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標當天果然如賀平光所料，吳新章說要唱唱標。李寶焆看著他不可一世的眼神，很想笑。吳新章看到李寶焆憋著笑很是惱火，不由得咬緊牙根，他知道李寶焆是個門外漢，唱標時專門要他來陳述，讓他出醜！
吳新章的如意算盤，被李寶焆條理清晰透徹、語言簡潔流暢的陳述擊得粉碎，他簡直不相信，李寶焆哪裏能說出這般話來。
李寶焆把施工環境陳述後，就說為了保證直徑六十厘米的排汙管道不出問題，基礎開挖規格底部應為五米、上部為七米、高度應為三米。接下來就是施工組織方案，李寶焆說來也頭頭是道。中標，成了定局。
離開小會議室的時候，李寶焆看著張口結舌的吳新章，一咧嘴：“吳經理，很意外吧？”
吳新章咂咂嘴，不說話。“這種意外讓你難過吧。”李寶焆笑道，“現階段來說，難過還是輕的，弄不好以後會過難。”
“過難？”
“過日子都難了。”李寶焆嗬嗬一笑，“簡稱過難。”
“什麽意思你？”吳新章僵住了臉。
“自己理解。”李寶焆也收起笑容，“你跟我過不去，為了什麽呢？別把我惹毛了，到時你後悔都來不及！”
“什麽東西！”吳新章實在氣不過，“我告訴你李寶焆，不管你投靠誰過來，有點你記住，別太張狂，否則你也不會好過到哪兒去！你以為你就一定中標？”
吳新章話裏有話，暫且不管。不過李寶焆覺得被他罵成什麽東西，還真咽不下這口氣，但場麵上不能亂來，否則真能壞了大事。
“你激我，想讓我打你？”李寶焆一聲冷笑，“然後就是鬧事者，接下來就被取消競標資格？”
“不要以為自己有多聰明。”吳新章哼了一聲，“有本事的不止你一個。”
這家夥，該教訓一下，李寶焆心裏恨恨地說。但轉而一想，正事為重，以後隨便找個機會就行，眼下是把排汙管鋪設的工程做好。出門就打電話給金銀海，讓他聯係個挖掘機。
五千米的長度，按照開挖規格，土方大概有九萬立方。按現行的開挖價格，一立方三塊，就是二十七萬，合同中沒有明確回填，到時做個簽證，按開挖價格算，又是二十七萬。
李寶焆把這個想法跟賀平光說了，賀平光笑了起來：“五十四萬，能賺多少？”
“刨去成本，十萬八萬沒問題。”
“這個活，你要是掙不到三十萬，以後就不要在燊華混了。”賀平光道，“三十萬，不算高。”
“三十萬！”李寶焆不敢相信，“撐死一共五十多萬的項目，你要我掙三十萬！”
“腦筋要動起來。”賀平光道，“現在公司簽證管得不嚴，剛好是機會，但機會到底在哪兒，我不能告訴你，你想到了就算你賺的，想不到拉倒。這對你也是個鍛煉，凡事得靠自己。”
“狗屁賀平光！”李寶焆暗暗罵了一句，要幫就幫痛快點，還偏要磨嘰裝高深，不過就是挖個溝子埋個管子嘛，能鍛煉個屁。可等回到租住處的時候，李寶焆冷靜地想了想，賀平光說的沒錯，這事好好琢磨琢磨，的確是個鍛煉的機會，挖溝埋管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如何多做點簽證，並且和監理打好關係。
金銀海聯係挖掘機回來了，說一切安排妥當，哪天進場提前吱一聲，立刻到位。
“嗯，也得準備五六個工人。”李寶焆道，“直徑六十公分的管子也要聯係好買家。”
“那個容易。”金銀海道，“李總，我們住這三室一廳的房子，是不是大了點，租金多少呢？”
“不是讓你再找兩個底實點兄弟嘛。”李寶焆道，“另外再弄隻小狗養著，到時有點動靜好叫喚。”
“這年頭小狗好找，可要找底實的兄弟就難了。”金銀海道，“實話跟你說，我還真沒有。”
“沒有？”李寶焆點點頭，猛然又拍起了大腿，“我怎麽就忘了呢，把老陳和吳土山弄過來不就行了嘛！”
“他們？”金銀海一愣，“一個老一個傻，能中用嘛，到時不但幫不成，還成了拖累。”
“還真依賴他們動手啊。”李寶焆道，“無非就是多個人氣，而且老陳是個很有心的人，有點動靜也能提防著，還有吳土山，你也不是沒見過，要是真動起手來，他一個能頂六七個還不止！”
“這麽說，讓他們來是最合適的。”金銀海道，“我明天就把他們請來。”
“那事也不用太急。”李寶焆道，“銀海，過來幫我參謀參謀，上午賀平光跟我說，做那個排汙管工程要我多做點簽證，除了挖土，然後回填的時候做簽證，我還真想不出來還有怎麽地方可以弄。”
“嘿，這個好辦！”金銀海道，“我開出租以前是開貨車的，知道一個詞叫堆放。”
“堆放？”
“是。”金銀海道，“你挖溝子挖那麽多土，放哪兒？”
李寶焆被這麽一點，恍然大悟：“我怎麽就把這事給忘了呢，總不能就堆在旁邊吧，遠一點也不行，周圍有房子呢！”
土方外運，然後再運回來，這兩趟運輸的錢，可就不是開挖回填那麽點了，起碼翻一倍。也就是說，一立方土運出去六塊，再運進來，又是六塊。九萬立方，一核算是一百零八萬！再加上開挖的五十多萬，那就是一百六十多萬的造價。
算到這裏李寶焆覺得渾身發熱，賀平光暗示的就是這事？應該是，一百六十多萬的工程，至少也要賺個三十多萬吧，賀平光不是說過，最少要掙三十萬嘛。不過這先不說，等第二天競標結果出來確認是中了，再安排機器、工人進場，幹上半天，然後慢慢說出來，水到渠成。想到可以簽證場土運輸，李寶焆更能沉穩下來，也明白了一個簡單的道理：錢是掙不完的，隻要有想法。
現在關鍵的是保證中標，否則一切都免談。
第二天上午九點，李寶焆到燊華公司打聽消息，不出意外，中標。與頭一天相比，吳新章好像精神挺不錯，這讓李寶焆很不明白，按理說吳新章不是那麽想得開的人，怎會一夜之間就開了竅？等李寶焆到賀平光辦公室後，才明白了原因，又有人要奪標了。
“這回誰奪也沒用，我幹定了！”李寶焆乍聽賀平光一說，火冒三丈。
“好，有這股狠勁是不錯。”賀平光笑道，“可這回來要活的是萬金耀的人，也就是說，是萬金耀要幹這活。”
“萬金耀？”李寶焆實在沒想到。
“萬金耀，涉足酒店餐飲，也經營娛樂休閑；我給你講過，建築工程，他也做。”賀平光道，“萬金耀好像不是搞大事的料，但他的確還就搞了不少大事，比如我們深圳的上規模的住宅區，就被他的萬氏集團幹了好幾個，而且也確實不錯。還有幾個商務樓，也都很順當。”
“就是，都是幹大手筆的，怎麽爭這點小活？”李寶焆道，“我都覺得寒磣！”
“這就錯了。”賀平光道，“大手筆有大手筆的氣勢，小活計也有小活計的妙處，換句話說，大小通吃是正道。況且，這個排汙管的鋪設，回報豐厚。”
“賀總，你說得沒錯，昨晚我回去把你的話想了想，這個項目不止五十多萬造價。”李寶焆道，“土方運輸還沒算進去，到時要運到別處，再運回來，那又是一大筆簽證。”
“不錯。”賀平光點點頭，“而且運出去的距離不近，超過五十米就不屬於原地搬運，而是二次搬運，需要支出費用。不過你想到運走的理由沒？總不能說運多遠就多遠吧。”
“近了當然那不行。”李寶焆道，“開挖附近地基太軟，如果土方堆積太近，容易造成管道溝塌方，給施工帶來不便。”
“嗬，可以。”賀平光道，“沒人從中作梗，這個理由可以。這樣的話，你覺得可以賺多少？”
“三五十萬不成問題吧。”李寶焆道。
“哈哈……”賀平光大笑幾聲，“這個你看著辦，不用別人多說。還有，現在你首先要解決的是，怎麽回掉想從你手裏拿走活的人。”
“那還不好說。”李寶焆道，“簡單幹脆，直接拒絕。”
“具體怎麽做那就是你的事了。”賀平光道，“好了，我就說這些，下麵有你忙的。”