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灝天把懷裏的人往邊上一推,引起了對方一陣驚呼,北灝天卻是理也不理,煩躁地說道:“怎麽又來了?他今天不是來過一次了?”

前來通秉的太監戰戰兢兢地低著頭,不敢言語。

北灝天前身在屋內走了兩圈,一腳踹翻了一張小矮凳,深吸了兩口氣之後,他擺了擺手:“讓他進來吧。”

“是。”那太監掃了淩亂的屋子一眼,轉身向外走。到了門口處,他湊到另一個太監的耳朵邊說了兩句話,這才出去了。

北灝天還是很煩躁,在屋裏走來走去。

太監宮女們湧了進來,七手八腳地收拾起了屋子,沒多久,淩亂的宮室就被收拾得整整齊齊的了。他們不等人吩咐,再次魚貫而出,眨眼之間,殿內又隻剩下了北灝天一人。

這時,九方滄鴻獨自進來了,白安苓被他留在了外麵。

“一天之內兩次登門叨嘮,你不是嫌我了吧?”九方滄鴻臉上掛著常見的爽朗表情,腳步輕快地走了進來。

北灝天可不就是嫌他了麽?可是這話是不能說的,北灝天還是有分寸的。

“哪裏哪裏,歡迎之至,請坐。”

北灝天伸手一比劃,請九方滄鴻在自己身邊坐下。

九方滄鴻也不客氣,落座之後說道:“唉,無事不登三寶殿,距離我歸國的日子也臨近了,但是有件事不辦完,我始終記掛著。”

“哦,願聞其詳。”北灝天說道,心裏卻想著趕緊走趕緊走,煩死個人了。

九方滄鴻正色道:“來大楚本是想和皇上見個麵的,誰知道皇上卻一直臥病在床。我父皇敬重大楚皇帝,說陛下英明神武,治國有道。在我來之前,還再三交代過,讓我向大楚皇帝好好請教治國之道。隻是現在……唉,別說請教了,就連見一麵都曾。”

北灝天麵露遺憾之色,說道:“父皇會突然病倒,也是我們不想見到的。隻是皇上昏迷不醒,禦醫在全力施救,江萊國陛下的願望怕是一時實現不了了。”

九方滄鴻麵露難色:“的確如此,不過我該怎麽向父皇交代呢?”

他轉念一想,又說道:“就算無法聆聽貴國皇上的教誨,也總該見上他一麵才好。身為客人,主人臥病在床,我卻沒有去探望,著實不像話。”

北灝天呆了一下,開始琢磨起來。

這該答應還是不答應呢?最好是別讓任何人見到皇上,以防萬一。不過九方滄鴻說的也不無大道理,而且他要是不答應,恐怕九方滄鴻還得在這裏耗上一陣子。

北灝天頓時左右為難起來,真想立刻就把這個礙眼的人給趕出去。

這時,九方滄鴻突然問道:“那個宮女呢?”

北灝天愣了一下,而後露出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說道:“我讓她退下了,怎麽,她入了九方太子的眼?”

九方滄鴻搖頭笑了笑,而後說道:“隻是想起了個事兒,對了,我那裏有幾名舞姬,從江萊過一路跟來解悶的,殿下想不想欣賞一下她們的舞姿?”

北灝天立刻來了興致,說道:“哦?之前怎麽不曾聽說過?九

方兄你不厚道啊,有美人藏著自己欣賞。”

江萊國的舞姬乃是一絕,這是出了名的。每有使臣前往江萊國,回來總是讚不絕口,說江萊國皇上如何熱情地招待了他們,暗地裏他們還要補充上一句,將那些舞姬們如何美貌舞姿如何優美誇上一通。

北灝天早就想見識見識,奈何一直沒有機會,這回九方滄鴻既然提了,他斷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的道理。

北灝天剛說完話,便立刻起身,一副立刻要去見美人的樣子。可是九方滄鴻卻依舊端坐不動,輕咳了一聲,說道:“殿下,我們方才所談之事……”

北灝天恍然大悟,此時他心裏除了江萊的舞姬已經裝不下別的了,便道:“那便走吧,見過了皇上之後,本殿下親自送你出宮!”

是親自送他出宮,然後再順道去欣賞美姬吧。

九方滄鴻笑了,又說了幾句北灝天的好話,便跟北灝天一起,往皇帝寢宮的方向去了。

白安苓見他們出來,知道事情已經辦妥,默默地垂頭跟在了九方滄鴻的後麵。作為一名隨從,她的表現沒有任何惹眼之處,誰都沒有注意到她。

一路上,北灝天不停地詢問那幾名舞姬的事情,白安苓跟在後頭直翻白眼。

都是一個爹生的,北灝天和北辰燁怎麽相差這麽多?看來母親的基因很重要啊。

北灝天生為皇子,又做了這麽些年的太子,巴結他的人自然很多,更有不少人巴望著要將女兒往他屋裏送的。

北灝天府上的確有不少美人,就算如此,他依舊不滿足,還四處拈花惹草。似乎對他來說,美人是怎麽也看不夠的,怎麽也不嫌多的。

累不死他,白安苓暗自嘀咕道。

九方滄鴻投其所好,一路上盡是挑一些和美人有關的話說,頓時和北灝天打成了一片。快到皇帝寢宮的時候,北灝天已經將北方滄鴻看做是他的知己了!

皇上寢宮已到,當然不好再說什麽美人的話題,兩位太子不約而同地轉換了話題。

白安苓看著前方那座宮殿,心情激**。隻要救活了皇帝北傲宇,就有機會將北辰燁救出來。她想他了。

與他一起待在牢裏還不覺得有什麽,兩人同甘共苦便是福。但是當白安苓獨自被救走,而北辰燁卻還在牢裏的時候,思念早已泛濫成災。

白安苓隻是不說,但她並非毫無感情,她隻是不輕易動感情。

白安苓的視線裏隻剩下了寢宮大門,馬上她就要進去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女聲突然傳入了她的耳中,這聲音雖輕,卻仿若響雷轟在她的心間。

“灝天,你來看你父皇嗎?咦,九方太子?你怎麽也來了?”

皇後端婉清端坐在華麗步輦之上,由宮女們抬著,在皇帝寢宮前停了下來。宮女上前,將她從步輦上扶了下來。

白安苓抬眸看了一眼,頓時覺得不妙。皇後可沒有太子好忽悠,這一趟怕是白來了!

她咬緊了牙關,不甘心啊,隻差一點點了,卻在這裏功虧一簣,她不甘心!

“見過兩位殿下。”另一個輕柔女聲突然響

起,白安苓愕然抬頭看了一眼,是寧佳瑤!

“免禮。”九方滄鴻看了寧佳瑤一眼,隻是這一眼之後,他就再也無法移開視線了。

九方滄鴻的身體明顯的一僵,在他身後的白安苓可以明顯地發覺他的緊繃。

這是怎麽了?白安苓覺得奇怪,沿著九方滄鴻的視線望去,她的視線最終停在了寧佳瑤腰間的一塊玉佩上,目光頓時一凝。

皇後注意到了九方滄鴻的目光,唇角微不可見地一勾,而後說道:“她是我的表侄女,叫寧佳瑤。”

九方滄鴻這時才察覺自己的表現不太妥,此時的寧佳瑤已經低下了頭,一副低眉順目的樣子。

九方滄鴻歉然地笑了一下,但是目光卻還是時不時地瞟向那塊玉佩。

“鬥膽問一句,寧姑娘可是皇後娘娘的親侄女?”

皇後臉色一變,沒好氣地說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九方滄鴻連忙解釋:“我這麽問是有原因的,遲一點自會解釋,請皇後娘娘原諒我的唐突,但是……這個問題,我還是希望娘娘能夠回答。”

端婉清麵露不虞,而北灝天這時也變了臉,在一旁冷哼了一聲。

端婉清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她不是我的親侄女,是我表哥收養的,這麽說你可滿意了?”

九方滄鴻的眼裏爆發出了一股火熱的光芒,又道:“可否告訴我她的生辰八字?”

這回,皇後沒有追問,而是深深地看了九方滄鴻一眼。九方滄鴻毫不退縮地與皇後對視著,皇後終究還是退了一步,說道:“好吧,告訴你也無妨。佳瑤,你自己告訴太子殿下吧。”

寧佳瑤有些怯生生地抬起頭,飛快地看了九方滄鴻一眼,而後垂頭說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白安苓目睹著這一切,心卻是已經涼了下來。

她知道,今日之時,怕是成不了了。皇後出現的時候,她的計劃就不大可能繼續實施下去了。目光從那個玉佩上滑過,白安苓的嚴重閃過一道寒芒。

九方滄鴻聽寧佳瑤說完之後,似乎再也壓製不住自己的激動,他失態地衝到寧佳瑤的麵前,將寧佳瑤嚇得後退了一步。

皇後驚呼一聲,問道:“太子殿下,你這是做什麽?”

九方滄鴻已經伸出了手,這時又收了回來,對皇後說道:“皇後娘娘,我第一天來大楚之時,不是對你說過一件事嗎?”

皇後回憶了一會兒,而後露出明白了的表情,說道:“本宮想起來了,你說想找妹妹,讓本宮幫忙。不過可惜的是,本宮手上掌握的線索太少了,要幫你找到人就如大海撈針一般困難,到現在還沒有頭緒……”

“不,皇後娘娘已經幫我找到人了!”九方滄鴻難掩激動神色,一改往日的冷靜,“寧姑娘就是我失落已久的妹妹。”

“什麽?”皇後端婉清和太子北灝天同時喊道。

隨後,他們的臉上都出現了尷尬之色,連忙將自己的失態掩飾了過去。

北灝天暫時忘記了他的美人,著急地問:“怎麽會這樣?九方太子,你真的沒有認錯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