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苓陷入了回憶當中,但是沒過多久,她對過去的緬懷就被人打斷了。有宮女前來通秉,說九方滄鴻來了。

宮女剛剛把話說完,九方滄鴻就自己進來了。白安苓撇了撇嘴,再次對江萊不滿起來,果真不是自己的地盤啊!他九方滄鴻想來就來,都不用她同意的。

九方滄鴻一眼就看到白安苓不虞的臉色,不過他卻好脾氣的沒有發火。讓宮女們退下之後,九方滄鴻笑著說道:“見了我不開心麽?”

白安苓扭過了頭,看也不看他,嘴上道:“有什麽可開心的?一日不能回大楚,我就開心不起來。”

她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裏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她真希望將這個消息告訴北辰燁,可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九方滄鴻不允許她與大楚的任何人聯係。現在的白安苓幾乎處於被軟禁的狀態。

如果繼續這麽下去的話,她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怕是永遠都見不到父親了。

白安苓頭一次為自己的選擇而懊悔,如果當初跟九方滄鴻討價還價一下,說不定能改變他的要求,如今也就不至於和北辰燁兩地分隔,不能見麵了。

但這隻是無意義的想法,當時情況那麽危急,她必須救北辰燁。為了救他,她必須拿出足夠優渥的條件,來滿足九方滄鴻的大胃口。

九方滄鴻的視線也往白安苓的肚子上瞥了一眼,說道:“當初是你自己答應跟我回來的,現在後悔了?”

白安苓總算看向了九方滄鴻,說道:“我是後悔了,我該換一個條件。不如這樣,我們再商量商量?你將我留在這裏,也沒有好處不是?”

白安苓試圖讓九方滄鴻答應自己的要求,但這隻是無謂的掙紮。

九方滄鴻無奈地搖了搖頭,直接轉移了話題:“你還少了一個儀式,是時候認祖歸宗了,你是不是忘記了?你不姓白,你跟我一樣,姓九方。”

“我不記得有答應過這回事,我隻同意來江萊國,別的我可不管。”

九方滄鴻皺起眉頭:“你在宮裏住了這麽久,卻連一聲皇兄都不肯喊。你的身上流著我們九方皇室的血,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安苓,差不多該放下你的固執了。隻要舉行了儀式,正式回歸公主的身份,你和你的孩子都會得到江萊最好的一切。”

九方滄鴻停頓了一瞬,接著說道:“他是你的孩子,也是江萊皇室的一部分。未來如果生的是男孩,那便是皇子,如果是女孩,就是公主。”

白安苓臉色古怪地看了九方滄鴻一眼,他說這麽多無非是想打消她的後顧之憂。她的孩子雖然是和北辰燁的,但也可以冠上九方的姓氏,用這個身份生活下去。但對於白安苓來說,她更希望這個孩子姓北。

為了跟季離在一起,九方滄鴻也真夠努力的了。

“我對做皇帝沒有興趣,也不想當什麽公主。”白安苓好不猶豫的說道。

九方滄鴻和季離之所以要留下她,就是為了讓她回歸皇族的身份,重新獲得繼承權,成為江萊國的儲君。不過白安苓不會讓他們如願的,如果真

將這事應了下來,她就真的回不去了。隻要她一天不答應,就還有回去的機會。九方滄鴻若是哪天放棄,就此放她走也有可能。

如今的她以不明不白的身份住進了皇宮,早已引起了不少非議。

外頭有傳說她和九方滄鴻有染,懷上的孩子也是他的。還有傳說她是失蹤已久的公主,被九方滄鴻找回來的。有的說法更加離奇,甚至扯上了鬼怪,也不知道是哪位想象力豐富的人事弄出來的。

對於這些傳言,白安苓都是充耳不聞的。

九方滄鴻見白安苓根本不聽勸,又歎了一口氣,語氣軟化了一點說道:“父皇的病越來越嚴重了,你總該去看看他吧?”

這時白安苓終於有了一點動容,說起來這副身體的確是江萊國皇帝的女兒,做父親的說不定也想念女兒了……

白安苓低聲問道:“我什麽時候去?”

“三天後吧。”九方滄鴻答道,“三日後,鬼醫會設壇施法,為父皇醫治。在這之前,父皇要泡特製的浴湯,並且盡量少接觸人,免得沾染凡塵之氣。”

“鬼醫?”白安苓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她也說不清楚是怎麽回事。這種感覺稍縱即逝,她想抓住的時候,它卻已經消失了。

九方滄鴻大致解釋了一下什麽是鬼醫,被他這麽一說,白安苓對鬼醫的興趣頓時消失無蹤了。在她看來,這哪裏是什麽鬼醫啊,根本就是騙子吧?不過這個時代的人都信,她也沒辦法。

也罷,裝神弄鬼到了鬼醫的境界,也是一種本事了,見一見也無妨。

九方滄鴻離開白安苓的宮殿之後,就見到了季離。

季離將他拉進了一間無人的宮室,壓低聲音道:“我們的人在國都發現了一些大楚人的行蹤,據匯報這些人身手很不錯,不像是普通人。我們的人在追查的時候,被他們發現,耍了詭計逃了。如今人已經跟丟,我加派了人手,正在全麵搜索之中。”

九方滄鴻沉吟道:“有沒有查到別的?”

“有,他們似乎很關心皇宮的情況,而且據可靠消息說,這批人在找一名女子。”

九方滄鴻雙眼一眯,冷聲道:“可能是北辰燁派來的人,他們夫婦倆倒是齊心,一個想方設法想回去,一個幹脆派人來江萊國找人了。大楚國內如此混亂,新皇又剛剛登基,真虧他還想的出來找人的事。”

“看來大楚皇帝對這位王妃的重視非同一般。”季離感歎了一聲,轉而問道,“那件事怎麽樣了?”

九方滄鴻攬了季離的肩膀,說道:“你放心,已經跟她說好了。不過……大楚的人都找到這裏來了,我們最好加快動作,別讓他們接上頭。”

季離眼中有光芒一閃,沉聲道:“沒有日|日防賊的道理,鬼醫的事能不能加快?”

九方滄鴻思索片刻,說道:“讓鬼醫提早做好準備,就說父皇病情加重,等不及了,開壇施法之事改為明日!”

白安苓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說時間改了,提早到了明天,她也沒有多想。

第二天,就是鬼醫

設壇施法的日子。一大早,九方滄鴻就讓人送了一整套的衣飾過來,衣裳、首飾、配件一應俱全。

衣服是黑色的,上麵印著繁複的暗金色花紋,不知用的是什麽材料。

白安苓對衣裳的樣式是很感興趣的,她好奇的將它研究了一番,發現這衣服的樣式與大楚和江萊的常見服飾都不同,應該是為了特殊的場合而準備的。

在宮女的服侍下換好衣服後不久,九方滄鴻親自來接她了。

九方滄鴻身上所穿的和白安苓身上的是同一類衣裳,不同的是,他的神情很嚴肅。

九方滄鴻將白安苓送上了步輦,自己乘了另外一個。步輦一搖一搖的,將白安苓帶到了一處祭壇一般的地方。

整個場地呈圓形,周圍有一層層的台階,一眼望去,根本數不清有多少,隻知道很多,等走到頭,非要出一身汗不可。

位於中間的圓形平台上空無一物,蒼白的顏色為它平添了一股神秘氣息。

圓台位於高處,底下的人隻能抬頭仰望。這時,一個身穿黑袍、打扮奇怪的人從另一側登上了圓台,他仰頭望天,雙手高舉,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對老天說著什麽。

九方滄鴻和白安苓先後從步輦上下來,注意到白安苓的目光,九方滄鴻小聲道:“那位就是鬼醫。”

白安苓盯著那位鬼醫看了一會兒,他身上的裝扮和白安苓是同一係列的,不同的是他還多了許多奇怪的裝飾,頭上、手上全都戴著。

白安苓的注意力不知不覺被這個人所吸引,衣裳上的暗金色花紋仿佛開始流動起來了,就在這時,那名鬼醫低下了頭,從遙遠的上方往下一望,和白安苓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轟”的一聲,白安苓的腦海仿佛受到了什麽震顫,雖然隔著老遠,但那名鬼醫的眼神她卻看得一清二楚。那雙眼仿佛要將她吞沒似的,將白安苓的視線緊緊地吸住。

不知道為何,白安苓身上開始冒出冷汗,腹中的胎兒似乎也開始動了起來。

幸而這過程並沒有持續太久,鬼醫隻看了她一會兒,就移開了目光,朝九方滄鴻遠遠一點頭。

九方滄鴻牽了白安苓的手,對她說道:“我們走吧。”

白安苓心有餘悸地看了那名鬼醫一眼,問道:“皇上呢?”

按九方滄鴻的說法,皇上的病情又加重了,可是眼前這麽多的高台,他怎麽上去?

九方滄鴻指了指另一個方向,說道:“你看那邊,他們會將父皇抬上去的。”

白安苓果真見到一個造型類似於擔架的東西,周圍蓋著簾子,看不清楚裏麵,由一群裝扮同樣古怪的人抬著,緩緩向上而去。

白安苓收回了目光,想把手從九方滄鴻的手裏掙出來,卻被他攥得很緊。白安苓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九方滄鴻臉上一片嚴肅,她默默地由他去了。

在白安苓和九方滄鴻登上高台的時候,有資格參加的群臣也到了,他們穿的依舊是官服。百官列成數列整齊的隊伍,也開始爬起了台階,不過他們的雙眼就不那麽老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