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孫二人在這暖閣裏等著,氣氛顯得無比沉重。

但是很快的,門外便傳來了嘰嘰喳喳的聲音,有男有女,應當便是雲盛夏和她那倆小跟班的談論之聲了。

無極先尊一開始對雲盛夏好奇,認為此子天賦修為極高,但是未料會將自己孫女拖下水。

如今再一看雲盛夏,便覺著陣陣的心煩意亂,要不是未滿三月弟子不得離開,他巴不得現在就讓雲盛夏他們三個卷著鋪蓋卷滾蛋走人了。

雲香香忍不住探頭探腦的向外張望了過去,她發覺雲盛夏他們一行三個夥伴好似永遠都那樣熱鬧,令人豔羨。

打從一開始,她便很喜歡他們的那種熱鬧,極想加入,卻又苦於男女有別,不得走得過近。

然而如今一身紅衣的雲盛夏出現在了他們麵前時,他們才發覺這才是她應有的豔麗麵貌。

腰如約素,眼如墨點,端端正正的站在那裏便自有一番風骨。

雲香香一向認為自己嬌俏可人,此刻也由不得有了幾分被人豔壓的怪異感覺。

這一刻她算是知曉了為何雲盛夏一直執意女扮男裝了,因為她平日的樣子太惹眼太閃耀,可以說是近乎完美的一個女人。

這樣的人,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惹人豔羨或是嫉妒的——這幾乎是在所難免之事。

“晚輩雲盛夏,見過無極先尊。”隻有雲盛夏一人進了門,她的那兩個根本應當是在外等候了。

無極先尊的麵色格外、陰沉,似乎處處看雲盛夏都不順眼似的。

他一開口,便極其不客氣的說道:“雲盛夏,我有意招你入門做弟子,你卻隱瞞身份,坑害我孫女至此,好生狡猾的一個小姑娘!”

雲盛夏淡淡的瞥了一眼雲香香,並未搭腔,而是問道:“師妹身子如何了?”

由於雲香香年紀小,縱然是後入門的弟子,也習慣性的跟著大家叫她師妹。

雲香香震驚於雲盛夏奪目的美貌,回神道:“……我身體已無大礙。”

“那就好。”她放心的輕輕頷首,轉身恭恭敬敬的說道,“無極先尊,你這樣說,我可冤枉的很。我女扮男裝純屬是為了行動更加自如,從未有過玩弄旁人感情的心思,而且,我也從未撩撥過別人,這又何錯之有?”

無極先尊乍然之間讓小輩也噎了一下,臉色登時一變,似乎很不高興。

他沉默了一小會兒,似乎終於想出來了一個權宜之計,陰惻惻的看著那人,沉聲道:“但是此事終究是因你而起,這樣吧,你自斷一根手指,老夫大可不和你計較,你偽裝身份混入斷癡閣之事。”

此話一出,雲香香和雲盛夏俱是驚了一下。

但是不等她們做出反應,便已經有人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嘴裏大聲的嚷嚷著:“斷根手指頭?!這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這算是哪門子的歪理!”

是吳夏羨怒不可遏的聲音。

他嘰嘰喳喳的進來便嚷了開來,緊跟著麵有怒容的慕遠辰也緊跟著便衝了進來,險些拔劍:“今日誰敢傷害姐姐半分,我必然與他拚命!”

無極先尊嚇了一跳,氣得青筋暴跳:“怎麽又是這兩個沒腦子的!”

“我們沒腦子?你這老頭才沒腦子,從頭到尾盛夏美人都未嚐主動撩撥過雲香香,是她自己貪圖人家美色,今日才得到這般下場,你居然讓無辜之人自斷手指!太過分了!”

吳夏羨的話像是連珠炮一般,突突突便將無極先尊給崩得頭腦發懵。

他當真是氣得要冒煙了。

分明雲盛夏一直刻意同雲香香保持距離,目的便是讓那姑娘不要耽溺於男裝時的自己,如今倒是好,出了事全都怪罪在了雲盛夏的頭上。

他們原本這一路就是來修行破瓶頸的,誰成想竟然遇見了如此之多的險阻。

若僅僅是像先前那般,遇見幾個不要臉的人或者門派,以他們三人的實力,大可以將其擊倒,再繼續瀟灑快活。

誰成想忽然之間卷入了人們之間的恩怨裏,想脫身可謂是難上加難了。

“放肆!”還未嚐有人敢這樣和無極先尊說過話,他猛地一拍桌子,將桌上的茶盞直接飛了過去,“這是哪裏來的狂徒!”

“當心!”

慕遠辰驚呼了一聲,一劍便劈碎了迎麵而來的茶盞,吳夏羨這才幸免於難。

但饒是如此,由於無極先尊本身修為深不可測,慕遠辰忽然接了他一招,也是震得虎口發麻,痛得要命。

雲盛夏見他們二人進來打抱不平,也是心生感動,然而如今不是意氣用事的關頭。

她一扭頭,對他們道:“你們不要來添亂,我不會有事的!”

話音剛落,便有幾個聞聲闖進門的弟子,慌亂的問道:“先尊!這邊怎麽了!”

無極先尊氣得哆嗦,冷哼道:“將這兩個放肆的狂徒趕出去……趕出去!”

三言兩語之間,吳夏羨和慕遠辰便讓人給押住了,然而他們還在怒不可遏的掙紮著:“放開!給我放開!”

雲盛夏一雙柳眉死死皺起,抱拳道:“先尊,我兩位朋友也是擔憂我的安危,才貿然得罪,還請先尊看在晚輩年紀尚輕不懂事的份兒上,放過他們吧!”

這段時間雲香香身子虛弱,瞧見了眼前這沒完沒了的鬧劇,不由得急火攻心,掩唇咳嗽了幾聲。

她虛弱的道:“爺爺,算了吧。”

無極先尊見孫女發話了,便歎息了一聲,對著那幾個凶悍的弟子一擺手:“算了算了,我這邊有事和雲盛夏講,你們將他倆帶下去便是了。”

雲盛夏回頭對他們無聲的說道:“別擔心。”

那二人這才放下心來,但還是有幾分顧慮,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門去。

雲盛夏見屋子裏清靜了下來,這才上前一步,一本正經的道:“無極先尊,我是誠心來修煉法術,而非勾、引誰,也不是要擾亂斷癡閣的規矩,所以……您讓我自斷一指,恕難從命了。”

她拱手作了作揖,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

無極先尊怒火中燒,眯起了眼:“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