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素來心高氣傲,什麽時候低聲下氣過,此刻也不得不苦苦哀求,涕淚俱下。
雲博遠躊躇了下,轉頭望向擂台之上——
“就你這等資質,還玩什麽劍,還是回去捏根繡花針,給姑奶奶繡個枕套,也就勉強能看了!”她唇角上揚,笑得甜甜的,嘴裏卻說著最毒的話。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她分明是把上官燼方才說雲繼祖的話稍稍改動,原封不動的奉還給他。
隻不過,這種羞辱的話從她一個女子嘴裏說出來,更讓上官燼無地自容,顏麵盡失。
似乎玩夠了,她再一次一腳踢出,幾乎能聽到清脆的肋骨斷裂的聲音,盛夏隨即躍起,跳至半空中引弓搭箭,目標直指他的心窩處。
“盛夏,不可!”雲博遠大聲道。
聽到喊聲,盛夏側頭看了一眼,雲博遠麵露懇求之色,眉頭緊鎖。她略一頓,搭箭的手鬆了鬆,落地收了起來。
半空中的上官燼如斷了線的風箏,飄忽落下,發出沉悶的一聲響,大口的血從嘴裏流了出來,一地猩紅。
“當!當!當!”鍾聲響起,裁判朗聲道,“獸藝分院——勝!”
嘩——
白烈激動的站了起來,這些年來,獸藝分院在跨派之戰上有贏有輸,卻從沒今日這般風光,整個獸藝分院的人都興奮起來,完全是與有榮焉。
觀禮台上沸騰了,所有人在為之震驚之餘,還有些輸了重注的一邊感慨一邊痛罵上官燼的不中用。
接下來的比賽根本無關緊要了,沒有人再關心誰贏誰輸,隻這一戰,所有人都記住了一個名字——雲盛夏!
那個傳說中雲府的廢柴嫡女,那個五音不全音律不通被太子退婚的女子,在這一戰中風華絕代,讓人經久難忘。
大街小巷都傳頌著這個讓人震驚的名字,大燕國未來的傳奇,她的前途不可限量,雲府毋庸置疑的成了今年大燕國最有權勢的第一家族,甚至坊間流傳著一個箴言——得盛夏者,得天下!
自從跨派之戰以後,整個雲府的氛圍可算得到空前的和諧。
無論如何,盛夏總算是救了雲繼祖一命,劉姨娘說話也不再如以往那般尖酸刻薄,隻是每次看到她的時候神色都有些複雜。
想想也是,雖然她救了雲繼祖,可到底最後的風頭也是她拿去了,隻怕是更擔憂自己母子在雲府的地位。
這種小角色,盛夏根本也沒有放在心上。雲繼祖經此一役,身體受了重創,最初幾天,藍若幾乎每天都要過來,這些日子倒是間或來得少了些。
“藍禦醫!”這麽巧讓她在下課以後還能遇到他,實在是很難得了。
藍若提著藥箱正要離開,看到盛夏便頓下腳步笑了笑,“雲小姐。”
“要走了?”看著他的架勢,盛夏揚眉問道。
“嗯。”他點頭無話。
想了想,他這些日子來的少,是不是雲繼祖的傷勢已經好多了?“這都過去好些日子了,繼祖的傷勢怎麽樣?”
“雖然比起前些時候要好很多了,但是傷的實在是太重了!”藍若搖搖頭,“筋脈俱損,五髒皆傷,隻怕要調理個一年半載的。”
盛夏長歎一口氣,她贏了這場比賽,至今父親臉上也鮮少有笑容,就是為雲繼祖的事而憂心啊。
“那個上官燼呢?”想起那個人渣,就覺得當日手下留情實在是不該,後來才知道,豈止雲繼祖,死傷在他手下的人數字驚人,此人生性殘暴,以虐殺為樂。真搞不懂,這樣的人即便贏得了最後的比賽,又能成什麽棟梁之才。
藍若簡單的說了兩個字,“廢了!”
是廢了,這輩子再也不能修習任何派別,連握劍都提不起力氣,不過是徒留一條殘命而已。
前幾日,他本著醫者本分去給他醫治過,根本是藥石不靈,上官大人不死心,還在到處求醫問藥,其實多少人歡喜著這個消息,哪還會有人幫他治傷。
“便宜了他!”盛夏冷哼一聲,心裏稍稍覺得慰懷了些。
“當日一戰,當真精彩!沒想到,不過數月不見,你的修為又精進了許多。”藍若那天也在,把一切都看在了眼底,包括每一個細節,“現在,你可是街頭巷尾的熱門人物了。”
“意料之外。我本不想參賽的。”她真心的說,不過形勢已定,隨它去吧。
藍若審視她良久,澄亮的眸子清澈若水,“其實我有一個問題藏在心裏好幾天了,不知當問不當問?”
“有話不妨直言。”盛夏坦****的看著他。
“據我所知,惜春乃是和歡一派的高深奧義,這等秘術,雲小姐如何學會?”他輕輕的,淡淡的,在她耳畔說道。
聲音如風一般吹入她的耳中,卻彷如一顆大大的石子砸進了平靜的湖水之中,**起漣漪無數。
盛夏瞪大眼睛看他,稍稍沉默了會兒道,“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麽?”
聽她回答,藍若也不再問,隻微微一笑,“既然雲小姐不想說,藍某人也就不多舌了。隻不過在此奉勸一句,若是有高人指點也便罷了,倘若隻是小姐自行揣摩,藍某勸小姐還是早早放棄,回頭是岸。”
說完,抬腳便要離開。
看著他激將擦身而過,盛夏眉心微蹙,揚手攔住他的去路道,“慢!”
停下腳步,仿佛在意料之中,藍若含著淺笑看著她。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她猶豫的問,被他這番話攪得心中一個大大的問號。
最困惑的是,他居然知道自己那天使的是和歡一派的惜春。
不錯,當日上官燼刺來那一劍的時候,自己根本避無可避,情急之下,便下意識的使出了從圖譜上學到的惜春。
此技能可以令自己在短時間內防禦能力極端上升,免疫受到外來的致命傷害。隻不過誠如燕子禦所說,和歡一派被視為邪派,那天在場的都是達官權貴,怎麽可能有人學過。既然沒人學過,而和歡一派本就神秘少見,自然是無人識得這個技能。
所以,當時大家都以為看花了眼,上官燼則是糊裏糊塗,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是怎麽避過這一擊的。
可,他怎麽知道?!
盛夏的臉色凝重起來,盯著他的眼睛望進去,他還是那般的恬淡,雙目還是那樣安寧,看不出絲毫的邪念和算計。到底是他藏得太深,還是當真無欲無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