤一揖:“殿下。”

禹殤高高坐在冥殿中隻有冥王才能坐的高背椅上,低垂著眼瞼,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更顯清冷:“她,怎麽樣了?”

呂秀才端正恭謹的回道:“回殿下,火月姑娘想離開地府。”

禹殤心下一凜,樊火月,你就這麽急著想離開本王麽?

“告訴她,雙修之事暫時不提了,讓她安生在地府呆著,別亂跑。”

說完起身出了冥殿。

呂秀才望著禹殤一步步朝奈何橋走去的孤寂背影,不覺歎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